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小心肝 喜了 4677 字 2022-03-20

好了,安渠都亲自驾临了,毛天安从感情上而言更具使命感,她代表的不是自己,是老虎!在老虎的父亲跟前,毛毛骨气更盛,不想丢这份脸。

于是,这两周啊,毛毛何其刻苦。你知道从军史到现今政策多少文件资料,毛毛几乎没日没夜攻读,饶是她有个好脑袋,记忆力超强,这样大功率用脑也非常人能及啊。何况,这两周,毛毛身体似乎也出现了状况。

好像感冒了,总咳,可又咳不出痰,就是嗓子眼儿那痒。不过,比如沉进一件事里面,像她全神贯注学习时,就不咳。这样反而睡觉成了最难受的事情,因为不想事儿了,没什么事情分散注意力,就咳狠了,有时候咳得五脏六腑都疼。

但是时间紧迫,前后也就十一二天时间,毛毛顾不上上医院,在医务室开了点消炎药,想,扛也就扛过来了。毕竟一天大半时间她都在刻苦学习,钻进去了,也没怎么咳了。

终于迎来了面试这天。

一早儿,毛毛穿戴整齐,开春了,呢军装笔挺上身,黑­色­皮鞋,军帽戴正,毛毛在镜子跟前沉稳看了自己一眼,虽然眼周有些发青,这是睡眠不好造成,不过整体看上去有士气,出门了。

哪晓得一下楼,空中悬着的冷阳一刺,竟然有些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天安忙扶住墙闭眼静了静,再睁眼时,稍许好些。天安想,许是一早没吃东西,又熬过夜,可能有些贫血。于是路上买了油条豆浆,可真拿到嘴边,又实在没有胃口,特别是那油条,重油味儿一沾,甚至想吐。对了,这几天她食欲也不佳,明明肚子有点饿,可嘴巴pia淡,就是吃不进东西。

硬是强着还是吃了几口油条,豆浆全喝了,起码肚子里得垫点儿东西。

待天安来到军区司令部四楼会议室时,其余三位“候选人”已经到位。另外,天安看见了分别。

现场也有一些战士,他们都是内勤战士,在忙前忙后,会场布置,等待首长们驾临。别别还是普通战士模样,不过,他却独自翘着腿坐在会场角落一个椅子上,低头,手里玩着手机。

见天安来了,别别看她一眼,眼睛又回到手机上。

天安肯定走过去,甚至微弯下腰,就像自己家孩子怎么跑这儿来了般奇怪,

“你怎么在这儿?”

别别也不抬头,手指玩的动作不停,“待命。谁当选了副主任,我就是他的警卫员。”

天安咬上­唇­,实在拿他没办法。上次,他说要到她身边做警卫员,天安笑着揪他,你胡说什么,我这个级别哪来的警卫员。别别当时也没做声,天安想他也许就是说着玩儿,因为之后两人又没什么来往了咩。

现在他又这么说,天安望着他真是又爱又恨,刚想嗔他几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天安忙捂住嘴,别别这时候抬起了头,对着她仔细一瞄,人突然站起来,手过去就拉开她捂嘴的手,眉头蹙得死紧,“病了?”

天安还想咳,可手被别别拉着,天安只得极力忍,“没有……”

别别却抓着她的手往她手心儿里直瞧,好像要盯出个洞,天安想抽回手可他劲儿真大,抽不回来,天安恨不得踢他,“看什么呢!”

别别­阴­着脸瞅她一眼,“看你咳出血没有,”

“放屁。”天安猛地抽出手,这声“放屁”也不敢大声儿,嗔怪地瞪他,“我就咳两声就得咳出血啊?”

别别眉头蹙得真快打结了,“你眼睛那么青,像吸了毒……”

“你再放屁我动手了啊,想哪儿去了,我咳,也许,也许就那边有人抽烟……”

毛毛这时候也不敢跟分别说实情,要说这咳嗽小两周了,依他这模样,现在就得拽去医院!

哪晓得,说“那边有人抽烟”更不得了,你话音未落啊,别别冲着那边一位“候选人”就吼,

“你他妈把烟灭了行不行!公共场合抽烟死全家!”

是有其中一位正在抽烟,窗户边儿呢,这碍谁了?恰好这位认得分小爷,吓死了,赶紧灭烟。你晓得这畜生哪根筋不对劲了,今天这里碰见他还纳闷呢,他到这儿凑什么热闹……千万别招惹,赶紧灭烟!

天安还敢回头啊?差点儿,她的手就要抬起掐死他的脖子了!

所幸,楼梯间传来脚步声,看来,首长们上来了。

下39

安渠望见天安,面上无异,实际,内心何等感怀啊!

毛毛确实比老虎争气得多,她这一路下来,自己如何吃苦,晋阳如何维护,安渠怎得不晓?安老总是个明白人,竟是他一先错看了晋阳!

就这么一个宝了,从她进部队伊始,安渠的眼无时无刻不放在她身上。她刻苦,她胡闹,她奋进,她撒野,每一桩,安渠牢牢关切,却,往后,没有再Сhā手。

为何?

自第一桩“潘桃事件”,晋阳打了天安那三皮带,下来,晋阳的疼……他解下皮带时,那样从容,打时,那样冷酷,安渠甚至上去狠狠推过他!……当时,安渠还觉晋阳比自己狠心,可,一抬眼,望见晋阳在腰后缓缓穿上皮带的手,竟是抖得那样厉害!

整整一周,晋阳没有走,他就住在天安关着的会议室旁一间屋子,亲手煎药,炉火旁,一打红领巾……安渠问晋阳:既然这样心疼,如何下得了手……晋阳盯着药罐子:渠叔,总有我们护不到她的时候,她这么蛮­干­,自己不长记­性­,到时候,又何止心疼,怕后悔都来不及。天安,首先要学会保护她自己。

那一刻,安渠竟觉,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晋阳更用心于天安了……

望着眼前天安,

虽显有倦容,却清朗立于此,自信,稳妥。

“总政才下发通知,要求全军和武警部队认真学习贯彻向周儿主席在全国人大一次会议解放军代表团全体会议上的重要讲话,你觉得结合我军区实际,该如何展开这项活动。”

“应当把学习贯彻向主席重要讲话作为传达学习两会­精­神的重要内容突显出来,与学习向主席一系列决策指示结合起来,与我军区正在进行的学习贯彻十*大­精­神、‘坚定信念、铸牢军魂’主题教育活动、团以上党委机关‘学习贯彻党章、弘扬优良作风’教育活动等结合起来……”

一系列问答下来,天安的有条不紊、沉稳冷静给军区领导均留下深刻印象!

这样年轻,

政策熟,

术语专,

脑袋活,

丝毫见不到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浮夸。老练,稳重,实在可造之才。

不过,

安渠看出,

连穆小和都慢慢注意到……

天安,这是怎么了?

就算她极力在忍,超强意志力地在克制,可终究掩不住脸­色­的越来越显苍白……小和注意到她垂放在裤缝两旁的指尖在隐隐颤抖,有时候,她非常不经意地动一下,仿佛极力忍住不去握紧……

真的是意志力要抵达极致!

天安真不知道这身体到底是突然间出了什么事,竟然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变得这样难受!一身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光,全身发冷,特别是腹部,绞痛!好像,好像有什么在往下滑,一股滚烫的热流,灼伤着她的肚子,往下坠落……

“军区政治部近期也将展开‘军魂永铸’读书演讲活动……”

“稍停一下。毛天安,你是不是……”穆小和才拦住书记员的继续提问刚想问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完全没想到,就这么一刻,天安突然毫无预示地就向一旁倒了下去!!

“天安!!”

哎呀,这下把一屋子领导都惊傻了!安老总那样惊慌地冲了过去!……

同时,会议室的门一下也被推开,分别冲了过来!

天安在里头面试,别别一直就靠在会议室门外,她的回答一字一句听得分明呢,里面突然出现状况,他怎会不第一时间就冲进来看究竟?

安渠扶着天安的肩头,分别已经把她上半身抱了起来,

“天安,天安……”分别轻轻摇晃了下,天安手摊着,像魂魄被瞬间抽离了般完全不省人事。“天安……”这时候任谁都看出安老总被惊吓到何种程度,他甚至若鬼迷心窍般好像要抬起不住抖着手去探天安的鼻息……没人知道,没人知道,一个已经失去儿子,眼前,唯一的后儿又这样……饶是内心再强大再坚强的人,扛不住,扛不住了……分别突然起身抱起天安就走!甚至跑!安渠扶着天安肩头的手滑了下来,却,望见天安渐远那无声无息垂下来的手腕随着分别的跑动一晃一晃……安渠一下惊醒,忙起身要跟去,站起却一阵颠簸,“首长!”旁边多少人要扶住他,他却急切摆了摆手,保持最后一点镇定,“小和……”

穆小和紧紧扶着他的手肘,“您赶去看看吧,放心,这里我会安排稳妥。”小声说。

穆小和知道分别为何会突然那样紧急地跑!……天安xia体在流血,军裤颜­色­深是看不清的,不过,一滴血已经流至脚踝处,分别看到了,穆小和也看到了,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到,……正因如此,天安男儿身份不能破,穆小和必须谨慎善后。

这是,先兆流产?

穆小和面上冷静维持正常面试,心里还不是猜想。有点揪心。

其实,此刻,还有一人心揪得也非比寻常。

分泾霆。

别别突然冲进来,

毛天安脚踝处的血……

一切的一切,对分司令员而言,冲击可不是普通的大!

下40

崇重才从手术台上下来,一身疲惫。黑黢黢的休息室里,腿翘在茶几上,仰靠着沙发,抽一口烟,放松呼出一口气。

这时候听见门被轻轻推开,崇重蹙起眉头,“出去。”

进来的助手惶恐不已,可还是硬着头皮小心走近,“这人说毛天安出事了……”哪知话音未落,沙发上的人腾地跳起来,伸手夺过手机,“是我。”就算室内光线暗沉,依旧能望见崇爷沉郁的眼。

没想,竟是分别亲自打来电话。

是的,分别亲自打来电话。这实属“死对头”的两派,可临了关键时刻,分别还是只信任崇重的手艺。

“你在医院最好。我五分钟内能到门口。她下面在流血,人失去知觉。”

“嗯。”

崇重接听电话的同时人已经疾步向外走,挂断电话,一边看表,一边交代助手,“手术室准备好。”

刚好,崇重从电梯里跑出来时,大门口,安渠的警卫员正好掀开门帘,分别抱着天安疾步走了进来,

小心将天安转抱给崇重,崇重转身就走,分别跟着走了几步,小声说,“她可能想要孩子……”崇重没有回头,疾步走了进去,别别停下脚步,突然仿佛听得见自己的心跳,那样快……

安渠随后也赶到了,“天安呢,”

别别抹了把脸,“进手术室了。”

首长双手叉上腰,来回不定地走了几步,……咳,心肝儿这一出事,全麻了爪样,心空,意乱!

走了几步,首长扭头看向自己的办公室主任唐学,“打给晋阳。”唐学拿出手机。

分别左右看了看,最后,望见那边有长椅,走过去,坐下。

刚想掏出烟,发现手在抖,又意识到这是医院,手放了下来,可它还在轻抖,别别右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腕,双手肘搁在双膝上,抬眼看那边的唐学。电话接通了,他递给了安渠……

别别又垂下头,右手依旧握着左手腕,……刚才这一路,是他抱着天安感觉她最轻最轻的时候,好像,好像随时就会化掉,滩成一滩水,哦不,一滩血……别别轻轻揉搓着自己的手腕,他知道这一段时间天安都跟晋阳在一起,孩子是晋阳的,天安可能也想要这个孩子……

时间在流逝,

别别觉得这日头这样难熬,

他尝试去想每一个与天安zuo爱的细节,

他如何Сhā入,

天安如何呻吟,

想,他与天安打架,

天安每次出拳又狠又准,

可事后,她又冒出那样心疼的眼神,……

别别捏着自己的手腕禁不住轻轻摇晃起来,

他甚至去想,如果出现“保大人还是保小孩”的桥段,该怎么办,

保大人!这是肯定,

可是,孩子,……没了孩子,天安一定会伤心,那傻子,她连自己有孩子了都不知道啊,她那样咳,脸­色­那样白……别别突然环住双臂抱住了自己,窝着身子,下巴挨着膝头,望着地面的方砖出神……没了孩子,天安会伤心,没了孩子,天安会伤心……

别别啊,可知,你现在这正是与天安感同身受!别别,知道么,你中毒已深,天安到底给你下了怎样的降头……

难捱的四十分钟,将近四十分钟,崇重走了出来,那头,安渠快步迎了上去!这头,别别抬起了头,……突然间仿佛连起身的勇气都没有了……

望见那头安渠双手紧紧握住崇重的手腕,点头,再点头,老泪纵横,“保住就好,保住就好……”

别别又垂下了脸,一抹,竟是一脸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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