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今日两架运输机上托运的都是要运往青海高原强训的大型犬种,方志陵临走时有人给他把过点(即暗示),说,何澈喜欢大型犬。方志陵于是特意给他留了只阿根廷杜高,本想亲自送去,没想何澈说到时自己过来取,由此得知何澈确实好这,方志陵这“心意”算到位了。
方志陵领着他向机舱尾部走去,边走边聊,“这东西凶得厉害,不过还是只幼崽……”何澈微笑着点头,“没事,幼崽慢慢驯,”却这时候看见一人,
分小缘和几位同事抽调到停机坪现场为这两辆运输机办理出入港手续。
平常谁见过这么多大型猛犬,各个龇牙咧嘴凶相毕露,几个男同事见了都不敢靠近。
分小缘十分好奇,她竟然见到一只士佐斗犬。
这玩意儿她小时候见过,日本人养出来的一种令人胆寒的犬种,平常安静驯服,可如果你企图去靠近甚至抚摸它,它必定以咬断你的喉管作为报答。
分小缘肯定不敢靠近这些恶畜,她其实也就是好奇,所以站在那里看着,样子上看上去并不怕,甚至还像有兴趣的模样。
正好这时候一位战士牵着那只阿根廷杜高过来,方志陵接过皮犬链又递到何澈手上,
何澈用脚尖逗了逗这只幼崽,
杜高原产阿根廷,用来猎杀大型猛兽,它会在崎岖险要的地形里啮咬住野兽直到猎人赶来杀死猎物为止。它是一个融合了10种优秀犬种血统的优良品种,血液里汇集了大型猛犬的强横、坚韧与力量。它外形优雅,肌肉形状健美,曲线光滑,平衡能力甚佳可以冲破阻挠直取猎物,国外俱乐部的著名裁判都被告知要评价这一犬种时,必须先把这些牢牢记在脑子里。
何澈逗着的这只确实是只幼崽,体型还没有那样壮实,逗它看似憨头憨脑,但是已然凶兽本性,他会用利爪扑你,不过牙口还没长好,咬不伤人。
何澈看了眼那边的分小缘,突然有些好兴致,她既然有兴趣,让她也玩玩……何澈弯腰拍了拍幼崽的头,突然松了皮犬链向分小缘那边一指……这些犬都经过训练,牵它过来的那位战士手里就有哨子,所以何澈觉得挺安全。
是安全,
可是他看错了分小缘撒,他以为她感兴趣,这好玩的一只幼崽跑到她身边,她应该欣喜地逗逗它吧……哪里又想到,完全判断错误,把分小缘吓死了!
一只毛茸茸的东西真向她跑过来,分小缘脑子都吓木了,唯一的反应就是撒腿就跑!
她以为她没叫,可事实上,她的尖叫足矣惹恼机舱里所有的恶灵!
何澈一看她的反应就暗喊糟糕,忙叫战士吹哨子,他人也着急往那边跑去,
一声哨子还不管用了,这是本能,扑杀猎物的都爱追着猎物跑,分小缘的尖叫,分小缘的惊吓都刺激着小杜高的玩性,她越叫越追,她越跑越追!
好了,分小缘穿着细高跟呀,加之惊吓过度,“啪”一下摔在草坪上,更不巧,这块草坪上有些碎玻璃渣,分小缘的胳膊一下被划得鲜血直流……
“嘘!”严厉的哨声终于起到作用,小杜高停下了脚步,原因也在于猎物也停下了脚步。看来小杜高是喜欢分小缘的,也许更喜欢的是她手臂上的血腥,反正何澈跑过来时,小杜高正伸出舌头舔她流着血的手臂,而分小缘呢,可怜的丫头,无妄之灾,已经彻底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摧枯拉朽6
何澈觉得这堪称是自己做过的最无聊的事情了,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去撩她了?
护士进来要给她打破伤风的针,何澈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起了身,让护士给她打针。她还晕着没醒来。
可何澈才起身,护士刚靠近要捉住她的手腕……分小缘正好这个时候醒过来,不好,看见的正是尖细尖细的针头前头还湿润着要扎进她的皮下组织!
“啊!”绝不比小杜高吓她的来的少,分小缘大力惊恐地一下甩开护士的手,“别过来!别过来……”人都缩到床角蒙着头再也不敢看那针头似地。
护士到底经验足,有些人小时候怕打针,大了也如此抵触也正常,不过到底是成年人,护士想一开始难以接受,过一会儿应该理智些了吧。特意体谅地稍等了会儿,还安慰她,“就一下,推进去就好……”说着就要再次去拉她的手腕。
可没想,这女孩子看来是怕打针怕到了极致,你还没挨到她的手腕,她突然反手不顾一切地挡过来,一甩,“小心!”护士心都一跳,她那只手被割伤了才包扎着止了血,这一甩只怕伤口又裂开了……女孩儿已经跳下了床,有没站稳,摔在地上,她疼的眼泪流却顾不上,一心一意只想“逃出去”般……
一时弄得鸡飞狗跳的,何澈实在看不下去,过来抱住她,低声说:“多大的人了,打个针怕什么,忍一下。”说着抓住她的手腕就要伸出去。
这是要强迫着分小缘打针了,完了完了,完全逼到了分小缘的底线。
“不打不打!疼,疼……”女孩儿似乎这时候已经桎梏在恐惧中,一心只想逃开,在他怀里张劲地瞎扳呐,包扎的伤口真的被挣开了,纱布下现红色,她却不管不顾,哭着仰着头仿佛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挣脱,挣脱……她这样哭这样用力,何澈看了心里也过不得,可是真的觉得有点过了,不就打个针么,至于这么娇气?何澈狠下心,捏着她的手腕,“打。”护士在一旁蹲了下来。
“妈妈!妈妈……”她打针的那只手握着拳,凄戚可怜地大声喊着妈妈……
是的,外人看来这大个女孩子如此打针是否太娇气,可如果是分小缘的家人见到了……该何等疼彻心扉。
分小缘怕打针,从小到大就没有打过针。
那要病了非要打针怎么办?她有一个叔叔叫崇重,专门给她设计了一种吸附性针头,贴在手背上慢慢将药水渗润下去。
可饶是这样她也怕。打针的时候,只有她妈妈抱着她,而且旁边要她喜欢的很舒缓的音乐,小时候还要摆满一床她心爱的玩具,分散她的注意力……
看看,再看看眼下这样“强制”将针头扎进她的手臂……对她如何不像历经折磨。有些人娇不娇气不是一时的做作,像分小缘这样生下来就怎么娇怎么养的主儿,这样的“不顾一切”抵触,是生了根的娇在作祟啊。
如果是党焯,对她接触时间稍长有些了解,不会用这样的手段,也许也是用“强”,不过会哄,会哄着分散她的注意力。
但是何澈不一样,且不说他不了解分小缘,从个性上而言,党焯本来就更温和些,何澈更强势。
“打完了,你看,不疼是不是。”何澈放松了她的手腕,看了心也有点疼就是,她用力他为了控制她就更用力,手腕捏着的地方都捏红了,分小缘本来皮肤就嫩,一红,红得惊心。
把她抱回床上,分小缘向里蜷缩成一团儿,何澈叹了口气又坐回到床边的椅子上。
不一会儿,又进来许多人,这次,连北军总的书记都亲自下来了。
“何澈,这……要不要转到高干病房?”
已经在特护房了,不过就是伤了手臂还是外伤不至于,所以何澈摇了摇头,“不必了,重新包扎一下就好了。”看过去……
护士长正小心翼翼为她重新包扎,分小缘像个洋娃娃乖巧地躺在床上,脸朝窗户那边,何澈知道她在流眼泪。
人都出去了,只有何澈看着她,她看着窗外,轻轻地哭……
又过了一会儿,何澈见她坐起身,“想喝水么?”
她也不答理他,下了床,找到自己的鞋穿上,又走到那边沙发,好手拿起自己的外套慢慢穿上,有点艰难,毕竟她这只手绑着绷带。
穿好后,她好手托着包扎着得伤手走了。
其实真没多大的伤,全身都检查过,晕过去也是因为惊吓过度,就手臂上划破了。所以她这时候离开医院也没什么。
何澈也知道这没多大的事儿,照顾到此也够了,可是真抵不住心情,脚就不由自主跟了去。
一出去,没见到她何澈还心慌了下,又晕哪儿了?
一侧头却见她正从一楼洗手间里出来,看来洗过脸,马尾辫也重新扎了下,不过许是手不方便,扎的低了些,也有些松散,这样反而更显病容。
她在前面慢慢走,何澈在后面远远跟着。
都叫鬼迷心窍吧,放狗撩她,叫;现在鬼使神差的跟着,也叫。
主要还是怕她又晕倒吧,哭那么厉害,手还受了伤,她不娇气么,怕她又出意外……何澈这么告诉自己。
走了好远,她也不坐车,更叫人意外她竟然去了一家跆拳道馆。
她上了二楼,二楼是工作人员区,旁人禁止入内,何澈只得在体育馆观众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旁边都是些家长,原来就是家专门教小孩子跆拳道的练习馆。
莫非她还会跆拳道?
哦,看到接下来的一幕幕,何澈好像走进了分小缘的另一面……
她哪里会跆拳道,她穿着清洁员的道服从楼上下来后,就开始搬垫子、扫地、抹器具。
这是何澈知道她手还伤着呢,可这会儿看她哪里还有娇气的影子,特别能吃苦,搬东西干累活儿……
事情做完了,她拿着抹布靠在门后头,偷偷看着老师们教孩子一招一式。这么远,何澈都能清晰见到她严重的渴望,有时候不由自主,她她的手都开始悄悄抬起来比划……她想学,很想学,可是这就是何澈疑惑的,为什么不好好学呢?
孩子们下课了,她又刻苦地去收拾,收拾的特认真。不过脸上显出的完全是快乐愉悦的感受,很放松,好像这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
分小缘放松下来的表情,十分细腻,那样柔暖,叫她身上本很深的幼纯感更抓人心,止不住人想去疼她护她爱她……也许,她有她自己小小的世界,她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她如此保护着属于自己的世界,属于她一人的快乐……
摧枯拉朽7
做这份活确实很辛苦,几乎所有人都走光门口老头要落锁了,她才出来。
老北京四方小街道的路灯电影里很有情调,可是实际走偏暗,路边偶尔几个卖夜宵的小摊。分小缘一手还是拖着伤着的手臂慢慢走,高跟敲在地砖上也显疲惫。
“诶。”何澈拍了拍她的肩头,没想还是把她吓了一大跳,人回头看的同时脚步却是匆匆往前走。
“我想请你……”何澈根本说不完一整句话,她已经慌忙小跑起来。
“诶,等一下,我就想请你吃顿饭,你还没吃晚饭吧……”上去拉住她的胳膊,却是把她吓的更厉害,她使劲挣脱,眼神中尽是惊怕,何澈怕她又把手臂上的伤口挣开了,放了手,一放手,她只往前跑。
这可不行,何澈只得上去从后面整个抱住她,这下她开始叫,“放开!你要干嘛……”何澈忙说,“我害你手臂受了伤我想请你吃顿饭……”她好像根本就没听,“你放开听见没有,救……”见鬼,她要喊“救命”了!情急之下何澈脱口而出。“我教你跆拳道。”
果然,她愣了一下。
何澈见她怔的功夫又赶紧说,“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们坐下来慢慢说,跆拳道……”
“你先放开。”她突然说。
何澈看她好像冷静下来也就松了手,哪知他才松手,她推开你就跑,那么细的高跟,慌乱的不成样子。
何澈简直拿她没法,可这也怪不得她,她根本就不认识你,但是何澈等了她这么长时间,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
追上去再次捉住她,她要尖叫,何澈猛地将她转过身面对面桎梏在自己怀里,有些冷峻,“我教你跆拳道。”又重申了一遍,“你想我怎么教你都可以,你不就怕在人前学丢脸么,你怕别人笑话你,说你动作不标准,说你半天学不会。我教你,一遍不会咱们来两遍,两遍不行,三遍四遍,多少遍都没有关系,只要你高兴。”
分小缘彻底怔在那里。
何澈的眼里有条蛇,目光炯炯,直探人心!
这其实不难看出来,她一人躲在门后学得那样卑微又那样忘情……
分小缘低下了头。
何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声音也放柔软下来,“你很想学跆拳道是不是?我虽然还没到黑带那么厉害,可是教你一些基本步法还是可以的,咱们慢慢学……”
“跆拳道的精神是什么?”她突然抬头问。
何澈还愣了下,却见她眼光灼灼的望着你。嘿,有意思,她这是在考你?
何澈微笑,看来想取得她的信任这份回答非常重要,不忙开口,严重沉静而认真。
“忍耐,忍即是德。无论是持有高段的人还是技术完美无缺的人,想做成任何一件事,首先要设一目标,再以持久的忍耐力不断地向那一目标迈进,才能如愿以偿。
克己。假如在自由对打时,因某些失误被下级或同僚打时,不能克制自己感情用事加以攻击,将会酿祸造成事故。不谦虚不节制没有分寸地生活,盲目羡慕他人,爱慕虚荣也将失去作为武道人的资格。老子说,强者不是战胜对方的人,而是战胜自己的人。
百折不挠。一个真正的跆拳道人一定谦虚、正直。若是有正义感的人,不论对方是谁或其人人数有多少都会丝毫不畏惧、不犹豫、果断地向前迈进。孔子说过这样一句话:明知是正义的也不敢大声高喊、不敢站出来的人,是没用的胆小鬼;向着既定目标,以百折不屈的精神,正直地倾注一切精力,就没有失败的人。
最后,廉耻,要有是非之心。如果做错了事,在良心上不管是对三岁孩童还是任何平凡之人都应自觉惭愧,无地自容。”
路灯下,他抱着她沉下心说出这些,也许句句说进了她心底。
分小缘的认真倾听,叫何澈突然间明白,她迷恋跆拳道,也许更崇敬的是这些精神。
分小缘骨头里克己修身到极致。
摧枯拉朽8
忍耐、克己、百折不挠、廉耻,这些在跆拳道的世界里,分小缘确实严格做到。
每个周二、周四、周五五点过后,何澈都会去跆拳道馆等她,远远坐在看台等她,等她忙完这边,然后带她离跆拳道馆两个街区的一个独立小四合院叫她跆拳道的基本步伐。
为此,何澈将此私产四合小院改造成了一个小型专业道场,包括地垫、地板、基本的脚靶、沙袋、木桩、健身器械及休息室、更衣室、淋浴室,一应俱全。不过,使用时只有他们两人,平常,一个老头养着一条犬守门,这条犬正好就是那只小杜高。小杜高再次遇见分小缘依旧十分热情,分小缘还是害怕,但是去多了,熟了些就好些,小杜高再扑她她也从容些,有时候还能伸手摸摸它,可一直不敢抱。
何澈教授起来着实严格,且十分有耐心。
真正教授起来,“耐心”倒在其次,分小缘并非想象中那么差,有些动作学一遍只要你跟她讲通要领,她立即也就学到位了。反而是“严格”必须要符合她对自己的要求,也就是说,你稍有“放松要求”说“可以了”,但是她觉得还不够完美,就还是“不可以”,这个动作她会一直练下去。何澈也从中看到了分小缘隐含的“霸道”:标准是她制定的,你满意不成,她满意才成。
其实,这点回想一下见她的第一次,她背书,人提醒不成,非要她自己背完整才成。一样个道理。
这样个霸道同时又十分自卑胆怯的分小缘,你想像不到她在某些地方娇气得真不合常理。她真的不会系鞋带,有此她球鞋的鞋带松了,她坐在那里望着蹙起眉头。何澈从旁看了她老半天,她也没伸手尝试一下。何澈接过来给她系好,她起身去练沙袋,也没说谢谢也没再看这边,仿佛他给她系好是理所当然。
还有盛饭。通常他们练习完,门口的老头会把热腾腾的饭菜给他们端进来。分小缘从来不伸手打理一下的,你不给她盛好饭甚至放好筷子,她可以一直不吃。
可是,就是这些个在细节处似乎点点滴滴叫人伺候的主儿,却也能吃得大苦。何澈发现了,除了打针她身体上受了再大的伤,这孩子都能忍,掰腿拉韧带,多疼啊,她顶多也就是蹙紧眉头,有时候疼狠了,也就见她偷偷在某处不经意揉揉那里,倒像个小孩子,人前绝对硬气。
她也不挑食。好东西不稀罕,不好的东西,难吃,你放进她碗里她必定吃完。分小缘吃完饭的碗十分干净,就算她吃不完那么多,也一定不留一粒米,好像她受的教育就是这样,不浪费一粒粮食。所以,何澈根本不敢跟她盛多饭,你见她明明吃不完还硬是要吃下去,劝都劝不住……餐前,你不把饭盛好筷子放好她不吃,但是餐后她吃完她会很规矩的把碗筷还原回餐盘,洗手,不坐着,走动一下。非常好的习惯。
她吃饭时不说话,静静地享受食物,好的、坏的,对她来说都是享受,且是个精心的过程。不过她不苛求你说不说话,你说话她不回应就是。
而平常她说话,你不能打断,必须听她说完,打断了她会十分不悦,扭头就走,劝、哄都没有用,好长时间不跟你说话,直到她愿意开口为止。何澈这些都是吃过亏,幸好和党焯一样都是精明人,知道了下次绝对不再犯。
总之,分小缘犟起来几头牛拉不回来,别扭起来得顺着毛摸,逆鳞、强势对她来说也就是你自己得瑟罢了,她瞧不上也不吃这一套。何澈的“适应能力”相对强,总还是找到了跟她的相处之道,几个月下来,两人倒还相处融洽。
男女一处么,你又对她用着心,必然不可能老这么“纯情”着。分小缘对男女之事倒是不避然,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她也很坦然。
就说他们第一次接吻,确实很自然。
吃完饭,分小缘走动完,何澈在走廊台阶旁放上小茶桌,给她倒上一杯茶招呼她过来喝。
月夜下,品茗轻松聊着喜欢的话题。
一转眼,何澈见到她的发落在颊边,伸手过去抚到耳后,分小缘看向他,眼睛里还是刚才聊话题放松的意态,她的唇被茶水润的正好娇艳,何澈抚在她耳后的手没有离开,一掌扶着她脑袋向自己靠近,自己的唇也贴了过去……
只是贴着,分小缘的眼睛还睁着,望着他。
何澈摩挲着她的唇峰,“可以么?”轻喃。
分小缘弯开了唇,笑起来,这时候她的眼睛那样美,她的唇,那样美。
何澈加紧了掌着她脑袋的力道,贴得更紧,舌头钻了进去……
她吻的很专注,不羞涩,她的手始终没有抬起,甚至一手还捉着茶杯,只是侧着身子与他舌尖缠绵。
她的眼睛闭上了,却唇边始终弯着一朵美丽的小花。
一吻结束,她唇红若滴,直起身体,眼睛看向庭院中央那棵海棠,双颊淡滟,轻轻的喘息淡去,待一切平复,又抬起茶杯喝了口茶,闲庭信步般……这时候的分小缘看上去太娇艳,月夜下,她的侧脸美的分不清事实与想象……
何澈也喝了口茶,突然有些领悟,男女之事对她而言只是享受,她没有任何负担。或许到时候只有你的心境会变,她永远如初时此刻,悠然美意,舒泰期间……
摧枯拉朽9
领悟是一回事,就像有些人明知花有毒还偏要去摘,你现在对她有兴致,恋上她的某些气息,自然丝毫不想放过,对她投入了前所未有的专注。
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主儿,也都是付出了一定要有回报的主儿,所以当某日间,如常去等候,老地方老时间,却不见人……何澈很意外。
“跆拳道时间”是他们间约定俗成般,平常不会有分寸交集,可是“跆拳道时间”一定不会缺席。却一连几周周二、周四、周五,何澈不放弃地去等候……她没来。
何澈这段时间心情是有些浮躁的,可以由某些细节看出。
朋友间玩乐时他话跟少了。是的,平常这种场合,他话也不多,可你看得出何澈那抹愉悦的心情。但这几日他很沉默。
工作时,何澈的脾气显得阴晴不定,他不会对你直接表露情绪,但是这么多时时刻刻揣摩何澈心意的人不难发现,何澈的狠,越发狠;难料,越发难料。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明明也知道分小缘的工作单位,甚至住所,他却一直没有去找,一次也没有。但是跆拳道馆必定还是准时去,接不到人自己去四合小院呆上一阵。也许这也叫,求而不得心欲更深。
尝尝,在四合小院空寂的道馆,他会先自己练习一下脚法,饭也在那里吃。对面还是会摆上分小缘的碗筷。
坐在月下品茶,意态上悠闲,但是你犹见那眼底越发的深沉难测……
分小缘是党焯的女人,想挖角么?不想。
可是想这么着一直类似偷摸地与别扭的她相处……很想。仿佛,这才是独属于他们的时光,不受人打搅。
而今,她却背离了这段时光,“无言的默契”不再,“相通的心意”不再。稍有气恼,也有可惜。
当然,再强烈的心意,随着时间的消磨也总有消褪的时候。
一周如此,一月如此,两月如此……
何澈不再去四合小院,这个叫分小缘的女人,这段心潮稍有波澜的时光,仿若渐渐淡去,不复痕迹……
党焯也有两个来月没有见到分小缘了。
给她打电话,她说她在波兰。
党焯也不敢细问,只说你好好玩儿,回来了给我来个电话,他说好。
果然,分小缘这点很守信用。那天在人们大会堂,全军“抗震救灾”表彰大会时,党焯接到分小缘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
“机场,才下飞机。”
“嗯,真乖,一落地就给我来了电话……”党焯拿着手机低着头笑着说人确实往大会堂外边走。
“党焯,快开始了!”赵普站在门口拇指朝大会堂里面比着喊他。
党焯回头朝他摆摆手,指了指电话,与电话里人说话的笑意却没褪去。
赵普突然明白这是接的谁的电话了,笑着也朝他摆摆手,自己进去了。两月没见的宝贝,自然想得不得了。
正好何澈上台阶往里走,旁人还在跟他说话,他的眼睛却是看着那边党焯离开的身影……看来,似乎他也猜到这是在接谁的电话……
迷鬼心窍,鬼迷心窍。
何澈上完台阶也没进去大会堂,而是一言不发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只是党焯的车前脚开走,后面,一辆低调吉普远远跟了去……
摧枯拉朽10
党焯到的时候,分小缘竟然在工作了,她还真是不浪费一点时间为祖国做贡献。
分小缘看见他了,他远远站在那边抬了抬手,分小缘有些为难,不过这次见她跟同事好像说了下,走过来了。
你知道她能这样走过来党焯心里已经很欣喜了。
“几点到的?”
“九点。”
党焯看了看机场的钟,“不能休息一下么?一回来就工作。”
分小缘真摇头,“只请到昨天的假。”
有时候分小缘就是这样实诚的可爱,党焯微笑地看着她,
“我真想抱你。”
分小缘蹙眉头,党焯知道她会这样,“又没真抱,说一下不行。去上班吧,我等你。”
分小缘点点头,转头就走,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今天他们要在‘金色池塘’聚餐,非要我去。”
她这意思是不叫他等了?党焯这时候怎么可能称她的意,
“我也去不行么?规定死了之你们单位的人去,不能带家属么?”
这倒真没规定,分小缘转头走了。她是这样个孩子,要么你把她堵死,要么她把你堵死,她被堵死了也认得了输、转得了弯。
于是,党焯又像上次那般坐在候机大厅的座椅上等着她,看她忙忙碌碌地工作。
不知道的是,全军“抗震救灾”表彰大会,可是难能同时见到三大名少的机会,没想这一下缺席了俩儿。
都在哪儿呢?都在首都机场。
真真想不到吧,一下午对两位“惜时如金”的大少而言,竟然全耗在此,看着一个女孩儿忙碌、微笑、认真地做着最普通的工作。
是的,何澈在更远的位置看着他们。
党焯在等,能如此耐心、沉心、诚心。
原来她做她正式的这份工作时又是这幅模样。
服务行业,面对人群,得始终保持微笑。
她拿着检测仪在乘客身上认真扫,也会遇到不讲理的人,她微红着脸耐心的解释。
有时候见她休息的时候喝口水,整口包在嘴巴里,像个小孩子,在一点点地吞,同事叫她,她差点噎住,全吞下去手一抹又跑过去……
在党焯眼里,在何澈眼里,感受竟然如此相同:这本是个在家如何千娇万养的心肝儿,出来工作了,要吃苦、要奋斗,做给谁看?哦,不,为她自己,做给自己看。再累,她竟然也是幸福的……
终于下班了,她从工作人员通道出来,党焯站起身,她走过去,她的同事在身后喊她,“小缘,跟你家那位快点过来啊,别紧磨叽,知道你们小别胜新婚,晚上回家磨叽去……”分小缘脸通红,竟然不向党焯走去了,直接走向大门。倒是党焯很大方洒脱地笑笑,朝她的同事们一抬手礼貌示意,“知道了,谢谢你们。”然后跟在分小缘身后走出去。
走了一段距离,人少了些,党焯伤钱几步揽住她的腰,不见几个人分小缘也放松了些,没挣开,党焯低头重重亲她一下后竟然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啊。”分小缘吓了一大跳,开始挣,党焯抱得更紧,“再动把你丢出去!”作势真要甩出去样,分小缘忙抓住他的衣襟,稳住心神后,捶了下他,“你放我下来,唔……”党焯吻了下来……
小别胜新婚,说得多好。
真的是想啊,没见的这两月,党焯竟然因为总想着她,其他女伴都忽略了。吃过几次饭,可临了到了亲热时刻又没了兴致。
各个高知,谈得来是朋友,顺心顺意,乖巧听话,冷艳又有主见。
可是心里总念着,几天没见分小缘了?
这倒不是这段时间才这样,从遇见分小缘开始,党焯几日未见她不是算的清清楚楚?想啊。
你说这个别扭的小女人啥好?
可看她认真工作,看她跟你闹别扭,看她娇羞有满足地赖在你怀里……就是想,像这个小坏蛋,不称心称意的小坏蛋……
分小缘被吻得晕乎乎的,粉嫩嫩的脸庞跟喝醉酒一样贴在他胸前,上了车,党焯抱着她久久还不愿开车,耸一下她,“你去玩这么长时间带礼物回来没有?”
“带什么,那有的这里都有。”
又耸一下她,“不想着我,也不想想你同事?”
“不想不想。”你说嘎不嘎。
又耸一下,“真的不想我?”
“不想。”
还耸一下,“真的不想?”
“不想不想不想。”
“真的不想……哎呦,咬我,小妖精,看来你非逼着我跟你玩车震了是吧……”
久久没有开走的车,一时,竟有些微微刺疼何澈的心。
这次,何少的车先开走了。
明天是周四,分小缘,你来不来?
摧枯拉朽11
强势的男人本来心思就难猜,碰上他都觉得难搞的女人,这心思越发阴晴不定。
她不来,自然搓火。
她来了……这心情也没见好哇。
分小缘的情绪倒没见丝毫影响,她照常在跆拳道馆做好她的事儿,出来了上了何澈的车。
一路上你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哦,对了,她喜欢坐在后座比副驾上多,通常她一人坐在后面看着窗外,谁也不知道她那脑子里在想啥。问是问不出来的,问多了,她烦了,你更烦。
到了四合小院。
“来了。”老头儿都显得热情起来,好久不见,当然他也是见到何澈的如何失意……
小杜高更热情,直往她小腿上扑。这畜生长得真快啊,分小缘倒没跟它培养出多深的感情,它越长越凶,她只会害怕。它扑,分小缘直往何澈身后躲,何澈捉着她的手腕脚尖儿逗着小杜高也不走,分小缘就推他,他就不走,好像故意。分小缘不耐烦了,挣脱他的手要往外走,他才不松,这才拽着她的手往里走,始终保持分小缘在他身后,他反捉着她的手腕。
进了道场,偌大规整的道场,只属于他们的道场,通常这时候分小缘会去换衣间换衣服,可此时,何澈站在那里不松手……
“诶。”分小缘吭声,他不松。
“我要换衣服了。”
理所当然,她一直这么理所当然般,他去等她,理所当然;他接她来,理所当然;她现在该去换衣服了,理所当然,甚至一路上他不跟他说一句话,不解释一句话,理所当然。
何澈真的不是生气,这世上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如此这般“理所当然”,何澈都讪笑不想沾分毫。
但是分小缘可以。真的她理应这样“理所当然”。
可是还是不舒服不是,纵着你可以,不过你也要丁点把我放在心上呀……
这么一想,何澈回过头去……分小缘正好要发火的样子,不知怎的,重重打在何澈的心上!不是生气,真的不是生气,就像重重地亲她、亲她……
一个转身,何澈哪里不是黑带,不过他没去认证便是,这身手……分小缘被轻易压在身下。
没亲,没有立即亲,像逗自己心爱的猎物,对了,就像逗刚才的小杜高,他的小指甲滑过她的脸庞线,这动作显得轻浮,但是眼睛中的认真……
分小缘自然料不到他这么一招,肯定要反抗。这孩子搞笑,她还以为他试她的身手哩,气呼呼地,“我还没换衣服呢。”
这么说,倒把何澈弄笑了,“换什么衣服,反正都要脱……”
分小缘还没会过来,他的唇就压下来了。
说实话,分小缘贪享受鉴极品的性情是天生还是后天骄纵得来,真不得知,女孩子最该害羞的时刻她倒显得那样自然,一开始自然不悦,可亲着亲着尝到甜头了……大姐,她会玩不是,一玩就冲到天上,摘到的就是“最极品”,无论党焯还是眼前何澈,无论长相、气质,无论招女人迷恋的销魂手段……
他长得太好看,就算在分小缘眼里“好看”已经不能作为她衡量一个人的标准,但是人都肉做的,好皮囊、好心意、好技巧……分小缘一没修炼二没定力,在“性”上,很容易收服。
两人滚到地板上,从有衣裳到赤条条,夕阳的余韵照在何澈的ρi股上,分小缘有时候看得着迷……
即使在“性”上,她也是这样“理所当然”,如果何澈和党焯以后对这方面有交流,他俩一定会深有同感:分小缘她根本不是被动,她就是纯粹享乐派,兼有些懒,什么都叫人伺候。
她上你下,这本身就是属于女人主宰的体位,她她不霸道么?驾驭一下撒,这她都懒得动,眼睛里都是哀怨,你怎么也过不得的哀怨,只有你动。
而且两位大少估计都发现了,分小缘最喜欢的体味是侧着身子你在她身后,这样她可以腾出手咬自己的指甲,这个小动作十分可爱,可惜你在他身后还得“埋头苦干”估计看不了多久,因为她愉悦了会把自己蜷缩得更紧,那里更更紧,吸你的魂,叫你想大叫,分小缘,我……我什么又说不出来,像堵死在哪里……
完事后的分小缘特别怕痒,这,党焯已经发现了,何澈得要这么几次后才发现。
也只有这种时刻,她特别顺意,娇气的像你的心肝儿,只属于你的心肝儿……她会大笑,她也会发脾气……党焯爱抱着她说话,直到她睡去,有时候分小缘还叫他低声哼歌。何澈爱抱着她走到她想去的任何地方,两个人光溜溜地贴在一起小声说这话,再小的地方也容得下他们……
嗯,如果两位大少今后这方面有交流,可以谈的许多。
摧枯拉朽12
她和何澈搞在一起是有些稀里糊涂,不过她和党焯当初搞在一起也不见得多清楚,反正都是稀里糊涂。说男朋友,两个都不是,谁也没把谁当唯一不是。不过现下的情形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都属于混在一起罢了。
这么说吧,何澈现在也有了她的电话号码,如果她再这样不打招呼地出去玩几天,何澈给她打电话,说,你回来跟我说一声啊,分小缘回来后也会知会他一声。当然,你两个都不联系她,指望她来找你,不可能。
所以说,党焯和何澈,别外面说你什么“名少”“八旗王”,对她,也就两个男性朋友,有肉体关系的男性朋友。有意思的是,这两位,一人还蒙在鼓里,一人迷上这样“和她有秘密”的感觉也不宣扬,一明一暗的交往竟也搞上了大半年。
最有意思的是出现了三人碰到一起的场合……当然,这种情况少之又少,一来分小缘喜静、喜人少,再,本身党焯和何澈的圈子交集也不多。
但是毕竟在一个京城,又同在军中盛年,不可能不碰见。
党焯在总参,何澈在总政,虽然都年轻,官阶不高,可全站着喉舌要位,利益关系也盘根错节,互相间有应酬在所难免。
这天,北京饭店喜气洋洋,杨和风的小儿子结婚,包下了北饭A座十八楼整个“北京厅”,五千平米的地儿处处是显贵,都来为这位军委副主席的幼子大婚贺喜献礼。
像这种场合,何澈和党焯都出现不足为奇了吧。严格说来,这新郎官儿杨魏是另一位大少唐献徐的人,不过近段唐献徐下青海基层不在京,这次婚礼也缺席了。
杨家安排位置也有意思,把两位大少排在了一桌儿,仅次主席。当然这是谁也不敢怠慢的意思。不过对何澈可能更重视,毕竟何少出于第一家庭,这种场合一般参加的少,所以这样一来,算是极把面子了。
楼上喜气洋洋,楼下停车场,赵普才停好车,看了看表,还好没迟,下了车匆匆往里走。
一拐弯不经意一抬眼,见到一个人!
分小缘才从的士上下来,她的同事约她在北饭“五人百姓”吃日本料理。
分小缘是这样啊,在单位那就是个老实坨子,人说一不二,才听话。单位里的同时也都很疼爱这个小妹妹,上哪儿聚餐都喜欢叫着她,她哪里想去,可又不懂拒绝,回回点了头,硬着头皮人声鼎沸里吃呗。
她从没有来过北京饭店,更别说“五人百姓”,正准备问服务人员……“小缘!”被赵普叫住了。
赵普是这样个心思,分小缘目前可是党焯心上个宝贝疙瘩,这里难能遇见她,如果把她带上去,党焯肯定高兴死。他也知道分小缘有多难带出来。
见过几次,分小缘还是认得他的,不过首次这样单独碰上,分小缘肯定还是生疏。
“哦。”不答应也不礼貌,哦了一声,也不看他了。
赵普晓得她什么德行也不介意,“也来吃饭?”
“嗯。”她不可能跟他话多。
“上哪儿?”
这个问题问得好,起码对此下找不着路地分小缘有用。
“‘五人百姓’,你知道哪儿么?”
要晓得她这么问,多称赵普的心!
“哎呀,巧了,我也正要去‘五人百姓’,我带你去。”
看吧,就这么把个“认生小别扭蛋”带上了十八楼。呸,要死的赵普,‘五人百姓’就在一楼!倒霉的分小缘,她哪怕再拐一个弯儿走前面一点不用打听那大个招牌她也看见了。
咳,这就叫霉运。
摧枯拉朽13
分小缘有多生气你可以看她的眉头,细细的纹路里都是怨怼。侧身就走!这是她的风格,下你的面子根本不给你场合看。
一下倒把赵普搞慌了,竟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样子像抓贼生怕她跑了,一边还朝那边的党焯就喊,“党焯!”这声儿大,党焯看过来……当然,看过来的人真不少。
哎呦喂,党焯那远远一见到分小缘……完了完了,小祖宗都被逼到极限了!站起来就往这边走,不,小跑。
好吧,这真的是奇景。
赵普本也是有声望的爷,这急得有点像孙子的摸样……更别说,党焯这等这等的重视……多少人往门口这边瞄,可没一个敢凑近看热闹的,该说说,该笑笑,如常,可那好奇心旺盛的飘飘眼神喏……
“小缘……”党焯过来抱住了她赵普才敢放手,分小缘怒恨他的眼神恨不能对他千刀万剐,眼睛通红,党焯怎么哄她,她就是犟犟地看着赵普,你把她哄上来,你还把她的手捏疼了!真的,被她这么个盯法,赵普都不敢看她了,普爷竟然微低下了头去……
“好了,好了,赵普也是好意……”党焯抱着她直拍她后背……一颗眼泪掉下来,她还盯着赵普,这是恨心里去了。当然糊弄她不可饶恕,让她置身这么多人前出丑,更不可饶恕。
她真一掉泪,党焯更心疼,一手紧紧揽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小脸庞拇指抹她的泪,“怎么办,要怎么办……”唇贴在她的额角。
“吃饭。”
突然感觉她的眼皮动了下,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的同时,她出了这么一声儿。
连赵普都抬起头看向她。
她还盯着他,自己抬手抹了下眼泪,就看着赵普说,“我要和他坐一桌吃饭。”
赵普讪讪,受不得她的恨意,看来这餐饭真是自找的,看分小缘怎么整你!
党焯贴着她的额角却笑了起来。
分小缘睚眦必报,你要让她好受,必要叫她诚心如意!这根据她的性格来看也不叫人意外,完全置身环境压迫之外一心只为报仇,是分小缘的作风。你真把她撩烦了咩。
党焯牵着她走进来,她就盯着赵普的后背,心无旁贷!
坐下来。
这个作为很有意思,
这仅次于主席的次桌,基本上就是为何澈和党焯准备的么,所以差不多各一半吧,“首脑”当然坐在相对较中的位置。这样一来,何澈和党焯间本就坐着一人,新郎的二哥杨选,作为主家招呼这一桌权少。
好嘛,这明显的意思还看不出来?看党焯那心疼摸样,这位绝对是党少目前心尖上的人。所以一过来,杨选赶忙让座,硬是将分小缘正好“放”在了何澈和党焯中间!
何澈面上肯定没大变化,该看她还是看,越自然越是叫人看不出猫腻。
何澈心里还不是笑,看把这孩子气的……她肯定看见他了,可现在谁入得了她的眼?除了赵普。此时此刻,咱分小缘把他恨死了,一心只剩下恨他了。
分小缘落座,也不吃也不喝,就盯着赵普,一桌子就盯着她。哦不,多少人盯着她,可就装着不一直盯着……
赵普坐下来还在笑,“快斟酒,我今天把分小缘得罪了。”
旁边的孙庆笑着放他跟前一个跟他们一样的小酒杯,刚要往里倒白的。
“大的。”分小缘说。
“好好,大的大的。”孙庆忙招呼服务员,“换大杯子来。”
党焯手搭在分小缘椅背上,始终含笑地看着这一切。
何澈这边有几位见过这位主,不就是那日在“长安会所”背书的那位?看来啊,党焯对这位热乎劲儿还旺着呢。
大杯子来了,孙庆倒满大半杯。
“倒满。”分小缘又说了。
“好,倒满。”
一桌子妖孽都望着赵普,好笑也有些同情,这一大杯……这些爷们,养生为大,酒桌上那都是精滑地只会灌别人这么多酒逗着玩,谁人敢灌他们?
赵普拿着这一大杯,好嘛,真是“自作孽”啊,多无可奈何啊。
站起身,“小缘奶奶,我今天多有得罪了。”一口灌了下去。
“好,好酒量!”妖孽们还起哄。
分小缘脸色还未见好,怨鬼一样还看着他。
党焯坐起身,伸手轻轻将她颊边的碎发绕到耳后,多疼啊,“小缘,别关顾着生气,多少吃点好不好?”
这该哄到什么程度了?你要整人随你怎么整,可可别把自己饿着了呀,边整边吃,边整边吃……
赵普也赶忙说,“你也吃你也吃,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好不好?对了,羊肉串!糖葫芦!”说着就要招呼服务员,丝毫不在乎这是人家的婚宴。
分小缘还是那样的鬼气,看了眼这一桌儿菜,
“辣椒。”
“好好,羊肉串放辣子。”赵普还在说。
党焯笑,“她不吃辣椒,她是叫你吃辣椒。”
“啊?”赵普瞪眼儿,这才灌下一大杯白的又吃辣椒……这小女人真是把他望死里整啊!
一桌儿都笑起来。
“要哪盘菜的辣椒……”党焯还问她。
她又看向桌子,这时候,何澈挪了盘辣子和牛到她跟前……
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真没什么,谁这个时候坐她身旁都是顺手的事儿,她要辣椒咩。
可,党焯这时候却……
分小缘不吃辣椒,可是对某些辣椒却爱憎分明,她特别钟爱红尖尖的短辣子,不吃,点一盘放在那里她看着高兴都好。特别不喜欢粗肥粗肥的绿辣椒,那个青味儿她闻不得。
明明一桌菜,许多菜里都放有辣椒,甚至那盘水鳝里全是各式辣椒,他怎么不拿那些,独独挪过来一盘辣子和牛,这盘里面,全是红尖短辣子……
党焯眼色稍沉,却面上完全无异样。
许是凑巧,可是他一手就挑中她最中意的……
摧枯拉朽14
分小缘是他正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何况,对方是何澈,党焯放不过。
“小缘,下班一起吃饭?”
“不行,我有事。”
“哦,你忙。”党焯放下电话,人靠近椅背注视着一个点许久。
党焯开车至机场,正好看见分小缘下班从工作人员通道出来上了他们机场内部员工大巴。分小缘每天乘这辆大巴回到市区,然后转乘地铁回家。
大巴在三元里停了车,分小缘和几位同事下了车。和同事简单说了几乎后,党焯见她和同事分开,同事们走的方向才是地铁入口,她往太阳宫方向走了几步路就停了下来。
她一人站在路边,没多久党焯见一辆黑色科帕奇开了过去。显然是车在这个地方等她。这车眼熟……
从驾驶位上下来的人叫党焯回想起来,是那日在机场门口看见的给她送暖包儿的老者。
老者亲自下车给她打开了后座门,接过分小缘拎着的包,放进去边跟她说着什么,分小缘上了车,副驾上好像还坐着个女人。
车竟然开进太阳宫公园,在一处僻静乘凉处停靠了下来,那里有几个石桌石凳,分小缘下车凑到石凳边坐了下来。人看上去怏妥妥,还有几分不耐烦,像个小孩子被迫着非要来做件什么事。
老者也下了车,手里却是拎着一大一小暖包儿。
走过去放在石桌上,弯腰扭开小暖包,拿出里面的瓢羹,人蹲在分小缘跟前,舀了一瓢凑她嘴边。分小缘看着就不喜欢,脸往旁边侧,老者不住哄的模样,分小缘张嘴包了一口。老者笑,不住说,好像在夸她。又递过去一瓢,分小缘勉为其难也包下去了,第三瓢,纵是如何哄夸也不吃了。
老者没法,小暖包放到石桌上,又拿过大暖包,打开,也是从里面拿出一根瓢羹,舀起一瓢还是要喂她,不过看来这东西是她喜欢吃的,她不要他喂了,自己接过瓢羹。老者连大暖包递给她后,站起身,又从旁边的纸包里拿出一个大方巾铺在她腿上,十分讲究。
分小缘吃她喜欢吃的,也不过分,小口小口舀,秀秀气气吃。其实党焯也好奇,她吃什么呢,分小缘不挑食,可这两样,爱憎分明。
见老者又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从里面爆出一个盆状的小箱子,端到分小缘脚边,打开一看,竟然是个类似足部按摩的东西。
老者又蹲了下来,给她脱鞋,将她的双脚轻轻放进去。
这一切,分小缘好像习以为常,老者忙来忙去,她始终坐在那里小口舀着东西吃。
除了这个仪器再给她按摩,老者一直蹲在那里也用手在她的小腿肚上按,抬起头微笑着跟她说话,分小缘有时候摇摇头,有时候点点头,又像个听话的小朋友。
坐在副驾上的女人始终没有下车,不过,过不了一会儿,老者起身走到副驾边,竟是见从那里面接过来一个玻璃杯,玻璃杯里一杯|乳白!……
党焯吃惊,不会,不会是人奶吧?
看上去就是人奶,还是,还是现挤的。
给分小缘端去,这玩意儿,分小缘倒像是和习惯了的,接过来慢慢喝着,老者继续给她按摩腿。
整个过程,叫党焯如何不心惊!
看得出来这孩子是娇养,可这样个养法……还有这位老者,看上去真是高知儒雅,怎么,怎么感觉就像她一个保姆……
党焯感觉没有错,如此一位开着科帕奇越野谦逊雅和的老者就是从小伺候她的一个保姆。
党焯怎么知道的?问副驾上坐的那个女人知道的。
车从太阳宫公园开出去后,分小缘还是在三元桥地铁入口下了车坐地铁去了。同时,副驾上的女人终于也下了车,党焯一看,是个稍胖的农村妇女。
待那辆科帕奇开远,党焯拦下了那个妇女。
那女人当然一开始什么都不说,党焯放她面前一张金卡,“要多少,您说。”
女人终是抵不住利诱,
“俺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俺才生了娃娃从河南过来当月嫂,那老教授雇我,我以为给他儿媳妇还是他闺女坐月子哩,哪知不是,他要我现挤奶给那女娃娃吃。我问过,这是你闺女,他说不是,他是她保姆,从小把她带到大,谁信?可是看几次真是,就跟俺们这带孩子一样,就是她保姆,喂饭,还给她捏脚……他说那女娃娃从小吃亲娘的奶少,都是吃奶娘的奶,一直没断下来……”
摧枯拉朽15
敢查么?敢。可是不想。怕真查出来什么惊动了分小缘……看她记恨赵普的样子,如是那样,饶不了自己,忘得了自己……
敢问么?不敢。现在分小缘如果几天不搭理你倒叫党焯一想心都有些空,试不起……
至于何澈,这次扑空叫党焯稍放下点心,可是又不得全放。以为是自己多心,偏偏感觉有特别不好,怎么就那么准他挑出来的就是她最想要的……
人呐,心里长草,不拔干净怎得安宁?
也巧了,没多久三人又在一个场合碰一块儿了,这次稍有些惊心动魄了。
首都机场贵宾厅,将星闪耀。
军委秘书长张千祥上将率四总部联合工作组前往俄罗斯考察,出发前在这里候机。
何澈、党焯都被钦点进入此联合工作组,自然也在行列中。
不过这次引人瞩目的绝非两名少鲜有的共事,更激动人心的是,首次共事的还有他们的女人。
钟合德,张千祥上将的俄语翻译,军中出了名的才女,大美女。合德合德,与“飞燕合德”的合德一字不差,却只怕有胜于合德的美貌与智慧。冷艳、独立。据传,是党焯前五个指甲数的出来的“红颜知己”。
当然,更叫人关注的还是这位,蓝梦。
原北京军区司令员蓝成之的独生女,国防大学军事经济学硕士。现在总后,少校军衔。
蓝梦除了家世、事业,最叫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她的长相了,竟是仙灵的不似凡人。
有内传,这是何家为何澈挑的妻子人选最靠前的一位,站一处,确实一对令人啧叹的璧人啊。
好嘛,有这些权贵的事夹杂其中,这一行程怎得不叫人瞩目万分?
不过再权贵,登机前你也要经过安检,只是不用劳烦你安检,而是劳烦人家机场工作人员来贵宾室为您安检。
分小缘和四位同事进来前在走廊被领导“交代”了老长时间:一定要注意礼貌!仪器去扫人家身上的时候千万不要撞着人家;检查完一定要说“谢谢”……一位同事后来撇嘴:国宝啊!
说实话分小缘心里还有点紧张,她是把工作太当回事,加上领导又这么一给压力,本来一件普通的工作变得就是叫人紧张起来。
进去了,分小缘哪儿也看,听组长分配完工作,打开仪器箱开始装探测仪。
巧了,何澈、党焯都该她扫。
其实也不巧,何澈、党焯地位显赫,但是实际官职不高。这最高职的该由他们组长亲自“扫”,然后依次下来,比她年长的“扫”比何澈党焯他们还要高官阶的。
这种工作场合,何澈、党焯都得“不认识”她。
何澈不用说,党焯绝对是因为“怕她”。你要在这种时刻哪怕是跟她笑一下,你看分小缘不恨死你!
所以,你看连她的同事们都认出党焯了,有位大姐还回头看了眼分小缘,分小缘哪都不看,埋着头装仪器,嘎得不听见!
摧枯拉朽16
人家不会向外面排队的站着等着你“扫”,这几位小爷或翘着腿独自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或站在窗前打手机,或两三人一处儿小声讲着话儿……
分小缘过来了,有几位还是被她招过去眼光的,分小缘不属于“惊艳”型女孩儿,但是身材好、皮肤嫩,纯幼的感觉还是叫人想多看两眼的,如果喜欢这种类型的,再看深了去,也容易勾起兴趣,说过,分小缘的五官分开看简直精致到无可挑剔。
她的制服稍掐腰,微弯腰的时候臀部曲线很漂亮,加之稍一挪步,细高跟踩在地板上,简单扎起的马尾辫滑到一边,露出皙白的颈部肌肤,甚至透着粉红……
扫完这位,下个就轮到党焯了。
党焯如常有时看她一眼,更像在等待。当然党焯也会对那边沙发上坐着的何澈投去一眼,他在和旁边的人说话,倒是一眼没看她。
“党焯。”
分小缘还在扫这位,突然那边的张千祥喊他过去,张千祥的身边正好立着大美人钟合德。
这百分百是焦点了,大部分眼光都吸引了过去。
都知道钟合德是党焯的女人,所以想看艳人儿也不敢那么直接,这会儿,可以明目张胆地往那边瞧了。
分小缘的同事也看到这位绝色了,有些人在被安检的同时也会交头接耳几句,都被同事们听见了……无疑,肯定都向着分小缘,听了后绝对也替分小缘心疼,再看那边……党焯背对着他们,一手Сhā在军裤荷包里,潇洒沉稳,张千祥和大美人面对着他们,三人说这话,熟稔放松,微笑着……
在看分小缘,
这丫头太投入工作了,领导说一起扫人千万不要撞着人家,她恨不能每扫一次间距都是一样的!头都不抬……这丫头实心眼的样子更叫同事们心疼。
这位扫完了,下个应该是党焯,可现在首长再找他讲话。在下一位好像有事在那边窗口打着电话,何澈只得起身了。
分小缘就这么厉害,都不看他眼睛的!一个对视都不给他。
倒是这样被她扫,何澈可以好好看她了。
见她由上至下,由左至右这样仔细算间距一样拿着一起在他身上扫,说实话,何澈的心都化成水了……
如果抱起她的腰,分小缘的腿会自然而然环上你的腰……平常是这样的。
如果她在你身后,你反手捉住她,她会笑着推你,腿还使坏地去拐你的小腿,叫你站不稳……平常是这样的。
她现在弯下了腰,何澈多想去亲她的后颈,昨天爱过后他就是舔她的后颈,分小缘在他怀里一颤,那颤现在都在他心底停留着……
“滴滴。”仪器突然发出的响动叫何澈心底的迷澜沉了下去,面上,是丝毫想法都不能流露的。
分小缘立起身,看了看仪器,微蹙眉头,又朝他右军裤荷包处扫了扫,还是发出“滴滴”声。
“对不起,您那里面是什么?”
终于眼睛和他对上了,何澈微笑,也说了声“对不起”,手伸进军裤右荷包,却,手指头在里头一摸啊……何澈心里是多无可奈何地笑啊,是她胸衣的一颗玫瑰扣子,昨天她弄掉了滚到沙发底下,当时她非要找出来,可何澈正在兴头上好容易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结果临走她换了内衣,这茬她也忘了。何澈却没忘,还是捡了出来随手就放进裤子荷包了。
要拿出来么?拿出来这孩子看了肯定臊得脸通红!
何澈只得说,“是扣子。”
丫头太投入工作了,把昨天的事儿彻底丢到脑后了,还继续负责任地问,“什么扣子?”
这要何澈怎么说,只能实话实说,“玫瑰……”
好嘛,这下分小缘同志突然像打通了七窍,想起来了!他“扣子”两个字都没说出来,分小缘侧头就走,“谢谢,您没事儿了。”她竟然直走向还在窗边打电话的那位,人家还在讲电话呢,“您好,该您安检了。”上去就开始扫!因为唯有这样她就能背对着众人,谁也见不到她红透了的脸庞了……
何澈当然知道她肯定羞死了,真想好好抱抱他的小缘,这时候她肯定连肚皮都是红的……可是不能。都是装精的祖宗,何澈没事人一样又慢慢走回沙发,心里如何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真只有他自己知道么?
和张千祥说完话,扭过头来的党焯正好见着的就是分小缘向窗边打电话的那位走去的模样,虽然只得一瞥,却,党焯分明剪刀分小缘正在渐渐红起的后颈项!再看何澈……
党焯的心,沉到无法境地!
摧枯拉朽17
有些东西是不是非要到“抢”的地步才会正视起它的意义?
像党焯这样出生起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却并未养成“不懂珍惜”确实已经难得,不过要想他们在这样一个年纪太懂得“珍惜”似乎又有些为难,毕竟“最好的还是要在一定阅历后才能得到确认。
分小缘不是不是最好的?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显然不是。
却,此时此刻,是最想要的。长不长久,先放在一边。在最想要的时刻被他人觊觎……显然只会叫年轻气盛的骄傲人群不能容忍。
党焯立在落地窗前,楼下,分小缘和她的同事刚从贵宾室完成安检任务下了楼,站成一排在听他们的组长说着什么。
分小缘站在最旁边,她双手交握在前方,良好的站姿显示了她良好的教育。着实,分小缘个性是一回事,家教、习惯却好,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因为在最边上,她要百分百注意她们组长说话,所以她微歪着头,专心倾听,十分乖巧。是的,分小缘乖巧起来、认真起来真是十分抠人心,这样的女人,要宠,应该宠……
党焯看着她,心里一片沉静。不是不懂“要得到必须要有付出”,也许,分小缘值得一定的付出……
却,正在党焯内心里思忖分小缘“意义”之时,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
安检小分队在接受组长“训话”,总结成功一面,反思失误小点……说的和听得都聚精会神,却突然听见一阵慌乱脚步由远及近,接着,“站住!”
甚至连反应过来的时机都不给你,下一刻,噪杂与紧急已经迎面如栽跟头一样扑到你的跟前,再等心慌看过去……每个人胆战心惊!
一个中年男人发了疯地左手握着一个白酒瓶,右手死死框住了分小缘的颈项!
“小缘!”
发出惊呼的何止楼下分小缘的同事,楼上的党焯大叫一声扭头就往贵宾室外跑去!
他这一声惊呼不得了,贵宾室里的权贵们捅捅往落地窗外看去,俱是倒吸一口气!
明显,男人手里拿着的不是酒精就是硫酸,这要稍一倾斜泼下去……女孩儿的一辈子就完了。
当然,更叫权贵们心绪难平的,除了党焯此刻的表现……看看何澈吧!
何少本坐在沙发上与张千祥微笑交谈,突然听见党焯那边大叫一声“小缘”似乎还不可置信,却眼见党焯扭头就向楼下跑去,何澈立即起身,连张千祥都被惊住!……他疾步走到窗边,着往下见到的第一眼即惊寒到不可测,侧头冷肃着脸就往外走,走几步就是跑了……
惊动了党焯,更惊动了何澈,可非小事了。有几位也跟着跑了下去,也许也是出于解放军的职责。张千祥站在窗边立即叫来了自己的办公室主任……
楼下,千钧一发!
男人十分激动,握着白酒瓶的手直颤,他死死勒住分小缘的脖子,两眼通红大声直叫,“凭什么辞退我!你们不让我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分小缘双手反抓着他的手,颈部嫩白的肌肤已经被勒出了伤人心的杏红,当然惊怕。
可怜的女娃娃此时在生生剐多少人的心呐!
摧枯拉朽18
“小缘!”
党焯扒开人群冲进来指着行凶那人,“你别乱来,有话好好说。”但凡手上有一颗子弹,党焯决计毫不留情向这人的眉心击去,太恨!可惜不能,只能极力稳住那人的情绪。
“有什么好说的的!有什么好说的!辞退我我拿什么生活……”那人看起来精神已有些恍惚,情绪极不稳定,好像一根头发丝儿都能将他惹毛,“不辞退你,不辞退你,我雇你我给你找工作,你别激动,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相信我,我帮你解决。”
“你算什么!你们说完拍ρi股就走。”
党焯拉过追上来的一位机场工作人员,“我现在就叫你们领导过来,让他跟你说,当场签合同!千万别意气用事,这事完全可以解决。”
正说着,那边何澈已经连推带拉地拽过来一人,行凶者一见这人立即情绪再次激越起来,“你凭什么辞退我!凭什么!”
多危险,那高举的酒瓶颤动得恨不能把提到嗓子眼的人心彻底击碎!
“不辞了不辞了,你……你看合同合同,我们续签合同!”那人手里直晃动着文本也是吓得一脸惨白样儿,行凶者见到合同似乎有稍许怔松,却就在这片刻怔松间,突然惊起的一幕吓得所有人高声尖叫起来!
分小缘突然不顾一切抬起细高跟向后踹去,人头部尽最大努力向前伸,其实细究动作这是一个跆拳道较标准的挣脱动作,那人不及防框住她脖子的手松开了,却高举着得手一晃动,里面的液体倒了出来,因为分小缘尽全力身体向前栽,液体没有溅到她的头部,却大面积倒在了她的左胳膊上!
分小缘向前栽倒在地上,这一片刻,行凶者也被冲上来的人制服!
“小缘!”
党焯和何澈都不由自主向她跑过去。
哪知,这时候摔倒在地上的分小缘大叫了一声,“别过来!”
党焯和何澈生生被阻住了脚步,分小缘自己端着胳膊从地上爬起来,她的颈项已经被勒得现了紫红,真叫人想不到是不是,实在想不到,你一定会以为这是个娇气包呀,这是个如何娇生惯养的幼嫩娃娃呀,此刻,她应该哭不是?至少,应该吓得六神无主不是?
不,她一滴眼泪没流,她爬起来后低着头端着自己的左胳膊轻轻甩了甩,又抬起头来,相当冷静,“没事,是水。”
现场的人这才都像重回人间。
分小缘的同事都跑了过去,有抱着分小缘哭的,有大声疾呼“医生医生”……
傻傻的分小缘呢,这时候就有些六神无主的模样,好像她现在才会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样,开始流眼泪了。
她的同事直抹她的眼睛,她倒也不是哭,就是眼泪直往下掉,她人呢,傻得可爱吧,似乎还想笑着安慰别人一样……反正这种模样的分小缘,党焯眼睛不移地看着,何澈眼睛不移地看着,却都被阻隔在人群之外。
分小缘,你这不是英勇,你这是要人命!
摧枯拉朽19
十分要人命!真是越来越要人命!
这件事之后,分小缘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赴俄罗斯考察这工作肯定得完成,所以,那天“劫持”这件事之后,何澈和党焯还是照常登机。但是接下来这四天,谁都看得出两位大少有了芥蒂,虽然不摆在面上,可任谁也感觉得出气场有多么不和。
四天,晓得这两位给分小缘打了多少电话?一个没接,真的一个都没有被接起过。
更不谈短信了,党焯毛得恨不得隔一个小时就拿出手机拨一通,何澈更是短信里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小缘,只回一句话,你不好,我立刻回来。
没有,一个没有。
四天是煎熬,没想,回来更是煎熬。
你可以想象,飞机一落地首都机场,两位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跑向安检口啊。
没人,问她同事,都说了一句叫人多剐心的话:小缘不见了。
你以为四天时间,他们人在国外,在国内就一无所为么?
各自的人马机场、医院、分小缘的家、跆拳道馆,包括党焯见到过的太阳宫公园,甚至三元桥沿线都劳师动众动用警力摸查过!
给她挤奶喝的河南嫂子这样人海茫茫都给揪出来了,人家说,自上月多少多少号在太阳宫公园“喂过一次奶”就再没有找过她。党焯心痛的想,她说的日子就是他跟去太阳宫的那次,这条线断了……
查科帕奇!
全市,包括北京周边不管多少科帕奇,查!一辆辆给我掀天地查!
一无所获。就这么邪,一无所获。
茫茫人海啊,就算茫茫人海,雁过留痕,分小缘啊,除非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实体”人,难道我抱着的幼嫩肉体是鬼?难道与我闹别扭,对我哭对我笑的,是鬼?你咬在我脖子上的痕迹还在,你发脾气地对我说: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做梦都是你这句话……
近期可谓翻天覆地了,近期这出动的军力、警力,调动的关系,黑的,白的……可谓翻天覆地了。
两位赫赫有名的“八旗王”啊,里面甚至包括出身第一家庭的何澈!
想找一个人有这么难么?
是的,就有这么难,难的何澈越来越伤心,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俄罗斯……
党焯更是悔青了肠子,从第一次叫何澈见到了分小缘就开始后悔。伤心、担心、烦心交织在一处儿叫党焯一向舒朗温和的性子都躁狠了起来。
首都机场、分小缘的家当然是两方人马“密切驻守”的地方,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人“监视”,都渴望占得先机:分小缘一出现,第一个出现在她跟前的是自己!
不同的圈子,本来“河水不犯井水”,两相平行,现在,因为一个分小缘有了交集,且一交,竟是这样的水火不!
本,各“驻守”各的,各不理谁,可一次“擦枪走火”就酿大祸!
就在分小缘家一个普通的小区里……那“漫山漫野”的绿军装啊,黑皮子警服,数不清的军车警车……
这就是著名的“三二一”事件,外媒称天朝高干子弟火拼。
国内媒体这样解释,部队因军车相撞惹误会,将视线转移到军车管理上。
可只有亲眼见到过那一幕的老百姓知道,现如今穿绿的和穿黑的内讧起来有多可怕!
后来人们都说,何澈和党焯成了“世仇”起因就从这“三二一”。
但是又有多少知情人了解,两位大少之间那段时间确有芥蒂,但是从俄罗斯回来后,两人一次面都没有见过,即使“三二一”事件当天闹得那样惊天地泣鬼神,两人也没有出现。也许,“三二一”闹得那样大,多半也有他们之下两方嫡系间的“各为其主”而引发的“意气用事”,真出于两位大少本意?未必。可是一闹,已然冲天。冲天的不和,冲天的水火不容,冲天的,成了世仇……
有时候,两位顶级人物的“水火不容”,人们更容易注视他们如何斗,倒忽略了为什么斗。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三个月……“分小缘”这个起因倒成了水上影,时而现,时而又不见,变得若有似无起来……在何澈和党焯心里,时隔三月,还有没有分小缘的影子,谁也不知,却,当某日已经完全褪去“三二一激|情”的北京某小区,分小缘的家,终于亮起了久违的灯光……
这阵势!
大家应该非常清楚了,三月里,“分小缘”在两位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摧枯拉朽20
阵势,不见得体现在数量上,着重展现在质量上。
幸而是夜晚,黑夜阻住了多少老百姓外出的脚步,否则,伸头往窗外一望,楼下停靠的黑色小轿一水一水排成行,黑色的窗遮住了秘密,也遮住了一张张叫人瞠目的脸,只有在那电视里见到的高高在上的脸啊……
何以如此森严的警戒,大人物们倾巢而出?咱们还是把时钟往前倒拨半小时。
党焯和何澈能同时到达并非巧合,完全人为所致。接到“亮灯”信息两人自然第一时间往这边赶,应该说前后没差多少到达分小缘家楼下,却一起上楼,这也是两方人马互不相让谁也不吃亏所致……所以说,“皇帝不急太监急”这种争斗一旦扩大到派系斗争,旁观的人可能更热情!
其实,咱们看看党焯和何澈的范儿吧,真正两位“情敌”狭路相逢,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剑拔弩张,不过冷着脸不说一句,前后上了楼。这“前”还是给了党焯,毕竟他在面上。
“小缘?”敲门的当然也是党焯。
没人应,党焯又敲了一下,还是没人应。
这时候你也不敢大声叫,真把分小缘吓着了或者惹烦了……这时候谁都知道使不得!
党焯抬起手刚准备敲第三下,很是惊喜,听见开锁的声音,
却,门一打开……怎么形容党焯以及稍后几步的何澈的所见所想?
是个男人,是个穿着军装,脱去了军装外套,军装衬衣扎在军裤里卷起袖子在手肘的男人。
是个,美丽的男人。
是个,你无法形容,啧,怎么说,绝非肤浅的美丽,美的精致,精致里灵气十足……哦,也许这些词都不足以说明一眼的观感,容易叫人看愣了去的观感……震击心灵……
男人看上去十分闲淡,仿佛知道他们要上来,微微一笑,“请进。”
无论他是谁,党焯和何澈是定要弄明白细由的,当然走了进去。
房子很小,一室一厅。
他们都是第一次走进分小缘的家,房子和分小缘一样的气质,简单又别扭。
客厅里没有沙发,防着一大一小两张竹凳。
家里的电视倒是超大,角落里堆着的都是光碟,如果你走近细看,全是卡通片。
哦,还有一样东西堆的高,漫画书。可以用咋舌来形容,想象不到吧,客厅四分之一的位置都被这些成套成套的漫画书占据,有些有序,有些堆得高滑下来一些……
何澈稍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就一张床,床前还是个大电视,旁边也是堆着光碟和书,再就是靠近阳台那边,全是卡通玩偶,最叫人啧叹的,有个头都能盯着天花板的超大变形金刚模型竖在床边,这一看,才见里面还有两个人,俱是穿着军装,脱去了军装外套,卷着袖子正在那桩巨大变形金刚跟前好像拿工具在细致地拆,已经卸下了胳膊这边……
“你是……”党焯开口。
却见男人抬起了右手,微笑,灯光下昭然而视,原来左眉心上方一个似唇印的点儿妖得那样夺人心魄!
“家里地儿小,只能烦二位站着等等了,一会儿,何老和党司令都会过来,等他们来了一块儿说吧。”
何澈党焯俱是震惊!他说谁会来?!
摧枯拉朽21
自己的爷爷和亲爹真来了,两位才有种“如梦初醒”般得觉悟:分小缘岂非池中物!
看看爷爷和亲爹对这个男人的态度吧,
一上来,何来连孙子都不看,主动走过去与男人握手,“小安,你父亲还好吧?”
“很好,谢谢何老。”男人不卑不亢,不因你是“太上皇”就稍降辞色,不过该有的尊重一分不减。
党司令员上来时情绪更显激动,握住男人的手一直不松,“小安你再难能来北京了……”
如此年轻,何以这样得到礼遇?这样的男人如果在军中,怎么就从没听说过?其实,而今信息如此发达的社会,盛名在外反而容易,真正想这样“隐”到如此程度!反而说明水更深,威更盛。
正说着,里屋的一个男人喊他,“小安。”他朝两位长者礼貌一点头,“抱歉,进去一下。”得到两位长者首肯,男人转身向房间里走去。听见里面传出不大的声音,
“这头和身子非得分开?装一块也能运……”
男人温和的声音,“别问我,你们就按单子上的步骤拆,单子是小缘写的。”
“得,拆吧。”
听到“分小缘”的名字,党焯看向了父亲,却见父亲也看着他,轻轻摇摇头,好像叹了口气,“怎么惹上他们家了……”
男人出来了,脸庞带着浅浅的笑意,显然是为里屋那男人最后那声叹,“得,拆吧。”多认命。分小缘的“意志”谁人能移?
看向两位长辈,男人微笑着接着说,一点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
“何老、党司令员,这次劳烦两位过来主要是您们家两位公子一直在找我妹妹……”却话被打断了,竟是何老在忙着问,“妹妹?是……”
男人轻轻一点头,“分小缘,分别的女儿。”
你看何老那表情呐,“分,分别……你妈妈和他……”这话本不该这么问,可就像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
再看党司令员,那更是丝毫掩饰不住不可置信……而后,两位如今权贵似乎都会想到当年……是啊,这样一来,当年一些事就说得过去了……
“别别,别别还好吧?”党司令员这么问竟有些后怕样,实难理解,只一个名字……
男人微笑,“别别很好。”
对他直呼分别的名字,看来何老与党司令员也只有感慨了:毛天安的家事啊……
男人见两位没有疑问,继续说,
“我妹妹前段时间来北京住了段日子,和这二位有些牵扯,谢谢你们对她的照顾。”这是看着何澈和党焯说的,“她胆子小,机场那件事后吓得又不敢出来了,所以,你们找她也无济。小缘是这样啊,你们和她处了这段日子应该也有点了解,她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呢,从小到大也都尊重她的想法。现在既然她想歇歇,自然我们也不想她再被打扰。”又看向两位长者,“何老、党司令员,今天老然您们来,也是想当面把话说清楚,怕以后有什么误会会伤了交情。”
人家语气软,可听听这话儿,字字硬的逼人呐!
尤其对分小缘,说了一个“宠”没有?却句句寓意都是“天宠”。
她只是来“北京住了段日子”?住一段时间,工作、房子,一应俱全,且底细隐得这样滴水不漏!
她“胆子小,机场那件事被吓得不敢再出来了”所以“想歇歇”,因为她想,所以你们谁也别想再打搅她。她愿意“再出来”由她愿意,她要“再也不想出来了”呢?
这一想,何澈和党焯心里倒顾不上他最后那句“怕以后有什么误会会伤了交情”甚至有“威胁”意味的话,只想,分小缘要再也不想出来了呢!
何澈始终看着屋门口的眼就要抬起,党焯甚至就要开口……
这也是何澈和党焯实难理解的部分,他们家到底是哪儿来的,怎么就这么怕他!
因为,儿孙辈的“反抗”此时被长辈真是掐得太死了,何老与党司令员几乎同时开口,“行行,不回去打搅了,你放心。”
简而言之,这一幕就是,分小缘的哥哥谈都不跟你两位“当事人”谈,直接跟你们的家长谈。
我们家分小缘出了机场这事儿算是一段时间不敢再出来了,你们吧你们家儿子们各自都管好,别再找她了。否则,后果自负。
姿态高,底气足。
问题时,两家如日中天的权贵竟然真买账!
好吧,这事儿真该倒个个儿看了,
面上,你两位名少原以为追了个平凡小别扭妞儿,哪知人家早早就在你们头上俯视着。
你们才是“陪公主”练胆的一碗小菜。
四个字,高攀不上。
摧枯拉朽22
就算再怜惜她分小缘,何澈和党焯两位并非“弱鸡公子”,哦,家长一说“走,咱们得罪不起他们”就跟着ρi股后头走了?怎么可能。
不过,确实有点类似这个情景就是。
党司令员喊了声自己的儿子,“党焯。”
何老抬起手扶住孙儿的胳膊,
反正意思跟那“走,咱们得罪不起他们”也差不多。
却,两位一个都没动。
党焯看向她的兄弟,也是单刀直入式,
“开科帕奇的,真是小缘的保姆?”
“是。”
“怎么找个这样的人,可以做她的师长么?”
“不是,就是保姆。”
“小缘现在还没断奶?”
“是。”
“不能喝牛奶非要喝新鲜人奶?”
“是。”
“她来北京,本就不打算长住?”
“随她。”
“她想一出儿就可以是一出儿?”
“当然。”
“你们这样教育一个孩子不觉得有问题?”
“不觉的。”
眼见着儿子越问口气越冲,虽然分小缘的哥始终淡然的笑意,应对自如,又惜字如金,可党司令员知道这再问下去就非要有冒犯之意了,忙喊住儿子,“党焯!”
党焯是个性情沉稳压得住事儿的孩子,可这会儿,党司令员也看出儿子有多恼火。他看了眼父亲,并未动,转眼又看向分小缘的哥。
“不是你说不找就不找,就算不让找,也得分小缘自己出来说清楚,这样不明不白,不能叫人服气。”
也许儿子眼里还有点伤痕,党司令员也见到了,但是不能闹下去了,闹下去,感情成了真,儿子今后受的伤更大。党司令员意识到自己回家一定要找儿子好好谈谈。
始终,何澈立在一旁,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分小缘的哥。
如此固执冷漠的何澈,何老也是第一次见,担忧比党司令员更甚。也听闻了刚才党焯与分小缘的哥这一问一答,只字片语就能看出分小缘是个何等娇养下的女孩,又回想起他们家曾经的“荣华盛世”……这家的孩子咱沾不得啊,一来,完全不同的价值观处世观;再爱得太不公平了啊,你看这还似真似假呢,已经是祸害了两个孩子,要是真陷入了真感情,难道也要我家何澈像当年向晋阳、分别抛却一切……
何老想至此,更下定决心,无论怎么斩,这点情思也要将它扼在萌芽阶段!
想着,何老再次抬手扶住孙儿的手肘,低声说,“何澈,爷爷的话也不听了么,相信我,回去我慢慢跟你说,在这儿,毕竟打搅别人了。”
老人家捏着他的手臂使劲都感觉到了颤抖。
难道,真要爷爷这样为难?
何澈垂下了眼,最后扶着爷爷走了,至始至终,何澈一句话都没有说。
见何家都走了人,再呆在这里党司令员觉得更不合适,“小焯。”口气严肃地再次喊了声儿子,但是,注意用的可是许久不用“小名”,说明,党司令员也心疼啊。
一样的,让父亲为难也不是党焯做得出来的事。
这次,他转身就走,却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了她哥最后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觉得我要不起分小缘,是因为我没有把她当做唯一么?”
分小缘她哥回答的很清楚,“不是。”
反而叫党焯格外难受,真的很难受,我竟这样错过了分小缘了……
摧枯拉朽23
“那个男人叫什么?”
车上,沉默许久,何澈开口问,
“向小安。不过,何澈,别去找他,就算找到他也找不到分小缘,罢手吧。”何老轻轻拍了拍孙儿的腿。
何澈轻出了口气,靠向椅背,“用得着怕他们家么?”
“不是怕,是不值得。那一家人都太极致。这是说实话,我们没有他们那样的勇气与舍得。”
何澈看向爷爷,他爷爷望着车前方仿佛陷入回忆,
“你们这一辈已经不知道他们家的事迹了,因为掩得太好。为什么掩得好,因为太多人甘愿为他们家掩。你没听说过‘向小安’,但是可以告诉你,现在上将一级没有人不知道‘向小安’,他们多少人看着向小安长大,心里感念他的祖父向周儿,仰视他的父亲向晋阳,念想着他的妈妈,毛天安……”
提起“毛天安”三个字,何老似乎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孙儿,
“一个‘权’子,多少人想得,可是又有多少人敢舍。而且舍得那样干净。
小安的妈妈毛天安女扮男装在军中隐瞒身份从军了整整十五载,甚至官拜少将都还不知道她的真实性别!
这事儿爆出来后,你知道上上下下该有多少牵扯?却一个旁人都没有连累,因为,向家把这件事的责任全担了。
你父亲之前的军委主席是穆小和,你不知道的是,穆小和之前的军委主席其实是向周儿。因为这件事,向周儿立即卸任不说,甚至提出,自己担职过的经历步入军史。
为什么?
有向周儿一笔,就有‘毛天安事件’一笔,向家为了毛天安身上没有任何误点,宁愿在军史里湮灭……
都知晋阳,却无人识晋阳。
何澈,知道么,当年的向晋阳就已经做到了‘隐’的最高境界,他的影响力有多大你无法想象,但是为了毛天安,他把‘向晋阳’身上附着着的一切权力、利益、影响全拱手让人,分了。
可以这样说,为了毛天安,向家拱手献出了一个江山!
还有分别,
原来分小缘是毛天安与分别的女儿……那就难怪了。当年,向周儿稳住了中央,分泾霆稳住了地方,还有,不能小觑了别别的野路子啊……”
提起这个“别别”,何澈见他爷爷似乎微笑了下,接着就听见,
“何澈,还记得你父亲总挂在嘴边的‘庆元’吧?”
“庆元叔叔?”
“嗯,你父亲年少老跟他混在一起,我当时多操心。现在想来,那时候你父亲在那个圈子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别别只怕都不知道你爸爸打哪儿来的,呵呵。”
老爷子笑起来,舒了口气再次看向自己的孙子,
“所以,何澈,不是我们怕他们家,是应该清醒的看到他们家留在身后的影响力,那是留在人心深处的啊。再就是,这样极致的家庭出来的孩子,何澈,爷爷不得不承认,你驾驭不了,起码现在驾驭不了。当然,爷爷从本心而言,也不想你去驾驭,人生本有浓淡,何必处处浓墨重彩?这是要付出多么大代价啊。何澈,忘了分小缘吧,看来毛天安的孩子都是走向极致的,也非要一个极致的人或者一群人陪着他们不疯不成魔。何澈,爷爷不想你有那样的人生。”
不疯不成魔,极致的人生,浓墨重彩的人生。
看来作为旁观者,何老看得何其透彻。
其实在另一辆正在黑夜里行驶的车上,党司令员何尝又不是如此追忆着那段曾经妖靡却又壮烈的过往。
是的,清醒的人们看得见尽头,在他们眼里,疯狂的人们见不到尽头,他们永远在追求一种“极致”,并且为了这见不到头的“极致”,成疯成魔。
只是这样一群人,叫人不能理解,却也叫人着迷,沉迷,稍不留神,栽进了他们的世界,犹如摧枯拉朽,上下颠倒,黑白颠倒,也就随着他们沉沦沉沦……
忘了分小缘,
何老告诫何澈,党司令员在告诫党焯。
其实两个男人从这一刻开始何其不是如此告诫自己?忘了她,忘了她……犹如施咒。
但,当分小缘再现人世之时!……
咳,也许这就是另一个极致人生的开始。
对于何澈和党焯,也是另一种心境的开始了吧。
《摧枯拉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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