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钟。”妈妈一瞬不瞬地瞪着她,“说是昨天晚上今天早上打你手机总是不接,想问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
她几乎想哀号了。
这个男人这不是把她往火坑推嘛他!
“敏敏,这个小伙子是做什么的呀?几岁了?哪里人?”奶奶看她不同以往嘻嘻哈哈的样子,立刻激动地追问。
“停!停!奶奶,您千万不要误会啊!”她几乎想跳下床逃跑了,高高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她哀求:“他真是只是我公司项目的合伙人啊!”
“合伙人会有咱们家的电话?”妈妈才不信。
“就算有电话,也不是我给的啊!”她有些恼羞成怒了,“奶奶,妈妈,你们不要这么的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好不好!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不要一有男人找我,你们就往那方面想好不好!”
“你说你过了年都几岁了啊?我们不往那方面想你让我们还能往哪方面想!”妈妈则被她顶得有些出离愤怒了。
“敏敏妈,敏敏,你们不要吵,咱们好好说——”奶奶试图调节。
笛子独奏从她床头飘起来。
“喂!”她大力抓过手机,看也不看地按下接听。
谁这么不知好歹!
“素敏?”
“耿中一?!”她怒吼:“你赔我名誉来!”
电话那头显然愣了下,而后轻轻笑起来。
“你还笑?你还笑!”她彻底恼羞成怒,顾不得奶奶和妈妈正眼睛亮晶晶地瞪着她,放声大吼:“我昨天没带手机不表示今天没带手机!你做什么打我家的电——唔!”
脑袋被狠狠拍了一记。
“妈——”她泪眼婆娑。
好狠的铁砂掌啊,妈妈今天彻底抛弃她这个可怜的孩儿了么?
“中一啊,敏敏刚睡醒,有起床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
瞪着对着她的手机细声细语和蔼亲切的老娘,樊家素敏姑娘逐渐石化。
她哪里有起床气啊?她明明是被他气的好不好?
还有,还有,啥时候,他同自己的妈妈这么熟啦?
中一?
……
扑——
嘴巴里尚未彻底融化的奶糖瞬间被喷进鼻腔,她脸红头涨,狼狈地抄纸巾擤鼻子。
“哎呀,你说中一这孩子都追到家里来了,你这孩子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啊?”奶奶嗔怪地拍拍她的背。
啊?
这一次,她彻底石化了。
保城中银大厦1218。
她怒气冲冲地奔进来。
“小姐,新年好!”酒店服务生立刻上前殷勤问好。
“找人,1218,耿中一先生。”她几乎是咬牙吐出这个名字。
“樊小姐是吗?耿先生已吩咐过,请跟我来。”
她点头,跟进电梯,瞪着一路快速上升的数字,憋了一路的恼怒却渐渐消失。
电梯叮地停下,徐徐向两边分开。
她突然有些胆怯了。
“樊小姐?”
她应付地笑笑,犹豫一会儿,还是出了电梯,跟着走到标着1218房号的门板前。
自己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了?或者这个门里的男人真的只是……恰好撞到了她家正巧虎视眈眈一切男性踪影……的枪口上?
这个男人从没同她说起过任何关于追啊求啊之类的敏感字眼,或许,真的只是因为她家人的热切,弄拧了他的意思?
还是礼貌一点客气一点,免得开春开始正式共事,这男人真的给她小鞋穿……
可这男人不是这样的人吧……
短短的几步路,她脑袋里乱纷纷,好象有许多小人在打架。
“素敏。”门板缓缓打开,已经在她家掀起滔天风浪的男人,微笑地望着她。
“耿、耿先生,新年好!”她条件反射一样,立刻笑着打声招呼。
“快进来,我还有一点事要忙,不然就下去接你了。”男人朝着她笑微微地招手,手里还握着手机。
她头皮发麻,有些慌张地跨进门去。
宽敞的套房,装饰喜庆。
落地窗的帘子没有收起,屋子内有一点暗,沙发前的茶几上,一台手提电脑正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怎么、怎么大过年的,耿先生却到保城来了?”她笑得随性,脊背却下意识地挺得笔直。
“偷得人生半日闲,何必拘泥这里是哪里?”他微笑。
“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坐啊。”他走过来,推她坐到沙发上。
她正坐到手提前,屏幕里的东西出现眼前,她下意识地瞄了眼。
而后愣住。
手提的屏幕上,赫然,竟是保涞上季度的财务报表。
“耿先生,到保城来,是——”她犹豫了下,还是指指屏幕,无声询问。
他不答,只笑笑,也不关手提,只将一杯热茶放到她面前。
“谢谢!”她忙双手接过来,欠身道谢。
“这么客气做什么?”他随意地也坐下来,与她只隔了一拳的距离,望着屏幕上的财务报表,他沉思了会儿,望向她:“素敏,你认为保涞建筑如果和其他公司合并,前景会如何?”
“不可能。”她不假思索地摇头,“崔总这些年不管资金如何困难,也不肯接受他人注资保涞,向银行贷款已是我们保涞的极限。”
“为了确保保涞建筑的股权唯一性?”
“保涞建筑是独资公司,从来不是股份公司,更不是上市公司。”她还是摇头。
“你的意思我明白。”他似乎想了好一会儿,才又慢慢开口:“可是,你知道他这么坚持的原因吗?”
“崔总没说过,我们也从来没问过。”她神色平静,想一想,又补充道:“崔总能赤手空拳打下这份天下,我们对他,不仅仅是敬佩,还有深深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