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雇车,一个人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在到达北城的边缘之时,却又顿住了脚步。
那个人的身份,足以被她利用,只是如今自己有什么把握可以利用他呢?
毕竟那个人和自己的仇人是亲兄弟。
梅素素细长的手指紧紧攥着包袱,犹豫之间旁边的院子里传来了说话声。
她呆的地方是一处大宅的后门,这里和东城区比较近,一些实权的皇族不愿意在这里居住,所以住在这里的大多是落魄皇族,只是到底是龙子龙孙,住的地方最小也是三进的大宅院。
“小姐明儿就出阁了,这化妆的喜娘怎么还没找到?”
“哎,这不是想找手艺好的吗?可是咱们家这样的条件又能找多好的?差不多的这又属相相冲,手艺好又便宜的,那是出入青楼的,咱们小姐可是高祖的曾曾孙女,怎么能让一个出入青楼的人给上妆呢?”
梅素素听着心中就是一喜,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南越城民风开放,倒是没有多少人忌讳这个,在这京城里,规矩森严,不说别的,这京城里成亲可没有什么叫上歌姬一起过去热闹热闹的道理。
初初听到这个,梅素素也是吓了一跳的,这各地的民风怎生差的这样多?
“小姐身边的人不得用?”
又是先说话的那个婆子的声音,梅素素摒除杂念往那边的院子靠了靠,准备细细去听,谁知院子里的婆子很是警觉,这次开口似是有什么私密的事情要说,直接就到了院子门口开了门往外看去,见到梅素素站在外面先是吓了一跳:
“你是谁?!怎么站在我们家门口!”
梅素素抱紧了包袱眼眶含泪道:
“小女子,小女子是进京投奔亲戚的,只是没想到亲戚已经去世了,只留下一处宅子,只是这宅子也不能当饭吃,小女子就想着出来找点儿事情做,真不是故意打扰大娘的。”
那个婆子仔细打量了梅素素几眼,看到她脸上的胎记不禁皱眉道:
“你长成这样,哪家也不会把你买回去当丫头的!”
梅素素猛地摇头,眼泪被她晃的掉了下来:
“小女子就是再穷困也有一门手艺傍身,小女子是绝对不会卖身的。刚才经过这里听闻大娘要找喜娘。小女子在家乡的时候陪着舅妈跟人当喜娘化妆,手艺是很好的。”
婆子怀疑的看着梅素素:
“你是何人?我告诉你,这可是高祖曾曾孙子,如今圣上的叔叔家!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
梅素素反手抹了一把泪,苦笑道:
“大娘这是什么话?小女子孤身一人又怎么会什么歪主意?小女子不过是多日没有进项,眼看着手头的银子没了,心中急切,在这里路过的时候听闻府上找喜娘,忍不住偷听了几句而已。若说不对,只能怪小女子赚银子心切了。可是小女子真的是等银子用呢。”
那位婆子仔细盯着梅素素看了半天,最后和院子里的婆子对视了一眼,道:
“伸出手来看看。”
“哎。”
梅素素将身上的包袱紧了紧,伸出了双手。
婆子拉着她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半天,又防备的看向了她背上的大包袱:
“你就背着行李来找活干?”
梅素素忙把行李放下来,打开行李让婆子去看,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带的衣服不多:
“小女子不是没银子了么?就找了这两件衣服打算去当了。这两个箱子都是妆奁。”
婆子只翻了翻上头的一件浅碧色折枝海棠的褂子和烟云蝴蝶裙,衣服的料子是南越常见的松江布,有暗色的菱形云纹,这样的衣服这样的绣工也能在京城卖上几钱银子。
院子里的婆子见她在门外磨磨唧唧的,便出来看了梅素素一眼道:
“张家的,你若是不放心,就让她拿我们两个试试手如何?”
张家的白了她一眼:
“李家的,我们都多大年岁了,还让人试试手,也不嫌臊得慌。”
李家的道:
“臊什么臊?你不在你家那位跟前发、骚吗?”
这粗俗的话让梅素素不自在的别过脸去,张家的啐了她一口,对梅素素笑道:
“她这人一向口无遮拦惯了,姑娘别介意,进来跟我们两个试试妆,可以的话我带你去见我们夫人。”
“好。”
梅素素欣喜的应了,弯下身去将包袱里差点儿露出来的小衣往里塞了塞,然后将衣服包好,两个妆奁都抱在怀里跟着两个婆子进了院子。
这是个一进的小院落,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大概是几户人家一起居住的,所以院子里有些乱。
张家的和李家的正坐在天井当中喝茶闲聊,因着李家的问到了主人家的私隐,张家的这才开门看了看外头生怕有别人听了去告他们一状,所以才发现了梅素素。
因着桌子被茶具占了,梅素素将妆奁放到一个凳子上打开妆奁又拉过两张凳子将妆奁里面的瓶瓶罐罐都拿出来。
张家的喝李家的一看就知道这是喜娘常用的东西,俱都放下心来。
张家的看着梅素素整理那些东西,想起一件事儿来:
“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几年生的?”
梅素素明白这是要对属相,她心下略一沉吟,笑道:
“小女子姓梅,梅花的梅。乙丑年生人。”
乙丑年自然不是她真正的生身年月,这是她跟舅妈时日久了练出来的。大喜的日子忌讳很多,这有时候属相不合可就不好了,平白会让人少赚很多银子。
是以她跟舅妈的年龄很时候都会上下浮动一两岁。
既是大户人家嫁女儿,这年龄必然不会太小,但也不会太大,及笄之年的十五六岁上下这个乙丑年便怎么也不会冲撞了新人。
果然,张家的笑开了怀,如今只等着试试她的手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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