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愈发寒了,小姐可注意点儿身子。”入了十一月,突然地寒了,穿着单衣已觉冷,秋灯扶着沈见溪进了后花园的拱门,绕过树丛,打算让主子在秋千上歇会儿。
沈见溪望过去,秋千上正坐着个蓝衣美人儿,原是沈盈霜解了足禁在院子里玩着呢。
不想上前去打招呼,却看沈盈霜的斜着头正在盯着什么看得出神,秋灯要扶着沈见溪过去,被沈见溪拦住了,小声道,“嘘,且看她在做什么。”
只见沈盈霜目光及处,是一袭白衣的公子,手握书卷,在树下吟哦着诗。
吟着什么,沈见溪是听不见的,只是觉得沈盈霜盯着一个陌生男人看未免也太久了。
沈见溪带秋灯径直走到那白衣公子面前,特地咳了一声,“苏勉,你不去教聿宝,来花园里做什么?”本是想说来花园里招蜂引蝶做什么,看着苏勉清澈的眸子,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这会儿,沈盈霜睁大了眼睛,自己偷偷在这盯着那公子,怎么沈见溪还敢上前同那公子搭讪。那公子又是什么人?怎么自己一概不知?
秋千与苏勉所在之地是隔了几棵树的,因此沈盈霜才可肆无忌惮的盯着苏勉看,殊不知自己的窘态已经被沈见溪看得真切。偷偷下了秋千,向前小跑躲在最近的一棵树后盯着他们两个,想从中看出点儿端倪。
“哦是这样,聿宝今日随他母亲出门了,学生便放了他一天假。”苏勉解释道。
“刚才在念什么?”沈见溪歪头笑问,伸手要拿苏勉手中的书卷,被苏勉躲了过去。“这是兵书,女孩儿家还是不要看为好。”
“兵书?”沈见溪望过去,封面上只写了四个字,纵横兵略。不就是一本兵书吗?有什么了不起。沈见溪吐了吐舌头,“女孩儿家怎么就不能看?”
“哦,小姐也喜欢读兵书?”苏勉饶有兴致的问道。
沈见溪只白了他一眼,“你一个羸弱书生还喜欢读呢,我怎么读不得?”
说实在的,沈见溪还真的不怎么了解兵书这种东西,前世没有机会,读的也都是一些传世著作,可是眼下,自己若不多与苏勉说些话,可要错失良机了。
苏勉尴尬一笑,“方才学生正式因读书读累了,这才胡诌了几句诗。”
“什么诗?你作的吗?”沈见溪不顾一直在扯着自己衣角的秋灯,兴致越来越高,看样子简直要贴在苏勉身上。苏勉登时如置冰窟,退后一大步,咳嗽了几声,“学生这就为小姐吟几句。”
“秋风独泣菊,寂寥园中谁。若问最因果,世间难舍我。”秋风独泣菊起兴,聊表孤寂之心,沈见溪笑着,“还真的是文如其人,这诗一听,便知是你写的。”
“何出此言?”苏勉专注问道。
“在诗中用‘我’字的都很疏狂不羁,虽然你是一个文人,可终究不能为仕途所困。信我一句,不如早日隐居山林,或者干脆去寻百里一族的下落。与那天下第一智者百里钧一较上下。”沈见溪也忘了自己的目的,开始劝说苏勉。
苏勉却嗤笑一声,“小姐,那人走了。”
“嗯?”沈见溪最初还没有反应过来,环顾四周,见沈盈霜已经不在了,转过头,“我和你说的可都是认真的。”
“不试一试,学生怎会甘心?”苏勉略带歉意的点头,转身,离去。看着苏勉的背影,秋灯小心翼翼的在旁道,“小姐,您不会是对他……”
“别胡说。”沈见溪轻轻训斥,“我只是觉得他很不一般。”
沈见溪很想亲眼看看,这个被自己救了一命,改变命数的人是否终究会很快死去。还是因讽谏而飞黄腾达……
那厢,沈盈霜气得将头埋在臂弯里哭,痛失娘亲,爹又不疼,这日子过得凄惨无比。眼下,还不容易看见一个陌生男子,使得自己春心萌动,却不曾想那男子也是站在沈见溪那一边的。
吩咐丫鬟晴雨去打听那男子的身份,自己就在屋子里哭会儿再等会儿哭会儿再等会儿,终于将晴雨给盼了回来。晴雨如实相告,那是小少爷的教书先生,沈盈霜恍然大悟,“我也可以去跟着读书吧?”
“小姐学的不是差不多了?”晴雨夸赞道,“也是腹有诗书少见的才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