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起来,“愣着干嘛?快过来帮皇上束发啊。”小赣催促我。算了我也是赶鸭子上架,豁出去了。我照着平时看别人的手法,凭着记忆帮他梳理起来。我轻轻梳通他的发,束起冠,他起身,为他披上黄袍骑装,准备妥当。
“嗯,还不错,手还挺巧的。”抬头瞬间,我看到了他眼中的一丝诧异,迷惑却不想多想。他依然禀退下人,准许我与他一起用膳。哇,早餐竟然是馍加肉汤,馍又香又软,肉汤格外鲜美,不愧是皇上的早膳,我吃得幸福指数一路上升。
“慢点,没人跟你抢,怎么每次都吃得这么享受?”
“因为好吃啊,奴婢可没有多少机会能吃到如此美食啊?”我口里含着馍,模糊说道。
“跟着朕,这样的机会多得是。”什么和什么呀,我才不要一辈子待在皇宫,这儿不适合我。
尾随着他走出营帐,哇,这阵仗,我还是忍不住暗暗感慨眼前的壮观景象,前面齐刷刷的是文武百官,当然还有那几个他心爱的妃子,后面可是大队人马,齐整的一片人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看他出来,众人齐齐拜倒。
“诸位平身。”他微微挥手⌒细一看,咦,居然少了小环和淑妃。
“皇上,玉更衣今儿个不舒服,特地让奴婢来禀告。”一个熟悉的清秀女子上前乞禀,居然是小翠,对,是小翠。她的脸色蜡黄得很,让人心疼,小环对她不好吗?她过得很辛苦吗?“小···”,我想叫她,君子羽疑虑地看了我一眼,“什么?”我硬生生地把就要出口的“翠”字咽了下去,“没什么,刚看到一只小鸟飞过去。”我扁扁嘴。她抬眼,眼神微微一亮又黯淡下去,认识却要装作不识,哎,这感觉真不好受。
“嗯,知道了,让太医去瞧瞧。”我真的好想跟小翠说说话,可是她却匆匆转身离开,我只能默默望着她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nAd1(
“淑妃呢?”他的语气瞬间恢复漠然。
“乞禀皇上,淑妃娘娘说,说······”莺儿低着头吞吞吐吐。
“说什么?”安公公催促,“在皇上面前,还敢隐瞒,你这小蹄子胆子也够大了呀?”
“不是,奴婢不敢,只是,娘娘说她今天不想骑马。”
敢情是那淑妃跟皇上闹性子呢,这女人胆子够大,可是明明吃亏的是我,好不?是我挨打,又不是她,她使什么性子啊?这世道,哎,没地位的人就注定受欺负。可我没想到,君子羽居然一点都没生气,反倒微微一笑,“来人,把淑妃的马牵过来,让她骑。”他的手指一点莺儿。
一个侍卫很快就桥一匹美丽骏健的白马过来,马的毛居然是雪白的,马尾服顺,这马好美,好想摸一下啊,我看出神了,被莺儿的声音拉回现实。
“皇上,奴婢不敢。”莺儿依然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朕说可以。”他的语气暗暗透着点严肃。
莺儿慢慢起身,在那侍卫的帮助下,上了马,眼看另一只脚就要跨过坐稳,一声凌厉的女声传来:“大胆,谁敢坐本宫的马?”慕容淑华一身大红骑装,稳稳走过来,莺儿一脸的慌张,动作就僵硬在那里。那慕容淑华一脸霸气,我不禁往君子羽身后躲躲。只见她一把就扯下了莺儿,莺儿整个人瞬间摔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我看看君子羽,他一脸漠然,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不行,她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我看不下去了。可是君子羽竟拉住了我的手,目光却是盯着她:“爱妃,请上马。”
“小蹄子,本宫回来再收拾你。”淑妃一脸的蛮横。
他向前几步,潇洒翻身上马,我一晃神,转身,竟看到了那一丝熟悉的目光,公孙云翔,公孙公子,他居然也在这儿nAd2(他看到了我,他一直在看我。我要怎么跟他解释,一切尽在无语对望中。
“出发。”君北子羽一声令下,整队人马就那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目光再绵长也无法越过现实的距离,不是吗?
我忙着去扶莺儿:“你没事吧?”
“啊。”她强忍着呻吟了一下,“没事,可能刚刚脚扭了。”
“我去帮你找太医。”
“不用了。”她扯着我的手。
“那我扶你回去。”搀扶着她回到那个贵气华丽的营帐,这儿是满满的大红纱帐,艳丽华美,不愧是慕容淑华的营帐。服侍她躺好,我急着去找太医。
“你等等,我去帮你弄点药,你看你脚都肿成这样了。”我转身要走。
“谢谢你。”她满脸真诚。
“别客气了,那我先去了哦。”我急匆匆刚出营帐,却不料碰到了小翠。
“小翠,小翠,真的是你?”我激动地紧紧抱住她。
“小姐,小姐,小翠终于又见到小姐了,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呜呜。”小翠竟低声呜咽起来。
“你还好吗?”我急切地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啊。”小翠不禁意地呻吟了一下。
“怎么了?”我掀开她的衣袖,天哪,满满的伤疤,新的旧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她在我这,当然过得好了nAd3(”小环一身绿色纱衣,纱衣衬着点点小花,再加上她绾的荷花髻,简直就是一朵出水清荷,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如此清纯的女子却是如此恶毒,她除了一肚子的坏水还有什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淡然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身体不适,想让你去找皇上。”她用绿手绢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
“太医不是帮你看过了吗?而且,为什么要我去找皇上?”我满是疑问。
“你一个小小宫女也配问这么多吗?你不愿去,就让小翠去?”她娇笑道。
“小姐,不要去,这山上野兽很多,危险啊。主子,奴婢求求你了,放过小姐好不好,小翠愿意去找皇上。”小翠说着跪在地上磕头。
“小翠,快起来,别求她。”我拉着小翠起身,“好,我去找皇上,但你要答应我好好对小翠。”
“我如果不答应呢?”
“我就要你一个承诺。”我坚持,她应该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好,我答应你。”
“小翠,好好保重。”我重重地拥抱了她一下,转身,大踏步往前走,不由自主地小跑起来。我没有选择,毕竟我的存在也让小环受了那么多委屈,毕竟曾经当过好姐妹,如果我消失对谁都好,那么就让我消失吧,我受够了。无论如何,一切让上苍来做决定。
跑着跑着,风吹干了我的泪水。我跑,我拼命地跑,风刮过脸庞,刺痛了我的皮肤,干燥的皮肤迎着干冷的风就好像要生生裂开一样,生疼生疼的。我却不想停下来,我怕,怕一停下来,就想退缩。在这儿,我永远都是被嫌弃的,如果跑着我能回到现代,那该有多好。可是,我就这样消失了,君子羽,他会找我吗?他会偶尔地想起我吗?我只是一个宫女,只是一个宫女而已,我在奢求什么。我的脚步渐渐放慢,脚下一滑,毫无悬念地我跌倒在地,,呼吸急促,我只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天很冷,我却跑得满头是汗。我重重地拍着地面,呜呜,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地哭一场了,在这野外,我终于可以尽情哭出来。手好痛,脚好痛,脸好痛,心更痛,为什么没有人在乎我?在这,除了光秃秃的枯树枝桠和一堆堆早已干枯的杂草,这儿可是空旷一片,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傻眼了,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更不知道这儿是哪儿,我注定回不去了,回不到现代,也回不到他身边了。我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坐着吧。
“我以为你会过得很好,却不知,原来你和我一样?”耳边不知何时飘来一个莫名熟悉的女声。
是叶落艳:“你是落艳。”
“不,现在你才是我,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叶落艳。”她的声音隐约飘渺,“你放弃了吗?你真的要放弃了吗?”
“不然我要怎么办,我还能做什么?”我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哭腔。
“你的人生自己决定。”声音飘远,了无痕迹,我真怀疑那是我的幻听,可是这一切又是如此真实。
我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吗?不,我不能在原地等死,我不能。我要找到他们,我不要就这么了无声息地在这儿长眠。
我勉强支撑起来,脚扭到了,每走一步就是钻心地疼痛,步步疼痛,我咬牙坚持,在这空旷的地方走着,徒步前行好久,我却连人影都没见到,奇怪的是连小动物的影儿都没有,这种别样的寂静让我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周围太过空旷,难道我走了和他们相反的路。他回去发现我不在,会派人来找我吗?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愿望,君子羽,可不可以让我再见你一面?阳光开始发出淡淡的红色,很快就会太阳就会下山,等到夜幕降临,我就彻底无望了。不,不要,我不要就这样放弃,曾经地理老师讲过可以根据树桩的年轮辨别东南西北,可是这儿的数木根本就没被砍伐过,我上哪儿找树桩呢。对了,太阳从西边落山,我可以根据这辨别方向啊。刹那,我又无法高兴,就算知道方向又如何,我也不知道从哪面回去。怎么办?焦虑感一直盘旋在心头,我不想就这么死去,我不想。每当有焦虑感,我总喜欢对着天空喊叫,让自己的忧虑飞到九霄云外。
不管了,就喊几声,平定下心情吧。
“啊~~~~啊~~~~~”喊得好累,我已精疲力竭。
心情平定好多,我觉得自己应该去收集点树枝,找点石子,来个最原始的钻木取火。刚想起身,眼前不远处的一堆枯草竟窸窸窣窣响了起来,难道是他们,我的心里不禁一喜,可当我瞄到那双突兀的大眼睛,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全身的神经都绷得好紧,它慢慢爬出来,黄色的皮肤,脑门中一个大大的王字,这庞然大物不就是老虎吗?哦,天那,难道我的叫声竟把老虎引来了,我错了。以前,我也就在野生动物园看到过真实的老虎,而且那还是在游览车上远观,我还一直担心它们跑出栅栏怎么办。而现在,眼前居然真让我碰到了老虎,它如此的大,凶狠地盯着我,难不成好久没吃的了,看着它贪婪地盯着我,嘴角的胡须一抖一抖,我都忘记呼吸了,整个人就僵硬在那里。它,缓缓靠近,我慢慢起身,急中生智,以前听人说过,如果碰到老虎就要绕弯跑,那时听了就觉得好笑,还真没想到,我也有成为老虎猎物的一天。哎,我不是武松,我打不了老虎,一二三,跑。刚一迈腿,脚上就传来钻心的疼痛,没跑几步,就被什么扑倒在地。我的脸紧紧贴着沙土地,我能清晰地闻到沙土的味道,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我的脸上盘旋,火辣辣的疼,我能听到大口大口的呼吸声。我知道老虎就是我身上的庞然大物,难道是它的舌头在舔我的脸吗,我可以闻到一股难闻的腥味,我紧紧闭着眼睛,我今天是要注定当老虎的口中餐了,脑海中浮现的的是他,君子羽,我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一刻,我的脑海中居然会浮现他的身影,我是在奢求什么?我不敢挣扎,也不想挣扎。
突然就听到老虎的一声咆哮,完了。等了好久,依然没有疼痛的感觉,身上感觉顿时轻了,缓缓睁开眼睛,啊,那老虎侧身躺在我身边瞪着大眼直直地盯着我,只是它的额上赫然Сhā着两只羽箭。
“啊。”我习惯性地两手往后一撑,想拉远我跟它的距离。
“还好吗?”扭头一撇,看到一丝明黄的衣袖,君子羽蹲在我的身边,我无法控制自己,径自扑倒他怀里,“呜呜,呜。”不知为何,他现在对于我好亲切啊,我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要葬身老虎肚子了,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没事了,有朕在,没事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耳语,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大胆奴才,这样成何体统。”那尖利的女生一听,我就知道是淑妃,醉眼迷蒙,我一抹眼泪,哇,眼前不知何时竟聚集了如此多的人,淑妃,敏月都在,没想到他也在,公孙云翔。那目光是什么,不解、困惑、怜惜还是什么,我看不透。
“奴婢,叩谢皇上救命之恩。”我恭敬下拜,他面色一怔。
“免礼。”瞬间他的脸上已是云淡风轻,我真怀疑刚才安慰我的是不是他。
他站起身,我也急着想起来,“哎呀”突如其来的脚痛让我不禁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