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怕,他们以后不敢再欺负你了,他擦掉已经流到下巴的鼻血说,“来,我背你。”
“你流血了,很疼吧?”她在他的背上问。
“你不是很会讲故事吗?你讲一个,我就不疼了。”
“从前,有一个勇士叫其峰哥……”
她想着,嘴角浮现出纯净的微笑。
“紫颖……”端木其峰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对了,你怎么不进去上课呢,在走廊里做什么?”
“我,没什么啦,教室太热了,我出来透透气,哈哈。”她不自然地笑着,手不知道该摆在哪里,不停地变换着位置。
“他也是?”端木其峰指着那个男生说。
“对啊,我们一起嘛,你们快去吧。”韩紫颖满脸堆着笑。
“那好,你们继续凉快吧。”他怪腔怪调地说。
终于走了,她松了一口气,其峰哥怎么会突然回来呢,真奇怪,已经好几年都没联系上了。他变了很多,性格也不同了。
成长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力量,我们曾经在同一个起点上,但是后来我们在不同的地域,生活在不同的环境,不知道我们还会不会再次交集。
我看到他的时候,想起了许多小时候发生的事情,记忆就像是高山上的流水,汇入河流,归入了大海,却又挥发成水汽,落入云层,变为雨,又接着流下来。
经过了这么多年,有些记忆随时都可以翻开,可是有些早已经蒸腾了,或是被扔在了某一个角落里。
有人说过,人总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选择记忆,记住快乐的,遗忘痛苦的,丢弃纯真的,凭吊失去的。
我只会记得那些美好的,我的童年,少年,那是一个个樱花筑成的梦,我想每个女孩的成长中都会记住一种事物或是一个人,直到她们老去,都会一直贮藏在心里。
她望着窗外,变得沉静起来了。
冗长的下课铃声响起了,教室里喧闹成一片。
“今天学校里来了两个帅哥。”段如梦站到讲台上。
“这早就不是新闻了,有一个要来我们班呢。”一个女孩说。
“真的啊,你见过吗?”段如梦兴奋地问。
“当然了,简直是无法形容的,你自己看吧。”
韩紫颖听着她们的对话,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脸。
新来的,难道是他?韩紫颖猜想着,那么另一个应该就是其峰哥了吧。
“大家安静一下,我来给介绍一下……”班主任笑容满面地说。
果然是他,韩紫颖的目光从他的身上,转移到了她的画上。
“俊逸,你就坐在韩紫颖同学的旁边吧。”
她低着头,显得很不自在,她感觉他一步一步地在靠近。
大家的目光都紧紧跟随着他,唯有她表现得淡漠,好像一切都和她无关一样。
她没有看到,他翩翩而来,使多少女生神醉。同样蓝色的制服,在他的身上像是一个完美的装饰品。他略带霸气的神韵和优美的步伐,相互配合着,仿佛专门为吸引人们的视线而生的。
他坐在了她的旁边,她用眼角瞥到了他摊在桌子上的画集,封面上赫然写着“樱子”两个字。
他怎么会去买我的画集呢?她有些弄不懂了。
他看上去很讨厌我,她的心里敲着小鼓,难道会喜欢我的画吗?如果他知道那是我的笔名,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她正想着,段如梦“飞”过来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有帅哥在侧的感觉如何呢?
她不情愿地写了三个字,抛了出去。
“没感觉。”她听到旁边有人念着这三个字。
“你怎么能随便看别人的东西呢?”她怒气冲冲地说。
“是你扔给我的。”他一脸严肃地说。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随便看我的东西。”韩紫颖理直气壮地昂着头。
“你们以前认识吗?这么快就打成一片了。”前面座位的女孩回过头来问。
“不认识。”他们同时说。
“真有默契。”女孩挂着微笑说。
“哼。”他们背过脸去。
“俊逸,晚上和我们一起玩吧。”女孩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眼中闪动着一湾溪水。
“不了,谢谢,晚上我还有一些事情,下次吧。”他的面部没有任何的起伏。
韩紫颖偷偷望了他一眼,他正在看那本画集,睫毛一动一动的,嘴角似有清泉流过。
看来“无理”先生也很欣赏我的画啊,她的心中不禁窃喜。
当她再次看他的时候,他的眉头紧蹙着,好像产生了疑惑和不满。
她很想去问问他,但是话僵在了嘴边,她和他一开始就已经站在了敌对的立场。
(三)
初夏的夜晚,月光倾倒在微波涌动的海上,海波温柔地摇动着这玉盘的倒影,好像母亲在哄一个孩子入睡。海浪的细语,仿佛是母亲口中的摇篮曲。
这时,一块厚重的云遮住了月亮,那笼罩在海面上的梦幻般的银白色变成了一个形状奇特的黑影。不一会,黑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几丝羽毛般轻柔的云,它们在夜空中嬉耍着,调皮地摆动着身体。
月光从树枝间穿过去,像撒了一地细碎的白玉,它悄悄地钻进了屋子里,忍不住想看一下里面的“风景”。
韩紫颖站在雾气缭绕的浴室镜子前,*的肌肤散发着少女特有的香气和白雪一样的光芒,她解下束头的白毛巾,慢慢梳理着她那如波浪般自然弯曲的长发,那细腻的光泽就像是夜空中的星辉、月芒交相辉映而生成的。淘气包似的小水珠,紧紧抱着那可爱的波浪,怎么也不肯撒手。
她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手指迅速的滑了下去,脸颊上挂着的两片玫瑰色的云霞渐渐消散了。她的眼睛又纯真又娇美,静卧在娥眉、秀鼻之间,像是被绿树环抱着的水中之月。轻薄的唇上,仿佛缀了一颗鲜红欲滴的草莓。
她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看自己,擦完头发后,关上了浴室的门。
风铃在窗前伴着风声唱着一首抒情歌,樱红色的墙面,使整个屋子看上去,浪漫而甜蜜。屋顶上吊挂着一串串透明的星星和月亮的珠帘,在水晶吊灯下,发着璀璨的光。
粉紫色的薄纱床帏,如同一个飘渺、神秘的魔法小屋。柔软的粉红色睡床上摆放了各样可爱的娃娃。
她站在梳妆台旁,瞥见了挂在墙上的那幅《爱在樱花灿烂时》,一时间出了神。那是她十七岁时的一个获奖作品,从那时起让很多人知道了她的名字。期间她变换了几个笔名,其中“樱子”是刚开始用的。
画上是一片烂漫的樱花,一棵大的紫色樱花树下,蔚蓝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碧绿的草地上,片片飞舞的樱花随风飘零。少年和少女在树下追逐,少年金褐色的头发,蓝色的风衣。少女戴着花环,长长的卷发,飘逸的白色长裙在风中飞扬。
她走到电脑前,打开了她的博客,淡淡的粉白色页面,映入眼帘的是片片飞落的花瓣。
她沉思了一阵,接着在键盘上迅速地敲击着。
还记得樱花飘落时,回风舞雪般的感觉吗?还记得置身于山水间,呼吸青春气息的心境吗?还记得那年雨季,听眼泪滴落在心里的感动吗?时间在流动,轻拍记忆的河岸,风儿吹过,耳畔响起成长的歌声,青春的航船在颠簸中行进着。
我们坐在樱花树下,看着樱花一季一季地盛开、散落,细数着那些未完成的梦想,看云朵如荧幕般在眼前闪过,不禁想起那些如白驹过隙般流逝的时光,忽然变得迷茫起来了。
重拾记忆的碎片,拼凑成一幅美丽的画:我们都是十七岁,骑着单车穿过一个又一个风景,看到路边的樱花树像遗落的梦,慢慢从视线中闪过。我们都长大了,已不再是那时的男孩和女孩,每个人都改变了,有时候连自己都没觉察到,我已经不再是每天都能微笑着的少女了,多了淡淡的伤感。有时候听到一首歌,就会掉眼泪,会想到某一段伤心的往事;有时候无法释怀在记忆中流走的人和事;有时候喜欢回忆过去,看到飘在天空中的风筝,就会想到自己的未来是否也会那样自由。
散落的樱花梦在这个春天落幕,会在另一个春天继续上演生命的深刻含义,虽然生命短暂却拥有光辉的灿烂,虽然只灿烂一季,但它的馨香一直弥漫在四季的空气中。当樱花再次盛放的时候,我将会变得更加完美和成熟。
她微笑着写上了句号,满意地关上了页面。
“紫颖,快下来,有好吃的。”韩诗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马上就来了!”她穿着睡裙,匆匆跑下楼。
“这个就是小紫颖吧,很久都没见过她了,还是这么可爱。”端木子宇笑着说。
“我……我等会再下来。”她踩着拖鞋飞快地跑上了楼。
“我上去看看她,你们聊。”韩紫雨说。
“其峰,快坐吧,别客气,就像在自己家一样。”韩若承招呼道。
“我不会客气的,叔叔,我以前可是这里的常客,就差没住这了。”端木其峰环视着房间,好像他原来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韩紫颖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慢吞吞地走到沙发前,优雅地坐下,她端起一杯咖啡,轻轻地抿着那巧克力色的液体。
“哈哈,”端木其峰大笑起来,“这不是你的风格吧。”
他看着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她小时候的样子。
他们最喜欢玩捉迷藏,她总会躲在院子里晾着的床单后面,他装作找不到。她等的不耐烦了,就会伸出头来,把食指放在嘴边,露出调皮的小舌头,作出小女孩特有的可爱状。
他的笑意更深了,仿佛在他面前的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人长大了,总会改变的。”韩紫颖说着,瞪了他一眼。
“若承,妍熙没在家吗?”端木子宇问道。
“她在赶一个报告呢,还不知道你们来了呢。”
“爸爸,我的作文怎么办啊,题目是《听妈妈讲故事》。”韩紫颖凑到韩若承的耳边说。
“爸爸给你讲啊。”
姐妹俩一左一右坐在韩若承的身边,一个递茶,一个捶腿。
“很久很久以前,”韩若承清了清嗓子说,“有一次,只有妈妈和小婴儿的紫颖在家,妈妈正要洗衣服,小紫颖就哭了。妈妈一手拿着脏衣服,一手抱着小紫颖,这时门铃响了,慌乱中妈妈把孩子放进了洗衣机,把脏衣服放进了婴儿车。直到我回家后,才发现紫颖在洗衣机中睡着了,幸好呢,你们粗心的妈妈没有加水,也没有Сhā电源。”
“哈哈,妈妈真可爱,我要把这件事写下来。”韩紫颖边说边笑。“在笑什么呢?端木大哥和其峰来了。”金妍熙走下楼来。
她娥眉淡扫,目光闪烁如星月,穿着一袭深红色的长裙,皮肤白皙,一如青年时期的娇嫩。她微微一笑,那与世无争的艺术家的气质就凸显了出来。
“爸爸在讲妈妈那过去的事情。”韩紫颖放慢了语速,调皮地眨着眼睛。
“若承,你怎么回事啊,还当着客人的面……”一丝红晕爬上了金妍熙的面庞。
“看吧,你们的妈妈很有自知之明。”韩若承继续添油加醋。
“但是,我还是很喜欢阿姨。”他站在金妍熙的旁边,撒娇似地说。
笑声充满了整个房子,冲出门外。
文婉蓉独自坐在阁楼的窗前,楼下的笑声一点也没感染到她。她望着星星闪烁的夜空,眼角滑过了脸颊。
诗雨,或许应该叫你珊珊,很久没有叫你的|乳名了,我们母女也许永远也不会相认了吧。
我真想看着你一直笑,一直看着你幸福,可是……她的额头沁了一层汗。胃癌,一个多么可怕的的字眼,我还没有听到你叫我“妈妈”,把真相永远藏在心里,对你是最好的吧,你还可以继续幸福。
夜渐渐深了,星星都睡沉了,南风鼓着腮帮子,不着边际的吹着,吹乱了一个母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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