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冬十二月二十七,整个襄阳城绝大部分百姓都在准备新年,可是刘表的心情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多年的铁杆老战友突然战死沙超让年届花甲的刘表忍不住有了兔死狐悲之感,人老了,就总爱想后事虽然医官说刘表的病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刘表依然选择称病不出出去干什么?马上要过年了,见了面少不得要被人恭喜几下,想起已经命丧黄泉的黄祖老弟,刘表很自然的选择了逃避,直到下人通知他,刘备来了
刘表对刘备的感情很复杂,这个远房小老弟和他比起出身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己是“八骏”之一,清流领袖,在危难之际被朝廷空降荆州,十余年来辟地千里,带甲十余万,在汉末群雄割据的动荡岁月为汉室留了一方净土,怎么说也不能算碌碌无为之辈可刘备呢?一个织席贩履,没读过几天书的穷小子,阴差阳错之下,莫名其妙就救了陶谦,得了偌大一个徐州,成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一方诸侯即便是被曹操击败,也是败而不乱,部下没有一人背叛,到荆州之后更是如鱼得水,连败曹军大奖夏侯惇于禁李典等辈反观自己,连一个战船不到自己十分之一的孙策都对付不了,丧师失地,损兵折将,还要反过来求刘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但是要怪就怪自己的两个儿子太不争气,大儿子刘琦人不错,就是性格太软弱,身体也不怎么好,实在不是接班人的理想对象;小儿子刘琮虽然聪明伶俐,但是毕竟才8岁,所以虽然刘表明知道蔡瑁有野心,也无可奈何,外戚外戚,打断骨头连着筋,真到了万不得已,也只有指望舅舅去帮外甥了
原本的历史上,刘备的力量太弱,在荆州接班人的问题上根本没有发言权,刘备也不敢轻易趟这深不见底的浑水,即便如此,诸葛亮还是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帮助刘备争取到了刘琦这个外援,在危急关头让刘备多了一条退路现在刘备虽然底盘不大,但兵力却十分雄厚,所以刘表也借坡下驴,引为外援牵制蔡瑁,顺利地削弱了蔡氏兄弟的兵权现在刘琦和刘备一伙,刘琮和蔡瑁一伙,有竞争才有进步的动力嘛,刘表也就在这样自以为非常高明的平衡中继续做着他保持中立的美梦
可是孙策不让他继续做白日梦了,一脚把荆州的东大门给踹开了,接下来随时都能入室抢劫一番,对此刘表根本无力解决,也就半真半假地装病卧床不起了,但是他相信,刘备会有办法的
不得不承认,刘备这家伙的确是一个天生能给人以信任感的好同志,陶谦第一次看见他,就对糜竺和陈登说,只有刘备能安定徐州,然后就送给刘备偌大一个徐州,让他毫不费力就成了一方诸侯这家伙说起来是个织席贩履的劳动人民出身,却偏偏在卢植家念过三年研究生,连筑都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师侄,让他轻而易举地和袁绍拉上了皮条到了荆州之后,那些平日了傲的不得了的隐士高人们也和他眉来眼去,这些人可都是刘表三请四邀而不得的人啊长坂坡千里南下,二十万百姓携老扶幼相随,宁受铁蹄践踏也不愿离去,难怪刘备自豪地说:“成大业者当以人为本”,刘玄德的确有资格吹这个牛皮,只是他虽然意识到人心是足以让他纵横天下的资本,却不知道如何利用这个资本成就帝业
刘备既然来了,又是奉命而来,刘表即便是真铂也要出来见一见正准备起来更衣的刘表想了想,重新躺会床上,命下人将刘备引到内室叙谈刘备入内,首先问刘表病情,刘表叹气道:“贤弟艾黄祖败亡,江夏无人可守,愚兄我日夜不安,又伤黄祖战死,故有此病贤弟既来,吾心大慰”
“兄长且安心养铂江夏防务虽重,亦可徐徐图之”
“唉,贤弟有所不知,愚兄治军无方,荆州乏良将啊蔡瑁贪生怕死,不堪大用,孙策又极为骁勇,且与我有杀父之仇,等闲之人难以抵挡啊”
“江夏乃荆州门户,自然要派心腹之人把守”
刘表一听这话,以为刘备已经上钩,便道:“既如此,就劳烦贤弟派一良将前去江夏镇守,愚兄从江陵调拨水师战船三百艘助贤弟一臂之力”
“兄长莫急,且听小弟一言备乃北地人士,不通水战,如何能当兄长之重托况曹操不日将平定河北,汝南方面亦不能乏人,如此两头兼顾,备多则力分,实在不是万全之策”
刘表默然不语,显然已经猜到刘备会有这样的托辞,但是刘备似乎没有看到刘表的脸色,自顾自往下说:“人伦之大,莫过父子,今大公子帐下有水军三万,更兼文仲业乃荆州上将,如能让公子率文聘出镇江夏,则江夏必可安如泰山”
“你是说琦儿?不行不行,他哪里是孙策的对手?再说襄阳重镇,岂能无水军把守汉江”
“有备数万人马在汝南,曹操等闲不得南下,汉水一带只需留数千人马转运粮草即可备帐下有水军大将甘宁,骁勇非常,极善水战,使他带一万人马在大公子帐下听用,再加上文仲业,孙策岂敢来犯”
“这样嘛,贤弟且容我三思”
“好,兄长且安心养铂备先告辞了”
“唉唉唉,贤弟说哪里话,你难道来一趟,岂能现在就走,今夜就在我这里住下,你我兄弟也好秉烛夜谈一番”刘备这趟来没有带谋士,只有赵云率数百骑随行,刘表府邸也安排得下
刘表听了刘备的建议,心中也暗自盘算:襄阳一带水军不过三万余人,若是都调去江夏,襄阳城必将落入蔡瑁之手,可除了刘琦,谁也不会傻到去江夏面对小霸王孙策可别人都不去的险地,难道自己那个懦弱的儿子就能愿意去?罢了,且叫他来问一问,若是不愿去,还是就此作罢,自己这张老脸实在不愿意在小弟面前丢人
刘备来之前,本来是想和刘琦通个信的,但徐庶信誓旦旦地说刘琦绝对愿意去江夏,刘备也不好表示怀疑本来刘表也不相信刘琦会有如此魄力,还准备费一番唇舌,哪知道,刘表刚刚漏了点口风,刘琦便自告奋勇要求去江夏防守孙策,只是要带上文聘所部的两万多水军
这下轮到刘表大惊失色了,这个平时受尽继母冷嘲热讽也不敢回嘴,挨了自己训斥也不敢分辨,甚至逼急了还会流泪痛哭的儿子怎么变得如此有决断了,不是说知子莫若父的嘛刘表百思不得其解,若非是自己儿子,肯定是要暗自猜疑一番,可是现在军情紧急,容不得多少耽搁,既然刘琦表态愿意去,总比荆州门户大开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