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药满满装了一碗,皇帝看着这药便皱起眉来:
“这是又加了分量?”
张公公躬身道:
“回皇上的话,着实加了分量。王院正说了,皇上的病要慢慢调理,可是皇上又急于痊愈,免不了下重药。重药虽管用,却伤身。”
张公公已有所指的看了陆博一眼。
陆博眉头动了一下,扶着皇帝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将药接过来没有半分犹豫的尝了一口,叹道:
“这药真苦。父皇,如今朝政离不开您,您更要悉心调养,这猛药要吃,可是待情况好上一些,还是要慢慢调理。”
皇帝接过药碗来看着陆博道:
“你的意思是重药猛医,慢步温养?”
“正是,”陆博看皇帝还不喝药,便将自己腰间的荷包解下打开,里面是几颗蜜饯,他将蜜饯呈到皇帝眼前,道:“如今国事繁忙,儿子帮不上什么忙,处处都要父皇亲力亲为,父皇病不得,是以只能猛药治病,只是猛药伤身,过后还需慢慢调养。王院正既然可以为父皇开了这般猛药,定是有调理的法子才是,不然这便是随意损伤龙体,这等责任王院正想必是不想也担不起的。父皇快些将药喝了吧,这蜜饯是儿子今儿个在外头买的,好吃的紧,父皇尝尝。”
皇帝没有动,张公公道了声恼,恭敬的接过蜜饯尝了一颗,而后去找了个巴掌大的碟子将蜜饯装了捧过来道:
“皇上,很是有几分味道呢,您快些喝药吧。”
金色的蜜渍小金橘盛在细白的磁盘里格外的好看,皇帝一口将药喝下,捻起一颗金橘来放进嘴里,满口的苦味突然窜进一丝酸甜之味,将那药味冲淡了不少。
他咀嚼了几口咽下,又捻起一颗来看了陆博一眼:
“这是泡茶喝的吧?这般甜腻你也吃的下去。”
“儿臣没见过,一时贪新鲜就买了一些回来,父皇若是喜欢,儿臣就都给送过来。”
陆博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摸样。
皇帝看着这一碟子的金橘,叹道:
“朕有多少年没吃过你们送来的东西了。”
又摇头叹了起,皇帝起身去内室休息去了。
看着皇帝的背影,陆博心中一动,这虽然冒险,却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若是小心一些,当是无妨。
不多时,张公公出来了,陆博上前问道:
“公公,父皇睡着了?”
张公公点了点头,指着桌上的奏折道:
“大皇子快些忙吧,老奴在这里陪着大皇子。”
陆博忙道:
“这可怎么使得?公公是父皇的人,我可不敢使唤。公公还是快些去歇着吧,父皇最近身子不好,全仰仗公公贴身伺候了,公公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服侍父皇不是?”
张公公被说的有些心动,衡量了一下,他指了一个小太监,道:
“这是小齐,素日里也是跟着老奴一起伺候皇上的,人机灵着呢,这大殿里的东西在哪儿他也一清二楚,老奴将他留下服侍大皇子?”
换了人,陆博略一犹豫便点头答应了:
“那我就托大使唤使唤父皇的人了。张公公还是快些歇着吧,明日还有大朝会呢。”
“那么,老奴告退。”
张公公说着便躬身撩衣行跪安礼,陆博对魏公公使了个眼色,魏公公及时上前扶住了张公公,笑道:
“公公是伺候皇上的人,跟皇子便不用如此客气了,张公公还是快些歇着去吧。”
这一主一仆的将张公公是捧了又捧,敬了又敬,张公公心里极为熨帖,暗自嘀咕二皇子太过谨慎了些,便告退出去了。
奏折堆在御案上,陆博可不敢在那上头看奏折,让魏公公与小齐两个将奏折挪到下面的方几上,两张方几并到一起,他便这样分拣起奏折来。
其实这些奏折除了皇帝给他看的闽南倭寇一事,别的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他将日常请安的放到一起,自请罪责的放到一起,民生,政事,军事各个分开的放置妥当了。因着只是分门别类,并不需要批阅,所以他做的很快,也不过用了半个时辰便将两尺高的奏折分拣干净了。
让魏公公与小齐两个将奏折按照他分拣的重新放置到御案上,陆博本打算走,可是看着小齐,再联想起刚刚张公公说的话,他便随手拿起一本搁在御案上的书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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