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泼妇的办法
朱莎的八月就在水深火热中度过了。先是她一纸诉状将农村医生王春生告上了法庭,然后在等待开庭的日子里,王春生的老婆张翠兰在朱家施展开了十八般泼妇武艺。她先是天天在门口指桑骂槐,到最后看朱莎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就干脆发展成明着破口大骂,摆明了就是欺负朱家是外来户,人口少、势单力孤,没有兄弟子侄等外援,不能把她家怎么样。
事情已经闹到这样不可开交的地步,村里人也是看法颇多。有的同情朱莎和朱虎年少丧母,对朱莎的起诉表示钦佩,暗地里还很支持;有的坚持以和为贵,对朱莎大动干戈的又是法院又是传票的很不以为然;王姓一系的人则一边倒地支持王春生,对朱家主张打压到底。
农村中的种姓斗争很复杂,朱家由于是外来户,对这种事一直是能躲就躲的,躲不过多半时候就让了,像这回这样针锋相对地对着干还是第一次,尽管是朱莎在出面,但村人还是不免将帐算在了朱莎父亲的头上,认为这个平时一向老实敦厚的朱老师居然是深藏不露的人。
王姓一系的这帮人向来就是农村中的既得利益者,里面有几个按年龄算应该是朱莎的叔伯辈的人,说话行事很有分量,出的招数也很是阴损,几次大规模的械斗,表面上看是两家或几家的私人争斗,但其实都是他们背地里唆使的结果。尽管这样,他们自己却很谨慎,违法的事自己是从来不会出面去做的,所以从来也没让人抓住过把柄,而张翠兰这次的泼妇招数想来也是他们出主意的结果。
张翠兰这样天天上门闹,污言秽语铺天盖地,又是拿菜刀,又是要泼大粪的,刚开始还惹得大家围观,议论纷纷的,一天之后,大家就失去了观看的兴趣,一个粗俗的农村妇女这样公然地欺负一家外姓人,背后若没有人指使,打死他们也不信。明眼人多的是,大家都知道王姓一系的厉害,不愿意就这样给人当了枪使,看了两眼就纷纷拔脚走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没什么人再有看一眼的兴趣。
朱虎被王春生的老婆闹到气血上涌,几次想冲出去揍人都被朱莎拦住了。透过张翠兰的闹,朱莎已经模模糊糊地看到了王姓一系几个大人物的影子,他们说不定已经设好了圈套在等着朱家往下跳,所以更不能轻举妄动,以免事情朝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今时已不同往日,朱虎此时再出去只要动手,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朱莎想了又想,就是不许弟弟出去。遇到这样的泼妇,动手是不行的,说不定还没等朱虎动手,就有是非赖上来;讲理更没用,泼妇之所以成为泼妇,就是因为她软硬不吃,横蛮不讲理,谁能跟泼妇去讲什么理呢?所以,连父亲这样好脾气的人都快要忍无可忍了。朱莎被闹得火起,一怒之下就打发朱虎去邻村找舅舅。
舅舅到底是舅舅,上次虽然怒气冲冲地走了,但并没有记仇,尤其是当朱莎的高考成绩出来后,父亲叫朱虎去舅舅家报了信,舅舅一高兴不但暂时忘记了和父亲之间的宿怨,还破天荒地让舅妈包了个了大大的红包,放上了二百块钱让朱虎带回来。这次朱虎一去,把事情一说,舅舅马上就坐不住了,本来想亲自去,但朱虎按照姐姐的吩咐,坚决不许舅舅出面,只要几个表哥们去就可以了。
舅舅把三个表哥叫出来,又让朱虎去附近的二姨家叫上了朱莎的两个表弟,一行六人就匆匆地往朱家走去。朱莎和朱虎从小在外婆家长大,跟几个表兄弟的关系都不错,朱虎年龄最小,二姨家的两个也是他的表哥。三个表哥在舅舅家的村上都属于顶天立地的人物,而两个表弟自从初中毕业后就无所事事,一不去打工,二不去上学,就在街上混,二姨和姨父根本管不了,据说还和街上的流子团伙关系密切。
朱虎回头把事情添油加醋地一说,大家都破口大骂,摩拳擦掌地要去打架。
二姨家的小表哥只比朱虎大一岁,从小跟朱虎关系最好,见朱虎受委屈,马上就不平了,骂骂咧咧地声称要去街上再叫几个兄弟来助拳。
朱虎连忙拦住,说姐姐不让,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大表哥已经成家了,到底稳重些,边走还边问朱虎:“小虎,莎莎让你来她准备要我们怎么做?”朱莎是这三家第二代里唯一的女孩,成绩好,人又聪明漂亮,从小就深得长辈的欢心,几个表兄弟对她的话也是很重视的。
朱虎连忙把姐姐的计划跟大家说了,大表哥一听朱莎的计划,有点不甘心:“小虎,就这样?这会不会太便宜这臭婆娘了?”
朱虎说:“姐姐说了,这次先吓唬吓唬她,她要是不听还来闹的话,下次就动真格的。”
二姨家的两个表哥向来就不是安分的主,无事还要生非呢,何况有这么大的事,不好好折腾一下,怎么显得出他们的厉害,怎么在街上立足?大的那个就嚷嚷:“不行就晚上把她家的猪迷倒都杀了!要不,把她那个药铺子打烂也行。叫几个兄弟就行,都用不着咱们哥几个出面。”
朱虎连忙拦住,说姐姐不让,现在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要把这臭婆娘吓回去就行了,要是杀了猪、打了药铺,王家的人就更该理直气壮地出面把事情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