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婶儿摇头笑道:
“说的是简单,可是如今小姐一门心思的要翻案,怎么可能要隐姓埋名过一辈子?虽说翻案不是说句话的事儿,可是如今有闻人公子帮忙,这闻人公子可是大皇子的人……”
梅婶儿未竟之语很是明白,毕竟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也比一般的人家有些见识,更何况梅婶儿伺候过苏夫人以及苏夫人的母亲,这两家的老爷有时也与夫人们说起朝中局势,以便夫人们在平日里的交往宴饮中为自己铺路搭桥添一份助力,这梅婶儿自小在她们身边耳濡目染的,这些朝政上头的事情自然也能听懂一两分nAd3(
梅叔叹了一口气,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粗白瓷的碗,又想起了刚才苏玉梅吃饭之时的那一番做派,这珍珠就算是落在了泥里,那也是珍珠,又岂能是凡夫俗子可以匹配的?
门外去而复返的林椘消无声息的转身离开。
***
滑腻雪肤染上一抹姜黄,一双神采熠熠的双眸在加重了眼妆之后变得暗淡无神起来,细致秀气的柳眉是再也遮掩不住的,唯有那有些扭曲了的梅花缓缓盛开了半张脸。
苏玉梅,此时已然成为了梅素素。
她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又回到了以前在苏府的日子,日日锦衣玉食,弹琴写字,为嫡母做衣裳,为姨娘扎几朵珠花,又不时指点弟弟功课。
“你,是梅素素。”
暗淡无光的双目在迸发了一瞬间的光彩之后归于平淡,梅素素对着镜子微笑,怯弱,讨好,又带着几分自信。
还未过午,陆玉璇竟是亲自来了,梅素素站在门口迎接,亲自扶了她下车:
“您叫一个管事的妈妈过来就可以了。我这里小门小户的,可别委屈了您。”
陆玉璇倒是不怎么在意:
“我出来透口气,整日里在家里呆着也嫌烦闷。”
陆玉璇让几个婆子将自己带来的礼物抬下车:
“几篓子时鲜的水蜜桃,也不知是从哪儿弄的,竟是在家里堆满了,昨日里你回来也忘记让你拿上一些了,今日顺便送过来。”
陈府的东西总不成是他们自己买了这么多,陆玉璇既然说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那么除了她的公公那边属下孝敬的,便也不作他想了。
梅素素谢了,唤梅婶儿出来领着他们将东西放到了厨房,又道:
“今日天热,婶子将这水蜜桃湃几个到井里,两刻钟后拿出来切好了端过来。”
“是。”
梅婶儿应了自去忙去。
梅素素引了陆玉璇往内院走,陆玉璇这一路打量了这院子,见布置的精巧干净,笑道:
“你这院子打理的倒是不错。”
梅素素叹道:
“这也不是我的院子。这是梅叔梅婶儿的。”
“哦?这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你们族里留下来的东西吗?”
陆玉璇极为好奇。
两人进了屋,梅素素亲自去泡了茶过来,陆玉璇看了她一眼,挥手让自己的丫鬟婆子们都出去,只留了一个最贴心的双儿。
梅素素端了茶吃了一口方道:
“既是要跟太太做生意,我便没想着瞒着太太。我家里本姓王,是京郊长乐镇上一家富户的嫡女,因着生出来貌丑,便被养在了庄子上。三年前家父不知何故得罪了人,被人灭门。我因在庄子上倒是逃过了一劫,说到底,我还得感谢这胎记呢。”
梅素素的语气即怀念又感伤,更多的是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在里头,陆玉璇虽然不知道这种复杂的心情是如何样的,却是很理解,毕竟一个孩子被因貌丑寄养在庄子上,这便相当于被父母厌弃了,后来却又因此逃过了一劫,这其中的种种复杂思绪倒是不足为外人道了。
“那这处院子是……”
陆玉璇又转头看了一眼这屋子,眼前的情况已然很明显了,这院子虽然不宽敞,可是仍旧把正院留给了梅素素这个小姐居住,怎么能不是他们族中的产业呢?
梅素素道:
“梅叔梅婶儿是伺候过祖母的,早年被放了出来买下了这所宅子,梅叔梅婶儿没有孩子,便跟着养子林椘一起生活。我虽然自小在庄子上长大,可是得梅叔梅婶儿照顾颇多,如今知晓我回来了,便将正房让给我住,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更何况目前这日子也不大好过,便想着与您一起开一家铺子,日后若是赚了大钱,好给梅叔梅婶儿养老。”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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