"我的理论是,说电视没东西看的人,是电视看得不够多。"我说。
考狄利娅弯身拿起散在床上的杂志放回床头桌。
"全世界都在电视里面。"我说。
我又靠回考狄利娅的床。说真的,考狄利娅处理这件事的方式真让人佩服。她母亲七十多岁时曾把自己关在她家二楼的一个房间好多年,所以她对我的行为并没有很大惊小怪。她弄东西给我吃,买我爱吃的饼干和蓝莓酱回来,即使我把一滴蓝莓酱滴在鸭绒垫子上,她的眉头也没有皱一下。我们谈些什么,我大都忘记了,只记得有天傍晚她用薄荷|乳液按摩我的脚时,心想难怪她母亲一躲在床上就是几个月。只有她才有耐心,换成是我根本受不了。
我常一躺好几个小时,甚至一整天,翻来覆去地回想汤姆和我之间的一切,在脑海中来回播放。我想起坐在计程车上看着桌历猜测自己怀着谁的孩子时,我一直想到婴儿有着亨利的耳朵。然后否定这个想法,应该是汤姆的,汤姆的耳朵很精巧。可是,当我躺在考狄利娅的床上,我一直想到这件事,而且以某种奇怪的方式,让我心情变好一点。我下半辈子都不会在这些耳朵的旁边醒来,事实上,我不想浪费我的生命在这些耳朵上面。我的心底知道,虽然身体的其他部分花了点时间才赶上来。
"我觉得我得了忧郁症。"我终于对考狄利娅说。
"你只是在蜕皮。"考狄利娅好心地说。
"我想死。"我说。
"你只是在你的茧里面。"考狄利娅说。
"我的四肢都动不了。"我说。
"困在茧里面当然会这样,四肢无法动弹。"她说。
然后,有天早上我张开眼睛,看见的是浮在阳光中的灰尘微粒,我当下知道,我出来了。从茧里面出来了。我下床冲澡,穿上运动鞋出门慢跑。然后打电话给一家临时工作介绍所,这位女士以前看我的专栏,后来我们就认识了,她很快替我找到了在临时工世界里称得上肥缺的工作。我要去广告公司担任审稿,那位员工产假到期了仍然无法回来工作。("四十岁,生了三胞胎。"介绍所女士跟我说。"又是排卵药闯的祸,对吧?")我剪去蓬松的长发(一大失策),可是因为我刚好瘦了几磅,所以看起来还算平衡。
我找的第一处公寓,跟考狄利娅在同一条街上。房租便宜且小得不得了,我却觉得非常完美,大片窗户让下午的阳光灿烂地照进来,而且位置很高,可以像那位飞天保姆玛丽?波品斯一样,看到很多屋顶和烟囱,还有很多大树的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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