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东西啊这么凉?我开始模糊感觉到脑袋有点发紧,渐渐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我听到了淋淋浠浠的声音,好象小便,身下是冰冷坚硬的土地,我想,他们是把我关起来了,我已经是在看守所中的小监牢中了。睁开眼,却有远远的汽车声、打闹声传来,还有灯光。我趴在一条街的中央,浑身已经淋透。雨,还在不停地下,深秋的雨水夹着寒意,穿进身上每一处毛孔,我打了个哆嗦,努力抬起头,看到街上不多的行人,这一定是深夜了吧,刚撑起胳膊,哎呀,我叫了出声,这帮混蛋打断了我的右臂骨。
花了半小时,才好不容易爬到街的边上,靠在一家商店的铁卷帘门上,细看周围的环境,左边那条好象是一支街,前边那个立交应该就是观音桥,那么,我就是在建新北路上,前面黑洞洞看不清的郁郁葱葱一片,就应该是一个公园了。
看到远远有辆出租车过来,我半跪在地上,使劲儿招着手,希望能被他看见,这时,身上被拍了一下,意外的力量让我支撑不了,突然就没有防备倒了下去,眼睁睁看着即将撞击的人行台阶,嘭,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看到床头柜前暖暖的烛光,身上盖着带有点香味的被子,我坐了起来,写字台上有一个高约半米的碎瓷花瓶,墙上挂了一幅字,虽然不认得,还是感觉到,写的古朴秀气、透着世外仙姝的高洁,莫非?
我看到一个背对着我长发女,身材奥妙多姿,秀发波浪起伏,加之有淡淡体香,诱的长空难以自持。
“她”低低地说:长空,你醒了?
声音似有若无,九转回旋,浇梁不散,怎么会有这么如音乐般好听的声音呢?“她”一回头,却是一个正在微笑着的年轻男人!
“留长发是我的个人爱好,关键是这附近的理发师技术太差,一理发就是满脖子头发碴子,洗三遍都不成,做我一行关键就是要求舒适,不但是自己舒适,还要给别人这样的感觉,你说,如果自己已经感觉很差了,还怎么引导别人进入那种境界呢?
我哑然失笑,“我刚才还把你当成一个美女呢,呵,回头的那一瞬间,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吗?一个现代版的美女救英雄的好题材就这样破灭了。说起你的头发,我以为是某种潜意识的象征,是代表你内心深处的一种想法,我觉得你长相不算英俊,不过却能让人信任,愿意和你交往。”
他站起来,以浑厚的男中音对我说:“我叫王铭,很高兴为你做了一些事情。”
我们握手。
刚才我以为他是用录音机来改变声音捉弄他人的想法显然不正确,他可以自如地改变自己的声音?还有,为什么他的名字这么熟悉呢?好象在哪听说过,但就是想不起来。我环顾他住处的环境,“在这个氛围里,一个人就会愿意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安逸地象在自已的灵魂花园,你是卓越的氛围制造者!”
王铭笑道:“你说的对,因为我是催眠师!”,他从桌上拿起一个紫晶坠儿,“你看这是什么?”这个紫水晶有条暗红色的链子,作钟摆状。
“这定是催眠师的必备武器了。”
王铭惊异地看着我,“不知你是太聪明还是太傻,难道你对我的声音没有怀疑吗?”
我暗笑一声,象这类事情,如果我追问他,王铭肯定要卖关子做状表示什么私人的最高机密之类的闲扯淡,如果不问,我看他是忍不住要自己说的。技术型的人对自己的成果是非常重视的,如果欲为人知,那么说的很爽快,如果是有所保留,那绝对视若生命,不和志不同者透露半句。
我作出很有兴趣地表情望着他。
王铭得意道:“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猜不出的,我问你,人身上的器官哪有些是有功能放大器的?”
“功能放大器?”
“对的,比如人的眼睛,如果近视或老花,可以有光学镜片来弥补这方面的弱势,还有天文、远红外夜视望远镜增加人眼的作用距离,这些属于眼睛功能放大器的范畴。人的耳朵如果听力差了,可以有助听器,作用于远距离的还有远程侦听、窍听装置等,最近美国克尔特人体研究室已经开始试验人耳对次声的感觉了,这些是属于耳朵功能放大器了。还有一些药物加强人体器官功能的,如伟哥之类的。可是你听说过声带功能加强装置吗?”
我摇摇头,这些问题是我没有想到的。
王铭象一个演讲家一样,声音开始尖锐、带有颤声,“我认为,自有人类以来,自人类有意识以来,所有关于声音的研究在我王铭面前,统统属于幼稚、游戏之类,他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愚蠢在黑暗中摸索,只有我王铭,才是真正声带的权威!”
转为年轻女孩子的声音,甜甜地,“有了王铭的发声器以后,所有的歌星、唱片公司之流都要滚到历史的垃圾堆里,你想过吗?当人人都有可以自如地演唱候任何歌曲的时候,可以自如地改变自己的声音,那么,原来的这些人还会有什么市场呢?作曲、作词的人才会取而代之。从此,不再需要练声,不要需要吊嗓,人人都是专业歌唱家、语言学家、口技专家!”
王铭以婴幼儿的声音说,“长空,你觉得我狂妄吗?是不是够疯的,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呵呵,我想想,地厚是6378公里,天高嘛,哈哈,你生气了吗?”
“你以为呢?”
一个宽厚长者的声音,“长空,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怪我不太正经是吗?总是一本正经我受不了的,我不习惯刻板和被约束,知道吗?这也是我探索人脑神奇的出发点,为了更大的自由,为了我的梦——做一个最出色的催眠师,我,王铭,研制成功了声带改频器!
在一年以前,我的声音沙哑,而且受方言影响,说普通话不太标准,说一句话经常要重复好好几遍,别人才能听懂,这对我催眠师的梦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催眠师首要的条件就是说话声音好听,应该给人以信任、亲切,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向你吐露,这样你才能把他带入一个平和宁静、毫无隔阂的意识境界里,才能打开他的内意识中的层层关口,进入他的内心深处,看到他的,怎么说呢?假如他是一部计算机,这时你就相当于掌握了超级口令,进入最低层,你可以绕绕开种种迷惑你的表相,直接操作他的每一部分,包括血压、心跳,你可以下达命令,治愈他的精神疾病,也可以让他产生精神疾病和生理器官性病变,我认为高明的催眠师甚至可以利用催眠术制造癌症,我没有试过。我这样说,只是让你了解,声音的好坏对于普通人来说,意义可能不是很大,但对于我,却是致命的。当我了解到这一点时,我非常痛苦,一个人的气质可以通过文化的不断学习、社会地位的提高慢慢拥有,但是声音呢?可以通过语音训练有根本性的转变吗?
我试过很多方法,可是最终没有取得大的突破,说话标准了很多,在语气、语调、语速、语音方面均取了专业水平,但是声音本身呢,还是无法吸引人。我回到了家里,潜心思考这个问题,我认为,如果我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我将会获得极大的幸福。你知道一个人要想成功多么难吗?我知道你会明白的,看得出,你同样是一位渴望成功的人,可是,你无法知道,我为了解声带付出的努力!
一开始我进入了医学院旁听,希望能接触到解剖尸体,看到声带的生理结构,可是很让我失望,我所在的那个省级重点的医学院校,一年只有三四具尸体,尸源太少,根本轮不到年轻的学生接近,没有学习机会。我想到了偷,有天晚上我一个人到停尸房门前,在那个充满福尔马林的溶液中,我看到有三 魂捕sodu个学生已经在那儿下手了,唉,一次绝好的机会没有了。那时曾经有个可怕的念头在心中闪过,直接杀人!为了我的希望,我差点疯了,幸亏我想到了火葬场。
用尽手段混个临时炉前工,我表现非常积极,不到半年的时间内,赢得了所有同事的一致好评,因为我特别爱值夜班,活我干,钱他们拿,平时我也是加班加点,跑前跑后,在我辞职的时候,一位上了年纪的师傅还掉了泪,喃喃地说,多好的小伙啊。
在这期间,我敢说,我解剖的尸体要超过全国任何一位医生,至于是不是世界第一,不了解情况,不好下这种结论。换种说法你可能会了解一点,当时我到市医疗器械厂买手术刀,可以先用后付钱,享受批发价。
这些只是开始,不知你听没听说过八十年代初英国一位女医生的事情?23岁的漂亮女医师,认定人的智力没有完全利用起来是因为受到了颅骨的限制,所以她自己对着镜子,用一把牙医电钻,在头顶上开了一个2平方厘米的小洞,帮她止血的人说,她差点了要了自己的命。她说,感觉很不错,好象人都要飞起来一样。后来又在让别的医师扩大了这个洞。就事论事,我觉得这极蠢,论这精神,我五体投地,她是我的偶像!
在前辈的启发下,我拿着自己根据声带的生理结构潜心研制的声带改频器,对着镜子,将咽喉切开了一个口,把声带和这个电子装置结合起来,前后试验了三次,也就是我自己做了三次这样的手术,终于成功!“
我看到眼前的这位和我差不多同龄的年轻人,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念头。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王铭,你是不是对我也施过催眠术?”
王铭脸有点红了,呵,多可爱的青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