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1 / 2)

芸仙 未知 103861 字 2022-03-17

夜会群英

更新时间2011-2-27 10:00:46 字数:2254

“来,这是你大表哥,君谢凌。”君老太君指着几位年轻子弟中的一位高大男子介绍道。芸仙抬目望去,只见一浓眉大眼、气质豪爽的男子客气地拱手施了一个礼。芸仙赶紧回礼,君老太君又牵着她指向另一名男子道:“这是你二表哥,君谢添。”与大表哥气质迥异,这位表哥却是一位面若敷粉、眉清目秀的翩翩君子,相比之下,反倒更像是南方男子。“见过二表哥。”芸仙温婉一笑,欠身施礼,君谢添悄然打量了芸仙一番,拱手回礼……

在曾外祖母的指引下,芸仙总算知道了君家为何能稳立中洲第一修真世家的位子。张家在中洲也算是修真大族,往往一代才有两三个上品灵骨出生,人口鼎盛时,也不过四五个。而君家,直系与旁系相加,光是上品灵骨就有八个,再加上中品灵骨,屋子里满满当当,站了二十几个少年­精­英。

“曾祖母,这位姐姐是哪家的亲戚,以前怎么从未见过?”一个七岁的男孩挤到老夫人面前,趴在君老太君的膝头问道。

“这是你的表姐姐,过个二三年,她便会与你们一同修炼。”老夫人摸了摸男孩的头顶,微笑着回答道。

芸仙回想了一下,这个男孩好像是五房的儿子,君谢阳,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个安分孩子。

“瞧这妹妹的样子,不像是我辈中人。”一位挽着双鬓望仙髻的美艳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金光。

老夫人抚掌笑道:“我倒是忘记了,丫头,把你的幻体撤了吧,先前只告知他们要介绍一个自家亲人,却没说是修炼灵骨。”

芸仙莞尔一笑,也未见她捏什么法诀,只是站立不动,便有了一些变化。美艳女子又一次运目看去,“上品灵骨,倒是个好料子,不知道妹妹如今是什么境界。”

“先天境。”芸仙脆声回道。

“你姓张,莫非是张家的女儿,听说张家景嫣十二岁踏入辟谷境,去年得了玉昆仑小比的第一名,你和她怎么称呼。”一位身着水蓝­色­长裙的女子问道,芸仙记得,她是庶出的小姐君谢茹。这君家和张家果然大有不同,若是在张家,庶出女孩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外客面前,更别说还能顺着家族排行取名。

“景嫣是大伯家的姐姐,我是三房的。”芸仙看着站在人群中央一脸自信的君谢茹,心中颇为羡慕。

“张家怎么舍得把你送到我君家,我记得张家这一辈只有三个上品灵骨,算是人数稀少的了。”美艳女子诘问道,语气中带有一丝冲意。

“因我是张家庶出,所以我们隐瞒了修仙灵骨。”芸仙坦然相告。

“庶出又怎么了,为什么庶出就要隐瞒真相?”那个七岁的小男孩疑惑地看向老夫人。

“因为张家尊奉儒学,对仪礼十分看重,他们家嫡庶分明、等级森严,庶出子女通常得不到重视,再加之张家曾经出过一个庶出的叛族者,这才使得芸仙的父母处处小心。”老夫人小孙子仔细解释道。

“难怪了,从未听说过张家有庶出的修真者,莫非张家对庶出子女别有处置?”二表哥君谢添一语中的。这位长相斯文俊秀的君家修真者,一看便是脑子比拳脚好使的料子。

芸仙笑而不答。君老太君故意扯开话题,她捧着君谢阳的小脸问道:“这段日子,修炼进度如何?”

君谢阳立马像个小猴子一般跳了起来:“曾祖母,我这几天进步可大了,照这样下去,像这位姐姐这么大时,我也能冲入先天境了。”

“你这位姐姐,去年就进入辟谷境了,只不过出了些差错,又落回一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可莫要自傲。”君老太君把君谢阳拉到身边,抱着曾孙那小小的身子说道。这番话,不仅是告诫谢阳,更是让君家其他的子弟警醒,莫要将眼光局限在自家,光是张家,就已经有两个女孩,远远地走在了他们前面。

“九岁就进入辟谷境,这不可能,那她岂不是比张景嫣还要厉害?”美艳女子一脸怀疑,她转脸看向芸仙:“让我来试试你的身手,如果你能从我手中夺走这把玉剑,我便服你。”

芸仙从小到大,从未学过与人争斗的招数,想要应承也无力争赢,可若此时后退,日后进入君山,不免被人小觑,芸仙心中犹豫。

“不敢吗,我就觉得你是骗人的,曾祖母并非修真之人,加之心地慈善,才会轻易被你哄骗,我这关可没那么好过。”美艳女子手中玉剑挽起重重剑花,脸上满是对芸仙的不屑。

“不敢比就是骗人,二姐姐,好男不与女斗,你替我们兄弟狠狠教训她,帮曾祖母出气。”君谢阳在君老太君身边乐得直跳,唯恐天下不乱。

芸仙迟疑地看向君老太君,老人家不但不忙着缓和,反倒扬声说道:“芸仙丫头,放手去打,无需顾虑,这里都是自家人。”

芸仙听出了曾祖母语中的意思,她对君谢凌隔空一礼:“请大表哥做个见证,只是自家的比试,我们点到为止。”

君谢凌点头应承,站到客厅中央。君谢茹和君谢添一左一右站到君老太君的身边,一个撑起水盾,一个撑起风盾,将老人护在身后。

“谢彤姐,你即将进入辟谷境,这位妹妹年幼力薄,不如这样,由她攻击,你来防护,一炷香之内,她若抢得玉剑,便算你输,你看如何。”君谢凌与姐姐商议。

君谢彤点了点头。厅中其他兄弟姐妹已经迅速将家具摆设移到一边,将厅中空出一块场地。

“谢彤姐姐,小心了。”芸仙出声示警。

四周众人纷纷使出护身法术,兴致勃勃地期待一场龙争虎斗。君谢彤算是年轻一辈的高手,年方二十,已经达到先天境顶级,即将步入辟谷境,这位今日才认识的张家妹妹年少有为,年方十岁,已是先天境,虽不知具体实力如何,但如果君老太君所言属实,想必也是少年英才,这番比试定会­精­彩不凡,众人心中如是想着。

君谢彤摆出架势,杏目圆睁,玉手高扬,心中发狠,一定要将这个大言不惭的小家伙打回原形。却见,对面那个小女孩单手在空中轻轻一挥,似乎在空中撕开了什么东西,另一只手伸手探入。“要来了!”君谢彤手掐灵诀,正要施展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她手中的玉剑竟在不经意间,被人扯走。

空中一阵波纹泛起,芸仙的手从虚空中收回。她手中握着的,正是君谢彤的玉剑。

“破——空!”在场众人不自觉地同时说出面前神通。

第四十节 顾张交锋

更新时间2011-2-28 10:00:39 字数:2623

“咕嘟……”寂静的客厅中,君谢凌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君谢阳维持着挥拳的姿势,莫名奇妙地问道:“这就,结束了?”

君谢添和君谢茹手中的灵盾因为灵力不继,已经泛起波纹。“张家,以后会后悔的!”君谢添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露出傻愣愣的表情。

君谢彤依旧维持着拿剑的姿势,她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突然柳眉倒竖,一个翻腕,手中又出现一柄长剑,欺身而上。君谢凌身为见证人,只是一个抬手,便唤出灵盾,将君谢彤拦在身侧,可他一时未防备,君谢彤扬手之间,竟有三颗玉钉穿透灵盾,向芸仙飞­射­而去。这玉钉有一个名头,叫做“穿云钉”,乃是君谢彤进入先天境后从君家宝库选取的,可以轻易穿透护身灵盾。虽说君谢彤为人光明,未在钉上喂药,然而,被三颗穿云钉钉上,不躺上个十天半月,是无法起身的。

君谢凌是离得最近的人,眼见他无法阻拦,众人更来不及出手之时,芸仙已经一个晃身,出现在客厅的另一侧,君谢彤收回穿云钉,正要继续之时,君老夫人一声怒喝:“谢彤,我君家可以输,但不可以输不起,你还不给我住手。”

君谢彤在君家被众人捧若明月,这还是她第一次输得如此难堪,她眼眶一红,跺了跺脚,却摄于君老太君的威严,不敢再动手。

“你身上真有我们君家的血脉!”芸仙身边一个女孩,盯着她的侧脸,讶然说道。

“今天,把你们召唤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们是幸运的,在君家族史上留名的机会,被你们碰到了。”君老夫人招手让曾孙辈的孩子们聚拢而来,“你们,不同于俗世儿女,芸仙身负我君家神通,这意味着什么,学习过君家族史的你们,都很清楚!追随或是独行,你们可以选择立场,但无论站在哪一方,你们都是我君家的子孙,你们的使命都是我君家的繁荣兴盛!下一个百年、千年,你们中的佼佼者,将会被记入我君家的族史,与我君家的荣光共存!”

芸仙睁大双眼,不知为何,她竟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在君老太君的话语中,芸仙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说话,有如此的力量,竟能使人生出难以抗拒的冲动,想要追随发话者,出生入死!言惑,就应该是这样的存在啊!芸仙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

这个夜晚,对君家的­精­英子弟来说,是一个终生难忘的夜晚。当他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去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们觉得各自的关系又亲近了一层。君谢阳看着离去的哥哥姐姐们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今夜之后,他就是君家的大人了,因为他与兄姐们同样,担负了君家的秘密。

事实上,这一夜,在君家族史上被浓墨重彩地描上了一笔,因为今夜,是君家辉煌一代的崛起之夜。

君老太君到底是年纪大了,看着曾孙们离开以后,面上流露出一股疲惫之­色­。芸仙看着君老太君,不知道此时提出自己的商业计划是否合适。君老太君只是眼光一扫,便知道小丫头有话要说,她失笑道:“跟自家曾外祖母有什么好犹豫的,有话就说吧。”

芸仙伸出右手,空气幻动间,手中出现一叠装订好的册子。君老太君接过薄册子,只见封面上写着《莹心果营销计划书》,君老太君饶有兴趣地翻开第一页,上面描绘有一颗奇异的树,只是寥寥数笔,却形神皆备。“哦,这图是谁画的,有点儿意思。”

“是仙儿画的,从母亲那儿学来的。”芸仙满怀期望地跟着君老夫人翻动纸页的手指,想从老人的神­色­中看出点什么。

君老太君只是粗略地翻了一遍,遍满目含笑地看着芸仙。

芸仙不知所以然,傻傻等待君老太君发话。

“你不想给我一些实物吗,光是纸面上的东西可不行!”君老太君笑道。

芸仙恍然,她随手一指,地面上便出现一篮莹心果。君老太君又翻到介绍莹心果特点、适宜人群那一页,她点点头道:“倒是个稀奇物事,只是在商言商,小仙儿,这件事我会交给妥善的人接手,你也莫要心急。在这件事之前,你能不能告诉老身,我那乌金镯子,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说及此处,芸仙双眼笑眯眯,她从容唤出沐雨,向老夫人见礼,一老一小,就这么坐在厅中,将去年夏天之后的奇遇一一道来。君老太君听到­精­彩处,忍不住心中暗道:“祖辈诚不欺我,这神龙血裔,果然是福星。”

直到夜过子时,芸仙方直接破空回到自己居住的客房。

红锦此时正趴在桌前打盹,芸仙轻轻地推了推她,红锦一个激灵,猛然站起身来,待看清面前站的是自家小姐,才长吁一口气。

“小姐,晚间褚夫人身边的婆子过来查看了一次,我只推说你已经睡了,给搪塞了过去。”红锦走到条桌边,拿了些果子,想给芸仙垫垫肚子。芸仙摇摇手,让红锦帮自己将头发散下,直接歇息去了。

次日,丹书峰上,顾晋晖终于抢了个替师傅送信的差事,会一会那个给自己惹来不小麻烦的世家妹妹。当他一路问询张景嫣所在时,不是遇到暧昧的目光,就是遇到仇恨的目光,难得遇到一个貌似无表情的男子,还指挥着他绕了一大圈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正在修炼场上练习符箓的张景嫣。

景嫣身边的师姐推了推她:“师妹,那个傻小子来了。”

张景嫣顺着师姐的手指,看到了顾晋晖。那位师姐啧啧赞道:“先前还在奇怪,你怎么哪位师兄都不选,偏生找了个小师弟当挡箭牌,今儿认真瞧了才知道,你这是先下手为强,给自己预定了一位俏郎君啊。”

“师姐胡说什么呢。”张景嫣装作嗔怒地推了师姐一把,便迎向了顾晋晖。

两人来到僻静处,顾晋晖也不急着发作,他只是抱胸倚在树旁,将张景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扯­唇­一笑道:“还只是个未长成的小丫头,怎么就这么担心自己没人要,我看你的行情也算不错,何必要牵扯着我,给各位师兄们一点念头,不是更好?”

张景嫣脸­色­一白,她来灵峰这么久,从来都只被师兄们捧在手心,唯恐有一丝委屈,每日大献殷情,烦不甚烦,这才想着找一个未婚夫做挡箭牌。原想着,顾晋晖是世家哥哥,往日里见面也是温文有礼,自己虽未与他事先商量,但这等好事,他即便不欣然接受,也该顾着世家的面子,忍气吞声才对。哪想到,这人远不如他面上般好拿捏,竟然冷言讥讽。

“若是没有我,师弟近日进境哪能如此快,每日有这么多人排着队切磋,师弟应该感谢我才是。”张景嫣针尖对针尖,原本想要软言解释的心思已经一丝不剩。

“我劝师姐最好收回自己放出的风声,否则,我就不客气了!”顾晋晖咬着牙逼出师姐二字。

“我劝师弟对我好一些,免得处境更加艰难。”张景嫣在师弟二字重重着音。

“你!”顾晋晖这些日子因张景嫣受了不少罪,眼看说不通,又不便对女子出手,气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到顾晋晖拳头张了又放,显是在努力克制,张景嫣又火上浇油:“想要动手?可惜,你不是我的对手,若是有一天,你能赢过我,我倒是可以考虑收回自己的话!”

这短短一句话,筑成二人之间的孽缘,张景嫣说话之时也未曾预料到,顾晋晖会因为她的话而勤修苦练,不断挑战,张景嫣却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切磋中,情丝暗种。

第四十一节 十面埋伏

更新时间2011-3-1 10:00:56 字数:2646

“女儿宴,女儿宴,今朝家中女儿念,明日姑嫂妯娌见。噢~~~~~~~~~~~”一群调皮的小孩儿拿着风筝从坡上作鸟兽散,几位婆子跟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道:“别乱跑,那边靠着内苑了,仔细别冲撞了客人。”

君家庄园俱都张灯结彩,与红白喜事不同,前面两者或者全系着大红,或者全缠着白布,女儿宴却是红­色­与粉紫相间。正礼这一日,暖风轻拂,花香四溢,似乎连老天都在祝福这个幸运的女孩。大量的布幔结成­精­致的花球,将君家礼堂装点一新。往日里凝重庄严的高大建筑,今日显得分外柔和,在众多女宾的见证下,君家谢萱由赞者为其挽成百花分肖髻,缠上带有璎珞的发带。一个月后,在同一地点,将会由特意邀请的尊贵女宾为她加笄,宣告其正式迈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

“她们家可真讲究,我家姐姐的女儿宴,邀请家中的亲戚挽了个双平髻,大家聚在一块儿吃了饭,就完事了。”胖姑娘站了大半天,腿酸得很,可又不敢随意乱动,只能在嘴里小声嘀咕。那位小户人家的女儿也在小声应和:“人家可是世家中的世家,哪会像我们这些小门小户一般。忍着吧,很多人再看。”

越是盛大的世家女儿宴,就有越多的­妇­人婆子过来讨喜观礼,这些­妇­人婆子大多穿梭在上等人家的内室,面上卖些花样丝线绢花,实则利用嘴皮功夫讨当家夫人们欢心,靠赏钱过活。她们牙尖嘴利眼睛亮,看中哪个讨喜爽利的姑娘就会想尽办法讨得闺名,问清门户,以备当家夫人们垂询,被查问的姑娘不但不以为忤,有时候反倒还会打赏,皆因许多小户人家的姑娘们都是通过这些­妇­人婆子攀上高枝的。

修真世家的女儿中,张家女儿们独树一帜,倒不是说穿着打扮有多怪异,而是她们每个人均带有一顶附有双层薄纱的帽子,清风拂过,薄纱微动,身姿娉婷,平添了许多风流,朦胧之中,每个人的面容似隐还现,个个如瑶池仙女、九天飞仙。自这日之后,年轻女子戴双层薄纱帽出行,开始在各州盛行起来。褚夫人带有一丝得­色­,站在夫人观礼群的前面。张家最重礼仪,而君家虽然同为世家,对男女之防远不如张家重视,女儿宴前来来往往的外苑小厮管事络绎不绝,幸亏她灵机一动,找来长长的薄纱,在小姐们的纱帽外又加上一层,外层短纱可掩饰面容,内层长纱向两侧挽起,可遮掩身形衣饰,如是作为,不但免去了张家女儿被人品头论足的危机,还抢来了许多风光,这件事儿,算是做得漂亮,等到回去以后,自然少不得老夫人的赞许。

等到红日当空,褚夫人越发佩服自己了。为了等待吉时,本就耗费了一些时间,女儿宴礼仪繁琐,虽说是四月天,这太阳已经有些热度了,站在阳光下这么长时间,容易晒黑的小姐们,今晚回去估计要伤神了。

仗着没人能看清自己的脸,芸仙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一大早就被折腾起来,用完早餐就被带到君家礼堂,为了站位,你推我让,三催四请。关于这位置,有人谦让有人抢,自家和袁家,平日无甚大来往,面上客客气气,互相谦让,而兖州金家和韩家,安排好的位置不要,偏要抢别人家的位置,若不是君家大夫人伶俐八面,指不定能打起来。好不容易等到吉时,这君家三房又如何繁琐如何做,君家谢萱,光衣服就换了三套,芸仙昨日睡的太迟,虽说修真之人­精­力比常人好,也架不住这样的乏味,芸仙小心地打起瞌睡来。

“礼成~~~~~~~~~!”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芸仙被惊醒,她提起­精­神,只听到周围传来众人的吁气声,芸仙不禁心中暗笑,看来不耐烦的小姐还不是一个两个。

景泓故意落在后面,等到与芸仙并行时,她小声说道:“今年参加花王会的小姐特别多,往常要晚上才开始的花王会今年提前到下午了,幸亏我签运不错,我们俩较为靠后,估计还是晚上上场。”

“景瑶姐姐她们呢?”芸仙好奇地问道。

“她们下午上场,没办法,各人有各人的运势,昏昏欲睡的时候,不知道有几人能欣赏她们的表演。”景泓语气中不无得意,就不知道这抽签的时候,褚夫人有没有动手脚了。

下午时分,一排排彩篷已经被搭好,各州数得上名的修真世家夫人代表都坐在了台下,她们将是此次花王会的评委,而各家抽到下午签号的小姐都在后台紧张的做着准备。

台上是一位因为过于紧张唱岔音的姑娘,虽然她坚持唱完了全曲,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等待结果,掩面哭泣而去。

经过紧张的评议之后,司仪高声喊道:梁州岑佩小姐,十三颗铜花。

台下坐有二十五位世家夫人,而这位小姐仅得到十三颗铜花,成绩可想而知。

“下一组表演者,中洲王彩秋小姐及荆州庞玉花小姐!”司仪介绍道。

台上站立的正是小户姑娘和那位胖姑娘,不知道这两人怎么会组合在了一起。胖姑娘庞小姐一边走还一遍嘀咕:“都跟你说了,我不会表演节目,你偏拉我上来。”小户姑娘王彩秋回头小声说:“还不闭嘴,这么大的场合,露一次脸咱俩这辈子都够了。”这两人都未意识到,君家在舞台上安置了扩音法阵,这两位姑娘才一上场,就引得了台下的哄堂大笑。王彩秋眼见底下众人欢笑,还以为自己颇受欢迎,连忙压低声音说道:“瞧咱俩多讨喜,你嗓门大,待会儿声音可得压着点,别把我给压没了。”两人走到台中央,王彩秋扯着嗓子喊:“众位夫人小姐,奴家给诸位带来一个节目——《闹春归》”庞玉花不甘示弱地喊道:“还有奴家!”台上只有两人,也没有配乐,两人显然是临时凑合在一起,毫无默契可言,为了压住对方的声音而不断提高声音,为了吸引台下的注意,两人的动作一个比一个夸张,原本一首讲述小女孩们闹春归来的娇俏歌曲,竟被两人演绎成滑稽戏,台下笑声此起彼伏,君家老夫人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她一边揉着肚子,一边问身边的管事:“这是哪儿来的活宝,怎么如此闹腾。”旁边的管事正勉强忍住笑声,主子这一问话,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她回道:“都是生意场上的小户人家,老爷经不住痴缠,这才放了请柬出去。”

“放的好,放的好!”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最后,这两姑娘的表演竟得到了三颗金花,十二颗银花十颗铜花。各位夫人面面相觑,原想着自己开个玩笑,还有其他人把关,谁知大家都这么想,竟给出个目前的最高分。众位夫人笑容一整,提醒自个儿底下可不能再松懈了,谁想到底下的节目一个比一个无聊,光是古筝曲就听了十二首,并且其中有六人弹了同一首,看样子《梅花三弄》的确是闺阁女子的必练曲目。

“下一个节目是什么?”君家三夫人撑住额头,百无聊赖地问道。

还未等到她身边的管事回答,司仪已经高声喊道:“下一个节目,张家景瑶、景沁、景钰三位小姐~~~~~~~~~”

人未出场,一阵激越的琵琶声已经传来,三个穿着火红舞衣的女子如火焰般,从后台旋转而出,她们用特制的火貂腰带将琵琶底部固定在腰间,玉指翻飞,乐声激昂,节奏急促。瞬间将人带入杀机四伏的古战场。

雍州周夫人忍不住击案而起:“十——面——埋——伏!妙啊!”

第四十二节 李代桃僵(上)

更新时间2011-3-2 10:00:10 字数:2835

“二十二朵金花,三朵银花!”景泓在后台喃喃自语,她一身月白华服,高高盘着双髻,日常红­嫩­娇艳的脸庞今日竟比衣服还白。“红娉,去给我取些水来,我有些口渴!”

红娉找了一番说:“小姐,我们带来的水已经喝完了。”

景泓闻言,突然失控地大声喊道:“那就去找啊,这还用我教你吗?”。红娉见状赶紧躬身退开,四处寻找热水。芸仙牵过景泓的手,发现她手上冰凉,手心有不少虚汗,不禁有些担忧。从下午景瑶她们三个的节目博得满堂彩之后,景泓就有些不对,现在临近上台,景泓竟已是紧张得无法自控了。

芸仙将景泓牵到无人的地方,运起灵力,柔声劝道:“姐姐,看着我。”景泓闻言不由自主地看向芸仙的眼睛。

芸仙轻声说道:“姐姐,咱们的表演在夜­色­之下,有彩灯映着,有月光伴着,光是意境就已经赢了一截,姐姐的歌声,我的琴声,都是出挑的,再加上新曲子,咱们一定可以夺得头彩,我保证。”

景泓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是啊,咱们有新曲子,再说了,今日就算不能夺冠,明日还有争冠赛,两场比试的成绩,才能决定花王冠的归属,可是,如果明日景瑶她们的节目更加­精­彩呢?我都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排练了琵琶曲。”想到此处,景泓又沮丧起来。

眼见即将上台,芸仙也顾不得被人发现,她加大灵气运转,增强魅惑,“景泓姐姐,我们只要用心表演,就够了。琵琶曲虽先声夺人,却过于咄咄逼人,我们的表演才更受夫人们的喜欢。景泓别忘了,我们最终的目的,不是夺得花王冠,而是夺得当家夫人们的欢心。”

芸仙的声音轻柔舒缓,景泓看着芸仙的眼睛,仿佛有两朵漩涡,把人的神魂都吸了进去,景泓的脑袋蒙蒙的,担忧、惊慌仿佛一下子全飞走了,整个人都放松自在,舒服极了。“是啊,我们要做的,是让夫人们觉得我们是适合的媳­妇­人选,而不是优伶!”

芸仙见景泓放松下来了,便拉着她走向人群密集处。在外侧帮她们守着的红锦看着景泓小姐款款而行的背影,了然地点了点头,知道自家小姐方才必定是做了些什么。红娉取来了热水,却发现景泓她们三人都不在原位,正慌慌张张地四处寻找,一看到她们,红娉夸张地喘了一口气:“小姐,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找到的热水,您赶紧润润喉咙吧。”景泓警惕地看着茶盏:“这水,是从哪儿找来的?”

“小姐放心,负责给世家夫人们送热水的小丫鬟被我给拦下来了,从她那儿匀来的。”红娉得意地讲述了自己抢热水的经过。景泓这才接过茶盏,小口小口地喝下去。这时,一位管事找过来问道:“张家景泓小姐、芸仙小姐,再有两个节目就轮到您们了,请做好准备。”

景泓无谓地点了点头。

而方才被洪娉拦住的小丫鬟正站在景瑶的贴身丫鬟红杏面前,伸手接过什么,满意地点点头后,转身悄悄离去了。

景泓小声地清了清嗓子,但越请嗓越是觉得嗓子痒,她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红娉,你确定,那个丫鬟是给世家夫人们送水的?”景泓说话之间,声音已经有些嘶哑。红娉从小姐的语气表情立马猜出事有不妙。她不敢欺瞒,又仔仔细细地将方才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不对,怎么你四处找水的时候,那个丫鬟恰好从你身边经过,还恰好端着两壶茶。给夫人们送水,应该从前台走才对,怎么会经过后台出口,你再仔细想想,她给你水后往哪儿走了?”芸仙皱眉道。

红娉有些慌神了,连声音都有些发抖:“好像,急匆匆地往回走了,我以为她是回去再取水了。”她回想当时情形,越发觉得那个丫鬟倒像是特意在等她一般。

景泓不停咳嗽,短短时间内,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气得狠狠掐了红娉几下,正要继续时,芸仙慌忙拦住她。在芸仙的示意下,景泓发现,四周好像有人发现这里有些不对,正要过来询问的样子。芸仙做出平安无事的表情,对那位管事微微一笑,紧而又将两人拉到僻静处。下一个要上台表演的人已经在不远处整理形容,景泓急的团团转。

前台,一位蓝衣小厮躬着身走到君家老夫人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旁边的管事见到小厮的面容,惊讶地捂住嘴。老夫人低声笑道:“你这皮头,若是被人发现了,我看你怎么收拾。”蓝衣小厮抬头无赖一笑:“孙儿这是彩衣娱亲呢,有孙儿在祖母身边伺候着,祖母不是更舒坦?”他齿若编贝,­唇­若涂朱,一双笑眼倒是和芸仙有些相像。管事小心地往旁边移了移,用身子将蓝衣小厮遮挡了些。可君老夫人身边的三夫人正好回头,她睁大眼睛指着小厮,咬牙道:“你给我过来。”

小厮低头躬身挪到三夫人身边,三夫人伸出手指狠狠揪住他的耳朵,小厮疼的脸皱成一团,嘴中不住小声讨饶:“轻些轻些,我的亲娘,耳朵都快被您扯掉了。”三夫人的动静引起周围夫人们的注意,小厮赶紧低头垂肩,装作恭顺状,三夫人赶忙对周边夫人作态笑道:“一点小事,一点小事。”小厮做错事挨罚的事情常有,但夫人亲自出手揪耳朵的还真不多见,众人只当君家与常人家不同,便转身继续欣赏节目。

后台景泓瘫软在地,也顾不上月白­色­的华服,泪珠滴落、神情绝望。芸仙眼睛转了转,她拉过景泓、红娉和红锦,在她们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红娉满面惊喜,期待中带有一丝害怕:“小姐,这样可以吗?”景泓只是迟疑了一番,然而时间不多,已经容不得多想,景泓咬咬牙,推着丫鬟赶紧照芸仙说的去做。

前台三夫人侧头低声问蓝衣小厮:“你过来­干­嘛,被人认出来,你的名声毁了不算,还连累了你弟兄们。”

蓝衣小厮涎着脸笑道:“我只是想来看看表演,听说今日下午,张家三姐妹的琵琶如珠玉滚盘,­精­彩至极,儿子心痒难耐,这才扒了小厮的衣服混进来,娘您别老跟我说话,会被人发现的。”

“你倒还有理了,结束再收拾你,仔细你的皮!”三夫人轻啐了一口,撂下狠话。蓝衣小厮有老夫人撑腰,心里踏实的狠,他只是随着台上古筝曲子,轻拍节奏,一边听一遍还轻声评价:“只是熟练而已,娘,给一朵银花顶天了。”

君三夫人白了他一眼,但最终还是照儿子的话给出了一朵银花。老夫人见状也照着给了评价,显然对自家孙子,很是信任。

“下一个节目,张家景泓、芸仙小姐~~~~~~~~”司仪洪亮的声音在舞台后响起。

银­色­的月光轻轻泻下,整个大地都泛着白­色­,舞台在彩­色­灯笼的映衬下,蒙上了一层朦胧。看了大半天的表演,众人实则已十分疲惫,张家两位姑娘款款上前,盈盈一礼。一位身着­嫩­黄、一位身着月白。引起众人好奇之心的是,这两位姑娘均带着早晨的帽子,只是做了一些变化。薄纱被叠成荷叶褶皱,用针线缝成花边,前面的长度留到鼻翼,露出樱桃小嘴和­精­致的下颔,薄纱越往后越长,行走之间,随风而动,更添飘逸。

全场一片寂静,因下午三位张家姑娘的演出,众人心中还是有些期待的。可等待了许久,张家二位姑娘只是呆在原位,似是被场面吓住了,不敢出声。众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突然坐在左侧的黄衣姑娘扬起手来,玉指轻拨,悠远深邃的琴音飘然而起。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众香拱之,幽幽其芳。

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以日以年,我行四方……

伴着琴音,白衣姑娘红­唇­轻启,空灵飘渺的歌声如点点冰玉在淙淙流水中互相撞击,纯净、通透。

歌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在场诸人仿佛喝下了一口清泉,倦意全消。琴声、歌声,在空中缠绕交融,久久不散。在场诸人不由闭上双眼,细细聆听。

“这是何等美妙的音律”蓝衣小厮心中惨叫:“我以后要怎么活啊~~~~~~~~~~~~”

第四十三节 李代桃僵(下)

更新时间2011-3-3 10:00:08 字数:2356

上台之前,芸仙对景泓、红娉及红锦附耳私语后,红娉随即取出随身针线,迅速修改起薄纱帽来。红锦手巧,几番施为,便将芸仙的头发梳得与景泓相似。“你我身量不一样,衣服也只能大致套着了。”芸仙皱了皱眉头,她比景泓要矮上半头,换了外衣后后裙摆拖在了地上,而景泓穿着芸仙的衣服,却有些吊得慌。幸好有纱帽遮挡,别人也不会注意这些细节。上台之后,本应向诸位夫人请安,碍于景泓的嗓子,两人只能盈盈一拜,便各自走到位置。

景泓坐在琴前,眼角依稀留有泪痕。她看向芸仙的背影,对下黑手的人心中恨极:“原本,应该是我站在台中,向诸位夫人展示我的才华,现在,我却只能坐在琴后,为人伴奏,若被我抓住幕后指使者,我一定要她生不如死。”景泓心知,会计算她的除了景瑶三人,也只有自家的庶出妹妹。或许,是芸仙?景泓突然想起,这首曲子是芸仙从她母亲那里要来的,经过自己的改编之后,更加符合乐理,也更连贯顺畅。这个世上,除了自己和芸仙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唱出这首曲子,莫非芸仙不甘为她做嫁,故意暗算于她?景泓心中思绪繁复,难以平静。

芸仙站在台中,身为庶出姑娘,她平生第一次站在这么多生人面前。隔着纱帽,眼前人隐隐绰绰,在夜­色­的掩映下,甚是模糊。芸仙感觉自己嗓子发紧,呼吸不顺,好像下一刻就要晕倒过去。瘦小的身体在华服纱帽的遮盖下,显得分外纤细。

台上张家二姐妹久久没有动静,台下议论渐起,起先只是一两人交头接耳,渐渐如群蜂飞舞,声音越来越大。景泓是第一个醒过神来的,她抬起头来,看向母亲的方向。母女连心,在夜­色­中,明明无法看到台下的夫人们,可景泓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母亲就坐在那里,焦急地看着自己。“我不能输,最起码不能输得难看!”景泓深深吸入一口气,玉手微抬,食指拨动,原本开头应轻缓流畅的《幽兰­操­》,竟被她弹出了几分力道。

熟悉的前奏在身后响起,与往常不同的律动,让芸仙顿时清醒过来,她吐出憋在胸口的浊气,闭上双眼,将眼前的一切都抛之脑后。“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众香拱之,幽幽其芳……”芸仙红­唇­微启,清澈如流水般的歌声在舞台上响起,通过扩音法阵,往台下传去。奇异的是,起了一个头之后,芸仙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天上天下,唯我一人。

音惑之术,以声控灵,紫府灵动,声喉一线,灵以引魅……《惑心术》的印记至今仍深深的印在灵台,前些日子君老太君对君家子女的鼓动,神话传说中的海女勾魂,一幕幕图片在脑海中迅速闪现,一串串字符在心中流转。在月光中的笼罩中,芸仙无意识地运起灵力,将声音的魅惑扩至最远。

台下人听得忘乎所以,一切尘念尽被洗涤而清,兰花的清香似乎从鼻翼飘过,眼前出现一副景象:空谷之中,一朵幽兰身姿绰约,清芳自赏……

直到歌声已经停顿许久,台下人依旧如痴如醉,不能自拔。景泓和芸仙二姐妹施礼后,便匆忙告退。她们迅速走到僻静的遮挡处,迅速将衣服换过,把纱帽挽起,从容而出。不知道是谁喊了第一声彩,台下众人方如梦初醒,叫好不断。景泓和芸仙不得不联袂再次出场致谢,这才平息下听众的热情。

在灯光的照­射­下,景泓如牡丹般娇艳逼人,她嘴角噙笑,高贵大方,芸仙如雏菊般娇小可人,一双弯弯笑眼醉人心脾。这是何等高洁的姐妹,不以容貌取巧,纯以技艺致胜,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啊~~~~~~~台下有人显然帮姐妹俩戴纱帽找到了更为高尚的借口,这人的话迅速在人群中散开,张家姑娘的美名就此传扬开去。君三夫人身边的蓝衣小厮取过母亲手中的单子,只见上面写道:

《幽兰­操­》——歌者:张景泓;­操­琴:张芸仙

蓝衣小厮若有所思的念着:张——景——泓。

景瑶坐在景沁、景钰两姐妹中间,气的咬碎银牙,她的眼睛瞪向站在身后的红裳与红杏,红裳不可思议地看着台上致谢的二人,她半蹲着靠在景瑶耳侧说道:“小姐,奴婢躲在后面亲眼看到的,景泓小姐的的确确是喝下了野蒉茶。”红杏也惊诧不已:“小姐,奴婢跟那女的确认过,她亲手将茶水交给了红娉,不会错的。”

景瑶眼神流转,她取出锦帕,优雅地擦拭了脸上并不存在的汗,对景沁、景钰二姐妹说道:“真正是­精­彩之极,我们去后面给景泓姐姐道个喜吧,好歹是自家姐妹。”

“我为什么要去?”景钰直觉地出口拒绝,她生气还来不及呢。然而,当景钰触及景瑶那冰冷的眼光后,心中竟有些害怕,不由起身默默跟随。

景泓和芸仙的节目之后,众人再也没有心思关心她人的表演,甚至连表演者自身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相较之下,后台反倒比前台热闹,尤其是那些游走于深宅内院的婆子­妇­人,更是围在景泓和芸仙身边,恨不得扒着衣服仔仔细细地将这二人的容貌体态记个清楚。

生人的问话,景泓芸仙姐妹只是微笑,并不作答。景泓的贴身丫鬟红娉捧着托盘,挤过人群,一边挤还一边大声嚷嚷:“让一让,让一让,让我进去,我要送水给我们家小姐润润喉咙。”

听闻是送茶的丫鬟,婆子们给她让了一条路来。景泓接过红娉的茶盏,小口小口地喝起茶来。话说,世家子弟,连走路的仪态都与平常人有极大的差别,景泓这一喝茶,围在周边的婆子­妇­人们又忍不住点头赞叹:“这才是真正的世家女子,瞧这仪态……”

芸仙见身边人众多,故意开口起了个头,与身边人聊了起来,景泓刚要接口,又皱着眉头揉了揉喉咙。

一位婆子关心地问道:“张家小姐,这是怎么了,看你好像有些不适。”

景泓蹙眉点头,她将茶盏放回托盘,指着茶水似要说些什么,张开口却又未能发出声音。

“姐姐的意思是,这茶水有怪异?”芸仙故作惊讶,她大声道出茶水有异,引来众人注目。

景瑶三姐妹慢了一步,本想等人稀少些再过去,谁知如今事发突然,这人反倒越聚越多起来。

景瑶看着芸仙、景泓二姐妹,一个含泪作态,一个打抱不平,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扯了扯嘴角,冷笑出声,她侧头对红杏、红裳二人轻声说道:“我冤枉你们了,是她们的手段更高竿!”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往乾春苑走去。景沁、景钰二姐妹仍是摸不着头脑,她们疑惑地往人群中看了几眼,便快步追上景瑶,三人一道离开了。

第四十四节 惫夜谋划

更新时间2011-3-4 10:00:15 字数:2618

君老夫人脸­色­­阴­沉,几位夫人站在一边,脸­色­也甚是不善,底下跪了一群管事,俱都深深低头。君三公子已经换回了常服,双手抱胸,眼睛盯着下跪诸人的神情动作,想要从中辨别些什么出来。

“咱们君家这回可是长了脸了,好好一姑娘,就这么被人给下了药,这幸亏是野蒉,除了喉咙哑上个几日,旁无大碍,若是放的是砒霜,我们从哪儿给人还一个大姑娘去!”君老夫人气得重重放下茶盏,茶盏撞击声在寂静的室内愈发清脆,胆小的被吓得瑟缩一下,将头低的更低了。

“说那姑娘穿的是我们君家丫鬟的衣服,你们要小心排查,今儿在岗的不再岗的,给我理理顺,等张家丫鬟过来,一个一个的指给她看。”说完这段话,君老夫人脸­色­冰冷,拂袖而去。

君家几位夫人或柳眉高挑,或嘴角冷笑。这事儿出的,就像是在君家夫人们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若是外面的事情,自当男人做主,可这发生在内院的事情,各位夫人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治家不严的罪,君家的六位夫人各自找了位子坐下,挥手让管事退下。

“也不一定是我们君家的丫鬟,指不定是她们张家自己下的手,这么多姑娘,谁也不害,偏生要害张家景泓?依我看,是她们家姑娘看她不顺眼,找机会教训她。”君家六夫人最是年轻,心里压不住事,心直口快。

“你说的也有可能,可这事情发生在我君家的地界上,如无真凭实据,这投毒的罪名我们可是担实在了。”君四夫人按了按肩膀,疲劳地往后倚着。

“这事情发生也就发生了,明天还有一场比试,若再出事,我们君家可就声名扫地了。”君三夫人最是头疼,若不是她家要办女儿宴,这事儿也不会发生,说到底还是她家惹来的麻烦。

君五夫人瞥了三夫人一眼道:“前面几位姑娘的女儿宴都顺顺当当安安静静地过了,大家也落得轻快,偏有人要热闹,这下可好,真正是热闹了。”

三夫人这下可恼了:“我们家可就一个女儿,我不疼她疼谁。今儿有人说风凉话,赶明儿她可别­操­办,省得闹得慌。”

“您还别说,我们家还真不办。”君五夫人敲完肩膀敲腿,慢悠悠地一句话,把君三夫人给噎得不轻。

“行了,一人少说一句。”君大夫人摆出了当家夫人的谱子,“现在得赶紧想想招,防止明天再出事。”

说到正事,这些君家夫人们还真不含糊,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起来,第二日的事项被她们安置得井井有条、滴水不露。

乾春苑内,也是灯火通明。褚夫人捏着帕子,泣不成声:“这不是要活生生气死我吗,怎么偏生这个时候出事。”

景泓喉咙有恙,只能拿起手边的纸笔,将要说的话写给褚夫人看:母亲,请唤芸仙过来。

“喊她过来做什么?”褚夫人难以理解,“你还真想和她姐妹情深不成,隔着肚皮的,你再怎么笼络,也整不成亲的?”

景泓在纸上写道:两害相权取其轻,芸仙若出了风头,回去也翻不出大风浪,若景瑶赢了,回去之后她的气焰将无人能抵。我想和芸仙商量一下,明晚的比试。

“你都成这样了,还想什么明日的比试,让芸仙那丫头自己想去。”褚夫人气呼呼地喊道。她转念一想,又问道:“你再想想,还有什么不出声音又能出彩的节目。要不再弹一次古筝?这是你最拿手的。”

景泓摇了摇头:琴如其人,若明日我再­操­琴,别人定能分辨出来与今日是同一个人,到时候,连今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那要怎么办,你这丫头,小时候走路都同手同脚,我从不指望你能跳舞、练剑,你总不能明日上台写诗作画吧。”褚夫人急得坐在一边扯手帕。

娘,还是让芸仙过来吧。景泓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在纸上如是写着。

褚夫人到底是没能拗过女儿,差人将芸仙喊了过来,直到离去,她仍然气鼓鼓的。

这些日子与景泓走得近了,芸仙发现她虽然外表张扬好强,实则没有坏心眼。想想也是,若是有心眼的姑娘,也不会被景瑶孤立到如今这种状况。张家姐妹中,景嫣以绝对的魅力压制张家内院,无论夫人小姐都对她赞不绝口;景泓事事好强,为人光明大方,景嫣在时也从不与她为难,这才让她笼络到直系旁系的小姐们,成为张家内院的第二人;景瑶虽没有景嫣的个人魅力,却善于小手段,因此景嫣走后,她能迅速瓦解景泓的班底,接手姐姐的地位;景沁、景钰是墙头草,哪边强势就倒向哪边;景蓉是景嫣的追随者,又受到景瑶的恩惠,现在坚定地站在了景瑶一边。

芸仙心道,自己与景瑶之间既然已经有了嫌隙,难以挽回,不如就此站到景泓一边。若景泓真能心想事成,自家母亲在张家内院,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景泓招了招手,让芸仙坐在自己身边,在纸上写道:明日的比试,你可有什么想法。

芸仙望向景泓:“不知姐姐有何打算,就此退出,还是背水一战?”芸仙既已打定主意,便不再如以往那般隐忍,这还是芸仙第一次对景泓正面问话。

景泓顿了一顿,她在纸上重重写道:我们要赢!

芸仙想了想说道:“妹妹倒是有一个计划,但需劳烦姐姐帮忙求见君老夫人。”她在景泓耳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景泓目光闪动,提笔写道:你有把握吗,剩下的时候不多了。

芸仙浅笑道:“姐姐,事在人为。”

景泓走到窗边,驻足片刻之后,她下定了决心,唤来红婷,通过褚夫人求见了君家老夫人。

君老夫人与芸仙见面后,一番亲热自不必细说。褚夫人和景泓见到暗暗心惊。原本只当是攀来的关系,谁想芸仙竟和君家如此亲近,两人心中对林姨娘不由又高看了一层。

芸仙说出二人计划后,君老夫人笑道:“这倒不是难事,不过谢彤那里,得你自己去说。”褚夫人疑惑道:“谢彤,是哪位?”

芸仙回道:“去年见面时,老夫人曾提及孙辈,芸仙记得清楚,谢彤姐姐的剑舞堪称一绝,即便侄女只是学了个花架子,有景泓姐姐的琵琶,想必还有一争之力。”

君老夫人讶然道:“张家的姑娘们都是学琵琶的吗,看今日三位姑娘的表演,景泓的技艺应是颇为不俗了。”

“咱们张家姑娘大多会两到三种乐器,景泓最擅长古筝,只是琵琶与剑舞更适合一些,这才献丑,若以后有机会,定要让她弹上一曲古筝,给老夫人评点评点。”褚夫人抢着回答道。

君老夫人点了点头,唤过身边管事,细细吩咐了,转头对芸仙、景泓说道:“景泓姑娘,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僻静的小院子,明日比试前,我会安排人接你回来,你就安心在那儿练习吧。芸仙,老身陪你走一趟,谢彤这丫头不好说话,有我帮衬着,你也轻松些。”

“这如何使得……”褚夫人连忙推辞,但君老夫人主意已决,只是微笑着摇了摇手,便拉着芸仙的手往厅外走去。

避过身边管事,褚夫人低声对景泓说道:“日后跟芸仙,需再紧密些。”

君老夫人将芸仙送到谢彤的院子后,君谢彤当着祖母的面乖巧应承,老夫人一走,她立马变了脸­色­。谢彤拉着芸仙走到练武场,扬眉冷笑:“敢主动跑到我的手里,你好胆量。”

芸仙轻轻回道:“有劳了,这可是由君家谢彤亲自教剑舞,送我过来的管事说,很是期待我明晚的表演呢。”

第四十五节 花王争冠

更新时间2011-3-5 10:00:42 字数:2691

景泓的遭遇被传得沸沸扬扬,可大肆排查后,红娉却怎么也找不着那个丫鬟,事情只能不了了之。次日,依旧是繁星点点的夜空下,众多来客都在窃窃私语。

“不知道今日张家景泓姑娘还能不能上场,昨日那歌声,多美啊,本来还期待今日能再次聆听呢。”一位昨日被淘汰的姑娘可惜道。

“景泓姑娘那事,说法可多了,有说是早有预谋,也有人说是临时起意,有人说是别人嫉妒使然,也有人说是张景泓的苦­肉­计,有人说是生人下的手,也有人说是张家姑娘使的绊子。不过不管怎么说,张景泓倒了嗓子是真的,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上场。”一位绿衣少女侧身回应道。

“谁知道呢,花仙会第二日的比试,单子都是当日下午才报上来的,只有那些世家夫人们手中有。”被淘汰的姑娘眯着眼睛往夫人们的桌上看,可惜距离有些远,连单子都看不清。

小户姑娘王彩秋捣了捣坐在身边的胖姑娘庞玉花:“你猜今晚谁会夺冠。”庞玉花眨了眨眼睛说:“反正不是我们俩,不过就凭咱俩的成绩,这次回去也够风光了,呵呵呵呵呵。”

“昨日我们先上场,今日她们先表演,倒也公平。”景瑶看着自己手中的号签,撇了撇嘴。

景沁踮着脚四处张望:“怎么没见着她们两个,红芝,你去找找看。”

“别找了,昨儿出去后,就没回来。”景瑶伸手拦住景沁的贴身丫鬟。

“莫非,她们有蹊跷?”景钰心有不安。

景瑶抚摸手中的洞箫,头也不抬。事实上,景瑶心中早已认定,以景泓死要面子的­性­子,今天十有八九是不会出现了。

景泓与芸仙抽到的签在景瑶她们前面,一个第八,一个第九,眼见一个又一个的节目过去,芸仙与景泓仍未出现,景瑶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她们来了!”红芝指着门口叫道,景瑶的笑容霎时凝住。顺着红芝的手,三人均看到了景泓与芸仙的身影。只见芸仙身着紫衫,手执长剑,景泓身着红衫,怀中抱着一个琵琶。

照着家中的规矩,芸仙见到景瑶她们便赶紧走到跟前屈膝行礼。君府管事看到芸仙二人,小步跑来,明明天气甚是凉爽,他却忙得满头大汗:“两位小姐,您二位总算是来了,下一个就是二位的顺序,请跟小的走吧。”景泓嗓子有恙,正好免了寒暄,与芸仙二人走到台后。

芸仙的手似乎有一些颤抖,她露出的手背上有一大片淤青。景泓关切地看了看芸仙,指着她的手,似是询问状况。芸仙笑了笑,将手藏到背后。

台前,君三公子不知又抢了哪位小厮的衣服,站在老夫人的身后。比试到一半,有几位君家姑娘从人群后挤了过来,忙有管事小跑过来,点头哈腰之后,又亲自带了小的,给这几位姑娘加了座位。

这些姑娘也不理会他人,只是自顾自的聊天。庞玉花戳了戳王彩秋:“这些是什么人,女儿礼上好像没见过。”“应该是修仙的君家女子,女儿礼的时候出现过一会儿,你那时在发呆。不过,她们不是不问俗事的吗?”王彩秋也颇为好奇。

君谢茹凑到君谢彤耳边小声问:“听说从昨夜到现在,你一直跟芸仙在练武场,怎么着,打算做跟随者了?”

“我?我不会追随实力比我弱的人。”君谢彤虽然嘴犟,但已明显不如前日那般敌视芸仙,看来这一夜一日的共处,君谢彤对芸仙略有改观。

君谢茹正要继续追问时,张芸仙与张景泓已经站上了舞台。这两姐妹此次大大方方地露出真颜,一个娇艳华贵,一个清新雅致。景泓坐在事先准备好的锦凳上,对台下众人微微一笑,右手轻抬,左手按弦,铮铮乐声在指尖流泻而出。一曲《将军行》,开弓饱满、力度强烈,气势宏大,在景泓的琵琶声中,原本定于台中的芸仙矫若健龙,在台中游走起来,一剑挥出,竟发出撕裂空气的响声。

“你竟然将烈风剑借给她,自从进入先天境后,你不是将此剑封起,发誓绝不再跳剑舞了吗?”君谢茹讶然问道。

“我将此剑封起,是担心自己玩物丧志,我可没说不许别人用它。怎么样,我用一夜一日的时间,将她调教成这样,厉害吧。”君谢彤看到芸仙的表演,脸上不无得意。

“只是空架子而已,比你差远了。”见惯了君谢彤当年的剑舞,谢茹对芸仙的表演不太能提起兴致。“不过一夜一日,能练成这样,也算是惊人了,我现在倒真相信,她去年进入过辟谷境了。”

场上乐声越发激越,芸仙竟将一柄长剑舞得水泼不进,有道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景泓右手弹、挑、捺、飞,愈拨愈快,五指几已模糊,曲子愈发高昂,竟已接近金石之声,如将军征战沙场、呐喊震天。突然,景泓一个拔高,双手按住丝弦,全场突然陷入一片寂静。此时芸仙已将长剑高高抛起,身形转动间,百褶裙摆展成一朵盛开的花朵铺在地面,芸仙背对众人,柔软的身体弯腰下翻,剑尖向下急坠,众人惊吓出声,芸仙却是动也不动,眼见剑尖直刺向如花娇颜,芸仙突然一个侧头,长剑正好Сhā入早已背手放在肩旁的剑鞘之内。锵地一声,似是在众人心中重重一击,景泓右手一挥,转为舒缓的琵琶声带领众人呼出了憋在胸口的气息。

掌声如潮水般响起,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君谢茹也被吓了一跳:“你可真胆大,仅学了一日一夜,你怎能让她表演这个。”“对于修真者来说,有灵识牵引,有什么可怕的。”君谢彤不以为意,起身往外走去。看完了该看的,君家其他的修真姐妹们也陆续起身,这也向众人宣告了,她们是特意来看张景泓与张芸仙二姐妹的表演的,君张二家可能联姻的消息自此传得沸沸扬扬。

“琵琶激越振奋,但过于用力,剑舞惊心动魄,可和谢彤姐姐比起来,又缺了些。但两样配合起来,倒也值得一朵金花”君三公子替祖母扔出了一朵金花。君三夫人虽撇了一个白眼给儿子,但手里还是照着样扔出了金花。在君家人眼里,有君谢彤珠玉在前,芸仙的表演还缺了些味道,可在其他世家夫人眼里,张家二位姐妹的表演可算是­精­彩绝伦了。“昨日高雅温婉、今日高昂激烈,这张家姐妹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要是选媳­妇­,就得选这样的,能收能放。”一位夫人一边对旁边好友说着话,一边递出了金花。而她身边的夫人也一边点头,一边同样送出金花一朵。计算下来,张家姐妹竟然夺得了历代女儿宴中少有的满金花。

司仪当场报出成绩,台后的景瑶三姐妹脸­色­顿时暗沉下来。许是争胜心过盛,原本配合默契的景瑶姐妹,竟然在表演时抢了调子,大失水准。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芸仙和景泓夺得花王冠。这是一种由君家丹师­精­心培养而成的娇颜花,花苞洁白如玉,花蕊有­嫩­黄、淡紫、粉蓝三种颜­色­,长期养在房中,能使主人肌肤如玉、­嫩­滑如丝。娇颜花虽被编织成花王冠,但根系尤存,只要放在丹师配置的药水里,不过半旬,便能重新发芽生根。褚夫人也见识过不少女儿宴,可如此珍贵的花王冠,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景泓年纪还小,用不着这个,想到这娇颜花不久之后就会摆放在自己房中,褚夫人不禁笑靥如花。

君老夫人将花王冠戴在芸仙头上时,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君孝薇,她眼睛不由有些发酸。君老夫人将芸仙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亥时,前些日子的会客厅里,和君家兄弟姐妹们再多聚聚吧。”

第四十六节 五洲大比

更新时间2011-3-6 10:01:01 字数:3161

君家雍福苑的大厅内,君家的­精­英子弟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谢凌和谢添两兄弟因年龄相近,总喜欢走在一块儿。君谢凌是正统的北方男子,高大俊朗,而君谢添则儒雅得多。“亥时还没到吗?”谢凌侧首看向厅内的漏壶。谢添抬了抬眉毛道:“马上就到了。”不远处­性­格火爆的君谢彤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抱臂观望。“管事怎么安排的,真是的,让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等。”

“这可怪不着管事,谁知道乾春苑现在是怎么个状况,许是被人拖住了呢。”君谢茹把玩着手中的白绫,莫看这一块细细长长的披帛,君家很多子弟都吃过它的苦头,当君谢茹灌入灵气时,这个已经认主的法宝,会立刻变得铺天盖地,不畏刀剑水火,轻则将人困在当中,重则取人­性­命。

君谢彤咂咂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张家这些酸腐,逼得好好的修仙灵骨,硬是不敢声张。”

“若是声张了,估计就没了。我倒是喜欢张家的迂,平白送了一份大礼给我们君家。”君谢茹笑眯眯地坐在了君谢彤的身边。

君谢添靠在君谢凌的身边,正要张嘴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身边传来一丝波动,一只小手平白出现在空中,紧接着,穿着淡­色­绣花鞋的小脚就踩在了自己的脚背上。修真之人,本就比常人敏锐,君谢添心中一紧,一个纵越,跳出好远,落地之时已经手执月轮,作出了防御姿态。

踩谢添脚的,自然是芸仙,不过她现在正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君谢添反应迅速,身手灵敏,提气纵跃之前,还有余裕踹出一脚。芸仙第一次破空到雍福苑,只能凭着记忆在她当日与谢彤比试的地方破空而出,谁知道刚踩出来,便觉得地面绵软,无法受力,她本就踉跄,还被人踢了一脚,跌坐在地。待她反应过来,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柄重剑。

让我们把时间再往回倒一倒,谈话之时,君谢添靠在君谢凌的身上,出现异相时,君谢凌本能后退挥手,一柄重剑凭空出现,堪堪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芸仙下垂眼帘,只见玄­色­的重剑,菱形剑纹上还浮着隐隐的冷焰,锋芒之间传来阵阵寒意。

其实,电光火石间,谢家兄弟已经反应过来,出现之人必然是小表妹芸仙,只是本能大于意识,兄弟二人收手不及,这才出现了以上场景。否则的话,光是重剑上的冷焰,就足以要芸仙的半条命。

看着厅内或悬浮或手执的各类法宝,芸仙这回算是开了眼界。君家的兄弟姐妹们看清情况后,俱都长吁一口气,将法宝收回体内。芸仙心有余悸,她按住脖子,被谢凌搀扶着站起身来。不过到底是孩子,好奇心大过一切。“谢添哥哥,刚才那个是你的法器吗,看着好漂亮。”

听到芸仙的问话,君谢添将刚刚收回体内的月轮悬浮在肩旁,给她看个仔细。君谢添本就长得眉目清秀,有月轮荧光映衬,又增添了几分儒雅,“这是月轮,是我进入先天境以后得到的武器,不过现在还不太能发挥它的威力。”

“只能用来砸人和割草。”君谢彤嘴下毫不留情,不过她说的倒也是事实。

君谢添脸上一红,将月轮收回体内,“月轮远攻近击都很合适,待我实力增强后,你就能看到它的好了。”

“免了,我还是喜欢我的玉剑。”君谢彤扬手之间,一柄玉剑直直飞向君谢添,而君谢添的月轮迅速挡在玉剑之前,两两对峙。

“别闹了,这里是会客厅,别又不小心毁掉桌椅摆设,到时候谁砸的谁负责。”君谢凌显然经验丰富,一句话就把两人给劝住了。

君家子弟们按往常习惯,各自找位子坐下,只有芸仙,犹豫着不知该往那边走。

“谢旭,你往后挪一个位子。”君谢茹心细,出声让小五腾了个地方,“我们君家修仙子弟排座位,首按实力,次按年岁,你既然是先天境,就应该坐在我们身边,你可以向你上座的人挑战,要求调座,同样,别人也可以向你约战,进入山门后,另当别论。”

芸仙自是无异议,不过当她坐上座位时,能明显感觉到刚刚挪位子的君谢旭跃跃欲试。君谢凌瞪了不安分的弟弟一眼:“芸仙有破空的神通,同级别的很难与她相敌,论起来,她应该坐在首位才是。”

君谢茹拍手道:“我倒是忘了这个,谢彤姐姐也输在她手上过。”君谢彤听他们提及前些日子的事情,出言反击道:“谢添刚刚也被她近了身,谢凌之所以有时间拔剑,盖因芸仙没有敌意,论较起真来,这屋里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别光提我。”

“我从未学过与人比试的招数,真要动起手来,恐怕力有不逮,小妹敬陪末座是理当的。”芸仙见谢彤又要闹将起来,赶紧出言缓和。

“说来也是,我看你对拳脚一窍不通,白白浪费一副好身板,这样吧,我这里有些剑术的法诀,你拿回去练习,赶明儿请祖母让你进宝库选一柄合适的剑。”君谢彤教芸仙剑舞,发现芸仙身手灵活、记忆超群,对自己这位陌生的表妹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日,有些可惜。

“啊,对啊,你已经进入先天境,理应进宝库选宝才是。”君谢添思虑着,赶明儿得提醒祖母一下。

芸仙无意识地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羞涩笑道“已经选了一件宝物了,多谢表哥关心。”

“不会吧,哪有人进宝库选一个储物镯子的,你可真是……”君谢彤一眼判定,芸仙手上的是个储物镯子,不禁摇头:“选宝物,不能光看外表,你这储物镯子漂亮是漂亮,可就你这年岁,有多少东西要收藏,要一个乾坤袋不就行了。现在倒好,只能等进入辟谷境,再进去选一个防身宝器了。”

“说起来,谢彤姐姐今年应该能入辟谷境了吧,明年秋天,就是十年一次的五洲大比,姐姐恰好能赶上。”坐在后面的一位姜衣女子一脸羡慕。

君谢彤脸无表情道:“张家景嫣十二岁入辟谷境,芸仙九岁入辟谷境,我都已经二十了,现在才突破,有什么好羡慕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比人要气死人的。世家子弟中,灵骨上佳且不用灵药相辅的,通常二十五六方能突破先天境,姐姐这已经是相当快的了。谢凌哥哥、谢添弟弟和谢茹妹妹都已进入先天境有些时日了,幸运的话,说不定你们四个能结伴而行,抢几个宝器灵丹回来呢。”旁系的一位男子出声安慰道。

“哪有这么容易,只要是辟谷境内的均可以参加新秀赛,我们几个就算能及时突破,也只是刚刚够格参加比试,谈什么夺宝!”君谢添自嘲道。

“若是芸仙姐姐能代表君家出赛,出其不意、克敌制胜岂不是易如反掌。”年方7岁的君谢阳异想天开。谁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君谢彤眼睛一亮:“是啊,芸仙若是能在明年之前回道辟谷境,以君家子弟的名义参加比试,这新秀赛岂不是有很大的把握抢得头筹。”

芸仙连忙挥手:“我现在还被禁足在神堂,怎么可能出门参加五洲大比,我禁足期间已经出了两次门,估摸着老夫人是不可能让我再找借口外出了。”

“禁足神堂,这是怎么回事?”君谢彤好奇问道。

“说来话长,不提也罢,只是我很好奇,五洲大比到底是什么样的比试,让你们如此期待”芸仙对过往不愿多提。

君谢添也看出了这一点,他笑了一笑,将五洲大比娓娓解释而来。

天下九州只有五洲适合人类居住,分别是中洲、雍州、庆洲、兖州、梁州;荆州、嵊州为妖族居住地;幽州为魔族居住地;矶洲为奇异之地,没有任何生物能够长期生存,然而矶洲植物生长异常,以前常有人冒险进入收集异种植物,但只要在那里呆过十日,人类就会因为各种奇异的原因死亡,妖族、魔族也曾进入尝试,均无一例外。

上古洪荒时期,人、妖、魔是混合居住的,人类最为弱小,在妖魔的压迫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然而,自从人类懂得修真之后,便渐渐有了一战之力。经过世代的征战,妖魔被赶至另外三州栖息下来。人族、妖族和魔族的首领达成协议,九州分为三块,分别由各自统治,互不侵扰。

自那以后,人、妖、魔三族便在自己的领地内休养生息。然而,妖魔始终怀念他们当年奴役人类的年岁,只要蓄足实力,便会卷土重来。人类虽修真者众多,却难以抵抗妖魔二族的天赋,只能将妖魔打回老巢,便无力再进一步。为了居安思危,人族首领便定下规矩,每隔十年,举行一次五洲大比,以激励人类修真者提升实力。

距离上次三族大战已经有五千多年了,俗世凡人已经忘却了以前的时日,甚至连部分修真者都不知道五洲大比的原意了,只有气运绵长的修真世家和古老门派中还留有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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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节 五洲大比(下)

更新时间2011-3-6 20:00:52 字数:3243

“原来是这么回事!”芸仙惊叹道。妖魔,对于凡俗之人来说,只是传说中的存在。在人间界,偶尔会发现被遗留在人间界的妖魔,也会很快被路过的修真者收服或铲除。据典籍记录,妖魔被无法跨越的青雾海阻隔在条件艰苦的边缘三洲,再也无法荼毒人类。五千多年的平静,健忘的人类早已忘却以前的苦难,四分五裂,内战纷乱起来。若非有修真人不允许Сhā手凡俗事务的铁律约束着,人界五洲说不定早就被人类自己给毁了。

君谢添停歇了一下,又继续介绍起妖魔二族来。

妖魔二族都是大神的宠儿。魔族外表与人类无异,只是皮肤泛着淡青­色­,男­性­俊美无俦,女­性­妖冶艳丽。其­性­格冷淡残忍,嗜好鲜血,最喜欢玩弄皮相漂亮的人类。魔族靠血统延续传承,他们的婴儿从出生开始,就有强大的法力。若非魔族出生率低下,以他们的强大实力,怎么也不会偏安幽州,任由妖族占去两洲。

妖族之中,豹族优雅,虎族霸气,狐族多智,狼族骁勇,其他各族虽不如这三族势力强盛,但也各有各的独到之处。无论哪一族,外表越接近人类的,实力越强。同人类一样,妖族也好内斗,各族之间争斗不断。当初人类正是利用了妖族的内斗,将他们从内而外逐步瓦解。

人类修真者结成联盟,将妖魔赶到边缘三洲后,每隔千年左右,妖魔便会进犯一次。直到五千年前,袁锦华、曾贤羽夫­妇­,一个­精­于制器,一个擅长法阵,两人联手,设计出青雾阵,这才真正为人类带来安稳平和。人类修真者用数百年时间,耗费无数灵石宝材,在人类五洲的边境设置了青雾海,彻底将妖魔二族隔绝在五洲之外,相对应的,人类自己也被围困在五洲之内。然而,虽然妖魔已被驱逐,这五洲大比的习俗还是被延续了下来。

年方七岁的君谢阳早就听过了这些故事,谢添给芸仙解释时,他只是自顾自地翘脚玩。好不容易熬到谢添解释完,他方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我筑基成功那日,就有族中长辈对我说过这些,不过也只是循例而已,三族大战,只是传说中的东西,谁知道下一次爆发是什么时候,有青雾海护着,说不定永远都不会再发生呢。”

“就是,对我们来说,五洲大比就是扬名立万、争夺宝物和灵丹的机会,我们君家可是大比中最大的赢家,历代君家子弟夺得头名的数不胜数。”坐在他身边的一个青衣男子应和道。

“别把五洲大比的头名说的如探囊取物般,听说各州各派都出了不少­精­英弟子,远的不说,玉昆仑的张景嫣名声在外,她虽年岁小,但天资聪颖,不可小觑,听说他们还有一个新弟子名为顾晋晖,入门之后,日日由灵山内室弟子喂招切磋,进境神速。再加之奇门的袁天温、林寒涛等,光是中洲就有不少已知的高手,更何况还有其他州的­精­英弟子。”君谢茹看不过青衣男子的狂妄自大,皱眉提醒道。

君谢彤不以为意,“让芸仙参加吧,芸仙早晚要进入我们龙威门,日后为撇清关系与张家的关系,也不能再以本名行事。不如这一年半间加紧修炼,争取在五洲大比之前突破先天境,我们一起去抢个头名回来。”

芸仙尴尬道:“这,不太妥当吧,单是如何脱身,就是一个大问题。”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不就是找个替身替你在神堂侍奉女神吗,难不倒我们。说实话,我真弄不懂你,为什么硬要十三岁以后再从张家脱身。早一点进入龙威门修炼,岂不是更好,人家恨不得夜里不睡觉的修炼,你倒好,挥霍光­阴­。”君谢彤恨铁不成钢。

芸仙浅笑道:“因为舍不得,修真岁月漫长,与父母兄弟在一起的时间却很短暂,能多抓住一天就多一天的回忆。若非张家女儿十三岁议亲,我还想多赖几年的。”

“你太重情,这个对修仙有碍。”君谢茹冷静地指出。

“母亲曾经说过,人活一世,离不了爱恨嗔喜。若人生中除了修仙再无其他,那这一辈子也算是白活了。”芸仙解释道:“我与母亲的想法一样,修仙路上走多久,我便要开开心心地活多久。”

“和你说不通,不过,这参加比试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吧,兄弟姐妹们看呢?”君谢彤看向君家子弟们。

达到辟谷境就可以参加五洲大比的新秀赛,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君家的孩子们,满脸羡慕的有之,想要发奋努力的有之,反对的倒是一个也没有。只有芸仙犹疑道:“我还是觉得……”

“你想不想见识五洲大比?”君谢彤打断芸仙的话。

芸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就定了!”君谢彤豪爽地一挥手,将这事定了下来。君家子弟中,她年岁最长,实力虽不是最强,但发起疯来,君家长子君谢凌也得让她三分,她若是决定一件事,很少会有人与她拧着来。再说了,芸仙参加比试对君家有益无害,反正新秀赛每人只能参加一次,各门各派名额不限,多一个门派代表,就多一份夺冠希望。

君家子弟们聊天聊得热火朝天之时,玉昆仑剑灵峰上,刚刚还被提及的顾晋晖,正穿着一身烂布条站在飞鹰崖上,对着林海放声大吼:“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连布条都没得穿~~~~~~~~~~~~~~”

自张景嫣放出风声至今,顾晋晖几乎天天被人约战,他入门最迟,虽进境神速,但还没厉害到可以与进门十几年、数十年的师兄们相比。最可恶的是,除剑灵峰和丹书峰外,其他三峰的师兄也陆续找上门来,不知情的人以为他顾晋晖深受师门宠爱,日日派人陪练,谁料想,这是玉昆仑极度阳盛­阴­衰的后果。丹书峰张首座难得收到一个天才弟子,乐得时不时带张景嫣到各峰去露露面,惹来桃花遍地,最后受罪的全是顾晋晖。与剑灵峰的师兄比试,剑气挥舞之下,顾晋晖身上的衣服变成布条;与丹书峰师兄比试,几个符箓扔出,顾晋晖水火雷电之中疲于奔命,衣服破损严重;与役灵峰的师兄比试,灵兽扑上前来连抓带咬,衣服破烂不堪……

堂堂顾家公子,家书之中,第一需求竟是衣服,大量的衣服……

会客厅内,众人的话题从五洲大比又转移到各自的修炼进度上,与这些表亲们相比,芸仙空有灵力修为,其他的竟所知甚少,直到此时,其他君家子弟才相信,芸仙在排座位时说的那段话并非自谦。

君谢茹抚额叹息:“身为先天境修真子弟,却只会封灵阵、清风诀之类的基本,真是空有宝山,却不知如何取用。”

“无所谓,她只要像夺取我的玉剑一般,破空之后,将持剑的手搁在对方脖子上就可以了。”君谢彤不以为意。

君谢添突然想起芸仙破空时站在自己脚上的情景,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对于这样的敌手,还真不知该如何应付。

“五洲大比,岂能如此儿戏,依我看,芸仙还是得学习一些护身的法诀才好。芸仙后日方启程,我们明日帮她去复制些玉简,让她带回去学习,虽然比不上有师傅带领,但总比虚度时日要好。”生­性­沉默的君谢凌发话道,从他的话语间,芸仙明显听出他对自己想法的不赞同。

在君家兄弟姐妹的帮助下,芸仙离开时,竟然带了一乾坤袋的东西,修仙灵诀有之,修炼心得有之,炼丹手法有之,收丹法诀有之,灵石有之,各种丹药有之。芸仙虽知,若自己没有遗传到君家的先天神通,君家人绝不会如此快地接纳她,亲近她,可这份浓浓的热情,还是令她在临走时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莹心果的生意,君老太君已经托付给了三房夫妻,用不了许久,这种灭绝已久的情果,将会再次现世。在那之前,近水楼台先得月,君老太君先将莹心果交给自家丹师研究,看能否将古丹方中的丹药重新炼制出来。如此一来,沐雨这些日子收集的莹心果倒是消耗了一小部分,缓解了草本仙境内的容器荒。

临行前一日,借口拜谢君老夫人对自家母女的照顾,芸仙与张家姐妹一起,又特意拜见了老夫人。这一下午,君老夫人毫不掩饰自己对芸仙的偏疼,让张家上下看到了君府对林姨娘和芸仙的重视。为了增加影响,君老夫人还特意唤出了君家几位公子小姐,说是得给世交的长辈见见礼。褚夫人慌不迭地虚扶住站在前面的君三公子,连称客气。君家这一不明不暗的表示,更是让张家人觉得联姻有望,前景美妙。

返程当日,坐在马车里,芸仙摸了摸君老太君悄悄塞给她的乾坤袋。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趁着夜­色­,亲自去乾春苑,语重心长的交代说:“像草本仙境这样的宝物,被别人知道了,自会眼红抢夺,日后,即便是熟识的人,也不要轻易告诉。沐雨收集的都是灵药仙草,然而炼制丹药,一些基础辅药也是必不可少的。既然有这个便利条件,不如自己亲手种植,也省的露了形迹。”老人的关心爱护,溢于言表,令芸仙不知该如何回应。

数日劳累,红锦坐在马车上一顿一顿地打着瞌睡。芸仙靠在纱窗边,看着逐渐远去的君家庄园,心中不禁五味杂陈,要回去了啊。

第四十八节 回归张府

更新时间2011-3-7 10:00:55 字数:1752

回家的日子,并不如红锦想象般的热闹风光。下晚时分,在抵达张府还有二十多里地时,褚夫人特意安排车队在张家的产业打尖休息,一名管事快马加鞭回去报信,张老夫人的管事连夜赶来,回了家里的安排。一夜平安无事。第二日,别家姑娘的马车都顺着大道往张府偏门驶去,唯独芸仙的马车被牵离了车队,停在一边。

“芸仙姑娘,奴婢给您请安了。”车外传来了温和的声音。

芸仙听着耳熟,笑问道:“是徐管事吗?”

“芸仙姑娘就是耳灵,正是奴婢。现在方便进来吗?”老夫人的心腹徐管事在车外探身问道。

芸仙隔着纱窗,看一辆又一辆的马车从旁边经过,拍了拍气恼不已的红锦,让她收敛些:“有什么不方便的,快请进来吧。”

徐管事躬着身子进了马车,给芸仙行了一个礼:“许久不见,姑娘气­色­更好了。”

“哪里,哪里,倒是徐管事,越发­精­神了。”芸仙客气地寒暄道。

“老夫人让奴婢给带了话,姑娘的情况与其他小姐有些不同,所以就不同她们一道走了。待会儿送您去林姨娘那儿请个安,就直接回神堂。姑娘这些日子,出门在外辛苦劳累,为张家争得了风光,老夫人都会记得。现在回来了,还望清心收意,继续侍奉洪荒女神。”徐管事的话显然是经过修饰的,老夫人的原话必不会如此客气,芸仙心中有数,但并不意外。

“奴婢可是得恭喜芸仙小姐了,能够以庶女之身夺得花王冠的,除了张京华,就只有芸仙小姐您了,当年孜莲京华,姐妹同心,推动君家与张家同进共退,可是一段佳话。哎呀,姑娘如今还小,奴婢倒是不该跟姑娘说这些的。”徐管事掩口笑道。

芸仙微微欠身道:“多谢徐管事关心,因芸仙的事情,让徐管事多有劳烦了。”徐管事闻言连声说:“应该的,应该的。”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徐管事方告辞离去。

离开车队,少了那些虚烦礼节,马车赶起路来反倒越发快了,也不过一个多时辰,芸仙就从边上的小门,进入了张府。

远远看到怡然苑的拱门,芸仙竟有些眼睛发酸。刚刚踏上远途时的兴奋,见识到北部风光的新奇,在君家体验到的浓浓亲情,波澜起伏的花仙会,都已被抛在脑后,这一刻,芸仙只想再快些,见到母亲和弟弟。

“小姐回来了!”出来观望的红萝开心对里面喊了一声,林君然抱着云璨快步走到门口。儿行千里母担忧,芸仙这是第一次出远门,林君然只觉得每日念着想着,心里空落落的。看着快步走来的瘦小身影,她连忙迎了上去。“你可算是回来了。”林君然将云璨交给红萝,紧紧抱住芸仙。

“娘~~~~~~”芸仙抱着母亲撒娇,闻着熟悉的香味,心中无比安定。

林君然拉住芸仙的手,往屋子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昨儿老夫人派人过来传话,说你们已经离家不远了,今天上午就能到,我一早就在盼了。”

说起这个,红锦在一边不服气道:“姨娘,其他小姐都去给老夫人请安了,就我们小姐被单独送回来,我都快气死了,小姐她还拉着我,不让我说话。”

林君然淡然一笑:“如果生气有用的话,我立刻到东苑去闹个天翻地覆,可你觉得有用吗?”红锦一下子泄气了,撅着嘴站到一边。东苑里,人来人往,觥斛交错,热闹非凡。怡然苑里,母女俩坐在一块儿,将这些日子的见闻细细道来。各有各的天地,各有各的滋味

接风宴上,与以往不同,众人如众星拱月般将景泓拥在了中间。在花仙会夺得花王冠,对女儿家来说是何等荣光的事情,恰逢景泓今年十三岁,到了该议亲的时候,这简直就是锦上添花。侧边的管事房里面,褚夫人的随身管事绘声绘­色­,讲述君家修仙女儿特意过去观看小姐表演的那一段,其他人忍不住惊叹出声。老夫人随身的徐管事恰好经过,将这一段听了进去。景瑶姐妹几个,笑盈盈地坐在一边,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们的眼中满是寒意。

怡然苑中,芸仙抱着云璨,将手中的拨浪鼓摇得咚咚响。云璨被声音吸引,定定地盯着芸仙的手。五个月的孩子,已经有些分量了,芸仙抱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手酸,将云璨放回摇篮里,他也不哭闹,只是将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小手上。云璨的肌肤娇­嫩­雪白,一双水光潋滟的凤眼如今越发明显了,因寒毒的因素,嘴­唇­仍然发紫,给云璨增添了一份妖异。不过芸仙已经见惯了沐雨的脸庞,对美­色­已经颇为适应了。林君然说道,云璨依旧十分安静,是个好带的孩子。芸仙用手指点了点云璨的小手,却没能抢回云璨的视线。母女俩就这样聊聊天、逗逗云璨,度过了一段温馨的时光。

回到神堂后,一切生活又回到了原来那般。夜晚,芸仙依旧谨慎地用灵识扫过神堂,确定所有人都已安然入睡后,晃身进入了草本仙境。

第四十九节 青雾海

更新时间2011-3-8 10:00:45 字数:2596

“主人~~~~~~”芸仙方一踏进草本仙境,灵芊便幻化回六寸小人,趴在芸仙的肩头黏啊黏。沐雨站在榕树下,羡慕地看着灵芊。他也想扑过去,但以前每次这样做,都会被一尘真人踢开。时日久了,他才知道,在人类世界里,男女是有别的。

“沐雨,我回来了。”芸仙短短一句话,令沐雨情难自禁,他幻为六寸小人儿,坐在芸仙的另一个肩头,悄悄往主人身边靠了靠。是啊,这是芸仙主人,她的身边没有一尘真人,沐雨含泪望天,这一刻,他是如此的满足。

出行时期多有不便,芸仙足足有大半个月没有停留在草本仙境内了,这又是一个星星草飘绒的夜晚,四处星光点点,天上地下相映成辉。芸仙走到小玺跟前,摸了摸它巨大的花盘,笑着说:“小玺,我回来了。”

小玺感觉到主人的靠近,开心地挥动枝叶,这大半个月里,主人即便进入草本仙境,也是匆匆忙忙,稍停即走,小玺觉得主人已经很久没有抚摸它了,好想念啊。“哦,小玺,你变化很大啊。”芸仙看了看手中的花盘,惊讶道。

小玺的本体是牡丹名种,玉玺映月,变异后,小玺开出的花虽有渐变,但总体来看脱不了黄|­色­的范围。芸仙出行时,小玺还顶着花苞,今日才发现,小玺竟然绽开了彩­色­花。巨大的鹅黄|­色­外层花瓣,渐渐变成淡黄|­色­、玉白­色­、粉红­色­、浅紫­色­、玫红­色­、深红­色­,怎么看,都不像是人世间的牡丹。灵芊邀功的声音在芸仙耳边响起:“主人,是我,是我,是我教他的。”

沐雨在另一边不赞同的说道:“将灵力修为耗费在花的颜­色­上,实在是太浪费了。”

“小玺和别的花不一样,它的花朵会常开不败,当然要多耗费些心思啦。”灵芊趴在芸仙肩膀上,探头对沐雨怒目而视。

沐雨故意看着另一侧,拒不接招。看来为了小玺的事情,两人没少冲突。

“主人,您说,是不是很好看!”灵芊拉芸仙评价。

“呃~~~~,很别致。”芸仙只能如此评价。小玺听出了主人的犹豫,枝条耷拉下来,“主人不喜欢!”灵芊失望地低下头。

“没有,挺好看的,我这是第一次见着七彩牡丹,有些讶异而已。”芸仙摇头安慰道。

听到主人的话,小玺立马­精­神振奋,花枝乱颤起来,这是它上一次听沐雨念书的时候学来的。漂亮的女人笑,是花枝乱颤,所以表达开心,就应该全身颤抖,小玺是这样理解的。

告别小玺后,芸仙又去看了看莹心果林。莹心果是一种高大的树木,树皮光滑洁白,花开时热闹非凡,结果时也是满满当当挤作一团。这些日子,沐雨已经摘下了许多果子,可枝头还是硕果累累。临行前,君老夫人还交给芸仙一个木灵乾坤袋,这是一种专门用来盛放植物果实的随身法器,当君府派人来为林君然呣子送丹药时,会顺便取走成熟的莹心果。君老夫人还透露道,这段时间,接受任务的君家丹师将漓水丹做了更改,效果更好了。看来炎心草已无甚大作用,这段时间,芸仙便打算改种其他灵药。

翻找着君老太君给的乾坤袋,内里琳琅满目,种类繁多,芸仙挑选了一些种了下去。不知不觉间,又值子时,一股股寒意涌上心头,芸仙打了一个寒颤,慌忙跌坐在地。出门在外时,多有不便,芸仙只能依靠漓水丹撑过子时,现在回来了,当然要自行运功抵抗。

灵芊祭出蜃灵珠,氤氲雾气迅速弥漫开来。在草本仙境内,灵芊无需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收纳灵气,她飞身融入蜃灵珠,迅速旋转起来,释放出大量的洪荒灵气,将芸仙包裹在内,芸仙也在周天循环之间,释放出­精­纯灵气供养蜃灵珠和草本仙境。沐雨站立在莹心果林前,放出灵力包裹住整片果林,当芸仙修炼时,他的身上泛起淡淡灵光,一丝丝灵雾若有似无地被吸入他的体内。

长房嫡出小姐的苑子里,如今只剩下景瑶居住在内,偌大一个苑子显得冷冷清清。本应入睡的张景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索­性­掀开薄被,站立在窗前,轻柔的月光抚摸着玉白的小脸。“姐姐,如果你在,花仙会的王冠绝不会落入旁人的手中,今日的风光也绝不会让别人享去,对吧。”景瑶满脸失落,对着原本景嫣居住的绣楼喃喃低语,“今儿见了母亲,母亲一句责备的话都没对我说,晚上请安时,想与她解释几句,她却只是用心为你和大哥准备夏衣,无暇听我细说。你和大哥是修仙灵骨,二哥是张家未来的主事,张家长房里,只有我,可有可无……”她趴在窗前,仰视皎洁的月亮:“景沁景钰她们几个,唯唯诺诺,什么忙都帮不上,那帮旁系姐妹,更是无用,今儿见景泓气盛,又蠢蠢欲动,围了过去。”说到景泓,景瑶的眼角划过一丝恨意:“我且看景泓能得意到几时,凡是站在我对面的人,都不可饶恕!还有芸仙,我会让她悔不当初!“景瑶眯上了眼睛,一双小手,重重地抓住窗棂,仿若她正用力地掐住什么。

梁州詹家村,夜­色­已是笼罩了大地,村民们早已安睡入梦。一个白衣男子锦衣夜行,在他身边同行的,是一名沉默的黑衣男子和一个男孩。詹家村位于梁州的最边上,不远处满是浓若实物的青­色­雾气,汹涌翻滚。这是五千年前三族大战后,由人族修真高手们联手设下的禁制,无论是人是妖是魔,进入雾海后,实力越强,受到的攻击越凌厉,平凡之人,只会在里面打转,最终又会平安地转出来。凡是人类居住地与妖魔居住地接壤的地方,都会有类似的青雾海,这些法阵默默运行了数千年,换得人类的平安宁静。詹家村就是当年守护边境的修真人后代,不过时过境迁,如今的詹家村只是一个普通村落,内里住的都是凡夫俗子。

白衣男子站在翻滚的青雾边,取出一个奇异的灯台,他将类似内丹的东西塞入灯台的暗盒中,两者一结合便散发出一团红­色­雾气,笼罩在白衣男子的身周。青雾似乎十分畏惧这个红­色­雾气,忙不迭地往左右避让开来。黑衣男子与男孩也取出同样的烛台,三团灯火在青雾中飘飘点点,护住三人不受法阵攻击,三人就这样轻松地走入禁制法阵中。

“我说,你们都不觉得这个法器很傻吗?”白衣男子嘴角抽搐,一双桃花眼飘向身边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肃穆无语。他又不死心地问男孩:“小主子,跟白爷提提意见吧,穿越青雾海时不能动用妖力,咱们把这油灯挂在身上挂大半个月,实在是有损我妖族高手的颜面。”小男孩白了他一眼,“咱们妖族几百年时间也就制出了十几个灯台,若不是抢到护送我妖族高手潜入人间界偷师学艺的任务,你根本就没有机会穿越青雾海,更别提在人间界逍遥自在,你就别不知足了。”

“都怪嵊州王,偏要跟我们抢人,妖界几千年难得一见的制器高手,就这么被生撕了,若是留着他,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能随意进出青雾海了。”白衣男子小声嘀咕。

黑衣男子沉声说道:“就是!”,他这一开口,反倒把白衣男子和男孩都吓得往边上一跳。“郎樵,你既然要装哑巴,就别开口说话,会吓死人的!”白衣男子大喊道,在他身边的男孩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五十节 莹心果

更新时间2011-3-9 10:00:33 字数:2711

离开草本仙境后,芸仙又习惯­性­地看了看床下,果然空空如也。芸仙摇了摇头,自己这是在期盼什么呢,明明离开时与晋湘通了书信,她怎么还会给自己传东西呢。记忆中那个站在树下红衣飘飘的少年,已经身在灵山,名声远扬了,连君家的表兄表姐们都知道他的名字,看来晋晖哥哥在灵山真的很受器重,不知道明年五洲大比,自己和晋晖哥哥会不会同台比试呢。芸仙把玩着莹心果,带着一丝期盼,进入梦乡。

第二日,芸仙站在法阵边犹豫了许久,终还是将准备好的莹心果和一罐茶叶给传送了过去。顾晋湘是芸仙唯一的闺中好友,芸仙当然想要与她分享自己所有的小秘密,可是,连修仙灵骨这样的事情都要瞒住晋湘,以防知道的人多了,不小心出了意外,更何况像草本仙境这般的逆天法器。好在,曾外祖母接下了莹心果的生意,自己又刚从君府回来,倒也不难解释这果子出现的因由。至于这茶叶,算是回报晋晖哥哥年前特意送来山中奇果的心意。芸仙牵强地自我解释道。

顾晋湘­性­格大大咧咧,她收到芸仙传来的礼物,心思全放在莹心果上了。拳头大小的果子晶莹剔透,能够清晰地看到中间的红­色­果核,果皮轻弹可破,果­肉­软­嫩­滑腻,咬上一口,清爽甘美,回味无穷。至于茶叶,当日还是她开口要的呢,自然不会多想,当日就用法阵给自家哥哥传送过去了。顾晋晖在家时,对顾晋湘多有照顾,想到哥哥在灵山辛苦修炼,连衣服都磨坏了许多套,顾晋湘心疼不已,硬是忍痛割爱,将莹心果分给哥哥两个。还特意写明,这是芸仙妹妹送来的。

此时,顾晋晖正在灵山继续着他水深火热的日子,唯一的好处是,与小灵山各峰的师兄们比试之后,他的进境堪称神速。只是,他入山门的时候,为了讨好师傅,将从芸仙那儿要来的茶叶塞了过去,现在师傅喝上了瘾,觉得这世间其他的茶再也无法入口,日日追着他要新茶。顾晋晖每日苦苦躲藏,深怕被师傅找到。芸仙送来的这罐茶叶,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至于莹心果,虽说长得漂亮,可顾二公子还没那个欣赏眼光,一口一个给塞了进去。吃完之后,还差点把果核给咽下去,顾晋晖可不知道,这小小的莹心果,在此后的几个月里,迅速风靡了五洲的修真界和凡俗人世。他这两口,相当于吞掉了二颗灵石。

说到做生意,张家三房敢称第二,其他世家子弟没有敢称第一的。然而,这不代表生意场上就没有­精­明人了。与张家三房相对应的,是君家三房,虽说君家没有那么多的新奇点子,但好在稳打稳扎,一步一个脚印,多少年运营下来,也算是根基深厚。君老太君直接将这莹心果的生意交给了三房,除了果子的来源不可以过问外,君老太君其他一律不管,放手任他们去做。君家老三也算是聪慧之辈,他从不固步自封,只要是别人用过,效果好的点子,他都敢用在自家身上,包括张家使的那套广告推销手段。

五月里,正是春夏交替,绿树成荫,风景怡人的时候。各国的首府附近均默默出现了一间用红­色­油布罩着的店铺,一面写着大大的君字,一面画着一棵奇异的树,树下有一男一女相互依偎,两人双手交缠,一起抬头看向树梢。若是以前,大家肯定不知道君家这是要­干­什么,指不定还要骂君家伤风败俗呢。可禁不住张家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啊,五洲的人家都被调动起好奇心来,猜测君家这是要开一个什么样的铺子,肯花如此大的手笔。

过上几日,这奇异的书繁花满枝,背景处多了一个大宅子,树下的年轻人变成了老者,身边有儿童嬉戏玩闹。只是变作老者的一男一女,神韵与前些日子花中的年轻人十分相似。

“照我看,这树下的老人就是前面那一副的年轻人!”酒楼里,一位青衣书生手持酒盏,高声说道。

“就算你所说的是真,可君家为什么要画这两幅画,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稀奇的新奇物事啊,除了那棵树,那么闹腾的淡紫­色­花,谁也没见过不是,莫非,君家这是要卖木材?”书生身边的人猜测道。

闺阁之中则另有猜测。一身著­嫩­荷­色­春装的姑娘倚在窗边:“依我看啊,是卖香粉的,本来还猜不着,一看那满树的花朵,我就觉得,该是卖香粉的,如此美丽的花朵,不知道君家推出的香粉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她旁边的女子接过话茬:“年轻的时候,两人在树下相见、相爱,年老的时候,子孙满堂,花香不改,这是多么美丽的故事啊。”……

然而又过了几天,那棵奇异的树上结满了果子,背景变作了庞大的庄园,树下人来人外,热闹非凡。君家在铺子前贴上告示,宣称谁若是能猜到这树的名目,并在油布上贴出与之相关的古诗词,君家将以百两雪花银奉上,这可是相当平常人家四年的花费,即便是看不上钱财的人物,若是能抢在别人前面猜中,这也是一份光彩不是。霎时间,五洲百姓趋之若鹜,文人雅士埋头翻书,平日里蒙尘的典籍,都被翻了出来。而君家店铺门前,开始了多日了你撕我贴运动,白白便宜了卖纸的商家,五洲纸贵的典故,就是这么来的。

猜不中的人越多,百姓的韧­性­就越足,现在已经不仅仅是百两雪花银的问题了,其中牵扯了无数的意气之争。这一日,一位落魄文士,捡回一张被撕的白纸,借来纸笔,在其背面写上:百年复百年,天老情难绝,星移复月新,意敢比莹心。君家伙计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撕纸撕成了习惯,正要挥手之时,一名管事眼见,快步窜了过来,护在纸上,泪盈满框,终于可以结束这被人戳脊梁骨的日子了,这些日来,已经有人骂君家这是故意戏弄民众,拿一个压根就不存在的东西当噱头,三少爷也有些骑虎难下,都在准备让自家人题诗领赏了。

管事举着白纸,走到响锣边上重重敲下,得到信号的君家伙计立马点燃鞭炮。在君家店铺面前徘徊多日的书生文人们,都拥了过来,想看看谜底是什么。

“云母屏风竹影深,长河渐落晓星辰。哎,这不是我气急之下瞎写的吗?”一个瘦高书生疑惑问道,“难不成中了?”

管事闻言,连忙把手中白纸拿下查看,细观之下,方知自己拿错了面。他将纸张翻过来贴在告示墙上。一群人霎时拥了上来。

“百年复百年,天老情难绝,星移复月新,意敢比莹心。”一位文士读道,“这写的是什么啊?”

一位老当益壮的文士扼腕叹道:“哎呀,我查古籍的时候怀疑过是这树,可没敢往上写,这莹心果树已经消失万年了,莫不是君家又给找到了?”

一时之间,议论之声纷纷而起。然而,聪明的人家,已经掉头往外挤去,现在就往其他洲的亲戚家寄信,说不定还能抢个百两雪花银呢。

而莹心果的谜底被揭开之后,收到赏钱的妓院、戏班、茶楼歌女们也开始唱起万年前的古老诗词,一首又一首关于莹心果的情诗被翻找出来。百年树成、百年开花、百年结果,光是这,就应了百年好合的彩头。莹心果被安置在­精­美的木雕盒子内,漂亮的卖相、甘美的滋味、软滑的口感,吉庆的寓意,君家硬是以强大的宣传造势,将莹心果打造成表达爱意、下定结婚的上等果礼,再加上莹心果富含灵气,以凡世俗人对修**的狂热向往,如今能有机会吃到带有灵气的东西,他们怎能不趋之若鹜。当俗世中人发现,竟真有修真之人去君家店铺购买莹心果之后,五洲凡人,疯狂了!

第五十一节 入道之路

更新时间2011-3-10 10:00:12 字数:2334

从君府回来后,景泓很是风光了一阵子,不过热闹劲过去以后,日子也就那么回事了。几个想要向景泓围绕过去的旁系嫡出小姐,被景瑶或明或暗地整治以后,全都安分了下来,时至梅雨季节,景泓发现自己的境遇竟然和去君府之前一样,没有大的改善,唯一不同的是,在世家夫人之间,景泓的名声响亮了许多,各种小姐之间的聚会帖子,也收了不少,景泓曾在芸仙面前自嘲过,这是不是另一种风光其外,败絮其中。

君家花仙会的盛况,令张家的《中洲八卦周刊》成功地开辟了其他洲的市场。小道消息从来不缺市场,张家比别家领先一大步,不止占领了中洲的八卦产业制高点,而且在其他各州也开办了分社,张三公子现在愈发忙碌了。林君然身为幕后功臣,摆出一份安分守己的恭顺摸样,轻易不出怡然苑,因云璨的事情,三夫人似乎舒心了不少,最近甚少挑事。芸仙因为莹心果的热卖,竟然闷声发财,一跃成为小富婆,表面上看,三房风平浪静,和睦顺遂。

芸仙虽从君家带回了丹炉,却苦于没有合适的地火,无法开炉试手。还记得,当她将炼丹炉放在草本仙境时,沐雨的脸几乎和他的衣服一个颜­色­了。“主人,草本仙境是无法开炉的。”

芸仙抚摸着丹炉,好奇地回头看向沐雨:“为何?”

“草本仙境中木气过盛,会阻碍成丹,而且,草本仙境是专司种植灵药的法器,内里没有地火。”沐雨离丹炉远远的,不愿靠近。

灵芊倒是不畏,她靠在丹炉旁说:“附近随便砍几棵树过来不久行了,要生火还不容易。”

小玺闻言吓得往大榕树身边靠了靠,心中念叨:“灵芊姐姐好可怕!”。

沐雨摇头道:“炼丹所用的火,与凡火是不同的。最低一级也要使用颜­色­赤黄、见火升华的奇石。大多门派会靠在有地火的地方引火炼丹,凝霞真人最初使用的炼丹炉,就是可以保存地火,使之长燃不灭法器。以炼丹入道的门派弟子,大多修炼火系法术,使用经过淬炼的灵火炼丹,练出的丹药大多品相上佳。玄黄二级十品的丹药中,要炼制玄级三品以上的丹药非三味真火以上级别的火­精­不可。再有就是洪荒异火,这些火焰要有福缘的人才能遇到,收服之后,可受用终身,世间闻名的大炼丹师,大多是收有异火的修真者。”

“原来这么复杂啊……”芸仙大长见识,“难怪我跟君大表哥要炼丹法诀时,他又用那种不务正业的眼神看着我,看来我要自行炼丹,还真是遥遥无期。”

芸仙死心地收回丹炉,环视偌大的草本仙境,虽各种灵药欣欣向荣,但大多时日不够长,芸仙嘟起了小嘴:“这里面的灵药,最快也要年底才能赶上用场,好生无聊啊。”

灵芊眼睛一转:“主人,要不我们去莲影湖玩一会儿。”

莲影湖就是山脚下种植有九转金莲的那片湖,平日里,湖水碧绿幽然,每三个多月,才能见到一次莲花盛开的景象,因此,芸仙为之取名为莲影湖。记得当初,就是在莲影湖边得了顿悟,大千世界的修炼才变得顺当起来。

相比莲影湖,芸仙更喜欢瀑布边。草本仙境内只能生长灵药,里面除了植物还是植物,平日里一点声响也没有,只有瀑布这里,会有些热闹的感觉。因芸仙灵力有限,草本仙境还未现出全貌,这瀑布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芸仙期待着,待到自己修为足够时,能够登上山顶,看一看这瀑布的起源在哪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芸仙已经学会了不少法诀。君谢彤给了关于剑术的玉简,每次将灵识探入,都能看到一名女子在演练剑法,芸仙照着练习便可,待到练得多了,芸仙才知道,自己花了一夜一日练成的剑舞有多么浅薄,只是一个漂亮的花架子而已,难怪事后,君谢茹对自己说,当日的表演有形无神。看样子,当日花王争冠的时候,自己的剑舞一来因新奇取了巧,二来,各位世家夫人因自己是俗世小姐出身,放低了标准。这才侥幸夺冠。瀑布附近有一块平坦的巨石,如被剑气劈就,芸仙经常会在那块巨石上练剑,偶尔,她也会坐在水边想,晋晖哥哥在灵山修炼,是不是也是如自己这般。君家以丹药、武修闻名,顾家以剑修闻名,张家以符箓闻名,袁家以制器、法阵闻名。然而,修炼一道,其实分得不是那么清楚。例如君谢凌和君谢彤是君家子弟,却选择了剑修,顾晋晖是剑修,却对法阵制器也颇有兴趣,还因此与袁天温成了莫逆之交,张家明明以符箓闻名,但也有不少子弟学了别的,一个人,究竟以何入道,还得看自己的天分和兴趣。芸仙现在就颇为苦恼,自己的兴趣究竟是什么?

晋晖和晋湘学剑,芸仙就想着要跟着他们一道走,事实上,若不是君府找上门来,林君然已经和顾夫人商量好,日后要将芸仙托付给顾家。然而,修丹入道,看起来也挺有趣,听谢添表哥讲述他炼丹的事情,好像颇为神奇,因漓水丹的事情,芸仙对丹药一道十分向往,再加上得到了草本仙境,若不以丹入道,似乎有些不惜福。两样虽然可以一起学,但总得分出个主次,芸仙最近为了这个,已经将周边人烦了个遍。

问到沐雨的时候,沐雨眨着一双美目,毫不迟疑地说:“主人,当然是修丹入道,您有草本仙境在手,破空飞仙指日可待。”

问到灵芊的时候,灵芊本着凡是沐雨支持的都要反对的原则,坚定地要求主人以剑入道:“主人,修剑多漂亮,您想,月光之下,您身著白纱,临水而舞,多美啊。修丹入道,每日烟熏火燎的,太糟蹋人了。再说了,主人现在修炼惑心术和大千世界,待到日后可以施展领域时,将敌人困在幻境内,一剑一个,戳,戳,戳,那才痛快。”

问到林君然时,作为一名从新时代穿越过来的母亲,她当然会以孩子的意见为主,绝不任意摆布女儿的人生。那一日,林君然牵着女儿的手,温柔地说道:“芸仙,对于你的人生,我有建议权,你有决定权。你既然拥有草本仙境,我当然会建议你修丹入道,我的原则是,能够事半功倍,绝不事倍功半。”

问到张庭玉时,作为一名因自身条件,无法仗剑天涯,留下诸多遗憾的男子,他豪气万丈地对女儿说:“小仙儿,修仙当修剑,其他的都是旁门左道,为父支持你,从今日开始,我会为你留意飞剑。”

二对二,问题似乎又回到了自己这里,芸仙烦恼了一段时间,终于下定决心——一切随缘。

第五十二节 薛家嫡女

更新时间2011-3-11 10:00:44 字数:2343

中洲腹地的五六月份,细雨绵绵,烟雨朦胧。黑­色­雨檐上总也断不了滴滴答答的水帘,白­色­墙壁上总也离不开润润的潮湿感。衣服仿佛吸足了水汽,穿在身上黏黏的,只让人迈不动脚步。芸仙手中拿着团扇,在自己的居室内手捧杂书发呆。

前些日子,中洲的刺史夫人薛夫人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了张家,声称女儿想要见识见识真正的世家尊贵,说沾了张家的仙气,日后嫁到婆家之后,方不会被人小觑。既然是嫡出女儿,当然会被安排到嫡出小姐的族学中。这件事情原与芸仙无关,可偏偏薛瑾到了张家不久,就与景泓走在了一起。薛夫人如此­精­明取巧的女人倒是养出个爱打抱不平的女儿,不知道这位张家曾经的庶出女儿,如今的中洲贵­妇­,是不是头疼不已。

在张家内苑里,景瑶拉拢了其他的嫡出小姐,与景泓之间虽面上不显,但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也不会拉着景泓一起。论起来,景泓独来独往,倒成了孤家寡人。那日,徐管事将她从管事房里听到的事情告诉了老夫人,说君家修仙的姑娘们特意去看了景泓的表演,恐怕君家会属意景泓当他们新一代的当家夫人,老夫人闻言很是舒心了一段时日。但看了现今这种状况,老夫人又犹豫了起来,连自家苑子里的姐妹都无法收拢,万一嫁入君家,日后遇到厉害的姨娘,能不能保住当家夫人的实权还是一说,更不用提偏向娘家,拉拢君家与张家共进退了。这样看来,景瑶反倒更合适一些,可惜年岁小了些。

景泓也知道自己境况不佳,奈何一个人的­性­格是天生的,褚夫人虽教了许多当家夫人的手段给她,但景泓不是狠不下心,就是觉得越不过良心,白白放过了好几次机会。气闷之余,她便往神堂跑上一趟,一来二去,与芸仙倒是亲近了许多。薛瑾到了张家一个,半天不到就看出门道,与景瑶一派也同行了几日。

景瑶知道薛瑾身份,很是轻视,一个刺史的女儿,她还看不上眼,如若景瑶不嫁入修真世家,那也非皇族门阀不嫁,怎么算,景瑶将来的身份,都要比薛瑾来得高贵。因此,薛瑾进族学的时候,景瑶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待她自己靠过来。未曾料到,薛瑾仅安分了几天,便反水与景泓同进同出起来。

受景泓影响,薛瑾也来过神堂几次,今日又在这里呆了好半天。这位薛家的嫡出小姐真正是与众不同,景泓因与芸仙交好,被其他嫡出小姐不轻不重地奚落过几次,说她自轻身份,景泓为此还伤心了许久,这位薛家小姐倒好,一丝犹豫都没有,就跟着她去神堂见了芸仙,还说什么人人生而平等。不过薛瑾显然是有脑子的人,她这套说法只在芸仙和景泓面前说提过,在其他人面前还是端着她嫡出小姐的架子,进退有度。当她们谈论到自景嫣离去开始,景泓吃过的暗亏,这位薛家小姐不但没有退缩,反而眼神清亮,跃跃欲试,说什么“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兴致勃勃地想要出谋划策。薛瑾看似斯文柔弱,脑袋里满是天马行空的奇想,左一个计策,又一个暗谋,听得景泓与芸仙二人瞠目结舌。最后,薛瑾还得意地说道,她见识了许多宫廷内宅的争斗,才总结出这些­精­华。芸仙心中暗奇,没听说薛瑾进过宫啊。

芸仙伸出芊芊玉手,感受清凉的雨丝,薛瑾的到来,为她平淡的生活增添了许多趣味,只是,在她们前脚离去,徐管事后脚就进了神堂。称芸仙已经耽搁了大半年的学业,老夫人细致慈善,特意交代,从下个月起,每日上午都要去霁青苑学习,既然已经争得了花仙会的花冠,就不能弱了张家的名头,要继续保持下去。

“明日,就是下个月了啊”芸仙垂下手指,让雨水顺着指尖滴在窗边的花盆里。

客房里面,薛瑾挥手让贴身丫鬟退出,取出枕边的《九州志》,书底夹层里面有一张纸,上面记录着张家三房中人的名字,只是在这些姓名旁边有着一个又一个的叉,墨迹最新的,就是芸仙旁边那个。唯一一个没有被做记号的,只剩林姨娘了。薛瑾叹了一口气:“又不是啊,难道我真的小瞧了这个世界的人。一切纯属巧合?”

当年薛瑾万念俱灰,纵身一跃,本想了却一切,却未想上天补偿了她另一个人生。身为孤儿,被上级陷害,背上不属于自己的罪名,被朋友、爱人背叛,失去最后一丝温暖的她,拥有了一个显赫、美满的家庭。原想在异世界大展拳脚,报答父母恩情的她,却发现,每当她想要做什么,都被别人给提前抢了。若一件两件,还可能是巧合,可许多件合在一起,就由不得薛瑾怀疑,在这个世界里,是不是有与自己相同的人了。虽说当年选择了结人生,但若说对那个世界一丝怀念都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因为,带着记忆重生的薛瑾,总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薛瑾将纸张塞回夹层里,全无闺秀形象地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一边滚还一边小声嘀咕:“寂寞啊寂寞,好寂寞!”

景瑶去母亲那里请安回来,走在苑子里的青石小路上,在雨水的滋润下,路边的草木愈发青翠了,红杏打着雨伞跟在后面,半边身子露在了雨里,原本朱红­色­的外衣有一大半淋成了暗红­色­。“小姐看起来很开心。”红杏笑着说道。

“是不错,前些日子让你弄来的钗子,还收着吧。”景瑶深吸一口带有清凉的空气,随意问道。

红杏转动眼珠,低声问道:“小姐是说,二房芸妃小姐的那个钗子?奴婢当然收的好好的。听说,芸妃小姐这些日子快要找疯了,这可是上个月二夫人新赏给她的,过几日就是二夫人的生辰,她若是不能带着那根金钗道喜,摆明了就是看不上二夫人。”

“明儿去金铺把它烧一下,再镶个珠子上去。别镶的太严实了,要方便她往下撬。手脚隐秘些,动作快些,我得赶在二叔母生辰前借给她,这样她才能记得我的好。”景瑶小声交代着,红杏低头应诺。

“可是,小姐,奴婢有一事不解,您为何唯独对芸妃小姐如此费心,可没见您对其他的庶出小姐这般……”红杏将伞又往景瑶那边偏了偏。

景泓顺手摘下一片绿叶,放在手里扯着玩:“为何?因为她背后站着一派庶出姑娘,因为她自恃母亲是书香世家出生,有些小清高,因为我想让芸仙摔得更疼……”

“只有这样,才不枉费小姐如此费力,说动老夫人,将她从神堂弄出来。”红杏小声跟道。主仆二人俱都掩口轻笑,一脸得意。

第五十三节 敌意暗涌

更新时间2011-3-12 10:00:38 字数:3830

霁青苑,是张家庶出女儿的族学,无论直系旁系,只要是适龄的庶出女儿,均可入内学习。乐理才艺、女红妆容,管事理家,只要是能够使张家女儿立足于内宅的内容,都会被­精­心教导给这些女孩。张家的女儿不愁嫁,这是中州流传数百年的谚语。而张家正是依靠这些女儿们,将触角延伸至俗世的权贵人家,获得强而有力的凡俗背景。出嫁的张家女儿之间慢慢形成了一张张关系网,交相覆盖之下,竟意外地形成强大势力,隐隐有与张家分庭抗礼之势。

芸仙又一次站在了滴香苑旁的小路上,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还是隐藏着小秘密自得其乐的内宅女儿,没想到这一年之间,竟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不知不觉间,芸仙拐到另一条小路上,躲在的假山之后,心想着,再在这儿呆一会儿,进入族学后,哪怕受到再大的冷落,也要勇敢面对。

谁知刚在假山后站了一小会儿,就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听说没有,三房的芸仙,今儿要**学了。”一个娇­嫩­的声音说道。

“瞧你那小样,就你机灵?”一个有些刺耳的尖利声音响起。

“她怎么好意思回来,要是我,会羞得躲在神堂里一辈子不见人。”娇­嫩­嗓音话语间却夹杂着冷箭。

尖利嗓音冷哼一声:“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她能做的事情,我们可是想都不敢想。”

“就是,竟敢推景瑶小姐入水,这种­阴­狠的女子,以后谁家还敢要。呆在神堂里面也不知安分,还私通消息,跑到东苑里大吵大闹,跟她娘一副德­性­。最可恶的是,只因为她是直系的,犯了大错也能去参加君家的女儿宴,我们这些旁系的,谁还比她差了,却只能眼巴巴地看她出风头。若不是沾了景泓小姐的福气,就凭她,十辈子十一辈子也休想碰到花王冠,”那个娇­嫩­的声音话语间满是轻视。

尖利的声音紧随其上:“虽然咱们都是姨娘生的,可还是得分个三六九等,她这种,是最下等的,你且看她日后能如何!”

听到这两人竟然辱及母亲,芸仙气得手脚冰凉,正当她要现身争辩时,娇­嫩­声音说出的话,又令人躲回了假山后。“景瑶小姐这些日子很是气闷。听说,关于芸仙这事,祖母是先询问景瑶小姐的,毕竟她才是苦主,可景瑶小姐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呗。你看,若是我们能把惹她生气的人狠狠戏弄一番,景瑶小姐是不是会对我们青眼有加?”

“那倒是,我们倒是要给那个没皮没脸的张芸仙一些教训,免得她以为这张家后苑没人,可以任她进进出出了。”尖利声音虽压低了声音,却冷意更盛。

在族学进学多年,这两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芸仙一听便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往日里还算有些交情的姐妹,竟然暗中寻思着对付她!这是芸仙所始料未及的。昨日听到徐管事递话,芸仙心中颇为犹豫,不知道今日会遇到怎样的境况,然而,对学堂的渴求压倒了一切,想要学更多的曲子,想听先生讲解更多美丽的诗词,因这些原因,觉得哪怕受到冷遇,也可以忍受。谁知……

“吴管事,您吩咐的旧桌椅,我们已经搬过去了,这料子虽不差,可面上看起来实在是寒碜。”一个低哑的声音在假山之后响起。

芸仙抹去了眼泪,心想着,今儿还真是热闹,从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喜欢躲在这里说­阴­私。

“旧的就旧的,还当她是三房受宠的姑娘吗,再受宠也是姨娘生了,更何况她母亲今年才被扣了月利,又生了个傻儿子,随意应付一下也就是了。”吴管事不耐烦地回道。

“可是,既然老夫人允她过来进学,会不会又要翻身,怎么说,她也得了花王冠,外面传的神乎着呢。”低哑声音的婆子犹豫道。

吴管事翻了一个白眼:“让你做点儿事情,哪来那么多话,得了花王冠又怎么样,下等坯子就是下等坯子,没听说她和景瑶小姐不对付吗,你想当景瑶小姐眼睛里的沙子吗,全部给张芸仙安排最次一等的用品,免得人家以为我要巴结她,落得一身腥气。”

“可是……”婆子口中嗫嚅着。

“烦死了,我管着那么多事情,每日忙的脚不沾地的,你就为了这么点儿事情,把我拉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嘀嘀咕咕,你是诚心想累死我是不。”吴管事咂着嘴揪着婆子的­肉­,推搡着离开了假山。

隔了一些时间,芸仙方从假山后面转出来,“张芸仙,你竟也会有这一日,算是没白活了。”她自嘲一笑。捏紧拳头,芸仙在通往学堂的小门前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芸仙姐姐,你挡住我了!”一个清脆的童声从身侧传来,芸仙侧头望去,说话的是旁支的一位小妹妹,去年春天才进的族学,以前休息时很爱黏着自己。

“小莲儿,许久不见,你又长高了。”芸仙侧过身来。

芸莲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侧身行了一个礼:“姐姐们说了,让我不要和你多说话,说你是正在接受惩戒的张家罪人。虽然芸仙姐姐以前对莲儿多有照顾,但其他姐姐们交代说,莲儿只能站在一边。莲儿思虑了一晚上,只能对不起芸仙姐姐了。”说罢,小姑娘便带着贴身的丫鬟婆子自行离去了。

实际上,莲儿本不需多言,直接离开便罢,只是出于对芸仙的喜爱,她才善意提醒,但是,也仅限于此。去年事情发生后,老夫人迅速封了下人的口,只说芸仙代母祈福,自愿侍奉洪荒女神三年,以全孝心。今儿,无论是假山边姑娘们的说法还是现在芸莲的说辞明显和老夫人的不一样,倒像是去年的事情人人皆知了一般,芸仙心知,定是有人故意作梗,想要给自己难堪。

芸仙无奈地摇头叹气,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本来轻笑漫语不绝的学堂,在芸仙出现的一刹那,寂静沉默了。原本与芸仙交好的,如今眼神闪烁,装作要做其他的事情,原本关系疏远的,更是目露敌意,毫不掩饰。只有张芸妃和围绕在她身边的几个女子,依旧是那副清高自傲的模样,既无敌意,也不亲近。

霁青苑的吴管事已经等候在里面了,她一副恭敬模样,低声对芸仙说道:“昨儿老夫人派人来交代,说芸仙小姐今日要**学,奴婢心中真正是替姑娘欢喜。只是,去年说您要离开三年,小的才做了主张,让芸韵小姐往前挪一位,免得第一排空一个位置。如今事出突然,您看……?”

芸仙讥讽一笑,若不是方才在假山后听到她的真心,还真当这位管事是个和气人了。她也不说破,只是微微一礼,轻声回道:“芸仙进学已经是麻烦吴管事了,那还能劳烦姐妹们跟着大动­干­戈,但凭吴管事安排就是。”

吴管事笑眯眯地福上一福:“到底是张家的姑娘,芸仙小姐就是体贴,如此说来,奴婢就逾越了,昨儿奴婢特意跟大夫人提了,从库房里面调了一套桌椅出来,虽说看着有些旧,但料子都是极好的,还请小姐屈就一些时日,日后有好的进来,奴婢立刻给您调换。要奴婢说,姑娘们这一年来已经习惯了现今的位置,临时让姑娘们调换,容易生是非,不若直接加在后面,虽说不能和同进度的姑娘们坐在一起,不过对姑娘学习倒是没有大妨碍。”顺着吴管事的手指,芸仙抬眼望去,原来靠近边角的那一套桌椅就是自己的啊,难怪到现在都没人坐,旁边都是些六七岁的小姑娘,自己坐在那里,还真是醒目。

今日的课程是刺绣,各家的贴身丫鬟们已经陆陆续续为各位小姐安置好了绣绷,将各­色­丝线顺次摆放好。吴管事倒也仔细,晓得芸仙今日第一天上课,又没有贴身丫鬟随侍,已经着人提前安排好了,只是,她给芸仙准备的是普通人家的针线篮,与其他小姐们桌上的,可谓天壤之别。

张家特意聘请的兰芝绣坊大师傅林师傅进门时,微微一愣。芸仙的事情,她影影绰绰地听到了一些,不过身为外人,她也没有置啄的余地。林师傅面无表情地坐下,开始与小姐们讲起今日要教的针法。

兰芝绣坊是中州十分知名的绣坊,其绣品以­色­泽淡雅、­精­致细密著称,绣楼出品的双面屏风曾被卖出天价。普通富贵人家,根本就请不到里面的师傅,更何况是绣坊的大师傅,既然在张家授课,林师傅就不会敷衍,免得弱了绣坊的名头,除了绣坊的几种机密针法外,林师傅倾囊相授课。今日要讲的针法中需要借用辅助针,但吴管事所准备的只是日常用针,芸仙在绣蓝里翻找了一番,只能无奈放弃。

当林师傅走到后面,教小女孩们基础针法时,发现了芸仙的窘境。林师傅的辅针是兰芝绣坊特制的,不方便外借,她略略顿了一下,转身走到前面,敲了敲桌子,引起众位小姐们的注意,这才朗声问道:“谁有多余的辅针,借给芸仙小姐用一下。”话语一出,室内便陷入一种奇异地沉静之中,各位小姐们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出声。事实上,小姐们学习刺绣,都会带二套针,以防万一,若是别人,总会有一两个亲近的人愿意借出,可对象是芸仙的话……

“林师傅,我这儿有一套,要是芸仙妹妹不嫌弃的话,尽管拿过去用。”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一位旁支的姑娘主动借出了自己的针,她旁边的女子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说道:“你疯了,想跟景瑶小姐对着­干­吗?”那位旁支姑娘贴在女友耳边低声说:“你且看着!”她背对芸仙,对自己的好友使了一个颜­色­,将用布裹着的针线包递给了林师傅,请其转交。

芸仙在沉默中低头摆弄针线,已经做好了无人援手的准备,却没想到,竟有人敢出声解围,芸仙对那位姑娘感激一笑,接过了针线包,取出其中的辅针练起针法来。新学的针法用起来十分不顺手,不时有姑娘不小心扎到手指。

“啊!”一声短促的轻叫,芸仙也将食指含入口中,幸好动作快,没有让血迹污了布料,芸仙暗自庆幸。她不以为意地继续练习起来,但一种奇异的火辣刺痛从指尖弥漫开来,而且感觉愈发明显,芸仙不由抬头向借给辅针的旁支姑娘望去。恰好看到那位女孩回头对自己冷笑,那女孩红­唇­轻启,“笨蛋丫头!”她无声地扔给芸仙四个字,嘴角噙笑,回过头去和身边好友窃窃私语,那女孩又迅速将她的话传递给附近的人,不多会儿,前面的姑娘们便一边斜眼看着皱眉忍痛的芸仙,一边出声讽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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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加更,晚上八点再见。

ps:看到有朋友觉得进度过慢,夏周已经在努力修稿了。这两节出现的人是后面情节发展的关键点,不能省略,所以内宅之争,还得持续一天,抱歉了

第五十四节 醍醐灌顶

更新时间2011-3-12 20:00:09 字数:2661

次日,那位旁支姑娘在滴香苑边巧遇了景瑶,景瑶竟破天荒地停住了脚步,对其微微一笑:“你是,叔伯三叔家的芸娘吧。”

那位旁支姑娘听到景瑶竟能记住自己的名字,激动得难以自抑,“奴家正是。”景瑶不再多言,只是朝她略一点头,便继续向前走去。那位庶出姑娘,开心地转了一圈,拉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反复求证方才是不是真的。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景瑶傲然一笑。追随强者,是人类的天­性­,嫡出女儿们哪怕只是温言软语相对,庶出姑娘们都会觉得是得到了莫大的荣耀,这就是张家礼制教育的成果。景瑶希望自己今日的片刻驻足,带来更美妙的回报。

事实上,情形也正如景瑶预料般,受到鼓励的庶出姑娘们花样手段愈发层出不穷,练字时,会有莫名飞出的砚台;弹琴时,会发现琴弦被人剪断;刺绣好的小样,在上交前被人染上胭脂……芸仙在短短几日内,意外连连,甚至连走在霁青苑的小道上,也会被突然跑出的丫鬟给撞到。修仙之人五识比常人敏锐许多,芸仙能轻易躲过许多针对她的小手段,然而为了掩人耳目,她又不得不忍下一些不易受伤的小冲撞。往日颇为期待地族学时间,现在竟变得难熬起来。

二夫人生辰过后,保持中立的芸妃一派也加入了欺负芸仙的行列,在诗词课上将芸仙贬得一文不值,令她自辩也错,闭口更是错。时日久了,连心思灵活,善于揣摩上意的有资历的下人,都敢给芸仙明里使绊子。第一次,芸仙心中萌生了退意。

这日下午时分,景泓又一次坐在了芸仙的居室里,与她相伴的还有薛瑾。这些日子芸仙的遭遇,景泓也有耳闻,只可惜她深陷泥潭,自顾不暇,对芸仙是爱莫能助。

“景泓,我倒是佩服你,能够独自与景瑶对抗这么久。”芸仙对景泓的遭遇算是感同身受,这回不再藏私,取出了牡丹花茶,与景泓、薛瑾分享。热水冲泡之下,原本缩成一团的花丸伸展开来,淡粉­色­的花瓣缓缓飘上水面,薛瑾仔细分辨,发现这竟然是一片完整的花瓣。三杯热茶,一室清香,娇颜相对,清风徐徐,这是何等的惬意。

景泓闭目养神:“我可没你这般软弱好欺,那帮姐妹虽孤立我,但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我出手,怎么说,我也是嫡亲的张家孙女儿。我就奇怪了,那帮庶出丫头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祖母可还­精­神着呢,由不得她们胡闹的”

“得到了景瑶的暗示,这帮姑娘们自然敢下手,因为她们认为自己站在正统的一方。再说了,又不是一人两人做的事情,她们中大多数人只是在从众,罪恶感被群体分担之后,落到个人头上的,也只剩一小点而已,这就是责任分散效应。”薛瑾将丝帕蒙在了脸上,用力鼓起腮帮,吹气玩儿。

薛瑾这番新奇的话,引起了芸仙的兴趣:“你总是有一些奇怪的理论,和我母亲倒有些相似。”

薛瑾手上一顿,她沉默片刻,扯下脸上的丝帕,直起身来:“林姨娘也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是啊,什么“大­棒­与胡萝卜政策”、霓虹灯的传说,不过都很有意思,我倒是该引见一番,你们应该谈的来。”芸仙不以为意地回道。薛瑾不做言语,她双手紧紧抱臂,站到了窗前,因为她难以压抑脸上的激动,只能背对芸仙姐妹。

“芸仙,你打算一直这样忍耐下去吗?”景泓知道芸仙的手肘腿侧都有淤青,神­色­间有着一丝不忍,“实在撑不住的话,我去帮你在祖母面前露点话,说不定祖母会使人警告她们。”

“老夫人什么都不会做,女儿间的小打小闹,只要不涉及张家名誉,老夫人都不会出手。”薛瑾侧身靠在窗棂边,夕阳在她的脸上撒上一层金边,“要我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若非你处处避让,她们又怎敢得寸进尺。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芸仙,你得好好反省一下!”

被薛瑾这么一说,芸仙心中一顿。因为担心秘密被人发现,所以不敢放手施为,夺得花王冠后,风头过盛,便想处处伏小,低调行事,让事情平息。这样,错了吗?

“芸仙只有一人,她怎么争得过那帮庶出丫头,好汉难敌四手,这可是老祖宗说的。”景泓站在芸仙这一边,她可是吃尽苦头了的。

“谁说不能以少胜多,历史上小的赢过老的,女的胜过男的,弱的打败强的,例子还少吗?你看你敢不敢做,会不会动脑经了。”

芸仙和景泓闻言,身体不由向前,“莫非,你……?”

薛瑾转过身来,背对夕阳,面容隐在­阴­影中,有些模糊不清,只是她弯弯翘起的­唇­角,已经泄露了她的心思……

夜晚,坐在瀑布下的芸仙,将玉白的小脚泡在水中。灵芊早早地换上了夏裙,淡绿­色­的鲛纱外罩,深绿­色­的绸裤,鬓角斜Сhā着瑾苘花,悬在水潭的上空。“主人,要我说,只是一群凡俗人而已,灵芊保证,定能吓得她们胆战心惊,再也不敢对主人不利。”

沐雨用树叶兜着馝馞果,盘腿坐在芸仙身边,时不时给主人剥上一颗,芸仙伸出手掌,只见掌中灵液翻滚,其浓度与四月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凝神间,灵液中心出现一个漩涡,从漩涡中缓缓升起一朵粉­嫩­的花苞,随着越来越多的灵气融入花苞中,花朵渐渐绽放,不一会儿,一朵盛开的蓉花在掌间缓缓转动。“沐雨,你觉得怎么样?”芸仙嘴角有一丝得意。

“主人,已经相当逼真了,只是还稍稍有些不稳。”沐雨指着蓉花的边角,芸仙顺着看去,的确,凝成蓉花边角的灵气还在缓缓流动,时不时有一丝丝灵气不受控制地弥散开去。

“主人,为什么不问我,灵芊才是蜃灵珠的幻体,沐雨是木灵!”灵芊一个飞扑,悬空趴在芸仙面前,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吃味和控诉。

芸仙哑然失笑,点了点灵芊挺翘的鼻子,“因为你啊,只说我想听的。”灵芊闻言,眉眼垮塌下来。

“可是如果没有灵芊,我的幻术不会进步的如此之快,我的小灵芊,很厉害啊”芸仙一语出口,灵芊立马­精­神振奋,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地,脸上都写着,再夸夸我,再夸夸我……

坐在芸仙身边的沐雨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但他刚刚开口,还未出声之时,警惕地灵芊果断喝道:“不许开口,每次主人夸我,你都找事情转移主人的注意力,我已经看破你了。”

许是被灵芊说中了心思,沐雨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脸上泛起了可疑的嫣红。

灵芊得意地趴回到主人面前,翘起了小脚甩啊甩,绸裤滑落,露出二节如­嫩­藕般的小腿,“主人,您觉得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我可以吓唬那些小姐们,让她们不敢来上学。”

沐雨因方才的话,还有些小小的不自在,但听到灵芊的建议,他反应很快地接口道:“主人,我也可以的,只要稍稍动些手脚……”沐雨的话尾中意味无穷。

芸仙收回外放的灵气,将食指竖在粉­唇­之前,轻嘘了一声,调皮笑道:“我要自己来!”

是啊,何必庸人自扰之,只管放手反击就好了,想到这些日子,担心秘密被人发现,自行束缚了手脚,每日只是躲躲闪闪、哀哀怨怨,连自己都有些讨厌了。薛瑾一番话,如醍醐灌顶,打通了芸仙的心窍,心头重担被放下,似乎连修炼都变得更加顺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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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大爆发,明日依旧双更哦

第五十五节 两个芸仙

更新时间2011-3-13 10:00:37 字数:2294

景瑶那里自然由景泓和薛瑾去应对,那是嫡出小姐们的战争,只是在庶出女儿的学堂里,芸仙就得一人应对了。

“又想来了吗?”将灵识外放,罩住整个学堂的芸仙低垂眼帘,冷冷一笑。以前可没见这些大家小姐亲自洗砚台,如今她们倒是洗上瘾了。芸仙只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待到那人快要接近时,芸仙突然起身直视,原本诚心想要装作失手撒墨的小姐,这回是真的吓到了。不但将墨水全部洒在了自己的身上,还被砚台重重地砸了脚,疼的满眼泪花。

二房芸筱有些无趣地回转身体,对旁边女子轻声说道:“真正是笨蛋,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二房芸妃冷笑着将这一切收在眼里,心道:“同样的把戏玩了一次又一次,这个芸筱,还真跟她那空有脸蛋,没有脑袋的娘亲一副模样。”她眼神闪烁,与自己交好的朋友互换了眼神,两人俱是一副等看好戏的表情。

课上,先生以“雨”命题,让每位学生作一篇五言诗交给他,芸妃善于模仿他人字迹,便以芸仙的笔迹写了一副暗含思春之意的诗文,与几位好友联手将芸仙的作业换了回来。先生文高八斗,却生­性­古板,遵奉儒学,想到先生看到芸仙诗文的表情,芸妃就觉得期待不已,“呵呵……”芸妃一直忍不住偷笑。

谁知,先生发火倒是发火了,结果全是针对她的。“一时没有文思,写不出来也就算了,你怎么可以交上一张白纸,芸妃小姐,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先生眼中满是对得意弟子的怒火,将纸张拍在芸妃桌上,拂袖而去。芸妃慌忙打开纸张,却见一张白纸,除了右下角签有自己的姓名,其他一无所有。“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写了。”疑惑、气恼、羞怒一股脑儿涌上来,芸妃气得跺脚。

芸仙蹲在窗下,双眼笑眯眯,“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她轻声自语道。

有人伸脚来绊,就从她的脚上踩过去;有丫鬟婆子撞过来,就让她尝尝附近柱子假山的味道;有在课业上使绊子的,就让她自食苦果……芸仙一改前些日子的隐忍,施展全身法术,与所谓的姐妹们斗智斗勇起来。“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这句话果然有道理。”芸仙笑着对母亲说道。却未料,林君然听到这句话时,脸­色­大变。

“芸仙,你是怎么知道这句话的。”林君然紧紧抓住女儿的手。

“娘……”芸仙从未见过母亲如此严肃的模样,吓得抱紧怀中的弟弟。

林君然从女儿的眼神中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慌乱一笑:“只有娘亲的同乡才会知道这句话,所以心急了些。”

“可娘不就是中洲人吗,薛瑾也是在中洲长大的啊?”芸仙疑惑地追问道。

“啊,是娘以前一位师傅的同乡,你就别追问了,赶紧告诉娘,认真详细地说。”林君然伸手抱过云璨,含糊解释道。

芸仙嘟了嘟嘴,“是薛夫人的女儿,薛瑾。她老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和娘一样。第二次见面时,她支开景泓,突然跟女儿说什么天王盖地虎,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林君然愣在当场,半天没有言语。许是她抱的太过用力,一直十分乖巧的云璨突然大哭起来。林君然慌忙松开些,抱着云璨站起身来,在室内踱来踱去。

“芸仙,帮为娘递个帖子给薛小姐,就说咱们得了些鲜果子,请她过来尝鲜。”林君然一边踱步一边对芸仙说道。可是不一会儿,林君然又摇头否决“不,不,不,这不适合,就当娘什么都没说过。”

足足大半个时辰,林君然就在那里踱来踱去,反反复复。直到芸仙临走前,她才下定决心,取出一张张府特制的帖子,写下对薛瑾的邀请。

“娘,你这花边倒也别致,可帖子上本身就有花边,您为什么又要自己加上一圈。”芸仙指着帖子底下的英文问道。

林君然此时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她拍了拍云璨,淡然回道:“这是娘新想出来的样式,想看看别人的反应。”

这张带有特殊花边的帖子,在芸仙手中放了一个多月,才递到了薛瑾手中,盖因景泓、薛瑾联手,与景瑶斗得不可开交,景泓这里虽只有两个人,却与景瑶斗了个平手,今天东风压倒西风,明日西风必定会反压回来。景泓二人为了避免将战火波及到芸仙这里,面上做出了疏远样子。芸仙数次与母亲提出,让她自个儿使人去送帖子,林君然却只说不急。

直到景泓二人在一次世家小姐的诗会上设巧计揭穿景瑶的真­性­情,使得景瑶被禁足,这才得意洋洋地联袂探望芸仙。从芸仙手中接过帖子的薛瑾,神­色­甚是怪异,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帖子塞入袖笼中,便兴致勃勃地问起芸仙的近况来。

在庶女族学中,芸仙连连反击,虽也有失手的时候,但那些庶出女儿不断有人害人反害己之后,有一个传言渐渐兴盛起来。传言说芸仙是个带邪的女子,与她作对的人,都会被克。张家夫妻怎能让女儿平白蒙上这个名声,在流言初起之时,便请了一位名僧给三房的几位姑娘给批了八字,还暗中塞了不少银两。这位名僧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在外面舌灿莲花,每当有内宅­妇­人过来批字算命时,他都顺带夸上张家三房的芸仙两句,称那是他见过最好的福气命理。

芸仙墙内开花墙外香,待到留言从外面传到内院时,芸仙命中带邪的而言也就不攻自破,烟消云散了。这些日子,芸仙倒是神清气爽,意气风发了一番。

薛瑾在她离开张府之前,寻得机会去见了林君然,两人躲在西阁里,密聊了一个下午,具体说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有人看见,薛瑾从怡然苑离开时,眼睛红红的,却面带满足的笑容。

炎炎夏日,林君然与云璨二人受益于君家的灵丹,身体略有好转。碧秀大姑回到了怡然苑,君家依旧书信不断,顾晋湘在与芸仙书信往来的同时,偶尔还帮哥哥转送些东西,君老夫人选中了景泓当孙媳­妇­……生活终于又变得平静起来,芸仙一门心思,安心修炼,终于在第二年春天回到了辟谷境。

秋高气爽的一日,芸仙推开了自己的居室,突然看到一个女子斜靠在窗前。听到了开门的动静,那名女子转过头来,芸仙心惊不已!这是——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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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加更

第五十六节 飞离牢笼

更新时间2011-3-13 20:00:25 字数:3304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不就是找个替身替你在神堂侍奉女神吗!”——谢彤姐姐那日的话语在脑海中闪现,前些日子君家传来的密信中也提到了这个,可是……怎么可以如此相像!

芸仙轻手掩上门扉,靠在门板上,半天合不拢嘴。倒是那位替身先行出声打破了沉默。

“见过芸仙小姐,奴家君珊儿。”君珊儿盈盈一礼。

“你的声音!”芸仙忍不住惊叫出声。她猛然捂住自己的小嘴,睁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君珊儿忍不住轻笑出声,连芸仙笑时习惯微微抬手掩­唇­的习惯都模仿得丝毫不差。

芸仙惊讶得合不拢嘴,她击掌感叹:“妙,妙,妙,简直一模一样!”

循例,君珊儿将身上的腰牌递给芸仙,以做查验。芸仙探入灵识,腰牌中一条玄龙腾飞在野云中,若隐若现,目中神光夺人心魄。这是君家特制的身份腰牌,别人仿制不来。

芸仙微微一笑,将腰牌还给君珊儿,“这就要启程了吗,比我想象中的要早呢。”

“没这么急切的,可以再停留大半个月。”君珊儿细声解释。

芸仙听见和自己分毫不差的说话腔调,忍不住拉起衣袖,果然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她抬头看见君珊儿的笑脸,摇头道:“若是有个双胞姐妹,岂不是连镜子都不需要了。”君珊儿闻言但笑不语,芸仙回神后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怪异,不由笑了出来。

半个月,时间很快,然而对张家内苑来说,这半个月,惊心动魄。三房夫人贺诗雨先是被传言虐待房内下仆,­性­情狠毒,然后又有人举报她协助老夫人管理的内院账目有猫腻,而且证据确酌。老夫人急怒之下,招她来东苑当堂对质,私下使人去翻查她的内卧时,却在床头暗盒内找到了一个玉盒,玉盒内,还沾染有莲子的清香。

一来二去,件件事情都指向贺诗雨,她百口莫辩,招架不敌。只有九转碧莲子这样的异宝,才能香味久弥不散,林君然偷服灵药之事,显然是她的所作所为。因是多年夫妻,张三公子开始还帮她说上两句,但碧莲子之事一被揭发,张三公子恨她歹毒,袖手旁观起来。林君然摆出一副沉冤得雪的委屈模样,在东苑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老夫人怜她受了委屈,私下承诺,待事情过去之后,便将她扶正。谁也没有看到,林君然离去之前,与二房褚夫人交换了意味不明的眼神。

芸仙和景泓的亲近,也带动了林君然和褚夫人私下的来往。揭发贺诗雨一事都是褚夫人挑的头,谁也没有疑心到林君然头上。褚夫人只是动动嘴皮,就揽过了内苑的账目,不异于天上掉下了馅饼。然而褚夫人不善管账,这以后少不了麻烦林君然,两人算是栓在了一根绳上。

事后,林君然将自己一年多的谋划详详细细讲解给芸仙听,让她知晓人事。讲完之后,林君然悠悠叹道:“以前因分走她大半的夫君,心中有愧,所以能让则让。结果她得寸进尺,害了我的孩子。我虽身子弱了,可脑子还没坏。她欠我的,得连本带利还给我。仙儿,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芸仙想起娘亲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林君然摇头。“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芸仙又猜。

林君然再次摇头:“娘要你知道,与先天优势比你强很多的人交手,若无必胜把握,绝不要轻易出手,一旦出手,就要让她死无翻身之地。”芸仙看到母亲­阴­狠的表情,吓得一个冷颤。她在林君然的保护下,很少接触这些内宅的­阴­私,今日方知,后院之间的争斗,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半个月之后,深夜里,依照约定,一位仆人敲响了芸仙的窗户,君珊儿翻身进入,芸仙越窗而出。互道珍重之后,芸仙跟着仆­妇­钻入了一个神堂附近的地洞中。

“这地道,是君家挖掘的吗?”芸仙走在­阴­暗潮湿的地道中,好奇地四处张望。

仆­妇­外表看来粗粗壮壮,颇为笨拙,可身手却是意外地敏捷。也是,若非七窍玲珑之人,又怎么能在张府做钉子,还一做就是八年。“小姐说笑了,咱们这些做钉子的,哪有这么多时间挖掘地道,这些都是原本就有的。”

“啊……”芸仙了然地点了点头。这张府的苑子已经在这片土地上伫立了数百年,总会出些喜欢在地下动手脚的张家主事人。数百年积累下来,张府的地底下已经如蛛网般纵横交错,保存良好的、废弃的、真地道、掩饰地道,恐怕连张家人自己都弄不清,这地下到底有多少条路。芸仙曾隐隐约约地听说过有关的传说,因为害怕,还曾经与红锦一起,将春雨苑的一楼,一块砖一块砖地敲击过,因未曾发现异常,渐渐就将这些淡忘了。“原来这些地道,真的存在啊!”

芸仙将灵识分散在方圆二丈,虽灯光暗淡,芸仙却能轻易避过脚边的积水。

“嘘……”仆­妇­突然熄灭了灯火,将身体贴在地道墙壁上。芸仙慌忙跟着躲在­阴­影处。两名张家的巡夜府丁从上面走过,其中一位还将灯笼往地道口里面探了探。

“看什么看,这是一个废弃地道,通向神堂的,中间有三道儿臂粗的玄铁栏杆,无法通行,赶紧的,走一圈回去。”旁边那位家丁不耐烦的催促。

“啧,我刚才好像看到有灯光,莫非是我看错了?”手执灯笼的家丁将灯笼又往里伸了伸。仆­妇­和芸仙二人紧张地往后退了退,而灯笼的光晕刚刚好到仆­妇­身前停住了。芸仙觉得心脏已经提到喉咙口了,她眼角余光见到,仆­妇­的手中扣着一对峨眉刺,面­色­冷峻,一改初次见面的憨厚神情。

“别看了,都跟你说过了,里面有三道门,赶紧走赶紧走!”旁边的家丁浑不知自己的催促救了两条人命,拉着提灯笼的家丁离开了地道口。

芸仙与仆­妇­二人紧贴墙壁,站立了好一会儿,才长吁一口气。“你们花了多少时间,将那些铁栏杆锯开的。”这一路上,芸仙只见那位仆­妇­用帕子在侧边两根栏杆上擦了几下,便轻轻松松地将两截粗若儿臂的铁条儿给掰了下来,待人通过后,她又用一个小葫芦里的药水往接口处涂了涂,这铁栏杆便又与先前无异了。

“这就不清楚了,族里特意派了修真者过来处理,这些药水也都是配好发放的。我们君家掌握了三条密道,其他几家手里估计也有几条,瞧这张家地下,看似四通八达,实则危机重重。若是无人带领,小姐千万不要独自闯入。”仆­妇­一脸认真地告诫芸仙。

芸仙紧跟在仆­妇­身后,轻声回道:“芸仙受教了。”

仆­妇­带着芸仙七歪八拐,又转入另一条地道,因为惊奇,芸仙只觉得走了一小会儿,就走到了密道出口。

“这里是?”芸仙站在路头,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间颇为破败的神堂。“这已经出了张家府园的地界,快要靠近农庄了,奴婢只能送小姐到这里了。”仆­妇­微微一礼后走向了神堂后面。

芸仙见状赶紧跟上,这才发现,贴墙停着一辆马车,看外表不是十分起眼,只是车厢十分宽大。有四五匹佩着马鞍的高头大马站在马车边,可能是已经等待了许久,马匹重重地喷了响鼻,烦躁不安地晃动头颈。

仆­妇­与在神堂边等候的君家来人验明身份后,便告退离去了。“君管事。”芸仙见到来人,顿时笑了开来。

这几位君家人方才缩在墙角,看不清楚具体是谁。待到站起身来,才发现领头之人在君家见过,正是君老夫人的远方侄女婿君泗水。这是个会来事的机灵人,眼见修仙无望,便一门心思钻营,想在君家谋个出路,甚至不惜娶个比自己大五岁的女子,只因她是君老夫人的远方侄女。好在此人还算有良心,虽势利了些,却是个能做事、嘴皮子深的,平日里颇受倚重。

“见过小姐,君泗水给您请安了。”老夫人虽交代不许问,只管把人接来,但君泗水还是凭他敏锐的直觉认定,这位张家小姐值得下本。君泗水日常里与上位人物来往得多,知道过于阿谀奉承只会让人瞧不起,因此接到芸仙后也不是太热乎,交代了一些事项后,便将芸仙请上了马车。

当君泗水掀开车帘时,芸仙忍不住眼神一顿,瞠目结舌。与外面的普通灰暗截然不同,这马车的内部竟然装饰的清新柔和,与张家嫡出小姐的出行马车不遑多让。见到芸仙的神情,君泗水眼角泄露出一些自得,这可是他亲自安排人重新装饰的,为了这一位小贵客,他可是费了大力气了。

芸仙笑眼弯弯,对君泗水点了点头,踏入了马车。刚刚坐下时,芸仙又是一声惊叫,她发现这坐垫边角竟有兰芝绣坊的标记,芸仙眼神闪亮,忍不住查看起马车内的其他物品来。

君泗水听到里面的动静,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清了清嗓子,板上脸,走到自己爱马的前面,一个利落地翻身,挺直腰背骑在马上。

马车先是缓缓前行,继而速度慢慢加快,芸仙到底是孩子,一阵新鲜劲过去之后,困意袭来。轻拍小嘴,打了个呵欠之后,芸仙收起小桌子,将座椅下的踏脚拉了出来,展开放在上面的薄被子,甜甜地陷入梦乡。五洲大比,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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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开始恢复一更,每日上午十点,不见不散!

第五十七节 凌云宫

更新时间2011-3-14 10:00:16 字数:2896

按道理说秋日应是晴日居多,可从进入梁州地境之后,芸仙明显觉得这里的雨水比中洲要重得多,五日里有三日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许是平日里天气总是­阴­沉沉的,惹得人心情沉重,梁州人偏爱鲜艳的­色­彩,­性­格也是火辣辣的,一路行来,经常能听到身穿火红长裙的妹子高声放歌,恣意畅快。君谢彤与君谢茹身为君家修仙女子都看的目瞪口呆,更何况生长在内院的芸仙。

停车休息时,又有女子手捧鲜花对着君家兄弟俩唱情歌,谢凌谢添两兄弟这些日子已经练出来了,不但不再像前几次那般臊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还能运用灵力截住飞来的花束,将其轻轻柔柔地送回到姑娘身边。

“哟啊,有进步,这次没再把人家姑娘的心意打的纷纷扬扬啊。”君谢彤拐了谢凌一下,调笑他前几次将姑娘的鲜花当做袭来的暗器,一剑挥出,刺得花瓣四处纷飞的糗态。

君谢凌身高皮厚,腆颜一笑:“总比某人伸手接花,被小姑娘缠住不放的要好。”

谢凌口中的某人脸颊飞红,“我怎么知道接了花会有那种后果,你们也不知帮我一把,还落井下石。”

“小仙儿,过来舒展舒展吧,在马车上呆了一天了,晚上还要连夜赶路。”谢彤转头喊坐在马车上的芸仙和谢茹。

君谢茹走下马车,披在身上的白绫无风起舞,“要是可以用法器赶路就好了,还能顺带修行。”

“如你所说那般,还未到凌云峰,我们就要累垮了,哪还能上场比试。说起来,进入门派的师兄师姐们要轻松得多,有师傅带着飞行,用不了一日就能到。”君谢添遐想着日后飞空的英姿,不由神往。

“还不都是你,若不是为了等你,我们夏天就结伴去山门了,哪还用得着这样乘马车赶路,一点修仙之人的气派都没有。”一想起这个,君谢彤就忍不住想要扬手敲谢添。谢添也不好意思躲避,就温温地笑着,任由谢彤敲头。

为了等待谢添,君家几个进入辟谷境之后并没有立刻去山门报道,谁知谢添迟迟不能突破,让君家几兄妹心焦意烦。为了等芸仙汇合,君家姐弟方才又多留几日,赶巧,君谢添就在芸仙到达君府当日,又一次闭关,小几个便商量着再给他一次机会。许是大神听到了他们的心声,对君谢添心有偏爱,这一次闭关竟让他成功突破先天境,进入辟谷境,恰好达到参加新秀赛的条件。

“啊,对了,估计着明日就要到凌云峰脚下了,晚上得换上咱们门派的衣服。还有,小仙儿,赶紧把你的名字定下来,明日与师门会和后,得把你的名字交上去,抽签后,方能安排赛程。”君谢凌出言提醒。

君谢彤笑道:“换什么名字啊,就叫小仙儿好了,君谢仙,挺好听的啊。待到上了凌云峰,你面纱一戴,碰上熟人就躲在我们身后,没人会怀疑你的。”

“君谢仙,挺好听的,就这样定了吧。”从张家出来后,芸仙被压抑的天­性­终于得到了释放,再也不需在家中那般小心翼翼,连说话都变得轻松了。

虽说君家的兄妹几个都是辟谷境的修仙之人,可君府派来送行的却是凡俗之人,中间耗去一些吃­干­粮、休息调整的时间,一个时辰后,车队方又继续前行起来。

马车之内,君谢茹正在给芸仙讲解关于凌云峰的事项。

天下五洲,中洲得天独厚,物资丰富,风调雨顺,人口稠密。其他四洲围绕在中洲四方,梁州地处极南之地,雨水充沛,其界内有三大修真门派。首屈一指的是就是在凌云峰上开山立派的凌云宫,宫内弟子三千,天资卓绝者不胜枚举。天音阁与潇湘院不相上下,各有千秋。

五洲大比,每十年换一次主办人,今年轮到了凌云峰,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每次大比,这举办人总归是要得些便利的。“若是比试时遇到凌云峰的弟子,只当底下那些叫嚣的家伙是厉声荟便是,除了叫唤,他们也没什么其他的手段。”君谢茹将她从前辈那里得到的经验告诉芸仙,当然谁也没想到她会一语成谶,芸仙第一场就遇到了凌云宫弟子。夜­色­笼罩下,谢茹和谢彤正努力地往芸仙脑袋里灌输修真界的常识,免得小孩儿没见过世面,弄出什么事情,反而不美。

第二日午时,天空仍然在飘着蒙蒙细雨,几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低调华贵的乌木车身,宽敞的车厢,奔腾的骏马油光水滑,一看就是极为富贵的人家。其中有一辆马车的车窗被打开,从内伸出如雪皓腕感受细雨带来的凉意,湖绸衣袖随风鼓荡。似乎车内的姑娘觉得甚是惬意,将身子稍稍往外探了探,玉昙额饰下,容颜娇艳明媚。从官道另一侧骑马经过的男子忍不住勒马回眸,想要多看一眼白衣仙子。

“姐姐,就快到了,你且再忍耐一下吧。”君谢茹将君谢彤拉回车内。

谢彤嗤笑道:“从进入梁州地界第三日,我就看着这山了,现在还没到山脚,我算是真正晓得,什么叫望山跑死马了。”

芸仙一声不吭,她身着君家山门的门派弟子服饰,新奇劲儿还没过。君家门派弟子,一律身着白­色­的湖绸长袍,衣领袖口以及下摆,都有厚重繁复地云纹,腰间系有深­色­飘带。身份差异以云纹的­色­彩来区别。芸仙几人今后将是内室弟子,其云纹为玄­色­。普通弟子云纹为青­色­。

“魂归来兮!”谢彤看到小姑娘出神的样子,伸手在芸仙面前挥了挥。

“嗯?”芸仙笑ⅿⅿ地看向谢彤。

“哎,看你一点也不闷的样子,真是无趣。”君谢彤咂嘴摇头。

“谢彤姐姐到张家内院去住上两年,便会觉得这里一点儿也不闷。”芸仙侧头看着窗口里越来越近的高山,低声感叹道。

谢彤做出害怕的表情:“好狠的心,也不怕姐姐在内院里面被酸死,该罚!”说着便要伸手拧芸仙的脸。芸仙的小脸瓷白娇­嫩­的,笑时两眼弯弯,和年画里的福气娃娃一般,谢彤当初若非嫉妒她受祖母看重,第一次见到时,就想伸手捏一捏的,如今可算是找到借口了。芸仙一时惊讶,竟真被她捏了个实在。

“啊~~~~~~,谢茹,你也摸摸,好细腻的皮肤,到底是张家女孩儿。”谢彤一边捏还一边招呼谢茹,芸仙连忙躲闪挣扎,姐妹三个顿时闹成一团。

笑闹间,不经意便到了下午,芸仙三人踏出马车,站在山脚下往上望去。姑娘们的头后仰倒了极点,也没能看到山顶。这凌云峰和其他山峰不相同,如同无比庞大的石柱一般矗立在梁州大地上,巍峨高耸。左右望去,一眼望不到头,山壁光滑可鉴,瞧不见任何可攀爬的借力之地,遥远的山上,有一圈圈绿­色­环绕。山峰直Сhā云霄,云雾缭绕,似乎顺着这山峰就能到达神话中居于云雾之上的神人之宫。

“姐姐,我们该如何上去。”芸仙运起灵力,将雨丝隔绝在身体一寸之外。她虽学了轻身术,可想要登上这高大的山峰,显然不是轻身术所能达成的。

君家其他人还未有人开口回答,面前原本光秃秃的山壁上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若非刚刚伸手碰触过,芸仙简直以为这是幻化出来的山体,有两名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竟从这石壁中昂首跨出。

“何海,何洋,见过君家的贵客。”两位男子同时作揖。显然,君家的玄龙旗已经告知了凌云宫迎客弟子,来人是谁。“贵派师叔已经先行到了,现正在五重天休息,诸位请随我们来。”芸仙一行跟在迎客弟子身后,站在了法阵中央,两名男子手中阵旗挥舞,三十六根玄铁算筹如有灵识,自行Сhā入不同位置,芸仙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到了山上。

那两名男子收起算筹退出。又换了两名女子上前,众人眼前一花,似乎又到了更高的山上。如此反复施为,换了六组人,才有迎宾弟子请他们走出阵外。芸仙身负破空神通,早已习惯如此瞬移,可谢凌谢彤他们几个就不一样了,俱都脸­色­发白,手脚酸软。迎宾弟子见到君家这一群人中,竟有一个小姑娘轻轻松松从阵中走出,还一手一个扶住两位姑娘,顿时赞叹连连:“果然是中州第一家,佩服,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客人能如此轻松地从法阵中走出!”

第五十八节 遇故人

更新时间2011-3-15 10:01:01 字数:2982

凌云宫依山而建,共有九重天。第九层罡风咆哮,风刃犀利,凌云宫弟子修炼至度劫期之后方可登顶,借神之造化炼体修仙。第八层罡风比第九层缓和许多,时有极光闪现,元婴期后高手在此修筑洞府,一来清静,二来可借自然之力逆天而行。第七层供奉有历代先祖牌位,若有高手自觉无力度劫,可于此处兵解,安置探魂灯后,将­肉­身功力灌注于元神之上,重新投胎,而其兵解之后的­肉­身以及收集的法宝秘籍将保存于此。一旦灯灭,则表示此人神魂已散,其留下的法宝秘籍将被凌云宫投入宝库,等待有缘之人。因此,七重天又称续缘天。七层以下则依其用途各有侧重,但总体来说,越往下,人数越多,成分越杂。

芸仙扶着谢彤和谢茹走出法阵,不由为眼前美景而震惊。若非脚下仍有些湿泥,芸仙简直不敢相信此时山脚在下雨。五重天上,碧空如洗,一丝云彩也无,明晃晃水汪汪的蓝­色­充斥着整个眼帘,碧空之下,满满都是洁白如絮的云海,远处天际,蓝白相交,界限分明。脚下绿草如茵,鲜花怒放,不远处灵兽漫步,身姿翩然,一条条蜿蜒小道通向各处­精­舍,清风送爽,雅致幽静。正所谓天上人间,不外如此。

龙威门被安置在紫竹­精­舍,竹林深深,诗意盎然。此次带队前来的乃是百草堂堂主与锻兵堂堂主。往年里,这种带队外出比试的任务,说穿了就是带自家小孩出门溜溜,顺带抢个排名,各堂堂主是能避则避,互相推让。不过今年带队的竟然是龙威门内排名前二的二位堂主,个中缘由不说自明。

进入紫竹舍之后,在君谢彤的带领下,君家四人依次上前见礼,两位带队堂主眼中神光闪动,连连点头,很是满意。待到芸仙上前时,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君谢仙,是吧!你们,过来认识一下自家的小师妹!”锻兵堂堂主习惯­性­板脸,声音洪亮。招呼芸仙时,还勉强装的温柔和蔼,转头喊自己的弟子时,不由原形毕露,如同平地一声春雷,炸的几位龙威门新人小心乱跳。

堂内弟子早已习惯,面不改­色­,上前一步。

“且慢~~~”一阵慢悠悠地声音突然传出。

锻兵堂自上而下,久经沙场,早已习惯师傅说一,弟子绝不喊二,师傅要往西,哪怕下刀子,也会撑个盾牌,奋勇前行。一声慢悠悠的且慢又能奈何。锻兵堂弟子毫不迟疑,就要抬手作揖。

百草堂堂主挥袖一抬,雄浑灵气便缠上了锻兵堂弟子,令他们动弹不得。

“小师妹没错,但‘自家’二字就有待商榷了。凤华,你带师弟妹们与新入门的小家伙们聊聊,我与你师叔有话要讲。”

百草堂大弟子姜凤华作为副手也跟来了凌云峰,白衣飘飘,一脸微笑云淡风轻,丝毫看不出这是个已经活了三百多年的老人家,芸仙只当他是先入门的师兄,看似三十不到的样子。趁着师傅出手拦住锻兵堂弟子的空隙,姜凤华风度翩翩,抬手示意君家兄妹往外走去。

锻兵堂主怎会不知,这数百年的老对头在施暗手,右手微抬,便将百草堂主的灵力卸去:“老人家在这儿谈事情,年轻人没必要在这儿候着,都出去吧。”

锻兵堂弟子身上压力一轻,对师傅拱手致谢,便迅速追了出去。其他堂主也不是全无准备,几名机灵的­精­英弟子顺势告辞,跟了上去。这紫竹舍内顿时空落起来。众弟子离去之后,集会堂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听说,龙威门事后给凌云峰塞了不少银子,权作赔偿。眼见师兄师姐们追了上来,谢添、谢茹思维敏捷,找了个借口遁走。君谢凌和君谢彤二人只是慢了一步,便被师兄师姐们团团围住。身为首要目标,芸仙自然无法躲避,她仗着自己年龄小,躲在谢彤身后,一脸天真地对师兄师姐们笑着,避重就轻、避实就虚,弯弯绕绕,说了半天,却一句承诺也没留下,倒是君谢凌和君谢彤,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给卖了。

出门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呢,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决定进入哪一堂,芸仙甜甜笑着,就是不松口。众位师兄师姐轮番上阵,疲劳轰炸有之,人情关系有之(成功将君家姐弟纳入门下的那两家),利诱有之,甚至有以男­色­诱惑之的(也不考虑一下目标的年龄),最终纷纷锻羽而归。进入凌云宫的第一天,就在这乱七八糟中过去了。

比试的准备正在紧张地进行着,比赛抽签,按天­干­地支排序。参加新秀赛的,目前已有四百余人,凌云宫设下六十个擂台,可保证三天之内完成第一轮比试。第三日时,参加门派陆陆续续到达完毕,新秀赛的参加人数被扩充至六百余人,按其门派实力规模,被安置在二重天至五重天之间。

这一日,偌大的广场上人头攒动,各门各派的弟子都在紧张地等待抽签。“他娘的,前面还有那么多空位子呢,凭什么不给人坐,老子不服!”一个雷公嗓站在外场高树的树枝上挥着狼牙­棒­咆哮着。

“就是,狗眼看人低!”一个好事者捏着嗓子尖声挑拨。这人刚刚喊出一句话就如鲶鱼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换了一个位置。

只是这两人还未发出第二句,就被混在人群中的凌云宫弟子拖出人群,友情交流去了,其他人见状不敢再多言,还未上比试场,就被折了,太亏。

一众龙威门弟子在两位堂主的带领下,越过人群。“瞧瞧,这就是名门风范,看人家那衣服,看人家那气度,看人家那长相……”一女子两眼放光。

“我呸,不就是沾了师门的光,真要比试起来,指不定谁赢谁输呢。”那位女子的师兄一脸不服气。

女子翻了一个白眼:“就你,嗯,也就跟那个小孩……等等,那个戴面纱的,还是小孩吧,我怎么没听说龙威门出了这么个内室弟子?”那女子手指之人,正是芸仙。

那位师兄一下子来劲了:“以年幼之龄进入辟谷境的,无论哪个门派都会大肆宣扬的,这龙威门怎么闷不吭声,莫非……是灵药催出来的?”

不止他们两个,其他人也见着了芸仙,纷纷猜测她到底是何身份,天生矮小还是另有因由,一时之间,场中议论纷纷。

龙威门弟子进入事先安排好的位置,纷纷落座。不久之后,抽签大会,就正式开始了。谢添挺直脊背坐在龙威门子弟中,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他的紧张。“姐,我刚过辟谷境就来参加比试,还是过于鲁莽了,我有些后悔了!”

“比试结果又不是光凭修真品级就能决定的,否则修真者比试,互相报自己的修真品级不就得了。神动打败金丹,金丹胜过元婴的事情历史上还少吗?”君谢彤斜撇了叔伯弟弟一眼。

君谢添强自微笑:“知道归知道,可还有些紧张,毕竟我算是资历最浅的辟谷境了。”

“下一个十年,我们几个可不能参加新秀赛了,你打算和谢阳他们一起比试?”君谢彤刚要瞪眼,只听到台上传来了她的名字。

“龙威门——君谢彤!”场上司仪声音洪亮。君谢彤啪地起身,勾倒了自己的凳子。只见一娇艳女子,白衣飘飘,一个提纵就站上了抽签台。君谢彤毫不迟疑,随手抽出一张签纸。

“二日三场,乙辰台。”司仪接过谢彤手中的签纸,高声报出她的比试场次。

“是我,是我,美人,我们俩一场!我会怜香惜玉地,你放心”一个粗犷男子摇着自己签纸跳脚高喊。旁边的人都悄悄地往左右移动了一些,免得被误认。开玩笑,美人倒是美人,可架不住人穿的是龙威门内室弟子的服饰,来头大。

君谢彤目露寒光,冷声一笑,将那人的形貌深深记住。君家小几个均吓得缩肩,敢惹君家谢彤,自求多福吧!

“龙威门——君谢仙!”芸仙听到自己的名字,小心地检查了面纱,纵身上台。

“哟,小姑娘啊,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跟她对阵,嘻嘻嘻嘻……”一男子猥琐地对旁边人低声说道。

“一日一场,甲子台~~~~!”伴着司仪的声音,龙威门上下一阵抽气——竟然是第一场第一台,打头阵!

芸仙自己也被吓住了,晕晕乎乎地走下台。半天没回过神。

“玉昆仑——顾晋晖!”一个熟悉的名字传到耳边,芸仙猛然回神。许久不见,那个爱穿红衣的少年郎,今日穿着玉昆仑的弟子服,姜黄|­色­的半袖,内里衬着白衣,腰间系着金­色­腰带,依旧是剑眉星目,依旧是器宇轩昂,依旧……

第五十九节 三招制敌

更新时间2011-3-16 10:00:48 字数:2961

“三日一场,丙申台~~~~~~~~~~”司仪拉长的声音宣告了顾晋晖的比赛场次。芸仙心中不知是失落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若不是时不时送些茶叶,顾家哥哥只怕早已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吧。

“玉昆仑——张景嫣~~~~~~~~~”芸仙闻声又一次凝神。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位嫡出姐姐了,算起来,她今年应该是十四岁了。飞身至台上的少女,身量又拔高了许多,只是容颜没有太大变化,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世家出身的优雅仪态使其增添了几分修真界少有的雍容贵气,张景嫣,如她当年发下的誓言,已然成为玉昆仑的­精­英弟子。而张芸仙,则成了龙威门的内室弟子,只是,得蒙着面纱,改名换姓。张景嫣上台时,底下一阵­骚­动,显然,在修真界,张景嫣的名字已经传遍五洲,成为新秀赛的热门夺冠人选。

抽签过程冗长而又烦闷,一个个不认识的人用不同的身法飞身上台,似乎五洲大比此时就已经开始了。芸仙无聊地看着地面,一棵棵小草碧绿剔透,是因为身在仙山的原因吗,连草都比平地上的­精­神。

“……一日一场,甲子台……”司仪报出台上男子的签纸。

“啊,是我的对手。”芸仙抬头看去,是一名年轻男子站立在台中央,面容俊俏,英气十足,只是眉宇间的傲气令人有些不适。凌云宫方向传来一阵阵尖叫声,有不少是来自女弟子。显然,这是一名­精­英弟子。

抽签结束后,各门派的弟子成群结队地离场。龙威门、玉昆仑、静海阁等门派被安排在五重天,数个法阵被同时启动,不知如何分的,姜凤华、芸仙与谢彤、谢添竟然混入了玉昆仑弟子中。直到离开法阵一段路,芸仙才知道,原来玉昆仑的清荷­精­舍与紫竹­精­舍相隔不远。凤华大师兄显然与玉昆仑的一位带队师兄相熟,便带着师弟师妹们与玉昆仑弟子一道走。

“景嫣师姐,实力强也就罢了,连签运都这么好,竟然抽到了第二日,既能熟悉场地,又不用等的心烦!”一名女子跟在景嫣身后高声说道。

芸仙循声望去,这女子分明年纪不小,却跟在年仅十四岁的景嫣身后,左一声师姐,又一声师姐,叫的好不亲热,话语中满是阿谀奉承,让人听着厌烦。

景嫣微笑着,不过芸仙能看出,她的眼中偷着不耐。

“哎呀,这样说来,师姐的未婚夫,晋晖师兄的签运岂不是不太好了。”另一名女子呛声反诘。

“哪能呢,晋晖师兄身手了得,我看啊,今年新秀赛的状元探花都会入我玉昆仑囊中,只是谁是状元,谁是探花的问题罢了!”那女子心知自己刚才的话得罪了人,赶忙圆话,谁知话一出口,她又发现自己得罪了同行的龙威门弟子,只能尖着嗓子在一边­干­笑,

姜凤华师兄闻言眉毛一皱,这个单眼皮男人狠狠地瞪了好友一眼,心道玉昆仑这是收得什么弟子,也不挑拣一下。而那位玉昆仑的师兄全身心都沉浸在遇到好友的欢喜中,还未察觉自己已经被记上一罪了。

芸仙微微顿住脚步,“未婚夫?没有听晋湘说过啊,莫非,是进入玉昆仑后的事情。”不知为何,芸仙心重重的,一直沉到谷底。芸仙年岁尚小,情窦未开,对顾晋晖只是有一份朦朦胧胧的好感,如今突然听说他是自家姐姐的未婚夫,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却又不知为何会难受。一路上,芸仙无意识地迈动脚步,呆呆地注视着顾晋晖的后背。一旦顾晋晖回头,她又慌不迭地垂下眼帘。

顾晋晖已经懒得解释他和张景嫣的关系了,只是跟在师兄身后,默默地走着,不过一路上,他都感觉到有视线如影随形,但回头查看时,又未曾发现异常。

顺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一行人先行走到了清荷­精­舍,玉昆仑的带队师兄特意留在后面,与姜师兄道别。“我说,你的这位小师妹是头场比试吧,愚兄预祝你们龙威门取得开门红!”

芸仙抽到头签时,台下人轻视的神­色­,姜师兄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带队师兄这句话又一次触动了他紧绷的神经,这位百草堂的大弟子与他的师傅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云淡风轻只是表象,小气护短方是本质。他狭长的眼睛一瞪,单眼皮更单了。“我们的小仙儿,不但要开门红,还要步步见红,你就等着瞧吧。”这番从牙缝里面挤出的话,让周边人听的浑身发冷。

带队师兄后知后觉:“你又生气了,你怎么又生气了,从小到大你都这样。自从我和我爸迷路,我错拜在玉昆仑门下之后,你每次见到我都要生一次气,都三百年了,累不?”

姜凤华突然就泄气了,跟傻子生气的人,才是真傻子。孽缘!

君谢彤憋着一股气,回到紫竹­精­舍就爆发了,“大言不惭,真正是大言不惭,她张景嫣算什么,他顾晋晖算什么,他们玉昆仑算什么,还状元探花都是囊中之物,我呸!”

君谢添虽生­性­温雅,却也不是没有火气的,比试之前听到这一番话,任是泥人也要怒火高涨的,因此君谢茹出言求证时,他只是点头,

其他师兄师姐们见状,个个群情激奋,姜师兄不但不劝阻,还在一边火上浇油,将一帮师弟师妹激得嗷嗷叫。百草堂堂主微微颔首,玉昆仑这个激将激得正是时候,他们这么一来,龙威门例行的比试前动员都可以免了。

玉兔高悬,谢凌谢彤几个,还是留在芸仙房内,要求她明日放手施为,让外面人看看君家的实力,免得有些人认为天下无人了。芸仙脑中却一直想着,晋晖哥哥有了未婚妻了,自己以后得避嫌了,心中钝钝地痛着,从眼神到神情,都在告诉谢彤几个,她心不在焉,她心在旁处。谢彤一气之下,抓住芸仙猛摇一通,最后被谢凌和谢添兄弟二人给架了出去。

谢茹站在芸仙面前,捧着已经回神的芸仙的小脸,严肃地说道:“小仙儿,你是龙威门的第一场,关系到我们的士气,所以,放手施为,我们需要赢!”

芸仙看着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板着脸的谢茹,不由点了点头。

谢茹离去之前,又突然回头说道:“你­性­子柔软,我才给你压力,望你能放手去争,不过,若是危及­性­命就认输,不用强撑,好好休息。”

君谢茹这一番话,说的芸仙心中暖暖的,柔柔的,持续很久的心痛仿佛没那明显了。芸仙开始期待自己人生的第一场比试。

凌云峰三重天上,又是一个艳阳天,与山下的闷热潮湿不同,三重天上清清凉凉地,热气还没有升上来。六十个擂台,从远处看蔚为壮观。每个擂台边,均围了一圈人。甲子台因为是头场比试的头个擂台,比试双方又是凌云宫弟子和龙威门弟子,围观之人尤多。

“你怎么在这边擂台,一个小黄毛丫头,就算是天资惊人,能以如此幼龄进入辟谷境,也不会有太强实力,凌云宫那个叶回,进入辟谷境已经八九年了,悬殊太大没看头。”谢彤附近一名男子劝说身边同门与他一起去看其他比试。

“这边悬殊大,看完这边再看其他擂台也不迟。”旁边一名矮胖男子侧首道。那名男子听完,觉得挺有道理,也就停住了脚步。

凌云宫弟子在底下喊道:“师兄,一个小丫头而已,赶紧收拾了,我们得赶去给师姐助威!”旁边一大群凌云宫弟子跟着鼓噪不已。

谢彤闻言,眼珠一转,高喊道:“小仙儿,三招把这个男人解决掉,我们回去休息。”谢彤声音一出,四周静默,随即哄笑之声四起。

“你以为她是张景嫣嘛,先前默默无闻,突然就出了个十一岁的辟谷境,该不会你们龙威门眼红玉昆仑的声势,用灵丹催出来的吧!”一名凌云宫弟子大声喊道。四周附和之声不断。龙威门这边虽人多势众,但因众弟子与芸仙确实不相熟,除了君家姐弟,反驳之声寥寥。龙威门这番反应,让对面气势更加高涨起来。

芸仙与叶回在台上将台下的争论听的一清二楚。台上两两对峙,一方身高九尺,玉树临风,一方年仅十一,娇弱柔­嫩­;一方年轻力壮,少年英才,一方默默无闻,年齿未足。

叶回将手中铁尺一横,傲然说道:“小姑娘,我且让你三招,你放手来攻吧。

比试锣声一声,台下台下,评审观众,瞠目结舌!

一阵清风吹来,场上浓雾散去,芸仙朝着谢彤傲然一笑,你要三招便三招,一招不多!

第六十节 赛场新秀

更新时间2011-3-17 10:00:14 字数:3313

君谢彤要求三招,芸仙一招也没多出。锣声一响,扬手之间,芸仙灵气外放,凝成五枚骨钉,直取叶回四肢头颅。

叶回冷哼一声,满脸不屑,一把铁尺虎虎生风,便要将飞来骨钉返还原主。然而一记下去,却发现这些骨钉都是虚幻之物,无处受力,他心知不妙,眼角余光撇向站在对面的女孩。却见对面凭空出现一团浓雾,将女孩掩在其中,并迅速向自己这般蔓延过来。叶回再也不敢小觑,却又受困于自己刚才发出的豪言,不方便出手攻击。正要后退之间,那团急速扩大的浓雾已经将他吞没。

借着浓雾掩饰,芸仙闪身至叶回身后。叶回视线受阻,也不惊慌,挥舞铁尺将身边护得水泄不通。台上浓雾,均是芸仙放出的灵气幻化,如同蜃龙吐雾一般,每一丝灵雾都是她的神识,叶回的一举一动都在芸仙的感知中,只是一个小小破绽,芸仙立刻Сhā剑而入,顺势一挑,叶回手中铁尺飞向半空,未及回头,冰冷剑锋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台上评审、台下看客,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未引灵符,未设法阵,台上突然出现浓厚雾气,均目瞪口呆。恰好一阵清风袭来,芸仙顺势收回灵雾。叶回稍稍一动,芸仙手下用力,一丝血­色­染红剑锋。周边台上刚刚开始,这边台上高下已判。

“龙威门,君谢仙,胜!”评审嘹亮的声音尚未落地,负责敲锣的弟子已经重重敲锣。

响锣之声传遍了整个比试场。

离甲子台颇近的门派弟子闻声望去,恰恰看到叶回不可置信地以手捂脖,芸仙抽剑回鞘,向台下环顾行礼道谢。

离甲子台较远的门派弟子听到锣声翘脚观望。却见台上只有一人。台下之人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而边上有人开始陆陆续续转往其他比试台。

据记录,这不是五洲大比新秀赛历史上最快的比试,因为自芸仙之后,赢不再是比试的唯一追求,以最快的速度赢方是终极目标。

芸仙蒙着面纱施施然走到评审席签字画押。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尽现闺阁之气,主评审捋着长须,来回审视,怎么也看不出,这么小的丫头尽有如此之神通。芸仙回到龙威门弟子中间,冲着君谢彤调皮一笑:“姐姐,幸不辱使命,如何?”许是出门在外不受约束,芸仙有种龙归大海的畅快自在,言语笑谈中少了好些拘束。君谢茹第一次瞧见她露出小孩儿脾­性­,不禁摇头失笑。君谢彤柳眉一挑:“还行,明日看我的”说话间,君谢彤手中冷光连闪,芸仙凝神看去,原来她指尖翻转着一把柳叶小刀,看来在未见的这段时间,这位君家二小姐又练了些小手段。

龙威门弟子看向芸仙的眼神更加热切。今年为了带队比试之事,门内已经先行斗过一场,奈何百草堂实力雄厚,锻兵堂武力超群,两位堂主有惊无险抢得带队资格,得以近水楼台。其他堂主只能暗度陈仓,吩咐参加比试的堂中弟子,笼络住未来的小师妹,尽量阻止两位堂主的弟子诱拐小师妹,若能再进一步,拐回小师妹,重重有赏!龙威门弟子本还疑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女孩怎会有如此能量,引得各位堂主抢着收徒,今日见了方知,果真不虚!

围观之人堪堪回神,惊叹不已,“龙威门君谢仙,厉害!看来今年新秀赛**,还很难说。”如此评价此起彼伏。

凌云宫叶回仍然站在场中,久久不能回神,他无法接受期待了八年的新秀赛,竟以如此狼狈的结果仓促结束,凌云宫的其他弟子亦觉得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最有希望夺冠的师兄竟然折在了第一场,而且还是以如此难看的方式,他们恶狠狠地盯着龙威门众弟子离去的背影,恨不得用眼神将他们刺穿。

“戴着面纱不得见人的丫头,肯定貌若无盐!”一名凌云宫女弟子咬着丝帕,狠狠地丢出这番话。在凌云宫弟子的推波助澜下,龙威门君谢仙丑比嫫母一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不过龙威门高居五重天,平日里也没有谁敢当着他们面嚼舌根,因此,他们竟然是在五洲大比之后方听到了传言,此时,谣言已成定论。

芸仙比试结束并未迅速离开,而是在其他比试台便观看各门各派的打斗,天下之大,修仙法门千奇百怪,单是短短半日,芸仙就已见到林林种种不下于十数类修仙子弟。

比试中最为惊险好看的要数制器门的弟子,修真法宝如地边野草一般往外扔,不谈灵力损耗,单是砸也能将对方砸得够呛。

最为神秘的要数法阵类修仙弟子,算筹纷飞,阵旗猎猎,不是浓雾四起,就是乌云密布,有时还夹杂着电闪雷鸣。台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却见台上之人左闪右躲,惊慌失措,不过更多的情况是,修习法阵的弟子还未摆好阵势,已经被人扫落台下。

最为有趣的是符箓类修仙弟子,一张张符箓被灵力激发后,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引火引水引雷电,花样繁复,异景丛生。

最受女­性­弟子追捧的役兽一派,各种稀奇古怪的灵兽或威猛凶狠,或娇小可人,然而威猛的未必能赢,可爱的未必会输,因为役兽一派比的是灵兽的品阶神通,以及主人与灵兽的灵犀。

最受全场弟子欢迎的是修剑弟子,剑气纵横,衣抉飘飘,哪怕是面目凶恶之人,一剑在手,也变得气势摄人起来。

最受修真人士欢迎的是丹修弟子。龙威门百草堂,雍州神农谷等炼丹入道的弟子也不沉默,在擂台四周摆下地摊,回春丹、三清丹、培元丹、固灵丹、冲气丹、……布旗上一溜儿灵丹名字顺下来,看的周边之人目中异彩连连。比试受伤,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元气吗?回春丹包您满意;修炼心急,服用灵丹升上品级,自觉根基不稳,该当如何?固灵丹助君一臂之力。家族门派中有修仙年轻子弟,难得外出一趟,该带些什么手信呢?培元丹乃是不二之选……黄品三级以下的灵丹,这里应有尽有。就连君谢添也顾不得下午就要上场比试,跟着师兄们摆上地摊,抬价议价,聊的热火朝天,全无往日斯文。

芸仙平日里都在草本仙境内独自修炼,除在君家那几日,从未与人对战过,今日方知,原来这场上比试,竟比想象的要凶险的多。虽说每场都有选定的评审护着,一旦情况异常,立即出手相救,但还是有不少人受伤非轻。凭借灵芊传给的大千世界,攻其不备,芸仙第一场自然赢得容易,不过别人若是有了防备,就无法轻易得手了。既然参加五洲大比,当然要检验一下自己的所学,芸仙思虑着,下一场,得扎扎实实地与对手较量一番了。

擂台边上,玉昆仑师兄弟看到对面的芸仙,凑近张景嫣小声说些什么。景嫣注视着芸仙,突然觉得眼熟,可是又想不出什么时候见过。她疑惑地摇了摇头。

芸仙在三重天闲逛着,遇到认识的龙威门师兄师姐比试,就助威一番,见着未曾见过的灵丹,便驻足议价,大半日下来,芸仙收藏的灵石便耗去小半。再一旁陪逛的龙威门师兄暗自咂舌,心道:“这位身份隐秘的小师妹还真是家底深厚,这才大半日,就花去了数千灵石,名门世家出手,就是不一样啊。瞧那储物镯子,一看就是上品。”那位师兄想到自己的乾坤袋,就觉得丧气,同人不同命,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上午甲子台的比试情况渐渐被流传开来,芸仙原还能轻松观望,但站在谢添表哥比试台下时,已经明显感觉到周围变得拥挤了,还有不少人一边看她一边低声说些什么。惹得她浑身不自在。

君谢添生­性­儒雅,对手又是一位美娇娘,自是摆出一副君子风姿,怜花之态。可惜对家无心欣赏,一出手就是狠招,君谢添措手不及,几番交手,被人踢得半挂在台边。芸仙一行如同身受,肩头一缩,不忍再看。君谢添被人一脚踢醒,终于燃烧起君家子弟的血­性­,左手撑着灵盾,右手指挥月轮,远击近打,亦攻亦防,将那女子打的花容失­色­,飞落台下。不过到底是本­性­温和,君谢添见那位美娇娘被打的过于惨烈,不由心软,送上灵丹一瓶,以示歉意。那位姑娘倒也不含糊,连声道谢都没有,抢过瓶子就走。

观完君谢添的比试,龙威门今日的赛程算是以全胜了结。芸仙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似乎成了别人口中的话题,连看向她的眼神都透着好奇。因此,也懒得再在三重天停留,与姜师兄一道,回到五重天,闪身进入草本仙境。

“主人,灵芊很有用吧~~~~~~”灵芊一见到芸仙就开始扭啊扭,一边扭还一边跟着芸仙转,差点没把自己给拧成麻花。

芸仙忍俊不禁,笑了开来,刮了刮灵芊的鼻子:“我的小灵芊啊,最厉害了!”灵芊闻言得意洋洋,对着站在一边的沐雨做了一个鬼脸。沐雨一脸哀怨的看向芸仙:“主人~~~~~”,沐雨学不来灵芊那一套,但他那张脸杀伤力十足,芸仙顿时心软起来。

芸仙冥思苦想,突然想到了一些,她饶有兴趣地招手让沐雨附耳过来。灵芊见状,一脸嫉妒,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沐雨,捏起沐雨腰间软­肉­,狠狠一转,将沐雨疼的泪花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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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加更!送给兰蜡同学

第六十一节 景嫣初胜

更新时间2011-3-17 20:00:42 字数:2987

二日第一场丙午台乃是张景嫣的比试台次。张景嫣入门三年有余,早已名动五洲,一早上丙午台周边便被围得水泄不通。芸仙在姜师兄的催促下,早早过来,竟抢在了第一排。龙威门弟子一身白衣飘飘,尽显名门风采,其他门派弟子不自觉地往周边退让,拥挤的丙午台下,奇异地出现一个泾渭分明的人圈儿,同样的小圈儿还出现在其他几大门派周边。

张景嫣身穿姜黄|­色­玉昆仑弟子服,左手执剑,右手持符,光彩耀人地站在场地中央。对手是一个名不经传的野门弟子,胡子拉渣,穿着落魄,反拖一柄玄­色­大刀,松垮垮地站在那里。两相对比之下,周边围观弟子毫不犹豫偏向张景嫣,为其鼓劲呐喊。

张景嫣往台下扫视一眼,当她看到人群中的芸仙时,傲然一笑,眼神中有说不出的意味。芸仙倒是能够读出她的心思,从未有人能够抢走景嫣的风头,这场比试,景嫣估计要下重手了。

响锣声起,台上两人同时神变。景嫣青剑横胸,右手灵气流动,灵符挥出,瞬间,半空中乌云聚拢,五道闪电直劈而下,将落魄男子笼罩其中。

“竟能同时引出五道青电,不愧是是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姜师兄点头赞叹。辟谷境中能够以符箓引出三道闪电的就已经算是高手,张景嫣竟能同时引出五道,可见其实力。

当所有人都以为张景嫣将要打破昨日记录,以最快速度将对手扫落台下之时,落魄男子动了。他大吼一声,丝毫不理会瞬间而至的闪电,挥舞大刀,欺身而上。张景嫣自不会与他缠斗,免得被自己引出的闪电误伤,她身影飘行,在比试台上游走起来。闪电一道道劈下,落魄男子身泛灵光,每次被劈,除了哆嗦一下,再无外伤。

“那男子身上有护身宝器!”君谢添一语指出。

张景嫣飘行速度变快,那男子速度更快,霎时便追了上去,大刀厚重,呼啸而至。张景嫣翻剑仰身,向其手腕刺去,那男子反应奇快,回刀自救,刀背重重扫过景嫣青锋,张景嫣只觉手腕一麻,忙不迭向后飞身,落魄男子紧逼而上,转瞬之间,两人已经过上十数招。

“张景嫣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君谢茹食指点着下颚,凝神望去,“好像发青了。”

姜师兄也注意到,那落魄男子的刀锋泛着蓝光。“那刀,似乎是玄­阴­之物!”

姜师兄说的不错,张景嫣初一接触,便觉得有阵阵­阴­寒之气随刀而上,过招之间,那­阴­寒之气凝而不退,在比试台上形成一张­阴­寒之网,血气渐有凝固。张景嫣不停点燃灵符,那男子身怀护身宝器,青雷闪电、冰箭火蛇,俱不畏惧。

张景嫣未曾料到,先前还以为是落魄修仙弟子的男人,竟然家底丰厚。在观赛弟子以为这次要出乎意料翻盘之际,张景嫣银牙一咬,飞身退后,咬破食指,逼出血雾,她全无保留,运出全身灵力,血气在空中迅速形成一道引雷符。

“天啊,以血引符,会伤元气的。”玉昆仑同门惊叫。

“以辟谷之境引发紫雷,这怎么可能!”一名天音阁弟子不可思议地摇头惊叹。

雷符既成,张景嫣冷冷一笑,玉掌前推,两道紫龙飞舞直下,那男子脸­色­大变,闪身躲避,紫龙紧随其身,那男子身上升起灵光护罩,强行扛下第一道,护罩虽勉强抵住,却灵光黯淡,无力后继,第二道紫电打下之后,护罩抵消一小部分之后,便消失于无形,那男子以­肉­身直面紫雷,只见他眼球翻白,全身剧烈颤动,大刀被扔在一边,显见已无再战之力。

台下掌声阵阵,叫好不绝。虽说张景嫣打败对手的速度比芸仙要慢的多,但比试的­精­彩程度却有天壤之别,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是辟谷境弟子,看完比试后,大多对张景嫣年青一代第一人的称号心悦诚服,景嫣收回青剑,对台下抱拳罗圈行礼,看到芸仙这里时,她稍稍顿了一顿,眼中神采奕奕。谁也没有注意到,景嫣离场之后,轻轻捏了捏手腕。

落魄男子玄兵之中的­阴­寒之气,伤人于无形,拖得越久,对女­阴­之体的伤害越大。景嫣最后以血引符,真正是不得已而为之。她脸­色­稍稍有些苍白,看向顾晋晖方向,却见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正若有所思,一点都没有表现同门之谊的意思,景嫣心中的失落之情,愈发浓重了。

张景嫣首战称雄,将芸仙的风头压了下去。昨日有不少好事之徒议论,若是张景嫣和君谢仙同场比试,不知谁输谁赢,今日景嫣一战之后,大多数人都认为张景嫣技高一筹,君谢仙仍需观望。龙威门弟子看完比赛,不置一词,转身离开了比试场,各自修炼去了。芸仙一回五重天,就闪身进入草本仙境,与沐雨一道修炼起来。灵芊坐在小玺的花盘上,狠狠地咬着丝帕,口中小声嘀咕“我也想去,我也想去,我也想去……”

中洲泠国首府,一片占地广阔的庄园里面,轻纱飘摇,富丽堂皇。初秋天气,这里却已经燃上了大量的火盆。大厅内,顺着走道,每隔两米便有美人仅着抹胸长裙,两两一对,半跪在地上,仔细看去,这些美人长相各有千秋,像在五洲各地收集而来,或娇艳可人,或冰傲高贵,或纯情可爱,唯一相同的是,她们都面­色­如玉,眼神空洞。内室中,铺着华贵毛皮的千工拔步床上,一名男子正怀抱美人听纱帘外的男人说些什么。

帘外男子似乎已经说完了话,躬身候着里面人的指示。

男子突然高声笑道:“那还等什么,就挑离得最近的那个,动手吧!”他站起身来,靠在他身侧的美人连忙起身,帮他掀起纱帘。那男子大步跨出,“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肆意享受美食,实在痛快!”

“恭喜烈君王,多年隐忍,即将得偿心愿,可喜可贺啊!”帘外男子蹲身半跪,高声恭贺,俊朗的面容上,神情激动难抑。

被称为烈君王的男子意气风发,他重重搂过身边女子,一双大手顺着细腰揉捏而上。那名女子一脸幸福地看着烈君王那张俊美的脸庞,脸颊泛起桃­色­,突然,她面­色­一顿,眉头紧皱,一丝痛苦之­色­蔓延而上。女子僵直着身子,动也不动,直到她闭上双眼,嘴角仍然噙着满足的笑容。

女子身著白­色­抹胸,后背露出大半玉­色­。此时,烈君王的双手正Сhā在她的后胸,鲜红的血液染红的长裙,甜甜的血腥味弥漫开来。烈君王和帘外男子均眼中泛红。

“我最喜爱这感觉,双手Сhā在里面,柔软,­嫩­滑,温温的,还有香甜的血气,人间界,真是美好的地方,淮,外面的随便挑,这是对你的奖赏。”烈君王的手在女子的身体内重重一捏,心脏破碎后,滚烫的心头血溅­射­在手上,给他最愉悦的享受。

他拔出沾满血液的双手,将女子推到在地,黑雾弥漫间,那些血­色­便从烈君王的衣服、手掌上消失不见。守候在外的女子,轻步走入,将死去的女子拖走,临走之前,她们还对烈君王绽开最娇美的笑容,似是在邀宠。只是,无论是行走坐退,这些女子俱都双目无神,如牵线木偶一般。

被称为淮的男子告退离开,走在路上,他一路上左顾右盼,看重一名喜欢的女子,便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烈君王似乎心情不错,瞬间移动到地库之中,宽敞的地洞里面,有着许多颗一人多高的白­色­晶石,每颗晶石中均有一名绝­色­女子,神­色­安详地闭眼沉睡。晶石看似坚硬,但走进一看,却又如活物,微微起伏,似乎在呼吸空气。

烈君王只是略一查看,便选中一名女子,他站在白­色­晶石前,掌中魔气一吐,那晶石被将女子吐出。女子从晶石中滑出,趴在地上,挣扎起身。烈君王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那女子酸软劲过去之后,渐渐能控制自己的手脚,她抬起脸庞,仰视烈君王,绽开笑容,红­唇­轻启,娇声唤出:“主上!”

玉昆仑灵山深处,二名弟子站在巨大的新鲜蛇蜕前惊讶不已,根据蛇蜕可以判断,这条巨蛇妖气浓烈,最起码生存了数百年,,两名弟子祭出法宝,四处查探,打算取得蛇丹,炼制丹药。

四周寂静无声,两名弟子小心翼翼,背靠着背提高警惕。突然东南两个方向都出现动静,两弟子分头行动,只听两个方向依稀传来惊叫声。二个时辰后,一名穿着玉昆仑内室弟子服饰的中年男子从密林深处踱步而出,身形瘦长,肚子却如怀胎九月的女子,一边揉着胃一边往山外走去。

第六十二节 心生疑窦

更新时间2011-3-18 10:00:22 字数:2862

新秀赛赛程紧凑,不几日,芸仙便遇到了自己的第二场比试。比试之前,台下已经熙熙攘攘站满了人,甚至隔壁比试台下,都有人踮着脚往这里张望,那个台上准备比试的弟子看着背对自己的观众,不由默然。

芸仙上一场比试动作太快,连评审都未看出个所以然,看客更是迷迷糊糊,今次,各门各派弟子,只要空闲的都聚拢过来,打算看个究竟。

台上,天音阁弟子手持玉笛,面有得­色­,似乎已经找到了克敌之法。芸仙闭着眼睛站在台中央,一动不动,微风吹过,衣抉飞扬,飘然出尘。

锣声一响,台上评审,台下看客都睁大了眼睛,天音阁弟子一道疾风符拍到腿上,灵符之力迅速运转起来,只见他身形飘忽,脚下不停游走,从不在同一地方停留超过二息。芸仙注意到,他的手上掐着引风诀,心知对方必定是要防备自己,防止被浓雾困住,这才使出如此招数,她运用轻身术,迎身而上。天音阁弟子挥手之间,玉笛刺向芸仙颈侧,芸仙闪身避过,手中长剑反挑刺出,天音阁弟子横笛挡住,“铛铛铛”,只听得声声清脆的撞击声,双方以快打快,变招迅速。

谁也没有注意到,天音阁弟子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金铃铛,腕间轻晃,铃声叮当,仿佛直接钻入人的大脑,令人心悸,神魂不稳。翻手之间,天音阁弟子又在腿上拍入一道疾风符,在台上急速游走起来。恍惚之间,台下看客竟觉得这台上站着五六个人。那男子以笛就­唇­,曲声悠扬,哀伤幽怨,一丝丝灵气顺着玉笛,缠绕向芸仙手中青剑。台下看客猝不及防之间,竟被带入曲境之中,黯然神伤。芸仙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动作,手中青剑重若千金,难以挥动。

正当天音阁弟子自认胜券在握之时,突然觉得脚下一紧,再也难以动弹。低头望去,却见青石铺就的比试台上,不知何时已经长满紫藤,缝隙之间,不住有新生紫藤蔓延生长出来,见到活物就自行缠绕上去。

原来芸仙在比试台上四处游走之时,指缝之间漏下颗颗紫藤种子,青石缝隙之间犹有泥土,紫藤落地生根,见风生长。沐雨在芸仙身上布下木气,紫藤以为芸仙是藤王,避之犹恐不及。眼见天音阁弟子已被紫藤缠绕住,沐雨不再隐藏形迹,直接坐在芸仙肩头,浓厚木气释放而出,紫藤疯狂成长起来。

天音阁弟子原还可以挣脱避让,台上紫藤越长越多,将他整个儿裹住,笛曲铃声都停了下来。芸仙突然清醒过来。她恍然大悟道:“原来还可以这样,我们再行来过!”芸仙令沐雨收起紫藤,重新摆开架势。

“瞎胡闹!”姜师兄嘴上呵斥,­唇­角却带有一丝得瑟,眼睛轻飘飘地看向自己玉昆仑的老友。

天音阁弟子原本已觉输掉比试,谁知对手放过自己一马,还要重新来过。自觉遭受奇耻大辱的男子索­性­站在原地,将灵力注入玉笛,吹奏起另一首曲子。情字一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哀哀怨怨、凄凄切切,哀大莫过于心死。

台下有人受过情伤,直觉心灰意冷,正要举剑自裁时,一缕清音婉转悠扬,拨开情丝,带来一丝暖意,却见台上君谢仙收起青剑,引吭高歌,天籁之音,扶云而上,欲冲九重天。

一边情断心碎,一边妙音清丽,两方对峙,台下之人,如在冰火两重天,不由纷纷运起灵气,与之对抗。

比试双方不断提升灵力,想要将对方压过,芸仙已明显感觉到气力难继,而对方脸­色­赤红,显见也已濒临绝境。台上评审释放出一股庞大的灵力罩住比试台,台下之人压力顿减,终于可以轻松旁观。蜃灵珠在芸仙体内自行转动起来,一股股灵珠之力注入紫府,芸仙歌声再度增强,天音阁弟子难以抵挡,岔气之下,吐血落败。

按照比试规矩,芸仙一个罗圈拜,谢过观看比试的看客,走到评审台前签字画押。这次的评审与甲子台并非同一拨,评审中有一位恰好就是天音阁的长老。这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眨了眨丹凤眼,笑言道:“若非你是君家子弟,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将你收入门下的,你天生就该是我们天音阁的弟子,可惜了!”

坐在中间的道士回道:“如此良才美玉,谁都不会放手的,你就放弃挖徒弟的心思吧。”

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些评审功力深厚,眼光老道,从刚才的比试中,他们不但能看出灵力天资,还能大致判断出芸仙的神魂强弱。各方面看起来,他们已经明了,这个君家新秀,并不是传言那般用灵药催出来的,而是实打实的辟谷境,十一岁的辟谷境。

芸仙收取复试牌后,下台走向龙威门弟子,却发现玉昆仑又与龙威门站在了一起。

张景嫣越众而出,清声道:“谢仙妹妹果然厉害,景嫣佩服,期待我们能有一战的机会。”

芸仙担心她听出自己的声音,不敢回话,微微一笑,习惯­性­地行了一礼。正是这行礼,到让张景嫣想起了什么,“妹妹与我认识的一个人好生相似。”

芸仙惊讶地看向张景嫣,张景嫣却突然摇头笑道:“那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不过真的很相像,尤其是眼睛。”

君谢茹挤了过来,将芸仙拉到身边,“这倒是巧了,赶明儿真得见一次,不过我这妹妹­性­格内向,不爱说话,景嫣姑娘可千万别跟她置气。”

“哪能呢,这么水灵的小姑娘,谁舍得跟她置气。”张景嫣俏生笑道。

顾晋晖在师兄身后怒了努嘴,心中暗自嘀咕“连脸都看不见,还水灵呢,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愈发­精­纯了。”

芸仙从顾晋晖身边走过时,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而顾晋晖只觉得一阵若有似无的清香从鼻翼飘过,好生熟悉,总觉得在那儿闻到过。

第二场比试里面,谢添、谢茹两个未能过关,龙威门弟子中也仅剩下十几个进入前一百五十名的比试,不过和玉昆仑比起来,人数正好多出三个,姜师兄觉得还不算太丢脸,依旧能维持和风细雨地假象。

百草堂和锻兵堂两位堂主自从到了凌云宫之后,就没有安闲过,身为评委,他们一场芸仙的比试都没看到过,每次都得听弟子讲说。姜师兄能说会道,绘声绘­色­倒也罢了,锻兵堂大多是­性­格豪爽火爆之人,每次都三言两语就将比试给讲完了,急得锻兵堂主房内总是响雷阵阵,锻兵堂弟子也大多脸­色­发青。

深夜,顾晋晖突然从床上坐起。

“刚见到妹妹时我便闻到了清香,还想问你熏的什么香,原来是这花茶喝多了。妹妹也送我一些吧,咱们姐妹可以做一对香人儿。”晋湘妹妹的话如在耳边回响。

是啊,就是这香味,晋湘妹妹抢得花茶之后宝贝得很,连母亲那里都不肯分,还道说,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香气。可是,君家这个女孩身上为什么也会有这香味,莫非张家推出这款香粉了?顾晋晖百思不得其解。

在那之后,凡是芸仙的比试,只要不冲突,他场场不落。人若是疑心了某件事情,就会觉得事情的走向与自己猜测的越来越一致。一百五十进前八十,八十进四十,四十进二十,二十进十,一场场比试下来,顾晋晖越来越觉得,这君谢仙与张芸仙就是同一个人,尤其是,君谢仙笑起来的那双月牙眼,和记忆中的张芸仙简直一摸一样。

前十名里面,龙威门占了二位,玉昆仑占了二位,其他门派占去六位,这算是龙威门有史以来的比较差的成绩,姜师兄脸上有些挂不住,和风细雨有向暴风骤雨转变的趋势。

抽签会上,感觉到姜师兄的威压,龙威门弟子不敢与他靠的太近,只有那位玉昆仑的带队师兄,仍然无知无觉,有说有笑,真正是勇者无畏。

“君谢仙,甲寅台。”芸仙瞧了瞧自己的签纸,无所谓地飞身下台。

“张景嫣,甲子台。”张景嫣看了一眼芸仙,有些遗憾地离开抽签台。

……

“顾晋晖,甲寅台。”芸仙目瞪口呆地看向抽签台,顾晋晖在底下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娇小的身影。

“我竟然要和晋晖哥哥对台!”张芸仙难以置信地呆立当场。

第六十三节 擂台相认

更新时间2011-3-19 10:00:04 字数:3202

甲寅台上,芸仙白衣飘飘,眉如远黛,星眸流转。顾晋晖眉宇清朗,器宇轩昂。一个是龙威门的后起之秀,一个是玉昆仑的少年英才。可惜台下的助威之声大都是送给顾晋晖的,除龙威门之外,给芸仙助威的只有一小部分人。

盖因张景嫣成名在前,又貌美如花,谦虚有礼,年轻男子很容易为之倾倒。芸仙虽在五洲大比的新秀赛中声名鹊起,却藏头露尾,又在比试中打败众多青年俊彦。作为张景嫣的对手,无论男女都有充足的理由视她为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比试台下,为顾晋晖助威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不已。

芸仙收摄心神,凝神而立。锣声一响,便向对方抱拳一礼。两人迅即交缠到一起。顾晋晖手持长剑名为灼焰,剑身布有火系法阵,灵力充斥之下,剑芒长达数尺。芸仙手中青剑只是普通剑器,交手之间,芸仙要时时注意,避其锋芒。顾晋晖使剑大开大合,带着火焰,,向芸仙直刺而来。芸仙手中青剑急速回防,竖于胸前,顺着灼焰剑身侧滑而过,青剑剑刃向顾晋晖手腕直劈而去。顾晋晖侧腕横剑,重重一推,芸仙力有不逮,被弹开数尺。顾晋晖飞身追上,长剑带着灼热的火焰用力劈下,芸仙强行横剑相挡,手腕发麻,又一次后退数步。

顾晋晖丝毫不给芸仙喘息机会,一剑又一剑,带着呼啸,怒斩而至,芸仙一边后退一边勉强横剑挡住,几击之下,剑身已现裂纹。芸仙忽然一个转身,撕破空气,转到顾晋晖身后,顾晋晖早有防备,一个苏秦背剑,将芸仙攻势挡住,芸仙不断破空,身形不定。顾晋晖放出灵识,布满全场,只要芸仙出现,就运起灵力,一剑劈去,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还注视着地面,只要地面上有异物长出,便用火焰扫过,令这台上,寸草不得生。

芸仙见状也不慌忙,她灵气外放,凝出一个个风声嗖嗖、急速旋转的薄刀片,在顾晋晖周身转动。顾晋晖只当她放出暗器,全身戒备,闪身躲避,却不知这只是灵气幻化的虚幻之物,并无伤人之力。

眼见顾晋晖身侧有十几个暗器呼啸飞旋,稍有不慎,便会被刺中,台下女弟子紧张的捏紧拳头。芸仙趁顾晋晖分心之际,不断破空,在台上洒下紫藤种子,沐雨出现在芸仙肩头,释放出浓厚木气催生紫藤,顾晋晖躲避暗器之时,还要不断挥剑灼烧这些坚韧缠人的紫藤。若是他身手稍弱一点,无法避过暗器,便能发现芸仙的诈兵之计,可惜顾晋晖经历了无数次约战,身手灵活至极,数十息之后,仍未被芸仙放出的暗器沾身。芸仙眼神流转,不知为何,顾晋晖突然觉得面前女孩楚楚可怜,难以施展杀手,正自一分神之间,芸仙突然破空站在他的身侧,将已接近断裂的青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场上一片寂静,只有两人剧烈的喘息之声。他们靠的如此之近,近到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热度。

“张芸仙!”顾晋晖突然侧头低喝。芸仙猝不及防,轻声应答。

一语既出,两人四目相对,不知该作何反应。芸仙眼中满是慌乱不安,顾晋晖眼中怒火狂燃烧,芸仙手持青剑,忘记撤下,顾晋晖更是顾不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低声怒道:“你就着这么做好友的吗,你欺骗晋湘的时候不觉得心虚愧疚吗?”

“晋晖哥哥,是有苦楚的,你听我解释。”芸仙眼中泪光点点,比试时的魅惑之力仍未散去,顾晋晖只觉得心头一软。

“喂,已经结束啦~~~~!”一声声吼叫从台下传来。姜师兄脸­色­­阴­沉地瞪了玉昆仑带队师兄一眼:“警告你们玉昆仑的,少勾搭我们家女娃儿!”

带队师兄憨厚一笑:“不会的,你们家那还是小孩儿,顾师弟看惯了我们景嫣,不会对君谢仙起心思的!”

“我们家小仙儿哪点不好啦!”姜师兄脸­色­一变,便要发火。眼角余光突然撇到,台上顾晋晖靠近芸仙的耳朵说了些什么,赶紧放声大吼:“姓顾的,离我们的人远点!”

张景嫣名义上是顾晋晖的未婚妻,自然得到场助威,原本还无甚感觉,但看到顾晋晖与芸仙二人靠在一起,久久不分开的时候,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旁边师姐妹们看她双手抱臂,面有愠­色­,俱都吓得不敢说话。

君谢仙获胜之后,台下本是一片失望之­色­,但台上之人维持着结束的姿势半天不动,还咬起耳朵来,这又让他们兴致盎然起来。有好事之徒不停在底下鼓噪,龙威门弟子喊得最凶。修真界阳盛­阴­衰,好不容易这次进了几个师妹,自家还分不过来呢,哪能外流。

顾晋晖也察觉到两人的尴尬姿势,比试台上也的确不是说话,他在芸仙耳边低声说道:“酉时,紫竹­精­舍附近竹林里的小桥边见,你给我解释清楚。”说完,便拨开芸仙手中青剑,大步离去。芸仙垂下手臂,本已裂开的青剑断裂成数片,掉在地上,她索­性­扔掉剑柄,走向评审台。

锻兵堂堂主几经争取,终于换到了芸仙这个比试场,成为主评审,他笑眯眯地压低声音说:“小仙儿,你很有天赋啊,还是来我们锻兵堂吧,他们百草堂每天炼丹烧火,哪有我们仗剑天涯来的爽快。”

芸仙此时哪有心思理会这些,她勉强挤出笑容,细声说道:“多谢厚爱,谢仙会好好考虑的。”说罢便垂着肩膀,低头离开了。

锻兵堂堂主疑惑道:“这小姑娘,怎么赢了也不见开心,倒像是输了一般。”

芸仙一走到台下,君谢彤便迎了上来:“姓顾的跟你说了什么,那小白脸和张景嫣是一对,我一瞧张景嫣那笑里藏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觉得不舒服,那小白脸既然和她一路,肯定不是什么好路数。”

君谢凌虽­性­格豪爽,但心思比君谢彤要细腻些,他拉住姐姐使了个颜­色­,示意周边有外人在。君谢彤扯回手臂:“我实话实说,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怎么啦,她就是那样,我又没说错。”

芸仙见周边跟来的人越来越多,忙伸手扯了扯君谢凌:“姐姐,顾师兄只是和我谈了些比试时的事情。”

“真的?”君谢彤怀疑地看向芸仙。芸仙重重地点了点头。

同样的一句话,芸仙又在姜师兄等人面前重复了许多遍,差点连自己都这么认为了。

张景嫣看着被簇拥着的芸仙,本想过去说些什么,但看到顾晋晖,便什么都忘了,只身追了上去。

“你和她说了些什么?”张景嫣一边对路过的熟人微笑,一边低声问道。

顾晋晖朝她看了一眼:“关你什么事!”

“我是你未婚妻!”张景嫣声音冷若冰霜。

“是你自封的。”顾晋晖与张景嫣打了三年多交道,已经冷热不惊了,他自顾自大步离开。

张景嫣也加快脚步,跟在他的身侧:“才十一岁的小姑娘,你还真是饥不择食。”

“我可没你这么多心思,只是说了些关于比试的话而已。”不知为什么,顾晋晖不希望外人将他和芸仙的关系想象得如此不堪,破天荒地出言解释了。

张景嫣停下脚步,看着顾晋晖离去的背影沉思。顾晋晖竟然对她解释了,这意味着什么?

酉时,夕阳之下的紫竹林被披上了一层金光,芸仙坐在桥边,将她的种种不得已对顾晋晖娓娓道来。

虽说顾晋晖晓得,这一切不能完全怪芸仙,但他心中还是有些难以释怀。

“我送给你的珠钗呢,既然你用不着,还是还给我吧。”话一出口,顾晋晖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简直就像小孩赌气,幼稚小气。

芸仙闻言,可怜兮兮地取出珠钗,恋恋不舍地递出,口中还小声嘀咕:“这是你送给我的,怎么还要回去?”

顾晋晖望着面前的小女孩,比起两年前,眉眼长开了许多,已经有些小大人的样子了。瞧她鼓着腮帮,跟河豚鱼一般,手握珠钗要递不递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开来。

芸仙看到顾晋晖终于不再­阴­沉着脸,也跟着露出弯弯笑眼:“晋晖哥哥,这钗子还是放在我这儿比较合适,对不?”

顾晋晖闻言,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暖暖的夕阳照在两人身上,感觉温馨自在。

深夜,中洲泠国首府的庄园内,烈君王抚摸着趴伏在膝头的少女,对面前屈膝下跪的一众黑衣男女沉声说道:“去吧,勿留活口。”

张家内院,老夫人想要起夜,刚刚睁开眼睛,便见到面前站着一个黑衣女子,屋外飘来一阵阵血腥味,她刚要高声喊叫,冷光闪过,张老夫人睁大眼睛瘫软下去。

怡然苑,因云璨哭闹,林君然与碧秀两人如何哄都哄不住,便想抱着云璨起身走走。听到外面有动静,碧秀往外走去,打算掀开帘查看,还未走到门口,碧秀全身血液突然被吸出体外,缩成一团­干­尸。林君然惊声尖叫,抱着云璨往后退去,想要抽出墙上的装饰剑,一名淡青­色­皮肤的男子掀帘子走近,正要继续时,却被云璨的美貌所吸引,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此时,张三公子出现在门口,手执长剑,刚要横剑上前,那男子头也不回,一掌伸出,张三公子惊讶地望向胸口,却见自己的心脏已经不翼而飞……

第六十四节 张氏灭族

更新时间2011-3-20 10:00:52 字数:3406

新秀赛赛程已经接近尾声,比赛场上出现了奇特的一幕。因人数为单,按照修真界的规矩,设置了一个轮空券。如今比试决出前三强,龙威门君谢仙、玉昆仑张景嫣、天战派魏郡昊,三人之中,硕果仅存的那位男弟子,从八十一进四十一就一路抽得轮空券,令人咋舌。

“福缘也是实力,这不服不行啊!”天战派长老面有得­色­,摇头晃脑。

“我倒要看看,他这一轮能不能再抽到轮空券,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一名场场恶战,跌跌撞撞冲入前八十,因伤势过重抱憾退出的玉昆仑弟子一边捂着缺了半个的耳朵,一边朝台上张望。他身边年轻人全部心有戚戚地点头附和。

魏郡昊腼腆羞涩地走上台,这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秀气男子,他一路上台,一路对台下鞠躬打招呼,全无历届三强的霸气,更搭不上他的名字。

“噢~~~~~~~~~~~~~”底下弟子喝倒彩声、哄笑声不绝,这魏郡昊倒也不生气,依旧挂着一张笑脸。景嫣与芸仙同时飞身上台,对台下一礼,衣抉飘飘,走向抽签台。

“原只听说过玉昆仑张景嫣,谁知道龙威门突然又冒出个君谢仙,这些修真老门派,还真是水深难测啊。”一名小门派的弟子满是羡慕。

他旁边的长须老者啪地敲了下去:“有本事你也挤过去,看人家收不收你!”

“只要天资好,我们都会收的。”一位落单在后的龙威门弟子温和地Сhā话。那位老者斜了一眼,对自家弟子一字一蹦:“听—到—没,天—资—好!”

场下絮叨暂且不提。台上托盘内仅有三张签纸,三人你谦我让,请对方先抽签。眼见渐渐要陷入僵局,张景嫣大方一笑:“如此说来,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罢,她就任意拿了一张离自己最近的签纸。

司仪接过签纸,大声宣布道:“玉昆仑张景嫣,甲子台~~~~~~~~~~~~~~~”

“哎哟,怎么不是轮空券,该不会又要被那个小子抽走了吧!”半个耳朵的玉昆仑弟子拍腿哀嚎。

芸仙与魏郡昊面面相觑,两张签纸里面有一张是轮空券,两人心中都开始期待起来。芸仙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伸手取走右边签纸。

凌霄宫司仪伸手接过签纸,缓缓打开,“龙威门君谢仙,甲子台~~~~~~~~~~~~~~~”

场下一片哀嚎,魏郡昊腆着娃娃脸,羞涩地拿过那张已然确定的轮空券。自此以后,魏郡昊三字不单单代表一个人,还代表鸿运当头,民间经常会听到‘你以为你是魏郡昊’之类的话语。

芸仙对张景嫣抱拳一礼,转身离开。张景嫣笑容娇艳,眼角却带有一丝冷意。昨儿下午,芸仙与顾晋晖在紫竹林边独处的事情已经在玉昆仑弟子间传开来了,无意撞见的师兄师姐担心被发现,没敢靠近,只是远远观望了一番便悄悄离去了,虽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两人有说有笑,一看就是关系不错的样子,顾晋晖入门之后,还从未与女弟子如此亲近。今日早晨,门内师姐们看景嫣的眼神大都带着同情。而张景嫣,出生十四年来第一次被人同情!

修真界,实力就是魅力,与顾晋晖一战后,芸仙的拥护者又增加了不少,虽说与景嫣相比,声势要弱上许多,但总算不再是一面倒的状况。芸仙对下午的比试既有期盼,又怕被景嫣看出形迹,心中甚是矛盾。

中洲泠国,烈君王面­色­­阴­沉地看着底下的黑衣男子:“跑掉了几个?”

淮跪在那里,本就淡青­色­的皮肤如今青意更盛:“主上,张家地道纵横交错,张景蓉直接从后山聚灵阵附近的地道逃了出去。三房那个只是姨娘,我们没有料想,她的房间内竟有直通外院的通道,而且一旦开启,即从内往外开始坍塌,无法追踪,这才失手。”

淮看到烈君王目­色­渐渐泛起血红,身体还是微微颤抖起来:“不过那位姨娘已经身受重创,拖不上几日,下臣会全力追杀,绝不留下后患。”淮偷眼瞧了烈君王一眼,继续说道:“下臣让他们动手时留心了,张家的几位女孩,现在已经安置在地库晶母里面了。”

烈君王眉尾一挑,淮便心知,这关算是过去了。烈君王身前突然出现一阵旋风,卷起淮往木柱上狠狠砸去。淮也不挣扎,胸口如受重锤,吐出一口青血。

“去吧,把事情办妥。”烈君王揉了揉眉头,挥手让淮退下。

淮从地面上挣扎起身,抹去嘴角血迹,躬身退去。烈君王又见了其他几人,处理完事情便闪身进入地库,只见地库的透明晶石又多了几个,景泓、景瑶几个赫然在目。烈君王手抚下颚,欣赏着最新收藏,当他走到景泓前面时,本还兴致勃勃,驻足欣赏,突然脸­色­一沉,手掌抚上晶石,景泓从中滑出,因进入的时间不长,景泓迅速清醒过来,她一脸惊慌地向后退去,却被身后的晶石挡住了去路,她回头看去,发现景瑶竟然沉睡在晶石里面,不由尖叫起来。

“啊~~~~~~~~~”尖叫声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景泓被烈君王抓住脖子,提到高处。烈君王似乎是做了什么,景泓全身颤抖,面­色­痛苦起来,脸上肌肤攒动,不一会儿,竟显现出另一张脸来,赫然是景泓的贴身侍女红婷。

“雕虫小技!”烈君王冷冷一笑,手中用力,只听到“咔”的一声,红婷瞪大双眼,停止了挣扎,手脚软软垂下。

凌云峰三重天上,六十个擂台拆的只剩下一个甲子台,凌云宫一夜之间,便在甲子台四周设置了层层增高的巨大看台,使参加五洲大比的修真之人,均能入场观看。此场虽只是榜眼探花之争,却被视为最有看头的一场,台下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新秀赛结束,就是真正的五洲大比了,不知道今年有何种奖品。”一名身著宝相花外衣的女子兴奋地问道。

坐在她身后的同门师姐靠上前来:“新秀赛的状元有洗髓丹一颗,镜仙罩一套。你觉得大比的状元会得到什么呢?”

“天啊,镜仙罩,就是那个传说中可以将高于自己两阶的法术全数反­射­回去的护身仙器,凌云宫真是大手笔。可是,洗髓丹有什么用,能进入前三的,肯定是上品灵骨,用不着这个,而且一人仅能吸收一粒洗髓丹,若是下品灵骨,这东西至多将人提升为中品,没有意义啊。”那女子疑惑道。

她身侧男子靠了过来:“笨啊,修真世家、门派想要洗髓丹的人数不胜数,一粒丹药,既能换得自己想要的灵丹,又能结下善缘,岂不是一举两得。至不济,上交给门派,门派里的长辈还能不给些好东西?现存的洗髓丹只有五粒,这可是用一颗就少一颗的宝贝。”

“这倒也是!”那女子想了想,觉得师兄的话颇有道理。

“快看,君谢仙来了!”后座的师姐指着比试台东侧激动不已。

旁边师兄却赶紧往西侧望去,“怎么张景嫣还没有出现?”

“切,你们这些男人,专挑漂亮的喜欢!”那名女子突然大声尖叫:“君谢仙,我支持你,打败张景嫣,啊~~~~~~~~~~~”

尖叫一出,全场侧目。那女子的同门全都往四边靠,装作不认识她。

芸仙站在场边,挥舞谢彤借给她的玉剑,这乃是通体赤红的火玉炼成的中品宝器,顾晋晖的灼焰是因为剑背刻有法阵方能放出灵焰,而君谢彤的玉剑却是自身带有烈炎,因此取名赤凤。

“怎么景嫣还没到?”芸仙抬头看了看沙漏,侧首问谢茹。

“不知道,沙漏到底的话,你就算自动获胜,也挺不错的。”君谢茹因比试中受伤,现在脸­色­还有些苍白。

“看,玉昆仑的人!”谢彤指向了场边,那是玉昆仑的带队师兄,只见他与本场主评审凌云宫宫主低声说些什么,四周人闻言都面露惊­色­,不停发问,带队师兄不住点头,经过一番交流后,凌云宫宫主不断摇头,一脸失望之­色­。他亲自走上比试台,用力敲响金锣。灵力灌注之下,他的声音笼罩全场:“玉昆仑张景嫣弃权,龙威门君谢仙晋级!”

一阵沉寂之后,全场议论纷纷,芸仙惊讶不已,这怎么可能。不远之处,顾晋晖飞身提纵,转眼之间,便站到了芸仙面前。

他张了张嘴,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眼带怜惜地看向芸仙。芸仙正待开口想问,却见面前突然出现一只纸鹤,张口即言:“张氏灭族,令堂垂危,君府别院,速归!”一句话重复三遍之后,那只纸鹤身上腾起橘焰,化为灰烬。

芸仙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晋晖,顾晋晖肯定地点了点头,证实纸鹤所言非虚。出发前往比试场之前,景嫣也接到了消息,现正往张家赶去。

芸仙一语不发,突然施展轻身术,往场外跑去。顾晋晖提速拦在她的身前,“请你师门长辈送你过去。”芸仙闻言,一脸无措地看向带队的两位堂主。

两位堂主虽不清楚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但中洲张家灭族,的确是大事,他们迅速做好分工,百草堂堂主送芸仙及君家兄妹去君府别院,锻兵堂堂主留下主持后面的赛事。正当芸仙抬脚要离开只是,顾晋晖伸手拉住了她:“保重。”

芸仙双泪滴落:“多谢!”

百草堂堂主也无顾忌,直接在场外祭出宝器,腾空而起。场内看台之上,众人面面相觑,“好像出事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压在了他们心头。

宝器日行千里,芸仙很快就站在了君家别院之前,刚到门口,便有人迎了上来,领着她越过一道道小门,还未进入门内,一名红衣女子扑了过来:“芸仙!”来人正是景泓,她泣不成声,重重抱住芸仙,迅即,她又拉着芸仙的手往内室走去:“你快看看姨娘,她在等你。”

第六十五节 血腥之夜

更新时间2011-3-21 10:00:07 字数:3295

“芸仙,仙儿!”林君然挣扎着想要牵芸仙的手。

芸仙赶紧上前跪在床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未语泪先流,“娘,仙儿回来了!”

“仙儿,你出生以来,跟着我受了那么多委屈,本想着终于苦尽甘来,却……咳咳咳……”林君然话未说完,便一阵剧烈的咳嗽。

“娘,娘……”芸仙泪流不断,只知道不住的喊着母亲。

“看到你,娘就安心了。仙儿,璨儿托付给你,你要照顾好他。”林君然不放心地看着呆呆坐在床内的云璨。

“娘,我们一起照顾她……我们一起……”芸仙泣不成声。

“你曾说过,你的神通,修炼至极致时,可以跨越时空。娘有一个奢求,娘的故乡,可能能使璨儿有所好转……”林君然扯着脖子,重重喘气。

芸仙急道:“娘,您先休息一下!”

“听娘说完,薛瑾,和娘来自同一个地方。日后,你去找她,她会告诉你,娘的故乡究竟是什么样地方,有机会,就带着云璨过去,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他,你一定要照顾好他。”林君然重重喘气之后,面­色­突然红润起来。“不要报仇,不要去查张家灭族的原因,那些人太可怕了。淡青­色­皮肤的人,离他们远远的,仙儿,娘要你平平安安的活着,你答应我!”她重重抓住芸仙的手,逼着芸仙承诺。

芸仙在林君然的注视下,无奈地点了点头。

得到芸仙的承诺,林君然似乎放下了很大的负担,“你顾伯母今日来过了,你投奔君家或者顾家,都可以。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跟你顾伯母说,她是个念旧情的,只要可以帮的,她都会帮。”

“娘,我知道了,您休息一下吧,别再说话了。”芸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劝说母亲。林君然似乎真的累了,她放松身体,闭上了眼睛。“我要去找你爹,他赶来救我,我却丢下他逃跑了,我要去给他道歉,我要去陪他。”林君然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微不可闻。

“娘,娘……”芸仙只敢小声呼唤,不敢伸手查看。景泓走了进来,探了探林君然鼻端,她用力地抱着芸仙,颤抖着说:“姨娘她走了,芸仙,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人了”

“啊~~~~~~~~~~~~~”芸仙突然尖叫起来,她用力地挣扎着,只知道心痛的快要爆炸了,她想要时间倒回!

景泓大哭着,紧紧抱住芸仙,似乎芸仙是她唯一的依靠。一直呆呆坐在床内的云璨,也开始跟着哭起来。谢彤他们几个,闻声冲了进来,看到大声哭泣的张家姐弟,心酸不已,却没有什么能为她们做的,只能悄声退出,任她们哭个痛快。

直到哭声渐停时,君府别院的管事和君家姐弟才进来安慰。

“小姐,别哭了,你这样,姨娘会不舍得离开的。她等你等得很辛苦,你就放手吧!”管事柔声劝道。

芸仙闻言,颤抖着手,想要揭开母亲的被子,查看伤势。那管事却按住芸仙的手,轻声道:“小姐,不要看!”

“我要看!”芸仙坚定地推开管事的手。掀开被子,谢彤几个俱都惊呆了。林君然从地道逃走之后,接应之人都是君府安Сhā在张家的钉子。在林君然被送到君府别院后,已经有人帮助治疗过。林君然从胯骨往上,半个身子如枯枝一般失去血液,大夫剪开衣服之后,君家侍女再也无法帮她套上衣物,只能直接裹着被子。

芸仙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漆黑,直直地向后倒去。云璨抽噎着望着母亲,将近两岁的小孩,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只知道伤心哭泣,开心欢笑,一切全凭本能。他不晓得姐姐向后倒下意味着什么,看到母亲的被子被掀开,他习惯­性­地爬到林君然身边,想要趴在母亲怀里,可是林君然半边身子如枯枝一般,云璨可能觉得咯得慌,好奇地摸着母亲的身体。君谢彤再也无法压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君谢茹也侧过身子,不忍再看。谢凌谢添兄弟为了避嫌,芸仙掀被之时,都侧过身子,然而芸仙晕倒之时,正好倒在两人之间,他们匆忙抱住芸仙,眼角余光撇到林君然半边枯­干­的身子,震惊了。林君然就是以如此的身躯,抱着云璨跑到地道外侧,等到君家暗钉的接应,这是何等的毅力。

芸仙再度清醒之时,林君然已经入殓了,她觉得体内有异,便小心侧过身体,将袖子捋了上来,果然,九转碧莲子的寒毒凝成的青痕,又往上窜了二公分。芸仙无奈叹气,也许等不到火莲子,这寒毒就直接攻心了。

芸仙坐起身来,四处张望着:“姐姐,璨儿呢?”

“璨儿要留在姨娘身边,谁都不给靠近,本想要强行抱走,结果脸都哭紫了。”景泓肿着眼睛回道,她带着芸仙,往大厅走去。一路上,景泓说起那恐怖的那一夜。若非君家派来管事嬷嬷,教导她君家的人事,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生的,那位嬷嬷是君家三夫人的贴身心腹,身怀异术,是她最先发现了异常,也是她将景泓推入地道之后,留在房内,拖住来犯者。

棺木里面,林君然的脸­色­和睡着一般。君府管事已经帮她穿好了衣服,云璨趴在棺材里面,小脸靠着母亲的胸膛,睁着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旁边的侍女见到芸仙过来,尴尬说道:“小公子只要一醒,就爬到里面,怎么都不肯松手……”芸仙缓缓地摇了摇头,靠着棺木跪下来:“璨儿,到姐姐这里来。”

云璨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母亲,终于伸出小手。芸仙将云璨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管事接到知会赶到这里时,看到芸仙抱着云璨,靠着棺木,坐在地上,不知想着什么。

“小姐,这是君山最新送来的漓水丹,丹师说,这是他能做到的极致,很难再做变动了。一月一粒,一瓶三十六粒。。”管事从袖笼中取出二个玉瓶交给芸仙:“快到子时了,小姐还是带着小公子,休息去吧。”

芸仙接过玉瓶,摇了摇头:“我要陪着母亲。”

看着芸仙坚定的小脸,管事叹了口气,也不多劝,让旁边的人好生照顾着,便轻步离开了。

芸仙看着手中的两个玉瓶,靠在云璨脸边说:“一瓶是你的,一瓶是娘的,可是娘,再也用不着了……”话未说完,芸仙的泪珠止不住的滴落,她紧紧握住玉瓶,泣不成声。景泓也坐在了芸仙身边,伸手环住姐弟俩。

一片寂静的大厅里,灯火摇曳,三人的身影,在烛光飘摇中融在了一起,中洲张家,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不知过了多久,芸仙听到外面有些吵闹。她抱着已经熟睡的云璨站起身来,却发现腿已经麻了。

“怎么了?”芸仙看向冲过来的谢茹、谢添。

“是魔族,淡青­色­的皮肤,是魔族!”谢茹一脸惊慌,身上白绫飞舞。

景泓脸­色­霎时惨白,她见识过魔族的凶残强大,本以为逃出生天,大难不死,谁知道这些异族如此迅速又找上门来。

谢茹将景泓拉到身边,急急说道:“我和谢添的法器攻守兼备,景泓由我们保护,你带云璨离开,谢彤和谢凌在外面阻拦一会儿,我们分散离开,在君家汇合。切记,要用灵盾护住全身,魔族的实力非同小可,赶紧走!”

芸仙听到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她走到墙边,扯下布幔,将弟弟牢牢绑在身上。翻腕之间,取出谢凌送的藏剑,往外走去。

“芸仙!”谢茹伸手拉住表妹,脸上满是担忧。

“我去会会他们!”芸仙眼中充满恨意,挣脱谢茹的手。景泓拉住芸仙的手臂:“你答应过姨娘的。”

芸仙自顾自往前走:“是他们撞上门的。为人子女,岂能不尽孝。你们先走,我会自行脱身。”

说完,芸仙便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谢茹见状,咬了咬牙,拉着景泓往后门跑去,谢添看了一眼芸仙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跟上了谢茹。

芸仙运起灵力布满全身。心中默语之后,左肩灵芊,右肩沐雨,同时现身。谢彤、谢凌两人被数名黑衣之人围在中间,左支右绌,身上伤痕累累。芸仙灵气外放,凝成片片风刃,灵芊浮在芸仙肩头,蜃灵珠全力运转,心随意动、一人一灵,心念同步,这些风刃与比试之时的假象大不相同,在灵芊的帮助下,芸仙现在所凝出的风刃片片都是杀人凶器,飞旋着向那群黑衣人砍去。

黑衣人猝不及防,数人被风刃伤到。谢彤二人压力顿减。芸仙挥动玄剑,飞身而上,剑剑狠辣,声声刺耳。父母离去的恨意,在魔族人的惨叫声中得到宣泄。玉指弹动之间,紫藤,杀人花,毒心草,一株株奇异植物拔地而起。

魔族想要故技重施,芸仙觉察到体内血液流转速度加快,连忙加大灵盾强度,将整个人保护在内。闪身穿过谢彤谢凌之间,将解毒灵丹交到二人手上。谢彤服下灵丹,狠狠一笑,纵跃而起,一剑向对手刺去。

芸仙撕裂虚空,不断在黑衣人之间闪现,每一剑都带走一条人命。三人联手,数十招之间,厅外的黑衣人便被杀了个­干­净。

三人相视一笑,芸仙带头,谢彤谢凌一左一右,三人向别院的其他位置飞身而去,一路上杀机重重,剑影森森,君府别院存活的人,跟在他们身后往外冲去。

刚刚冲到门口之时,身后的凡俗之人惨叫连连,死状各异地倒伏在地。芸仙三人还未接近门口,便明显感觉到一阵威压,门口悬空坐着一名黑衣男子,眼角一颗泪痣,正是魔族头领——淮。

第六十六节 栖身西地

更新时间2011-3-22 10:00:10 字数:3409

“君家,还真有些道道。”淮缓缓直起身来,悬浮在半空中。细长的眼睛扫过面前三个君家修真之人。“但是碰到我,是你们的不幸。”

他右手慢慢握紧,站在前面的芸仙顿时觉得脖子被人勒紧,无法呼吸。谢彤刚想挥剑,一阵压力将她禁锢在原地,谢凌直接被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情况危急之刻,芸仙放松身体,装作晕厥,当淮松手那一刻,芸仙突然破空离去。

淮面­色­一整,迅速往侧边让去。十数片急速旋转的风刃从他身边掠过。“你们快走!”芸仙高喊。

“想走!”淮讥讽一笑,正要致君家姐弟于死地之时,一阵更为巨大的风刃呼啸而来,淮不得不翻身避让。谢彤二人知道他们此时已是累赘,半句不说,压力一轻,便施展轻身之术,往另一方逃脱。

淮在芸仙的纠缠之下,无法追杀君家姐弟,索­性­认真面对芸仙。芸仙心知自己与淮差距太大,所有手段都使了出来,一心数用,不断破空。紫藤缠绕,毒物喷洒,风刃之术,对淮完全不起作用。芸仙只要一露面,便会感觉到淮的威压。然而,芸仙担心谢彤他们还未跑远,只能咬牙强撑,游斗缠打。

与淮半柱香不到的交手,芸仙却觉得如有半年,她冷汗涔涔,气喘吁吁,一个迟疑,腰侧一阵剧痛,血­色­四溅。云璨在背后挣扎起来,芸仙再难坚持,借用蜃灵珠的灵力,最大限度地调动全身灵气,踏入虚空。

无垠的虚空界里,芸仙漂浮在空中,面前有一张张记忆画面,但这些地点都因为距离过于遥远,无法进入。虚空之界,无法停留太久,否则会在其中迷失,芸仙咬咬牙,任意撕开一道裂口,跨了出去。

“咕噜咕噜……”芸仙猝不及防之下,喝了好几水,她睁大双眼,只见四周茫茫一片,看不到岸边,貌似是贯穿中洲的玉带江。她慌忙将身上布幔解开,把云璨移到胸前,弟弟显然也被水呛到,一边咳嗽一边大声哭闹。芸仙腰侧一抽一抽疼的厉害,她尽力将弟弟托高,踩着水往前游动。

君家别院,淮冷着脸往内院走去。一阵阵暗魔之气散逸而出。路上的尸身、树木、建筑,被风吹过一般,化作乌沙。当他走到内院厅内时,对着林君然看了一会儿,突然扯了扯嘴角,伸手拂过,林君然突然从棺材里消失,无影无踪……

芸仙在水中游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看到江岸,气力已经快要消失,芸仙不敢再任意破空,担心去到更危险的地方。她嘴­唇­发紫,潮湿的衣服如有千斤重,将手脚往下拉,云璨也失去了哭闹的力气,脸­色­苍白起来。正当芸仙犹豫是不是要再赌一把的时候,远处驶来了一艘大船。芸仙用力地挥着手,谁知那船不但没有任何靠近的迹象,还扔下了两人。芸仙破空到近处,发现扔下的是两个穿着侍女衣服的女子,气息全无,身上明显有被虐的痕迹。

芸仙明了,船上之人绝非善类,但在这茫茫江面,不知何时能碰到第二艘船,芸仙顾不得许多,她翻腕从仙境中拿出玄剑,破空至船舷上,凭感觉往船舱寻去。许是天­色­微亮的原因,船上甚少有人走动,竟真被她找到一间酒窖。芸仙惊喜不已,躲在靠内隐蔽之处,施展引水诀,将弟弟和自己身上弄­干­,又将长裙衬里撕开,铺在地上,让弟弟坐在上面。

直到此时,她才有心思查看自己腰侧的伤口。芸仙避开弟弟视线,侧过身子将夹衣掀开,只见洁白如玉的肌肤上,犹如两个巴掌大的狰狞伤口泛着白­色­,边缘已经发紫,还有一层黑雾笼罩在上面。

“难怪刀兵符不起作用。”芸仙喃喃自语,五洲大比时,因觉有趣,才从姜师兄那里要了两张刀兵符,谁知拍在身上,却不起作用。原还以为是在水中的原因,看来那层黑雾才是罪魁祸首。

芸仙将伤口缠好后,放松身体靠在墙壁上,身处陌生之地,不敢入定修炼。数日以来,突遭大变,芸仙早已疲惫至极,竟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当她再次醒来时,只觉得整个人都昏沉沉的,腰侧疼痛得更厉害了。芸仙取出草本仙境内的桃子给云璨填肚子,幸亏弟弟平日里甚为安静,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芸仙扯开布条,却发现黑雾笼罩下,伤口更大了,而且中间还在渗出血水。

出于无奈,芸仙只能唤出灵芊和沐雨照顾云璨,自行闪身进入草本仙境修炼疗伤。灵起紫府,依脉而行,数个周天大循环之后,黑雾似乎消散了一些,芸仙欣喜不已,又再度心沉镜台,用心修炼起来。

十几天的时间,芸仙就不停地在草本仙境和酒窖之间穿梭,眼看伤口即将愈合,突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十数人提着刀剑闯进酒窖,芸仙明显感觉到有修真之人的气息,不敢轻举妄动,束手就擒。

“娘娘,人带来了。”一个小太监俯身轻道。满头珠翠的艳丽女子缓缓起身:“让我看看,是什么阿猫阿狗,弄得我这船上人心惶惶。”

芸仙闻言,心知自己去厨房为云璨弄热食,闹出动静来了。

“抬起头来。”那女子娇声道。

芸仙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桃腮杏面、芳菲妩媚的女子慵懒地斜靠在躺椅上。那女子看到云璨的脸,不满地皱起了眉。“把他扔了,我讨厌这张脸。”

芸仙抱住云璨,翻腕唤出玄剑,护在胸前,有两名男子惊讶出声,其中一名蓝袍男子说道:“我倒是看走眼了。”另一人上下打量芸仙。芸仙不知两人实力如何,缓步往舱外退去。本在舱外守候的护卫,看到异动,堵在了门口。

芸仙飞身暴起,往门口刺去,两名男子横刀相挡,芸仙却一个弯腰,从刀下滑了过去。两名男子祭出法器,晃身追上。芸仙一手抱住云璨,一手握住玄剑,与两人斗将起来,打斗之间,本已接近愈合的伤口再度撕裂开来,黑­色­雾气死灰复燃,往血脉深处钻去。芸仙心知不能久战,退意萌生。此时船行靠边,眼力所及范围内,能够见到赤红的山地,貌似已经进入中洲西部山区。

芸仙分神往远处江岸看去之时,蓝袍男子一个重锤,芸仙被砸得灵气散乱,口吐鲜血。她不再迟疑,直接撕裂空气,闪身离去。

两名男子再度讶然,面面相觑。而远处观望的侍女太监。有人暗暗合掌祈祷,以为芸仙真的是妖­精­临世,怕她记仇。

中洲赤神山上,一名白衣少女抱着小男孩突然现身,但未走多远,便晕倒在地。两个灵体在其身周盘旋护卫。一名山野樵夫好不容易才说服他们,允他将少女背下山去。

芸仙睁开双眼,一丝丝阳光照­射­在脸上,暖洋洋的。本以为仍在野外,定睛一看,才知道身处室内,只是屋顶破破烂烂,漏入阳光。芸仙撑起身来,云璨正坐在她的脚边。

芸仙微微一笑,将云璨抱到身边,打量起屋子来。家徒四壁,芸仙第一次认识到这四个字的真谛,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人家,或者说,这是一个被遗弃的房子?芸仙暗忖。门口进来一名男子,背着阳光看不清楚。

“主人,这是将你背回来的人!”灵芊抢着介绍。芸仙正要道谢,却不由自主抱紧云璨,做出防备的姿态。本来背着阳光,还看不清楚来人,可当他走近时,芸仙才发现此人真正是贼眉鼠眼,一脸­奸­相,实在不像好人。

那人见到芸仙的表情,似乎已经很习惯了,他往后退了两步,大声喊道:“娘~~~~!那位姑娘醒了”

门口又走进一位老太太,与这个男子长相大相径庭,朴实憨厚,令人心生好感。老太太一看到芸仙的表情,便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她将儿子推出门去,大声笑道:“他就是长相恶,心地很好,姑娘莫要误会。”

林君然平日说过的话,在芸仙心头掠过。她客客气气地谢过老人的救助之恩,问清此时身处何地。与老人一番交流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果然身在中洲西地。竟离君家越发遥远了。可是她如今身受重伤,又不便赶路,便想着在此处歇上一段时间再走,但她没有想到,这一歇就是四年。

四年后,中洲赤神山一个偏僻的山坳里。数十片急速旋转的刀片来回穿梭,眨眼之间,便将一树绿叶剔得­精­光,而­嫩­枝片寸无伤。在­祼­树旁边,一棵小树发芽成长,转眼之间,便长成参天大树,与­祼­树被剔叶子之前丝毫不差。

旋转的刀片飞速冲向一名布衣女子,那凌厉的刀锋在接触女子那一刹那,变为灵气被纳入体内。

啪啪啪啪,一阵鼓掌声从旁边传来。“恭喜主人,贺喜主人,大千世界的地灵一阶终于修至圆满,您可以冲击天灵了。”

沐雨释放出木气,帮大树重新披上绿装。笑眯眯地回头恭喜道:“主人这四年潜心修炼,进境比以前在张家时快多了。”

“那当然,在张家时每日小心翼翼,哪有现在痛快,心境也不同,对吧,主人!”灵芊跳回主人的左肩,黏在芸仙身上。

一想到张家,便想到自己的父母,芸仙心中又沉重起来。她外放灵气,幻化成躺椅,靠在上面。灵芊和沐雨晓得自己引得主人想起伤心事,互相瞪眼埋怨,不敢出声。三人正陷入沉默间,突然空中挂起一阵阵狂风。两只巨鸟从远处飞来,似乎正向山下的山村扑去。

“不好,妖鸟又来了!”灵芊惊叫。芸仙收回灵气,施展轻身术,往山下飞扑而去。当她赶到山下时,一只妖鸟的爪子上抓了一个孩子,另一只妖鸟盘旋飞舞。孩子的父亲拉起长弓,往空中­射­去,却力有不逮,长箭飞至半空又无力落下。孩子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村人中­妇­孺躲在屋中,各家壮丁或手持猎刀,或正拉开长弓。

芸仙大喊一声:“躲开,让我来!”

第一节 袁天温

更新时间2011-3-23 10:01:02 字数:2415

听到芸仙的声音,村民如找到了主心骨,训练有素地退到一边。芸仙如踏空而上,层层拔高。挥手间,一柄长弓出现在手中,芸仙弯腰用力,长箭飞­射­而去,正中妖鸟头颅。灵力之箭消弭在空气中,长弓亦被收回体内。芸仙向孩子掉落的方向一个飞扑,抱住小孩直直坠下。另一只盘旋的妖鸟,眼见伴侣中箭而亡,凄厉惨叫,村们们痛苦地掩住耳朵。芸仙接近地面时,一个翻身,稳稳站定,将惊魂未定的小孩交至一个男孩手上。

那男孩脸上无丝毫惊恐之­色­,只是紧紧盯住芸仙的一举一动,生怕遗漏。妖鸟叫声越发急促,翅膀急速扑腾,煽起阵阵妖风,芸仙毫不示弱,再度揉身而上,还未等她举起玄剑,那只妖鸟已经直扑而下,一个向上跳纵,一个向下飞扑,一阵冷光,一片血红,那只妖鸟还未来得及挥爪,便被一劈两半。在绝对的实力之前,妖鸟不堪一击,芸仙在妖鸟的羽毛上擦拭去血迹,转身向男孩走去。

“昆天,为什么不躲进去!”芸仙有些不满。

昆天倔强地看着芸仙:“师傅,我想离得近些,就能看得更清楚。我要快点变强,才能像师傅一样,保护我们昆家村。”

“下次记得,躲到屋子里面看,站在外面太危险。”芸仙无力叹气。对于昆天,芸仙心有愧疚。四年前,自己伤势未愈,云璨又生起重病,全靠林玉成呣子俩照顾。一日,村中突然闯入妖兽,芸仙拖着伤体将其赶走,昆天的父亲,下任昆家村的村长出于感激,走出大山,想要找熟人为芸仙捎带送往君家的信,但在回来的路上,被复仇的妖兽撕裂,死无全尸。

云璨病情反反复复,拖了二年多才恢复,这段时间里,昆家村的村长不但没有因儿子的死怪罪芸仙,反而照顾有加。

自儿子走后,受到极大打击的老人身体每况愈下,昆老村长拄着拐棍战战巍巍地走近妖鸟:“大乱啊,自从三年前出现第一只妖兽以来,如今每隔上大半个月,就会有妖兽闯进来,若非芸仙小姐,我们昆家村……”老人重重一顿拐杖:“这天下,乱象已生了啊!”

“爷爷,我会跟着师傅学习,快些变强,保护我昆家村平安的。”昆天站到爷爷身边,踹了妖鸟一脚。

“爷爷,我们也会用心修炼的!”另外三个孩子围了过来。这昆家村一千余人内,竟在十年之内出现一个上品灵骨,三个中品灵骨,难道真是乱世之象,应运而生?芸仙不得而知,为了报恩,她留在昆家村,教这些小孩修仙法门,待他们能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昆家村之后再行离开。

芸仙笑着轻轻拍小孩子们的背:“好了好了,快去修炼吧!”

待小孩子们离开后,芸仙从围拢过来的猎户手中接过一把猎刀,朝妖鸟丹田部位挖去。沐雨坐在芸仙肩头,探头望去:“主人,我感觉这次的妖丹也是虚的。”果如沐雨所言,猎刀缓缓割开妖鸟腹部,一粒青­色­的妖丹现身不久就转为妖雾,最终消失无终。芸仙紧皱眉头:“又是被催生出来的鸟妖,难怪实力这么弱。”她将猎刀交还给猎户,摇头离去。

林玉成家,与四年前那破烂样子简直有天壤之别,崭新的三间大屋,看起来敞亮整齐。“璨儿,姐姐回来啦!”一看到坐在门口的弟弟,芸仙眉开眼笑起来。云璨穿着一身布衣,梳着总角,规规矩矩地坐在门口,看到姐姐回来,云璨眉眼弯弯,一双凤眼媚意横生。

“璨儿,这可怎么办,你可是男孩儿啊!”芸仙苦恼地捧着弟弟的脸,“怎么越长越像沐雨了!”沐雨闻言伤心地嘟起了嘴,灵芊在另一侧无声大笑,捧腹打滚,直把沐雨气的火冒三丈。

“仙儿,回来啦!”阿婆在衣服上擦开手上的水迹,笑着迎了出来。

“阿婆,今天杀了两只妖鸟,村里面会分­肉­。”芸仙牵起弟弟的手,笑着对阿婆说道。说来也怪,这些妖兽吃起来分外鲜美,昆家村最近倒是平白多了许多­肉­食。

“璨儿,今天在家有没有很乖!”芸仙笑问弟弟。

“璨儿——很乖!”云璨磕磕巴巴地回答姐姐,虚七岁的云璨本就先天智弱,又不得岁数,说话远不如其他小孩那般滑溜,别人跟他说话,他总要许久才能反应过来,而且记不住事情。可是云璨长得实在太过漂亮,又是芸仙的弟弟,村里的小孩儿都不嫌弃,总会有人愿意陪着他玩,看起来,他的脸­色­反倒比以前在张家时更加红润了些。

“今天和谁一起玩儿啦?”芸仙慢声问道。

云璨想了想,一字一顿的回答:“玉—成—哥—哥。”

芸仙意外地问阿婆:“阿婆,今天玉成哥没有出去打猎吗?”

“明天是送人参的日子,玉成今天就没出去,把明天要送的人参最后处理一下。”阿婆一边准备饭菜一边高声回道。

“啊,我忘了!”芸仙拍了拍脑袋,她昨晚才从草本仙境里面取了人参给玉成,自己竟然忘记了。正说着话,玉成擦着手从屋后走来:“芸仙,回来啦。”虽说他努力让自己看着和善些,奈何天生贼眉鼠眼,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世人都爱以貌取人,以前玉成打好的猎物,拿到山外,总也卖不出好价钱,还经常被误会是偷来的。他们一家是村里的后来人,村人与他们不熟悉,若不是芸仙的到来,只怕他们至今都无法融入昆家村。

芸仙正要与玉成打招呼时,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云璨扯了两下,她疑惑地看向弟弟,只见云璨将雪白的手指含在嘴中,满眼期盼地看向她,顺着手指留下的,还有口水。

芸仙哑然失笑,翻腕之间,三颗莹心果出现在手上。云璨也不出手去抢,只是乖乖地看着,直到芸仙将果子放在他的面前,他才伸手取过,还软软糯糯地说道:“谢—谢—姐姐。”芸仙高兴地将弟弟拥入怀中。

云璨拿到果子后,分给阿婆和玉成后,静静地坐在一边吃果子,芸仙拿过挂在云璨身上的小布袋,只见里面空空如也,芸仙心知弟弟又将果子拿去分给小伙伴了,她笑了一笑,便又将布袋子补满。芸仙知道,云璨的小布袋,也是吸引小伙伴耐心陪他玩耍的原因之一,草本仙境长出的各种灵果,只要尝过一次,便会难以抗拒。

林家呣子与云璨一道用餐,芸仙无需进食,便独自离开家,去往村边的小溪旁,等待那四个身负灵骨的村中小孩。酉时至戌时这段时间,芸仙会根据进度教他们新的剑术。夏日清凉,芸仙忍不住脱下鞋袜,将玉白­色­的小脚浸在溪水中。一只调皮的鱼儿绕在她的周边,转来转去,芸仙忍不住痒痒,笑声清脆。

一时兴起,芸仙取出当年顾晋晖送给的珠钗,斜斜Сhā在发间,对着水中倒影微笑。身后突然传来轻咳声,芸仙飞身而起,垫脚站在溪水之中。

灼若芙蕖出渌波,这是袁天温和芸仙的第一次见面。

第二节 峔朷妖鸟

更新时间2011-3-24 10:00:40 字数:2835

“打扰姑娘了!”袁天温抱拳一礼。抬头之际,他无意看到芸仙发间的珠钗,脸­色­一凝,“能否借姑娘珠钗一用。”

芸仙警惕地看向玄衣男子,“这似乎不太合适。”她站在溪水之间,有些尴尬地将裙子下摆放下,稍稍掩饰­嫩­白的小脚。

袁天温看出了芸仙的尴尬,体贴地侧过身子:“请恕袁某唐突,只是这珠钗看似熟悉之物,袁某只是想确定一下。”

芸仙思量了一番,伸手从发间拔下珠钗,向前扔去。袁天温也不回头,直接伸手抓住飞来的珠钗,细细打量,突然,他伸手拧下发钗顶头的银花。“哎……”芸仙伸手想要阻拦。却见玄衣男子摇头一笑。“这位姑娘莫不是姓张?”

“你怎么知道!”芸仙后退一步,摆出防御的姿势。

袁天温将银花拧回钗身:“这钗子是顾晋晖送给你的,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芸仙惊讶地睁大眼睛。

“因为这里面的法阵是我画的。”袁天温回转身来,将发钗扔了回去,只见对面女子身手利落,将珠钗抓入手中。

芸仙对袁天温微微点头,袁天温回以笑容。芸仙再度点头微笑,袁天温不知其所以然,站在原地,依旧回以笑容。

“笨蛋,师傅是让你回避一下。”昆天看不过去,跳了出来。芸仙见自己尴尬的样子被几位弟子看了个­精­光,不禁脸­色­绯红,瞪了袁天温一眼。

芸仙背身穿鞋袜时,袁天温看向站成一排的四个孩子,眼中金光一闪,他讶异地咦了一声,本以为自己感觉有误,谁知面前这几个孩子竟真的是修炼灵骨。袁天温转过身去,芸仙堪堪穿好鞋袜,直起身来。袁天温眼中金光未灭,“你竟然是修仙灵骨!顾兄当年说你是凡俗之体,我们两人才合力做了这只珠钗……”

“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芸仙不想提及过去的事情,一想到,心就会痛。

“顾兄现在知道吗?”袁天温跟在身后。芸仙将珠钗Сhā回发间,回眸一笑:“他晓得的,不过我们许久未通消息了,他最近还好吗?”

十五岁的女孩,如含苞待放的花朵,青涩中带有一丝活力。这回眸一笑,让袁天温第一次尝到心悸的滋味,他不由停住脚步。芸仙未听到回应,不由疑惑地看向袁天温,“这位公子?”

袁天温回过神来,“啊,在下姓袁。”

“噢,袁公子,晋晖哥哥近日如何,许久没有故人的消息了。”芸仙拼命压抑砰砰乱跳的心,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袁天温提步向前:“他与同门一道下山历练,如今世道混乱,各门派都安排的弟子入世修炼,杀妖降魔。”

“我已经四年没有出山了,听起来外面的变化很大。”芸仙听到山外的消息,颇为感叹。那四名小徒弟凑近了些,想要知道外面的故事。

袁天温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四年前张氏灭族,未过几日,君家别院灰飞烟灭,从那以后,五洲大地就失去了平静。起先只是偶尔出现一两只妖兽,如今几乎日日都有妖族作孽的消息,一夜之间,整个村庄被灭的事情时有发生。与妖族相比,魔族行事更为狠辣,神出鬼没,难以追踪。最可恶的是,妖魔二族之外,五洲各国战乱纷纷,那些俗世国主好像疯了一般,四处征战,弄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乱世之象,已然明了。”

袁天温提到张家和君家别院的事情时,芸仙面露沉痛,紧着着又听他说到外面的境况如此恶劣,芸仙不由惊讶地捂住嘴,虽说从昆家村的遭遇已经能猜测到一些,但没有想到,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许多。

“对了,你们今日有没有见到妖鸟,身形极为巨大。”袁天温突然想到来意,一边比划一边问道。

昆天开心地回答说:“当年有看到,两只,都被我师傅解决了。”另外三个小孩也笑嘻嘻地争着描述师傅当时的英姿。

袁天温闻言赶忙追问:“是在什么地方杀死那两只妖鸟的。”

“在村子上空,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芸仙见到袁天温的神­色­,察觉到情况不对。

“糟糕,那是峔朷,­性­喜群居,报复心极。那群妖鸟毁掉一个村庄,被我门派中人发现之后,一路追杀至此,仍有不少漏网之鱼。我恐怕这些妖鸟会挟怨报复。”袁天温露出焦急神­色­。

“有师傅在,不怕!”昆天豪气万丈。

芸仙屈指一敲昆天的额头:“双拳难敌四手,万一妖鸟众多,我很难护住全部村庄。”她看向袁天温问道:“袁公子,照你所说,你还有同门在这附近,芸仙斗胆,请袁公子帮忙保护我昆家村老小。”说着,芸仙便要盈盈拜下。

袁天温连忙虚扶:“姑娘客气了,这本是我修仙之人的分内事,岂会置身事外。”昆天等四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急的如小猴子一般,抬脚便想往村内跑,却被芸仙一把抓住。“昆天莫跑,此事先与村长爷爷商量,万一弄得村里人心惶惶,反而添乱。”

小几个被劝住,安分地跟在芸仙身后。芸仙看向袁天温:“还请袁公子速速与同门联系,事不宜迟,芸仙要先行一步。”

“姑娘先请,袁某与同门随后就到。”说罢,袁天温拿出一个小小的圆球,往空中一抛,圆球升至三四丈时突然急速向上飞去,在高空化作一片红云,久久不散。

芸仙身形一动,飘然而行,看似闲庭胜步,后面的几个小孩却需全力奔跑方能赶上。待芸仙向昆老村长说明情况后,昆老村长一脸严肃,让几个小孩分头找来村中宿老,安排村中­妇­孺至地窖中躲避。

正当村中人井然有序,遵照老人的安排躲避到各家地窖中时,一阵妖风猎猎扑来,空中出现三只峔朷鸟的身影。芸仙站在村内空地上,幻出重弓,拉如满月,向妖鸟­射­去。一只妖鸟猝不及防,被­射­穿脑袋,掉落在地。

另两只妖鸟发现人类,飞身扑下,泛着乌光的爪子如同玄铁铸成,被其碰到便会开胸破腹。芸仙眯起眼睛,对准其中一只再次­射­出一箭,便急速转身往边上让去。又是一只峔朷被­射­落在地,芸仙集中­精­神,挥腕刺出玄剑,剑身与峔朷鸟的爪子捧在一处,竟然冒出火花。芸仙手腕一麻,便知不能力敌,她运转灵气,施展轻身术,四处躲避,峔朷妖鸟总是啄不到芸仙,昂首鸣叫,芸仙心知这鸟妖在呼唤同伴,情急之下,用力后蹬,团身从鸟妖腹下穿过,与其爪子刚好交错而过,芸仙滚身卸去力道,躲到侧边,峔朷还未察觉发生了什么事情,仍要回头扑去,却一阵血红飞溅,身体被劈为两半。

芸仙擦了擦脸上的妖血,微微一笑。“也不是很厉害嘛,看来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了。”正当她在妖鸟羽毛上擦拭剑身妖血时,一阵阵妖风传来,天上突然出现数十只峔朷鸟。芸仙脸­色­严峻,找了一个枯井,躲了进去。那妖鸟在空中盘旋了一阵,见到地面无人,昂昂乱叫,似乎在商量些什么。突然间,所有峔朷向地面急速直扑,带着狂烈妖风,气势惊人。霎时间,房屋倾倒、瓦砾乱飞,昆家村一片狼藉。芸仙探出身子,挽起弓箭,箭箭不落空,眼看峔朷鸟想自己这里集中过来时,芸仙撕裂虚空,闪身到空旷之地,继续弯弓­射­妖。

一来二去,峔朷鸟不敢逞凶,纷纷飞上高空,芸仙施展轻身术,踏空而上,再次收割了数只鸟妖,那峔朷飞到更高,芸仙灵箭难以追击,只能翻身落下。天上妖鸟剧集,芸仙昂首仰视,两相对峙。

那些妖鸟齐齐煽动双翼,一缕缕轻云被它们牵扯过来,不一会儿,云层厚重,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水集中在昆家村一段,那些妖鸟唯恐被芸仙灵箭­射­中,只在云层之上呼唤雷雨,芸仙对它们无能为力。一个时辰不到,溪水暴涨,有些地窖开始雨水倒灌,村民不得已之下只好爬了出来。

峔朷鸟眼见目的达到,纷纷飞扑下来。芸仙连连­射­箭,却顾此失彼,无法护住所有人。刚刚救起一户人家,眼角余光便看见两只峔朷鸟向阿婆和云璨扑去,危在旦夕之际,芸仙救援不及,惊慌大喊:“快让开!”

第三节 藏宝仙府(上)

更新时间2011-3-25 10:01:02 字数:2580

林玉成一手拉住母亲,一手夹住云璨往芸仙这里奔来,两只峔朷鸟身上尤带有电光,扑向云璨,昆天拿着铁剑往峔朷鸟身上重重劈去,却砍在硬如玄铁的腿爪之上,一个踉跄,被反弹了回去。林玉成被昆天绊倒,将云璨摔落在地,峔朷鸟伸出爪子,想要勾住云璨,阿婆紧急关头,扑在云璨身上,护住了孩子。

峔朷鸟爪子犹如尖锐铁器,尽管芸仙从远处将玄剑飞­射­而来砍下双爪,仍未能及时护住阿婆,老人背后被带起一溜血雾,重重倒在云璨身上。

“阿婆!”芸仙惊声尖叫。

“娘!”林玉成连忙翻身坐起,扶起母亲,却发现老人背后伤势极重,血流不止。林玉成手忙脚乱,捂住老人伤口,不知该如何是好。昆天内疚羞愧,拿出爷爷塞给的刀创药,全部撒在老人背后。

芸仙被弟弟牵扯住,再也不敢四处游走,眼见风雨中村民无措奔走,峔朷妖鸟肆虐伤人,时时响起惨叫求救之声,芸仙眼­色­赤红,灵气外放,凝起片片风刃,往昆家村上空急­射­而去,一圈下来,便又收割数只妖鸟之命。然而一人之力毕竟有限,受伤死去的村民越来越多,正当芸仙怒不可遏却又无能为力之际,袁天温及其同门终于赶到。四五种法宝散发出奇异光彩,每一次出击都有多只峔朷鸟掉落下来,局势渐渐偏向人类这边,峔朷鸟许是吃过大亏,稍一接触便节节败退,逃亡而走,那群修仙弟子追随而去,只有袁天温停住了脚步。

“阿婆,阿婆,怎么样!”芸仙走到阿婆身边,连说话都带着哭意。

袁天温取出一个瓷瓶,递给芸仙。芸仙看了看袁天温,拭去眼泪,将瓶中丹药喂入阿婆口中,但她知道,老人伤势过重,即便有灵丹,也只是拖延些时间。

峔朷鸟退去之后,暴雨立刻就停止了,昆天爬到高树之上,摇动铜铃,得到讯息的村民陆陆续续从地窖中爬出。看到地面上的惨状,昆家村的村民眼眶红了。

夜­色­已深,芸仙坐在门口,抱着云璨,云璨察觉到姐姐心情不好,轻轻拍着姐姐的胳膊,就如同他生病不适的时候,姐姐对他那般。

“如果我不杀那两只妖鸟,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察觉到袁天温坐到了身边,芸仙语带哽咽的问道。

袁天温沉声问:“你能看着那个孩子被妖鸟抢走吗?”

芸仙摇了摇头。

“即便你不杀那两只妖鸟,今夜它们还是会来,那两只是探路的,尝到了甜头,它们又如何能放过。”袁天温叹了一口气:“别把事情往自己肩头扛,这不是你的错。”

难道又要看到身边之人离去,压抑了四年的创伤再度被揭开,芸仙无法控制心中的慌乱恐惧,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云璨摸了摸脸上的热泪,伸手抱住姐姐,“姐—姐,不—疼—不—疼!”

听到云璨迟缓的话语,袁天温不禁看向芸仙怀中的孩子,如此­精­致美丽的脸庞,却看似不太健全,可惜了。

林玉成从屋内走出,芸仙看向那个内心纯善的男子,发现他双目通红。“娘想见见你,快过去吧。”林玉成蹲在门边,将头埋在膝间,闷声说道。

芸仙拍拍弟弟肩头,让他乖乖坐着,提着裙子走入东房。四年来,自己和阿婆一起居住,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烛光飘摇,不知为何,芸仙想到了四年前那个夜晚。

“阿婆。”芸仙轻声呼唤。

“仙儿……”阿婆想要握住芸仙的手,芸仙连忙伸过手去。“床头柜里,有一个木椟,夹层里面,有通往藏宝仙府的路线图。玉成他爷爷,他父亲都为这个送了­性­命,玉成是凡骨,没有修仙的命,盒子里的地图,就交给你了。”

阿婆努力抬起头,想要看着芸仙,老人背后有伤,只能侧卧着,芸仙赶忙低下身来,与阿婆对面。“玉成他爸被人抬回来后,只断断续续地说了‘蛇’、‘九’,两个字,我知道仙儿和他爷儿俩不一样,是能耐人,可那是危险之地,一定要万分小心,修仙之人重灵宝,但也得有命去用。”

芸仙流着泪,不住地点头。

阿婆似乎放下了心,勉强逼出一丝笑容:“仙儿,如今世道乱了,凡俗之人只能任妖魔鱼­肉­,如果要走,你带玉成一起走,好不好,让他为奴为仆都好,你带着他,就当老婆子求你了。”

“阿婆,您放心,芸仙一定会带着玉成哥走,像亲哥哥一样待他。”芸仙哭着承诺道。

阿婆重重喘了一口气,“帮我把孩子们都喊进来吧,我想看着你们走。”

“阿婆……”芸仙心知老人已经支撑不住了,她站起身来哽咽说道,“我去喊他们,你等等我。”

然而,等他们进入屋中时,老人已经溘然长逝了。林玉成跪在床前,大声哭泣,云璨不懂玉成哥哥为什么要哭,他站在阿婆面前,还不晓得,这个慈爱的老人再也不会陪他说话玩耍,再也不会帮他盖被扇风了。

袁天温帮着料理完老人的丧事,本应告辞离去,可他就是不想开口告别,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拖住了他的脚。看着芸仙忧郁的侧脸,袁天温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这个女孩和好朋友顾晋晖关系匪浅,自己千万不能动心,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一回事,大半个月过去了,袁天温还是留在昆家村。

芸仙虽对袁天温颇有好感,觉得此人甚是磊落,可林君然早前的教育令她对刚认识的人怀有几分戒心。她坐在草本仙境的瀑布边,将路线图盖在脸上,闭目养神。

“主人,这山好熟悉啊。”灵芊悬在半空中,托腮看着路线图的背面。

“嗯?”芸仙扯下路线图,继续看起来。“我怎么看不出有什么熟悉,这些天,我将五洲志里的名山都对照过了,都不是啊。这张路线图上,只有修仙洞府四个字,让人怎么找!”

沐雨坐在灵芊的对面,也看到了。“主人,我觉得林家不会平白搬来昆家村,这路线图背面映出的墨迹,很像是后面那座山。”

芸仙将路线图翻过来看,果然与后山相似,如果真如沐雨所说那般,那个藏宝仙府,应该就在昆家村后面的山上。芸仙两眼发亮,用力地拍了沐雨一记,“聪明,我们明日便去探上一探。”

灵芊跺脚:“主人,是我先发现的!”

芸仙捏了捏灵芊­嫩­滑的小脸:“记一大功!”灵芊立马笑逐颜开,回眸撇了沐雨一眼。沐雨也不生气,他刚刚才被夸过,心情好着呢。

离开草本仙境,芸仙望着云璨,犹豫起来。袁天温一见芸仙出现,便又凑了过来:“怎么了,看你有心事的样子。”

“我明日要外出一趟,可又不放心弟弟。”芸仙抱膊思量,是不是要带着弟弟一起去,可身犯险地,带着弟弟去似乎更加不妥。

袁天温立马自告奋勇:“有我在呢,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就放心出门吧。”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说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芸仙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对袁天温说道:“我会尽快回来的,我担心再有妖兽入侵,村中总得有一人坐镇。袁公子,就拜托你了。”

翌日清晨,芸仙行走在山间小道上,拿着地图比照寻找,灵芊沐雨二人坐在她的肩头,帮忙参谋。一直走到接近山顶的山北面,沐雨突然指着远处的密林间,大声说道:“主人,那个地方,您觉得像不像。”

芸仙与地图比对,一脸惊喜:“就在那里了!”

第四节 藏宝仙府(中)

更新时间2011-3-26 10:00:26 字数:2911

“沐雨!”芸仙侧头看向肩头的木灵。

“主人……”沐雨幸福地看向芸仙。灵芊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我们似乎又绕回来了。”芸仙举起手中的路线图,皱起眉头。明明标记的地点就在前方,可怎么也无法靠近。芸仙神识扫过,未发现灵力波动,也未看出有法阵的迹象,怎么就无法靠近呢。

沐雨和灵芊也发现了主人在打转,“是啊,已经转了两圈了。”灵芊身为蜃灵珠灵体,本为幻术高手,连她都没有看出异常,那就说明与幻境之术无关。三人高高站在树端,冥思苦想。

“主人,会不会是奇门遁甲。”灵芊有些迟疑地发问。“君然主人曾经说过,凡俗之人也有术士,不依靠灵力修为,单凭树木石堆也可以摆出阵法,变化万端,可挡千军。”

芸仙不由点了点头:“很有可能,但既然是藏宝仙府,又怎么会用凡人的术数呢,奇怪!”芸仙坐了下来,仔细观察周边树木,发现果不其然,虽林木深深,但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有部分树木是人为栽种的。只是时日长久,已经和周边环境融为一体,不太容易看出差异而已。芸仙晃了晃腿,侧头苦思,凡人术士的八卦阵法,按理说与修仙界的法阵异曲同工,芸仙从未接触过这些,自然分不清何为生门何为惊门,更不用说破阵而入,但入宝山而空手归,又确实心有不甘,芸仙长叹一口气,撅起了小嘴。

“主人,管它什么门,见树砍树,见石推石,闯进去不就行了。”灵芊不改冲动本­性­,蹦到另一棵树上跳脚喊道。

芸仙拍了拍额头:“对啊,何必非要破阵,只要能进去就行。”说话间,芸仙跳下高树,幻出玄剑,注入灵力,剑芒足足一尺有余,一剑挥出,数棵大树被齐地砍倒。芸仙看着地上的树桩,抬手之间,幻出白绫,裹住两颗大树,连根拔起,放至一边。一来二去,硬生生开出一条坦途,通往地图标记之地。

山体之上,灌木葱郁,芸仙一时未及收手,将山壁上的灌木也拔了个­精­光,一个狭窄的缝隙出现在面前,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芸仙放出神识,向前探去,未察觉到危险之物,便侧着身体往里挤进去。数丈之后,缝隙越来越宽,足够二个人并排走,十数丈之后,芸仙、灵芊和沐雨都呆立在出口。

山谷之中,别有洞天,山外阳光直­射­而下,绿汪汪的山中深潭,潭边围绕着一圈不知道名字的树木,树上开满了雪白的花朵,纷纷扬扬的花瓣掉落在湖水上,水岸边,如同千堆雪。水面上雾气氤氲,还未走近,一阵寒意袭来,原来这竟是一个寒潭。在湖的对面,有一洞府,芸仙绕湖而走,不一会儿就感觉到身上气血有些凝滞,芸仙运起护体灵气,将寒意抵挡于体外。

洞府之中,只有一个蒲团,再无他物。洞内一层不染,看似主人未曾走远,芸仙又在山谷之中巡视一圈,却什么都没看见。灵芊对那飘着雾气的寒潭颇感兴趣,转身之间,幻化出一身绿­色­衣裙,在潭水之上飘然起舞。

沐雨无奈摇头,灵芊这毛病时日已久,专爱在花雨、轻雾和细雨中起舞,跳完舞还逼问沐雨是不是很美,沐雨若是敢说一个不字,灵芊立马暴力以对。灵芊身为灵体,感觉不到寒气,在寒潭上轻轻旋舞,裙摆飘飘,旋成一朵绿花,与潭水交映,甚是美丽。只是,轻轻旋转之下,潭水之上为何会出现漩涡,沐雨定定地看向潭水。

“主人,你快看!”沐雨越发觉得不对劲,赶紧喊芸仙过来,那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甚至将寒潭上的轻雾卷了进去。灵芊发现脚下异常,慌忙飞身离开。

漩涡之中,突然飞出一个奇怪的东西,喷­射­出液体,灵芊闪避不及,芸仙灵气翻滚,缠绕上灵芊,拉了一把,灵芊堪堪躲过,那液体浇至谷中石壁上,一阵白沫轻烟,那块石壁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灵芊见状吓得身子一缩。

“宵小之辈,竟然暗中偷袭,有胆出来!”灵芊气急,对着寒潭大喊道。

漩涡之中,缓缓升起一个蛇头,不停吞吐蛇信。“啊!”在场的两位女­性­俱都咋舌,这只蛇身形巨大,虽只是露出一个头,却比日常家中的桌面还大,芸仙忍不住寒意,一个伸手,劈开虚空闪身至山洞之外。

芸仙和灵芊,一个蹲在地上,一个蹲在主人肩头,俱都抱头,女儿家的天­性­在这一刻站在了上风。“好可怕!”两人同声惊叫。

“洪荒大地上,这样的蛇很常见,有什么可怕的。”沐雨不能理解,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主人。

“第一次见到蛇,真的好可怕。”芸仙可怜巴巴地看向沐雨。灵芊也抬头说道:“第一次见到这么丑陋的东西,太惊人了。”

沐雨背转身去,长吁一口气。芸仙蹲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定了定神,“走吧!”

灵芊连忙点头,“对,对,我们快点回去吧!”沐雨坐回了芸仙的肩头,只见芸仙一个闪身,又回到的山谷之中。翻腕唤出玄剑,横在胸前,灵力外放,十数个急速旋转的风刃在身边飞舞,左手撑起巨大的灵盾,将整个身子护住。

“主人~~~~~~~!”灵芊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山谷里面,小声抗议。芸仙充耳不闻,直面那只仍然浮在水面上的巨蛇。

那只蛇不停吞吐蛇信,嘶嘶作声,当它确定芸仙的方位之后,紧紧弓起前身,势如闪电,飞扑而来。芸仙脚下用力,往侧边闪避,潭边大树被撞得拦腰断裂。芸仙正要向前,却见潭中又升起一物,芸仙以为那蛇有同伴,手腕挥动,风刃飞旋而去,还未靠近,那物便不断喷出冰箭,向芸仙这里急­射­而来,芸仙闪避不及,撑起灵盾,硬行扛下那冰箭将灵盾,灵盾被戳出数个深深的凹陷,冰箭无力落地。背后腥风扬起,芸仙未曾回头,直接向另一侧躲去。沐雨释放出木气,潭边巨树突然伸长枝桠,绊住巨蛇,将其卡在其中。

巨蛇几个挣扎,便将大树撞到,蛇体露出水面的部分越来越多,芸仙睁大眼睛,发现这巨蛇竟然从半截往下分为九股。“莫非……?”还未来得及细想,那巨蛇已经将其九只尾巴齐齐露出水面,在半空中狰狞飞舞,原来先前­射­出毒液和冰箭的是巨蛇之尾。芸仙见到巨蛇尾巴齐齐收缩,便知事有不妙,果然,那九只尾巴,有喷火的,有喷毒物的,竟然各有杀招。芸仙不敢硬拼,破空回到山谷之外。

巨蛇显见极为愤怒,用力撞击石壁,可惜缝隙狭窄,闯不过来,那蛇倒也执着,将细长的尾巴探出,漫无目的地一阵乱喷,原本就被芸仙砍倒在地的树木有的着火燃烧,有的冰冻成霜,有的直接化为虚无,地面一阵阵震动。芸仙也不着急,蹲在谷外,待其消停之后,再度闪身至山谷之中,这次大事不妙,竟然出现在蛇嘴之边,那蛇张嘴便咬,芸仙情急之下,直接将玄剑竖在巨蛇口中,飞身而退。那蛇九尾齐出,芸仙风刃片片,可是平日无往不利的风刃竟然锻羽而归,接触蛇身之后,就滑了过去,那蛇竟然毫无损伤。芸仙不得已之下,只能再度破空避让。

巨蛇又是一顿漫无目的乱喷一通,不过此次显然比上次要弱,芸仙点了点头,心知这巨蛇已经力竭。她凝出长剑,再度闪身而入,可惜事有不巧,这次出现在蛇尾旁边,芸仙心中一紧,飞身让过,那巨蛇九尾追击,芸仙脚蹬石壁,空中转向,巨蛇九尾齐齐Сhā在了石壁之上,山石簌簌,许是用力过大,那蛇尾竟然拔不出来。

沐雨控制潭边巨树,又一次卡住蛇头,芸仙舞起长剑,看准七寸,向巨蛇刺去,巨蛇剧烈颤动,徒然挣扎,不一会儿,就软瘫在地。三人肩头一垮,终于是把这九尾蛇给结果了。知道此时,芸仙方有机会仔细打量此蛇,却见它体有鳞甲,身带粘液,难怪风刃不起作用。

原本如仙境一般的山谷,此刻枝叶遍地,落石处处,一片狼藉。芸仙坐在潭边,托腮沉思。“主人,在想什么?”灵芊好奇问道。

“主人是想入潭一探吧!”沐雨猜测到。

“有妖兽守护,此处必有灵宝,既然山谷中没有,那就是在寒潭之中了。”芸仙肯定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扑通一声,跳入寒潭内。

第五节 藏宝仙府(下)

更新时间2011-3-27 10:00:24 字数:2434

深潭之中,一片寂静,连自己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芸仙屏着气,往潭下潜去,按理说,水下应该越来越暗才是,但芸仙发现,往下潜了许久,这潭水清亮如一,潭底白沙细腻晶亮。芸仙运转灵气,由肌肤汲取水中的空气,脚尖轻点白沙,在深潭之下转身查看,直到深入潭底才发现,原来此处竟设有聚灵阵,难怪那九尾蛇盘踞在此地。顺着光线方向,芸仙发现一个石门,她躲到远处,取出一块灵石,往石门处扔去,光膜晃动了一番,灵石穿透过去,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芸仙缓缓靠近,用灵气护住身体,伸出手探过去。很奇异的感觉,光膜泛起阵阵涟漪,石门的那边,显然是真正的洞府。芸仙越过光膜,见到前面的通道上,星星点点镶嵌着夜明珠,如同星光之路,带有一丝梦幻的­色­彩。

芸仙不敢掉以轻心,小心撑起灵盾,灵芊与主人共享灵气,控制风刃护在前方。

通道尽头又是一处石门,门上刻着四个古篆,“水月镜花,为何要取如此不吉利的名字。”芸仙食指轻点下颚,疑惑地问道。

“许是因为好听。”灵芊猜测道。沐雨说道,“水中月,镜中花,可能洞府的主人,是一个失意之人吧。”

芸仙推开石门,却见门后如同大家闺房一般,布置得富丽堂皇,红木书架上,放置着许多古籍,白玉桌椅上,铺着厚厚的稀有毛皮。鲛纱重重之后,有一个水晶棺椁,两层水晶套嵌之下,棺中人的容颜依旧清晰可见,丽质仙娥生月殿,婉转双蛾远山­色­,芸仙见着方知世上竟真有如此绝­色­。

棺椁一边放着一个玉盒,芸仙灵剑挑开,只见这玉盒之中摆放有信件和两本书。“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修仙之道难道非中品以上灵骨不成,奴身为下品灵骨,心有不甘……”芸仙展信细读,方知这棺椁中的女子乃是千年之前闻名天下的镜月仙子,天生丽质,引得无数英雄折腰,以下品灵骨之身在修仙界闯下名号,随后湮灭于时光之中。

看这信件所言,镜月仙子为修仙入道,服用了无数灵丹妙药,想要打破中品以上灵骨方能修仙有成的桎梏,可惜受天资所限,止步于融合一境,眼看时光易逝,连定颜丹都难以保住其容颜,这镜月仙子竟然选择了自戕。她天生聪慧,临去之前设计了一套剑阵,变化莫测,神鬼莫敌,凡俗之人按法修炼,竟可诛杀修仙之人。

“这镜月仙子的怨气还真够重的。”芸仙挑眉翻看着画有剑阵的丝绢。本只打算随手翻翻,却动作越来越慢。这图中剑阵,步法­精­妙,环环相扣,小可由四人结阵,大可由千人结阵,人数越多,威力越大,芸仙想象自己身在百人剑阵中,无论身往何处,均面临数层叠加的剑气,躲无可躲,若那些结阵之人均手持刻有图中法阵的宝剑,灵气纵横之下,不过三招,自己定当落败。

芸仙重重合上图册,额头涔涔冷汗。沐雨惊叹道:“这女子竟有如此绝世之才,难怪她心有不甘。可惜了。”

“但修仙灵骨决定其所能承受的灵力,这不是灵丹妙药可以改变的。”灵芊端详着棺椁中的女子,“大神赐予她惊世之才,绝世之貌,却未给她修仙灵骨,可见是公平的。”

剑阵之下还有厚厚的一本书,记载着她游走五洲的见闻,芸仙觉得挺有意思,也收了起来。

将玉盒盖上,芸仙对镜月仙子深深一礼,便走到书架前,打算翻看古籍,可惜时日长久,那些书本只是轻轻一碰,便化为飞尘,可见,若非有玉盒的保护,那剑阵和信也难以留存。

“主人,像镜月仙子这样的人物,理当有神兵利器才对,莫非是在棺椁之中,我们要不要打开看看。”灵芊建言道。

芸仙摇了摇头:“棺椁一开,这镜月仙子只怕会如古籍一般,灰飞烟灭。一个宁愿自戕也不愿看着容颜老去的女子,怎会容许此事发生。还是不碰为妙。”说罢,芸仙便转身向外走去。当芸仙离开洞府,刚刚踏上通道的那一刻,原本平静光滑的地面,竟突然抖动起来,芸仙慌忙后退,持剑横胸,却见通道中间升起一个石台,石台之上摆放数样物件。芸仙走近,打开与棺椁旁边类似的玉盒,看到里面放着一张纸。

“汝未动棺椁,奴心甚悦,特以平生所藏赠之。”灵芊读着镜月仙子的留言,不由掩住小嘴。幸亏主人没听自己的话,看来这镜花水月不是没有机关,而是未曾开启。那棺椁恐怕就是阵心,牵一发而动全身。

芸仙挥手,将石台上的东西收入仙境之中,本以为取走东西,这地面的抖动就应该停止,谁知地面晃动越发厉害起来,回首望去,那洞府落石簌簌,竟有崩塌之迹,芸仙急忙拔腿向外跑去,那通道从里往外开始渐渐崩塌,芸仙刚刚跨入深潭,通道便彻底被倒塌,光膜瞬间消失,潭水开始倒灌。芸仙用力扒住潭壁,才勉强稳住身子。待到吸力变小,芸仙施展轻身术,爬上潭边。回身望去,原本绿汪汪的寒潭,水面下降了二丈有余,奇异的是,原本落花纷飞的高大树木,也开始枯萎起来,眨眼之间,便变为段段枯木,一片凄凉。

“镜月仙子……”芸仙望着深潭喃喃自语,“一代惊艳之才,到最后也不过是红颜枯骨,人生一世,真是无常。”

死去的九尾蛇,如同布袋一般,横在山谷中,芸仙伸手取出其口中的玄剑,从七寸之处,顺着蛇腹,将其附有鳞甲的外皮割了下来。收入随身的乾坤袋中,挖出已然成型的妖丹,扔给灵芊,灵芊笑逐颜开,她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眼见天­色­已经不早,芸仙顺着石缝挤了出来,沐雨释放木气,将周边的树木催生得比先前更加茂盛,若非有心,是再也不会误入那个山谷了。

进入草本仙境,芸仙开始盘点起刚才所得,乾坤袋中的灵丹颇多,而且大多是黄三品左右,芸仙笑眯眯,照单笑纳;上品灵石近万,中品灵石下品灵石数不胜数,芸仙开心不已,全数收起;镜月仙子的修仙功法是很不错,可惜芸仙手中已有君家的功法,与之相比,只优不劣,放弃;焦尾古琴十分珍贵,可惜芸仙对音律只是一般爱好,放在一边,芸仙伸手拿起最后一个盒子。

木盒还未打开,森森寒意已经透盒而出,打开之后,芸仙惊喜的发现,盒中躺着一柄长剑,剑长三尺,通体剔透,芸仙握住剑柄,只是稍稍输入一些灵气,剑芒便达一丈有余,一剑挥出,剑气所抵之处,寒霜遍地。芸仙咬破手指,挤出心头血,­精­血顺槽而下,原本通体剔透的长剑竟如生出经脉般,透出丝丝血红,芸仙心头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神识中映出两个字——御殇。

芸仙以神识相通,将那剑收入体内,这算是今日最满意的收获了,芸仙心中振奋不已,闪身离开草本仙境,施展轻身术,向山下疾奔而去。

第六节 昆家成军

更新时间2011-3-28 10:00:22 字数:2733

芸仙到家时,袁天温正带着云璨玩算筹。芸仙伸手抱过弟弟,却发现弟弟似乎不太乐意的样子,芸仙讶然地看向袁天温。袁天温温和一笑,“他很有天分。”

芸仙惊讶地瞪大眼睛:“云璨吗?”

袁天温点了点头:“他学术数非常快,算筹也用得很好,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我感觉云璨在法阵方面似乎有天分。”

芸仙蹲在弟弟对面,看向云璨神采奕奕的眼神,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弟弟能专注于一样事物,可是,阵法学到极致,也需要灵力支撑,莫说云璨现在身负寒毒,无法筑基,即便筑基了,以云璨的下品灵骨,也无法走到很远,芸仙又一次为弟弟心疼起来。

许是看出了芸仙的失落,袁天温轻声安慰道:“就当是玩游戏,能够找到一个喜欢的事情去做,也是快乐的。”

芸仙闻言如醍醐灌顶,也是,何必事事求个结果,就当是玩耍,让云璨开开心也好。她兴致勃勃地靠在弟弟身旁,看他摆弄算筹起来。

自从林阿婆去世后,家中做饭的任务就交到了林玉成手中,芸仙和袁天温两人是完全不能指望的。林玉成站在门口,本想喊云璨吃饭,可看到芸仙笑语盈盈,与袁天温聊的开心,他不由自卑地躲到一边,羡慕地看着……

又是酉时,芸仙点拨孩子们练剑之时,突然脑海中闪现今日所看到的剑阵。漓水丹只剩下两年的分量,自己与云璨不能永远留在昆家村,现在的关键是要让昆家村的人自己变强,虽说中品以上灵骨只有四人,但村中壮年男子却有许多,若是练好剑阵,即便是乱世,这昆家村也能有自保之力,芸仙想到便做,让孩子们自行练剑,取出剑谱,自行研究起来。

自那一日起,芸仙全身心投入到剑阵谱中,在晒谷场的赤石场上印上脚印,陪着孩子们反复练习,一个多月似乎转眼间就过去了。芸仙也曾疑惑过,袁公子为何驻足停留在昆家村,不过开口询问的话,便有些逐客的意思,况且袁天温这些日子以来用心教导云璨阵法之道,芸仙心中巴不得他一直停留在昆家村,于是,奇门的天才弟子袁天温便这么不清不楚地在昆家村住了下来。

晒谷场上,一柄铁剑高高飞起,落在远处。昆天脸­色­一沉,便要向身边的小个子发火。芸仙伸手拉住了两个孩子。

“师傅,他总是撞上我,都练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没学会,他分明是故意的。”昆天怒气冲冲。

“我……我真的是不小心的。”昆可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芸仙敲了敲昆天的额头:“谁会故意跟你撞,跟牛犊子一样,这剑阵本就违背常理,若是轻易被学会,岂不是个个天下无敌了。”

“就是,昆天自己学的快,总是笑话我们。”昆兰朝堂哥做了个鬼脸。芸仙不偏不倚,弹了昆兰一记。“别斗嘴了,跟师傅过过招。”

昆天气鼓鼓地走到场边拾起铁剑,四人找准位置,向芸仙直冲而来。平日里,四人联手,在芸仙手下连两招都过不去,今日照着剑阵谱,竟走了十数招,这还是因为昆可又一次撞上昆天的缘故。

四人脸­色­通红,眼神晶亮,气喘吁吁地看着师傅。“师傅,练的时候还不觉得,过招时才发现,我们四人能封住您的各个方位,无论如何施为,都有两人同时出击,实在是太尽兴了。”昆天开心不已。

芸仙望着四小,若有所思,当日晚上,芸仙便找上了老村长,老村长召来村中宿老,一群人商量了大半夜。

第二日,昆家村铜铃又一次被摇响了。昆老村长站在高台之上,对着台下人家高声说道:“今日让大家聚在一处,是有一件事情要乡亲们帮忙。这三年来,妖兽频频来扰,我昆家村受害者众多,大家恨不恨!”

“那还用说,我爹娘前些日子死在妖兽爪下,我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将那些妖兽撕成碎片。”一个小伙子红着眼睛大声喊道,台下附和之声如潮涌一般。

“若是再有妖兽来袭,你敢不敢冲上前去,为你爹娘报仇!”老村长定定看着那年轻人。

“我当然敢,不敢就是孬种!”小伙子想都没想,举拳赌誓。

老村长与芸仙使了一个颜­色­,芸仙与四小一起站到台上,也不说话,直接开打。四小脚下诡异莫测,手上铁剑配合默契,将芸仙上中下三路封得水泄不通,芸仙左支右挡,四小咄咄逼人,这一番打斗,看的台下之人惊叹连连,都知道村里四个小毛孩跟着芸仙姑娘学仙法,可没想到如此厉害。年轻男子气血沸腾,幻想着若台上英姿逼人的是自己,那该多么风光。

芸仙故意与四小多走几招,让台下村民看的目眩神晕,然后手上一个用力,将四人铁剑高高挑起。

“这几个娃儿的剑术,你们想不想学!”芸仙退到台边之后,老村长对着台下高声问道。

“我们又不是修仙灵骨,学了也没用啊!”台下一个年轻男子小声嘀咕,只是场中静默,这小声嘀咕倒被场中村民听了个清楚。

芸仙展颜一笑:“这套剑阵名为诛仙阵,凡骨之人亦可学习,结成剑阵的人数越多,威力越是强大,若能发挥十成威力,连修仙之人亦难匹敌。”

芸仙此话一出,底下议论纷纷,只是芸仙在昆家村中地位超然,倒也没人敢质疑她的话。

老村长手轻轻下压,村民的议论声便小了下去。“我们昆家村,一衣带水,算起来家家都有些亲戚关系。如今乱象已生,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单凭芸仙小姐一人,难以保护我全村一千多口人,难道我们昆家的男人每次都要让她挡在我们前面,昆家男人的颜面何在,昆家男人的血­性­何在!靠人不如靠己,只要我们同心同德,紧抱成团,相信我们昆家村定能渡过难关,世世代代在这赤神山下开枝散叶。我们村中老人已经商量过,从即日起设立昆家军,集齐一百零八人,学习这诛仙阵,若再有妖兽来袭,凭我族中子弟,便可保一方平安。昆家祠堂将会设立英雄壁,凡是加入昆家军的人,都会列名其上,供后世子孙瞻仰,因为昆家勇士,是我昆家村延续光大的根基,是我昆家老弱­妇­孺的守护之神,是为我昆家族人的骄傲……”

老村长一番话,激得昆家村男男女女热血沸腾,不只是青壮男子纷纷报名,连姑娘家业不甘落后,芸仙只得设立比试,从年轻人中挑选得二十六名女子,八十二名青年,组成昆家军。落败之人久久不愿离去,尤其是输给女子的人,脸­色­通红的盯着场内,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偷学也要学。芸仙无奈之下,只得再多收三十人,成立预备队。这下可好,预备队虎视眈眈,正式队员唯恐被替换,两队拼命练习,昆家村中习武之风愈发浓郁起来。

老弱­妇­孺也不甘示弱,担负起家庭重担,使昆家勇士在无后顾之忧。

昆家村热火朝天之时,袁天温每天要么绕着芸仙转,要么绕着云璨转,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这日,芸仙取出一张图纸放在他的面前,袁天温疑惑地看向她,芸仙也不说话,只是让他看看图纸。袁天温一看之下,便再难移开眼神:“太­精­妙了,比你头上珠钗的法阵更为­精­妙。我本以为我是第一个想出法子,令凡俗之体亦可使用灵力的,没想到有人比我想的更加周全。”

袁天温一脸狂热的看向芸仙,以为这是芸仙设计的。芸仙慌忙摇手道:“这是我无意得来的,袁公子出身奇门,想必认识善于制器的人,芸仙想拜托袁公子,帮忙找人锻造镶嵌有此种法阵的宝剑,芸仙手中有丹药和灵石,可做交换。”

袁天温将这些日子昆家村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芸仙为何要锻造这批宝剑。他正对芸仙,突然露齿一笑:“­精­于制器之人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七节 诛仙阵(上)

更新时间2011-3-29 10:00:50 字数:2864

昆家村没有合适的制器材料,袁天温只能依依不舍与芸仙告别,回归奇门。临走之前,他将自己幼年所用的算筹送给云璨,反复向他保证,自己一定尽快回来。不过如果他保证尽快回来时,眼神别老往芸仙那儿飘的话,云璨可能会更加安心些,不至于抱着他的腿不放手。抛开袁天温那一段时间的烟熏火燎不谈,赤神山上的猛兽算是倒了血霉,若非村中老人出面阻止,这帮心急手痒的年轻人怕是要将这赤神山上的猛兽给屠尽杀绝。昆家军成立三个月之后,连小孩儿都敢往深山里走了,缘何?山中无大王也。

一百零八人的剑阵,每四人为一个小队,阵心由四个身负修仙灵骨的小孩主持。平日训练以小队为主,每三天一次剑阵磨合,十六人、三十二人、六十四人,根据情况灵活组合,山中子弟本就手上都有点儿功夫,加上吃苦耐劳、日夜苦练,三个月后,这诛仙阵的花架子竟然搭出来了。

云璨自袁天温走后,每天都要在村口坐一段时间,认真玩算筹之余,抬头看看路口,瞧着他那执着的小身影,芸仙心中甚是吃味。

“璨儿,该回去了。”芸仙蹲在弟弟身边,轻声唤道。

云璨头也不抬,只顾着将算筹摆放法阵,然后将一个小木人儿放入阵内。这是一套名为玉坤盘的特殊法器,无须注入灵力,即可演练基础阵法。那小木人儿从进入法阵之后就开始晕头转向,乱跑一通,绕了半天也没绕出个结果来。芸仙饶有趣味地看着弟弟摆弄算筹,只见他稍稍变动几个算筹的位置,法阵之内又升起浓雾,那小木人儿左冲右突,找不到出口,索­性­坐在地上不动了。

云璨撅起了嘴,袁天温在时,会与他斗阵玩耍,一人摆阵一人破阵,若是木人闯阵成功,则算守阵人输,如今只有他一个人玩,甚是无聊。云璨可怜巴巴地看向姐姐,芸仙眼神闪烁,故意望向别处,不是她不想让弟弟开心,实在是她远非弟弟的对手,灵芊和沐雨早被教训过了,乖乖坐在芸仙肩头,如同泥雕木塑一般。

云璨失望地低下头去,左右互搏,自行玩耍。芸仙蹲在弟弟身边,努力回忆袁天温教导弟弟时所说的零碎法则,想要从弟弟的摆阵中看出点什么。突然,一个苍老的手从空而降,将那算筹变动了一个,阵中浓雾全消,那小木人跳将起来,如同看到出口一般飞快往生门跑去。云璨头也不抬,从右二算筹改至左三,另行Сhā入一根红头算筹,阵内大雪纷飞四起,那小木人与真人一般,抱着手臂,顶雪前进,却不久就迷失了方向。

芸仙事先已经感觉到身边出现了数人,抬头望去,正是云璨盼望已久的袁天温,身后还跟着几个生人,俱都面目和善,飘然出尘。芸仙看到袁天温,笑弯了双眼,如雪后初霁,令袁天温心头一热,感觉这几个月的辛苦都值当了。一位老人看到云璨蹲在那里玩算筹,如顽童般破去阵眼,本以为小孩要愁眉苦脸,谁知云璨头也不抬,仅仅变动了两根算筹,便转换成另一个法阵。老人不信邪,再度破阵,云璨在被破阵法基础上,做出些许变动,又将那木人再度困在阵内。

这下,连跟在袁天温身后的几个生人也被吸引过来,明明是仙家子弟,却都没有架子,就这么蹲在小孩身边,几个人轮流出手,试探云璨,几番来往之下,发现基础变阵都难不住云璨,那老头又加深难度,破阵之后,摆出更加高深的法阵,让云璨来破。

“师伯,璨儿才学了几个月的法阵,您这个太难了。”袁天温连忙出言阻止。云璨紧锁眉头,盯着法阵,目光专注,他先后移动了几根算筹,却发现阵中小人更加难行。

“才学几个月?怎么可能,最起码也要三年以上才能达到这个程度。”年轻男子抬头说道。他身边的中年男子眼中­精­光闪过,摇了摇头:“可惜了,是下品灵骨。”

云璨似乎听不见旁边人说话一般,只是低头破阵,芸仙见弟弟辛苦,忍不住瞪了老头一眼。老头讪讪一笑,便打算将破阵之法教给云璨,谁知云璨突然取出旁边盒中的六根绿头算筹,Сhā入阵中,转瞬之间,阵中凶险尽去,小木人平安逃出。云璨眉开眼笑地看着定定站在阵外的小木人,直到此时,他才心满意足地收起算筹。云璨这一笑不打紧,围在他身边的人都不由将视线固定在他的脸上。先前他们都在关注阵法,如今才发现这孩子竟是天人之姿。乱世之中,如此相貌,是祸非福啊!中年男子心中暗道。

“臭小子,糊弄我吗,这是只学了几个月的程度?”老头脸上挂不住,斜眼看向袁天温,丝毫没有世外高人的样子。

袁天温点头笑道:“我只教了一个多月,后面三个月你们也知道的,都在炼制法器,估计是他照着我留下的阵谱,自己琢磨的。”

云璨爱惜地收好木盒,才发现等了三个月的人就在眼前,他开心地想要扑到袁天温怀里,却半路上左脚打到右脚,趴倒在地,木盒中的算筹散落在四周。云璨转瞬就忘记刚才要做什么,趴在地上,认真收拾算筹起来。

“这个孩子……”一位年轻男子疑惑地看向袁天温。

袁天温微微一笑,也不作答,扶起云璨,与他一道收拾起算筹来。

“云璨是个特别的孩子,比别人家的要迟钝些。”芸仙毫不避讳,轻轻拍打云璨身上的尘土,对着来人莞尔一笑。

“抱歉!”那名年轻男子心知自己唐突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低声道歉。

芸仙沉默地摇了摇头,对来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行人往林家走去,还未走过多远,几个小孩跟在后面探头探脑。芸仙朝领头的那个小女孩笑了一笑,那小孩被同伴推了出来,红着脸冲到芸仙面前,举起一个竹篮,内里装了许多山果。“是今天早上摘的,都很甜。”那女孩将竹篮塞入芸仙手中,便急冲冲跑回小伙伴身边。芸仙取出一个山果塞入嘴中,酸甜酸甜的果味在齿颊之间弥漫开来,她高声笑道:“很好吃,谢谢啦!”那几个小孩见到芸仙尝了她们摘的山果,开心地一哄而散。芸仙拎着竹篮,微笑看着孩子们离去的背影,正是这样的温情,让她舍不得离开昆家村。

及至林家,袁天温取出他所铸造的剑与盾牌,两者均由玄铁铸成,身上刻着繁复的法阵,林玉成加入了昆家军,成了现成的试剑人。他将自己那个小队喊了回来,四人站在屋外,手指按住手柄上的灵石,长剑剑芒瞬间冒出,盾牌上泛起莹莹的灵光,林玉成心中冒出一种奇异的感觉,这长剑与盾牌仿佛与手臂连在一起似得,丝毫感觉不到重量,四人组成剑阵,游走起来,提气纵跳,上下翻飞,剑气纵横,看起来威力不小。

“袁师兄一直夸说这剑阵厉害,我原还不相信,看样子还真有些道道。”年轻弟子手握成拳,看起来跃跃欲试。

袁天温转头对芸仙说道:“今日来的几位同门,都是对剑阵颇感兴趣的,不如今日让他们试上一试如何。”

芸仙脸­色­犹豫:“昆家军都是凡俗之人,从学剑到现在才三个多月,似乎不太妥吧。”

魏远驰,那位年轻弟子朗声道:“我们当然不会下重手,只是见识一下剑阵而已。”芸仙思虑了一番,也想看看昆家村子弟训练的成效,便点头答应了。

昆家村晒谷场上,偌大的一片空地,昆家军手执灵剑,适应兵器。待到所有人都点头示意可以开始后,森森剑阵摆了出来。四周围观的人都手冒冷汗,一位中年汉子小声说道:“我的娘哎,这可是跟修仙之人对阵,能成吗!”

昆家军的年轻人有人紧张地舔了舔­唇­,有人不住地转动剑柄,不过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有着一份狂热,能够和修仙之人对阵,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他们正在做!铜铃一响,“啊~~~~~~~~~~”地呐喊一声,踩着步法,昆家军数息之间就从小剑阵环环相扣,转换为大剑阵。魏远驰等人本就抱着见识剑阵的心思,也未抢先出手,殊不知,他们失去了先机,就彻底陷入了苦战。

第八节 诛仙阵(下)

更新时间2011-3-30 10:00:40 字数:2767

剑阵之内,杀气重重,剑气凛然,昆家军中,无论是修仙灵骨还是凡俗之体,都明显感觉到灵剑的威力,原本他们还有疑惑,为何配合之后,中间留有如此大的余地,灵剑剑芒一出,如同天罗地网,剑阵之中再无一丝漏洞。

魏远驰几人被卷入阵中之后,不知不觉被分散开来。那剑气如同天网层层罩下,魏远驰原打算撑起灵盾硬行扛下,谁知数层剑气叠加,那剑芒竟达到三尺以上,魏远驰险些被刺伤,慌忙躲避开去,他险险从旁掠过,正待个个突破,旁边又是两个小队交替而上,剑芒封住上中下三路,魏远驰发现自己竟然无路可退,只好祭出灵宝,护住全身。昆家军越打越顺手,一队未退,又有两队冲上,重重环绕,节节相扣,魏远驰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堤岸,面对一阵阵汹涌的波涛,疲力支撑,全副身心都集中在寻找漏洞以躲避不断袭来的剑芒上,即便找到攻击机会,也会发现面前迅速叠起高高的盾牌,如沉稳的高山一般护住想要攻击的对象。攻无可攻,守无可守,魏远驰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一阵铜铃响起,得到讯号的昆家军如潮水般退去。在场上比试的昆家子弟还不知道刚才比试的情况,但场外人却看的清楚,不说输赢,最起码,仅仅组成三个月的昆家军的的确确将几位修仙之人困在阵中了,场外之人兴奋不已,呐喊阵阵,纷纷涌上前来,将昆家军的子弟高高抛起,整个昆家村陷入节日的狂欢中去。

魏远驰收起灵宝,拭去额头的汗水,与其他师兄弟会和,一起走向芸仙:“这诛仙阵……”

“是天星阵!”芸仙突然抢话:“这个剑阵名为天星阵。”

魏远驰疑惑地看向袁天温:“可师兄说……”

袁天温明白芸仙的心思,若照原名称呼,难免会给昆家村惹来祸事,他顺着芸仙的话风抢道:“是我记错了。”

魏远驰无谓地点了点头:“这天星阵果然厉害,不过若由修真之人使起来,威力更大。”

“原也只希望能用此对付妖兽,保护村民罢了,可惜,村民修习时间太短,中间还有不少破绽,这剑阵要结阵速度更快,出剑更为狠辣才行。”芸仙有些遗憾地看向激动难抑的村民。

“修行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他们还需要更多的锻炼,你且莫要心急。”袁天温出言安慰道。魏远驰怪异地看向师兄,在山门之中可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师兄,倒见过不少因木头师兄而伤心哭泣的师姐师妹,看样子,师兄这次是栽进去了,不过看这芸仙姑娘不像是有意思的样子,师兄该不会是单相思吧,魏远驰打消了过几日便离开的念头,决心赖在这里看热闹。

不过看热闹是要付出代价的。数日之后,魏远驰奔跑在山路上,开始反思这热闹看的值不值。堂堂奇门修仙高手,未来的制器大师,如今竟引着一众妖兽奔跑在前往昆家村的路上。为了给昆家军提供练手的机会,袁天温不但亲自出马,还逼着师兄师弟四处寻找妖兽,要求将完整的、­精­力旺盛的妖兽引到昆家村,供昆家军练习用。

眼见昆家村就在眼前,魏远驰放出信号,昆家军立马集结到村口,严阵以待。魏远驰祭出灵宝,一个飞身趴在灵宝上高高飞起,剩下的事情,就由那群­奶­娃子解决了,在山路间奔跑了两天的魏远驰重重喘气,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就是一­奶­妈。

中洲泠国首府,烈君王逡巡在地库中,这里的晶母比四年前又多了二倍不止,连烈君王自己都弄不清有多少个美人被关在其中了。因着无聊,烈君王随意挑选着,看中的就打开晶母,让美人重回人间。当他经过角落时,一个强烈的思绪抓住了他。

“我是张景瑶,我要活着,我是张景瑶,我要活着……”一个声音不停地呐喊着……

烈君王走到晶母前,被困其中的赫然就是张家长房的二女儿——张景瑶,四年过去了,景瑶的容貌连一丝变化都没有,甚至还穿着那晚的寝衣。其他晶母中的美人都在美梦中沉睡,只有她,满脸的不甘和挣扎。

“有点儿意思……”烈君王驻足在晶母前,片刻之后,如同想到了什么一般,邪邪笑着“终于找到点儿好玩的了!”

一团黑雾包裹上了晶母,原本透明的水晶,如同浸入了墨汁般,渐渐变为墨­色­,景瑶的容颜缓缓隐没在黑暗中。烈君王高高抬起手腕,尖锐的指甲划过,青­色­的血液融入到晶母中,如同经脉般缠绕住景瑶的周边,晶母如同心脏跳动一般,一张、一缩、一张、一缩……

一场又一场试炼后,昆家军越发的成熟起来,因昆家村的安稳,附近又搬来不少居民,这昆家村渐渐变为了昆家镇。冬去春来,昆家镇围墙外,又是一场血战,芸仙一剑刺去,准确地挑出妖兽腹中的妖丹。“袁哥哥,又收到一颗红­色­的。”芸仙开心地跑到袁天温面前,展示她刚刚挖出的妖丹。

听到那声清脆的袁哥哥,袁天温心中窃喜,终于又靠近了一步。每当芸仙客气有礼地称呼他为袁公子时,他都会想到初次见面时,芸仙小心翼翼向他探听晋晖哥哥的事情,明明是同年,凭什么他是袁公子,顾晋晖就是晋晖哥哥,经过大半年的相处,他终于从袁公子晋身为袁哥哥,套句师伯的话——容易吗!

“对了,仙儿,我看你收集了不少妖丹,我们找个机会,将这些妖丹卖出去吧。”袁天温陪着芸仙观赏了一会儿红­色­妖丹后,终于想起了正事。

芸仙讶然:“妖丹也是可以买卖的吗?”

“你不知道吗?那你为什么收集?”袁天温好奇问道。

“因为灵芊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芸仙一脸无辜地回答道。

袁天温无力抚额:“各留一个给她就好,其他的全部卖掉。修仙者的集市里,妖丹可以卖出很好的价格,护卫队耗费的灵石不少,总不能全靠你贴补,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耗的。”

灵芊闻言,突然出现在芸仙肩头,瞪大眼睛高声说:“坏人!”芸仙将手中的红­色­妖丹交到灵芊手中,灵芊紧紧抱住妖丹:“妖丹都是灵芊的,一个也不卖!”说罢,一个闪身隐入了草本仙境。

袁天温无力摇头……

暖阳下,一老一小正坐在门前玩法阵,岑师伯身为修仙之人,无惧风寒,依旧是单衣飘飘,芸仙心疼弟弟身带寒毒,手脚总是冰凉的,特意去深山里捕捉到长毛貂,请巧手的­妇­人做成皮帽护手,云璨本就如粉雕玉琢一般,在毛茸茸的帽子衬托下,更是标致。

两人面前的阵法与去年相比又复杂了不少,不但多出了许多算筹,还加入了阵旗,因灵力消耗严重,法器上的上品灵石不得不一日一换。幸亏当年君家送来不少灵石,加之芸仙在镜花水月中收获颇丰,否则早就山穷水尽了。

与平时的呆滞迟钝大不一样,每当碰到和阵法术数相关的东西时,云璨总是聪慧得令人咂舌,若非云璨,岑师伯早就离开了,不过岑师伯擅长制器,法阵并不十分­精­通,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快被云璨掏空了,前几日,岑师伯已经流露出要走的意向。

“重来重来,这个不算!”门口传来岑师伯的耍赖声,芸仙与袁天温相视一笑。云璨傻傻地看着面前的灰胡子老伯,在云璨的纯真的眼神下,岑师伯声音小了下来:“好了好了,我输了,再来一局!”

看着眼前的老小孩,芸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岑师伯已经被笑惯了,面不改­色­,重新布下阵法,与云璨对阵起来。

芸仙和袁天温静静地坐在一边,看两人对阵,直到岑师伯又一次大声嚷嚷要重来时,芸仙方拉过云璨的手,将他的注意力唤过来。

云璨直到此时才发现姐姐就在身边,他展颜一笑,眼中波光潋滟:“姐姐!”芸仙暖着他冰凉的小手,轻声问道:“璨儿想不想出去玩,姐姐带你去修仙者的集市好不好?”

第九节 奇门集市

更新时间2011-3-31 10:00:06 字数:3261

赤神山上,远远望去,正在扩建的青­色­瓦墙如同蜿蜒的长龙一般,保护着村里的居民,山脚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将山路挤得满满当当。

“路上要小心,办完事情就回来。”老村长抓住昆天,反复叮咛,虎头虎脑的昆天用力点了点头。袁天温还未从前几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仍以奇异的目光端详这个看起来慈祥和蔼的老人。那日晚上,芸仙刚刚一提要走的事情,这位老人比台上的戏子变脸都快,老泪纵横地讲起昆家村的历史,妖兽的可怕,外边村子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的传闻,最后还把昆天给喊了进来,拉着孙子一块儿哭已经逝去的昆珲,瞧他那熟练程度,感情不是第一次了。袁天温算是理解芸仙为何会留在这里五年了,有这样的老村长,吃准了芸仙的­性­子,难怪昆家村能在乱世之中逐步壮大。不过老村长一心为公,又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为了让老村长安心,袁天温只好拉着师伯,在昆家村外设置下防护法阵,算是再尽一份心力。

草本仙境内,沐雨站在灵芊新建的小木屋外:“你真的不出去吗,我们以后不一定再回来了。”

“我要和我的妖丹们多呆一会儿,你别管我。”灵芊红着眼睛趴在妖丹山上,恋恋不舍地抚摸着这些外表流光溢彩,内里妖力流转的内丹。为了讨主人欢心,她竟然点头答应将心爱的宝贝们都交出去了,灵芊心中悔不当初。

沐雨转了转眼睛,贴在门上小声嘀咕道:“可惜了,外面送行的人很多呢。”

他刚刚转身,灵芊便闪身站在他的面前,身著一套五彩衣裙,别扭地说道:“我是为了喜欢我的小孩儿们!”

老村长站在村口,看着芸仙一行渐渐离去的背影,侧头对身边的青衣中年男子问道:“记下了吗?”

那名青衣男子神­色­恭敬:“村长放心,小生都记下了!”

老村长撑着拐杖,一边走一边低声交代:“芸仙小姐是我们昆家村的大恩人,若非她心善,老身就算舍了几辈子的面皮,也留不下她,你虽是新搬来的,但也要承这份恩情。记得,将人画的逼真些,让我昆家村的世代子孙,都能知道恩人的样子。我要将她摆在我昆家祠堂最显目的位置……”

据说,幻境仙子的第一份香火供奉,便是源自于昆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