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的脸色暗淡了下来,她想起当年的往事,苦笑一声:“你这是在怪罪母后?”
刘秾摇了摇头:“不,路是儿臣自己选的,儿臣从未怪过任何人,近来嗜睡,儿臣老是梦到年幼时的事情,那时在皇宫,虽生着顽疾,但母后一直在身边,儿臣的生活过的总是无忧无虑的。儿臣还记得,小时候总嫌吃药太苦,母后会命宫人去外面买儿臣最喜欢的梨膏糖,每次吃完药,吃一块梨膏糖,能甜到心里去。”她顿了顿,眼神飘向别方,她的嘴角有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她的绝色面容还是那样的年轻,可是她的心却已经苍老不堪了,只有老了的人,才会这样的喜欢回忆。“可是后来越长越大,却再也没有吃过那样的梨膏糖了……”
张太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强颜道:“你若是想吃,母后这就叫人去买,金陵城里各式各样的梨膏糖,哀家都派人买回来。秾儿,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刘秾轻轻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儿臣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萧骞时,儿臣就是在吃梨膏糖。那时年纪小,跟着哥哥们偷偷出宫逛灯会,儿臣以前从未出过皇宫,从来不知道民间的上元节是那样的热闹。”
她顿了顿:“我看到一个卖梨膏糖的小商,犯了馋,便偷偷一个人去买,可是金陵城真大啊,竟比皇宫大那么多,,我买了东西便迷路了,街上人来人往,哥哥们也不知去哪里了,我一个人找不到路了,心里又急又怕,连平日里最喜欢吃的梨膏糖放在嘴里都变苦涩了。可是,后来萧骞就出现了,他带我挤出人流,将我带到宫门口。那是儿臣第一次遇到他,再后来啊,他成了哥哥们的伴读,每日进宫,上书房,知学里到处都能看见他的身影。儿臣当时还小,不知何谓情爱,可至今还记得,每日站在知学门外偷偷瞧他的那些日子,竟像是吃梨膏糖一样的欢喜……”
“秾儿,莫要再说了。”张太后爱怜的摩挲着她的手,心痛道:“时至如今,你就将他放下吧。”
刘秾再次摇头,此次却是苦笑:“母后,儿臣大限将至,放与不放又能如何,人死如灯灭,死了便什么都不记得了nAd1(”
“秾儿,母后不许你胡说。”太后说着,眼泪便又流下来了。
刘秾并未接她的话依旧自顾自道:“只是,儿臣去之前有两件事相求,请母后一定答应儿臣。”
她的神色变得肃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立在一旁侍候的婢女青愚,青愚聪慧,立马退了出去,并将门口的婢女侍卫遣散。
张太后似乎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她犹豫了一瞬,继而似下定决心一般紧握了刘秾的手,坚定道:“秾儿你说吧。”
“其一,儿臣去后,请求母后护萧氏周全。”
张太后的脸色大变,她虽早料到她会如此说,可此刻却依旧震惊不已,然而亦是心痛,她的秾儿,她可怜的女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的却还是那个她爱而不得的男人。女子的感情,有时候竟是执着的骇人。
第九章:萧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