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警车呢?”
“看,它来了。”
另一辆警车从露丝街的对面开了过来,警报器开到了最大,声音非常刺耳,现在,声音渐渐地小了下来。
“好的,”司机说,“我想我和19号一起进去,你呆在这里,看着这两个人。你最好把那支机枪递给我。我不喜欢狩猎大猩猩。”
梅森扭头对约瑟芬·凯姆波顿夫人说:“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他低声询问她。
“是的。”
“在你给我讲之前,在我有机会把你的所有事都弄清楚之前,你不能对任何人讲,你明白吗?这点你明白吗?”
“是的。”
“你能按我说的做吗?你能做到一言不发吗?”
“当然可以。”
警车继续在这里巡逻,警官们用双音频无线电话不停地做着报告,几辆警车又呼啸而至。
德拉·斯特里特把车停在街旁,沿着胡同疯狂地奔跑。
梅森想从警车里出来。
“坐着别动,朋友。”留下来看着他们的那个人说。
“她是我的秘书,”梅森说,“我就是让她给警察打的电话。想办法让她注意到我们。”
警官半信半疑的样子,然后打开了一个开关,红色的警灯一明一灭地亮着。
梅森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高声喊道:“德拉,我们在这儿,过来!德拉!一切都很好!”
德拉·斯特里特扭着头听了一会儿,试图辨认一下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警灯一闪一闪的转了起来,然后警笛也响了。“头儿,头儿,你在哪里?”
“在这里,德拉,平安无事。”
“你是这个人的秘书?”警官问。
“是的。”
“是她给警察打的电话,”梅森说,“就是她报的警。”
“是吗?”警官问。
“是的。”德拉说,“和你坐在一起的是谁?啊,凯姆波顿夫人,上帝!头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我在那里等了5分钟,这是按你的要求做的,但是,相信我,我是看着手表和秒针的,一秒不差,一到时间我就上路。车的发动机一直就没熄火。当时好象我永远都找不到一个电话似的。”
梅森说:“别着急,德拉!那座房子里似乎发生了很多麻烦事,对发生的一切我也不太清楚。有些动物笼子的门是敞开着的,很明显,有些大猩猩逃跑了,它们在房子里游荡。我想回去告诉你该怎么办,可是,一只大猩猩的表现似乎不是那么太友好……或者说,它想表现得再友好点。”
“这里混乱状况是怎么发生的?原因是什么?”
“显而易见,”梅森说,“警铃响了……”
“你最好进车坐下,女士,”警官Сhā话说,“如果你是报警的人,我们想询问你一下,你最好在这里等着吧。”
“我的车停在了路边,”德拉说,“我从车里冲出来的时候太匆忙了,我连车钥匙都没拔,我想发动机也没关。”
“进来吧。”警官对她说。
“我得去把发动机关了……”
“再说一遍,你只能呆在这里。”警官说。
梅森说:“德拉,很明显,本杰明·埃迪科斯先生被谋杀了。警察自然会尽力找出他是在什么情况下被谋杀的。”
“啊——!”德拉·斯特里特叫道。
梅森打开车门,说:“进来坐下。”
“晚上好,斯特里特小姐。”凯姆波顿夫人说。
“晚上好,你……?”
梅森用膝盖碰了一下她的腿,不让她接着说下去。
“接着说,”警官说,“你刚才想问什么?”
德拉·斯特里特一本正经地说:“我想问她乘什么车回城。我想告诉她,我开来了梅森先生的车,我们能把她捎回城里。”
“对此你一点也不用操心,”警官说,“她回城的交通工具都安排好了,梅森先生的也安排好了,还有你的。”
喇叭响了起来:“呼叫7号车,呼叫7号车。”
警官向前俯着身子,按了一个按钮,说:“7号车报告,请讲。”
“你报告说埃迪科斯的家发生了杀人案?”
“是的,我们遇到了两个刚从那里出来的人,一位是律师佩里·梅森先生。他说本杰明·埃迪科斯被人谋杀了。”
“另外,还有一个女人和他在一起,她叫约瑟芬·凯姆波顿。刚才梅森先生的秘书也来了,梅森先生宣称是她给警察打的电话。我怎么办?”
“7号车,请接受指示,只要你的搭档一和你会合,马上开车带着梅森先生、凯姆波顿夫人和梅森先生的秘书到总部来。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允许他们下车,不能让他们和任何人联系,不能让伦们藏匿东西。我们通知你的搭档马上与你会合。完毕。”
警官“啪嗒”一声关了对讲机,他回过头对梅森说:“喂,这些指示你都听见了吧。”
“我的感觉很肯定,”梅森说,“我可以得到一个机会开我自己的车去总部,我跟着你的车,或者按照你指定的路线我在前面开……”
“你就坐着吧。”警官说,“这事有点意思。你绝对明白总部为何下达了那些指示。”
“什么?”梅森茫然地问。
“有人从那所房子内部打了电话,报告了些什么。不管说了些什么,这就使得……我的搭档来了。”
通向动物园的门打开了,一个穿制服的警官往警车这里跑。
看着后座这三个人的警官把车发动了起来,把车开到了路边。
另外一个警官猛地打开车门,追着跑动的车跳了进来。
“总部给我们发来了指示……”
“我知道了。”开车的警官说着加快了车速。
“他们希望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几个人送到总部。打开警笛,麦克,让它一直响着。”
“我没把梅森先生的车的发动机关掉。”德拉·斯特里特说。
谁也没有搭理她。
警车沿着露丝街飞速行驶,向右拐弯,德拉·斯特里特透过警车的后窗向后望去,说:“车的前灯也没关。”
开车的人全神贯注的开着车,另一个人开始浏览街道。时速表的指针从40升到60,然后就以每小时70迈的速度沿着林荫大道开着。
梅森向后一靠说:“放松一点,心静自然凉。”
“放松!”约瑟芬·凯姆波顿咬着牙说,“以上帝的名义,为什么?”
“你,”梅森说,“应当对这条中国谚语更熟悉。”
佩里·梅森坐在警察总局一间小小的为证人准备的房间里,顺着墙摆着六张破椅子,屋子中间是一张伤痕累累的橡木桌子,桌子边上都是香烟烧过留下的瘫痕。屋角放着一个凉水器和一些纸杯子。除了椅子、桌子、凉水器和一个废纸篓、两个脏痰盂外,屋里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梅森坐在一张别扭的椅子上,扭了扭身,伸出他的长腿,把两只脚交叉起来。梅森下意识地抬起手腕想看一下表,但马上就放下的手腕。
穿制服的那个警官,坐在桌子边,呆头呆脚地抽着烟。他说:“时间不会太长的。放松一点。”
梅森气愤地说:“我不喜欢被人这样对待。”
“我想是的。”
“你认为我们杀了人。”
“你可能杀了人,不是吗?那所房子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哼,废话。”
接着,沉默了一段时间。
“你们让我的秘书在一个房间,我在一个房子里,我的委托人在一个房间,阻止我们互相联系,这种行为,是我见到的最廉价、最富有戏剧性的表演了。”
“嗯,”警察抽着烟说,“这是给我的命令。你觉得巨人队怎么样?”
“打得不错。”梅森说。
“嗯,多德格斯是一个好队。”
“嗯。”梅森回答。
警官悠悠地抽着烟,时间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他在熬时间等着下班。上面指示他和梅森一起坐在屋里,不让梅森和任何人联系。他在执行命令时尽量地使自己舒服点儿。
“谁给你下的命令?”梅森问。
警官犹豫了一下,把烟从嘴里抽出,看了一下烟头还在均匀地燃烧着,说,“豪尔克姆巡佐。”
“嗯,”梅森说,“我的时间很宝贵,我的车还在那里,发动机开着,车灯亮着。”
“不,车没在那儿。”
“你是什么意思?”
“你的车就在楼底下,你不必告诉任何人是我告诉你的,但是,你可以不必为你的车担心。”
“好的,”梅森说,“那么我要把它开回家。”
警官咧着嘴笑了笑。
“上帝!”梅森说,“你的意思他们把我的车也当成了证据。”
“小伙子们正在检查你的车,”警官对他说,“到你走的时候,[奇`书`网`整.理提.供]他们可能检查完了,也可能没检查完。”
梅森气愤地说:“这就是我让我的秘书报答所得到报答。”
“不是,”警官说,“是因为你看到的太多了,你了解的太多了。按照巡佐的想法,你应该呆在你的办公室里,让别人来找你。你总是哪里出事就往哪里跑,你好象有个窍门,总是知道什么时候有人要被谋杀了。”
“你知道,当胜利快要到来的时候,我喜欢一个有实力的老运动队。你喜欢集中得分的队员,他也就能得那么点分。这样的队是很可笑的。有些队整场比赛时分散得分。你该喜欢有实力的运动员,他们的垒球打得很平常,突然,有人发起进攻,这时,你知道,整个队就疯狂起来,把投掷手从垒中用球棒打出来,把球扔得满场都是。他们连续得分,然后停顿下来。他们折腾得起,他们赢了这场球。”
梅森疲惫地说:“奔跑是取得球赛胜利的关键。”
“你说得对,伙计。你很喜欢巨人队,自从杜罗彻打三号位以来,整个队就像一个人似的。你对球队的事了如指掌。他们打球就像机器一样准确,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他们……”
房门开了。
一个穿着便服、高个、和蔼的人站在门口冲着佩里·梅森微笑。
梅森从椅子里站起来,说:“哎呀,特拉格上尉亲自来了,真令人愉快。我想,我该对豪尔克姆的愚蠢开庭审判了。”
特拉格上尉摆了摆手,说:“你不能当着一个警官的面说另一个警官的坏话,梅森。”他说,“豪尔克姆巡佐正忙于同……其他人谈话。”
“我希望他不要对德拉·斯特里特耍手腕。”梅森说。
特拉格上尉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
“好吧,梅森,”他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门开了,一个穿便服的人拿着速记本进来了。他坐在桌旁,打开笔记本,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自来水笔,拧下笔帽,在椅子上移了移身子,好象是ρi股和胳膊肘放好位置,然后冲着特拉格点了点头。
“你从开头说吧。”特拉格上尉说。
“开始,”梅森说,“我和德拉·斯特里特在我的办公室里,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很令人讨厌。晚上我们一般是不接电话的,但是,我们接了电话,有人要我们去本杰明·埃迪科斯那里。”
“有人?”特拉格问。
“是的。”
“‘有人’指的是谁?”
“我没听出声音来,”梅森说,“这不用发誓。”
“嗯,你可想好了?”
“我想你想要证据。”
“你想找别扭,梅森?”
“不,只是小心。”
“好的。我明白地问你,打电话的是凯姆波顿夫人吗?”
“我不知道。”
“电话里没说是凯姆波顿夫人?”
“我不能告诉你。”
“你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知道。但是,我没有机会和我的委托人谈一下。”
“她当你的委托人有多少时间了?”
“我再说一遍,”梅森说,“这事只有我和我的委托人谈完之后,才能和警察讨论。如果你能给我5分钟或者10分钟让我和我的委托人私下谈谈,我们双方都可以省很多时间。”
“这样做会使你吃惊的,”特拉格漫不经心地说,他仿佛话中有话。“那么就去了埃迪科斯那里,你在那里发现了什么,梅森?”
“一扇门。”
“天啊,你真令我吃惊!发现了门,你又干了些什么?”
“我按门铃,但没人答应。我试着开门,门是开着的,我往里看,我不愿意……”
“呃,接着往下说,”看到梅森有点犹豫,特拉格催促道。
“我不喜欢这种安排。”
“怎么样?”
“我告诉德拉·斯特里特,如果过5分钟我不回来,就给警察打电话。5分钟内我没回来,她给警察打了电话。”
“你为什么没回来?”
“我很忙。”
“忙着干什么?”
“和一群大猩猩玩捉迷藏游戏,它们似乎玩得野了点儿。还发现了尸体。”
“你在哪里发现的尸体?”
“我估计就是你们发现的那儿。他脸冲下趴在床上。”
“脸冲下。”
“是的,尸体是趴着的,但是,头稍微歪了一点,因此,能看到这个人的侧面。他脖子上有个伤口,背上Сhā着一把刀,在后脊椎骨偏左的两个肩膀之间,我说。”
“你在哪里发现的凯姆波顿夫人?”
“她在地板上躺着。”
“干什么?”
“只是在喘气。”
“还有呢?”
“然后我们离开了那所房子,警察把我们带到这儿来了。”
“我还想多听点儿。”特拉格说。
梅森耸了耸肩膀。
特拉格把椅子往后一推,对着警官一笑说,“把梅森先生带到凯姆波顿夫人的房子里,告诉管事的警官说,我让他们单独呆着。我允许他们有10分钟的绝对私人的谈话,谈完后,梅森再回这儿。”
“谢谢。”梅森说。
“不谢,不用客气。”特拉格说。
警官护送梅森穿过走廊,走进凯姆波顿夫人呆的房间。她坐在椅子上,旁边守着一个警官。
梅森快速地说:“特拉格上尉让我私下里谈10分钟或15分钟,凯姆波顿夫人。”
“噢,我很高兴。”
梅森看了看警官。
“这是私人谈话。”
有人向屋里的警官点头示意,他站起来,从门口走了。
刚一关上门,梅森就掏出一支自来水笔,拿出一个笔记本,说:“噢,凯姆波顿夫人,放松点,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把笔记本放到桌子上,写着:“这个房间里肯定有窃听器,告诉我你太紧张了无法谈话。”
凯姆波顿夫人说:“啊,我不能……我不能给你多说话,梅森先生,我太紧张了。”
“你和警察谈了?”梅森问。
“没有。”
“很好,你一定给他们说了些什么?”
“我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律师。”
“还有什么?”
“我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想问我什么,找我的律师问好了。”
“好,很好。”梅森说,“然而,现在我们得谈谈事,这样我好知道向警察说什么。可能……呃,如果你太紧张的话,我们就试着来,慢慢地说。”
梅森在笔记本上写着:“告诉我,在詹姆斯·埃特纳来这里之前,你什么也不想说。”
凯姆波顿夫人清了清嗓子,说:“好的,我会告诉你出事的真实情况的……只要我知道,梅森先生。”
“好的,”梅森说,“当然,你可以只说你知道的事情,知道多少说多少。”
“但是,我还有一个律师——詹姆斯·埃特纳,我不知道为什么和他联系不上,我不想给你说一遍,然后再给他重复一遍。我想,我最好再等一下,梅森先生,等见到了埃特纳先生,我就可以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也不太多……哎呀,我现在太紧张了。”
“好吧,”梅森说着收起笔记本和自来水笔,把它们装进了口袋,“如果你觉得那样做好的话,凯姆波顿夫人,我不会催促你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尽快的镇静下来,希望你能告诉我发生的一切。这样,我们就可以给警察和报界一个答复了。我想,警察有权利尽快得到证词。如果你什么也不说的话,报纸对你也是不利的。”
“他们还没让我看报纸……或者说,他们还没有让我见报。”
“他们会这样做的。”梅森轻松地说着,伸了下懒腰,打了个呵欠。“不管怎么说,只要我们和詹姆斯·埃特纳一谈完,你就可以对他们说,我们将向新闻界做一个发言。”
“谢谢。”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房门突然开了,警官对梅森说:“快点回去,特拉格上尉要见你。”
梅森说:“我在这儿呆了还没3分钟,他们让我谈10到15分钟的。”
“好了,上尉要见你。”
在走廊里站着的那个一直看守着凯姆波顿夫人的警官走进屋来,坐了下来。
梅森向凯姆波顿夫人做了一个表示放心的动作,跟着另一个警官回特拉格上尉等待着的房间了。
“你从那所房子里往外拿东西了吗?”特拉格上尉问。
“哪所房子?”
“埃迪科斯的,斯通亨格。”
梅森摇了摇头。
“嗯,”特拉格说,“这点我们已证实,这只是履行手续,你不反对吗?”
“我当然反对。”
特拉格说:“别找别扭,梅森。你也清楚,如果你反对我们搜查的话,我们就把你列入证人的名单,这样,我们就要把你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一个信封里,然后把你送进一个幽静的小屋里……”
“好,”梅森说,“接着说。”
特拉格的手指快速地摸着梅森的衣服说:“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在桌上放在一堆,梅森。”
梅森说:“要是在一般情况下,上尉,我会对你说见你妈的鬼去,但是,因为今天晚上我还有很多活要干,赶快了结这里的事,那么,我同意。”
“很好。”特拉格说。
“还有,”梅森接着说,“我没隐藏任何东西。”
梅森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
特拉格一把抓了过去。
梅森想抢回来,但是太晚了。
特拉格笑着说:“这就是我想要的东西,梅森。”
“你没有权利看我的私人笔记本。”梅森说。
特拉格快速地翻阅着笔记本,翻到梅森刚才写给凯姆顿夫人的那一页,把它从本上撕了下来。“见鬼,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尽快结束谈话,但是,我也认为这真是个了不起的想法。”
梅森说:“你无权把那一页从本上撕下。”
“我知道,我知道,”特拉格说,“到了法庭,拿到判决,我们就还给你。你为什么这么害怕你的委托人的谈话?”
“因为我不知道她会说些什么。”
“好吧,”特拉格说,“现在,我给你说点事情,梅森,这事对你有好处。”
“什么事?”梅森问。
“有些证据对凯姆波顿夫人很不利,她今晚,或者还有明天都得留在这里。”
“什么罪名?”
恃拉格笑了笑。
“你得给她定个罪名,”梅森说,“否则,你就违反了人身保护令。”
特拉格说:“接着讲,指责我们违反了人身保护令,梅森,我们可以给她定罪,也可以释放她。在你拿到人身保护令之前,她还得和我们在一起。我警告你,在你了解她的情况之前,不要和她捆得太紧,陷得太深。实事上,只有她和埃迪科斯在那座房子里,然而一个被刺死了,那么,你的委托人处于何种地位呢?”
梅森说:“如果你给我机会,让我听听她的……”
“我给你机会了,”特拉格说,“可你不让她说话。”
“是的。”梅森说,“那张桌子后面有一个麦克风,麦克风的电线的另一端坐着17个侦探在监听。”
“好吧,你到底想怎样?”特拉格问。
“就这样。”梅森说。
“那么,你不会失望的。我还有些消息要告诉你,你的车准备好了,德拉·斯特里特在那里等着你呢。回你的办公室,如果你想,就拿一个人身保护令来。你晚上好好地想想,明天早上之前你能否拿来一张人身保护,并让它生效,明早给我打个电话,这会给你免去好多麻烦的。”
“同时呢?”梅森问。
“同时,凯姆波顿夫人呆在我们这里。”
10
梅森向着警察局的停车场走去,他的车停在那儿。德拉·斯特里特正坐在驾驶员的位子上向他招手,并发动了汽车。
梅森走到车的右侧,打开车门,钻进去坐在她的旁边。
德拉·斯特里特开动汽车,驶出警察局的停车场,向十字路口驶去。她开车的技巧十分娴熟。
她边注视着行车状况,边扭头和佩里·梅森说话:“他们搞什么花样了吗?”
“耍尽了花样。”梅森说,“他们做什么与你有何关系?”
她说:“我讲了,我把我的情况告诉了他们,他相信我说的是真话,因为他们查了报警的电话和地点。他们把车检查了一遍,试图发现手印和血迹。然后,他们让我走了。但是,我知道,他们要查你和凯姆波顿夫人,她说了吗?”
“没有,她的嘴很严。他们把我们安排在了一个装有窃听器的房间里。”
德拉微微地点了点头,红灯亮了,她刹住了车,车已压在了十字路口的停车线上。
梅森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微微一笑。“如果我们前面有车,也撞不坏什么。”
“可它伤了我的感情,”她说,“开那辆灰色轿车的家伙想超车,想在交通灯改变之前独占车道。”
她轻轻挪了下身子,把裙子撩到了膝盖以上,这样,她的腿活动起来就更方便了,她左脚踩在刹车上,右脚踩在油门上。
信号灯变了。
德拉·斯特里特的反应非常迅速,车向前冲,飞速开过十字路口。那辆灰色的轿车试图跟着,结果拉下了,突然在后面缓缓地停下了。
“去哪儿?”德拉·斯特里特问,“去办公室?”
梅森说:“最近的有电话的地方,然后我们去吃饭。在拐弯附近有家杂货店,那里有两个电话间。”
德拉·斯特里特飞快地往街角开。
梅森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反对我开车。”
“我开车似乎有点不同。”她忸怩地说。
“是有点不同。”
她停下车,和梅森一起走进电话间。
德拉·斯特里特用乎指快速地拨着号,过了一会儿,她说:“请等一下,埃特纳先生,梅森先生想和你讲话。”
她把电话筒递给了梅森。梅森说:“喂,埃特纳,凯姆波顿夫人一直想和你联系。事情有点复杂……”
“我听说了,”埃特纳说,“收音机里播了简报,我在一个朋友家里,听到后我和我妻子马上就赶回家了,我一直在到处找你。”
“你没找对地方。”梅森说。
“你们在哪儿?”
“警察总局。”
“啊……啊!”埃特纳惊讶道。
“我们的委托人,凯姆波顿夫人,今晚被留在总局了。”
“什么罪名?”
“什么罪名也没有。”
“你想弄一份人身保护令吗?”
“我想这没有什么好处,无论如何,他们明天会放了她的,除非今晚上她给他们说了什么话,不过,我想她不会这样做的。”
埃特纳说:“我能发现真相的,梅森,你能给我简单地说一下情况吗?”
“她给我打电话,”梅森说,“告诉我无法与你联系上,她马上需要一个律师。她在斯通亨格。因此,我和我的秘书驱车去了那里。她说好了开后门等我们。门是开着的,但是她人事不醒地躺在二楼一间卧室的地板上。本杰明·埃迪科斯的尸体趴在床上,他被捅了几刀,一把大刻刀穿透了他的胸。”
“我知道动物跑出来了,那个地方被毁了。”
“我不能说那里被毁了,但是,那里的确非常混乱。”
“关于让她讲一下她的经历,你是怎样看的?”
梅森说:“在我不知道真相的时候,我从来不让我的委托人向警察讲他的经历。”
“由你决定。”埃特纳说。
“不由我决定。”梅森说,“我只是副律师。”
“不,你不是副律师。你全面负责……万一发生什么事的话,对此类工作,我难以胜任。坦率地说,我敢肯定有许多与此案有关的情况,但我们对此一无所知,而且可能是些令人焦虑的事。”
“这正是警察想知道的。”
“她没有告诉你?”
“没有,确切地说她没有机会告诉我。”
“我和报界有些联系,我想我可以了解一下事情的发展情况。我会和你联系的,那就早上9点吧。”
“好的。”梅森说。
“好,9点钟我到你的办公室。我想我会了解一些情况的。”
“还有,”梅森说,“如果他们到那时,还不释放她,我们就得弄张人身保护令了。”
梅森挂上了电话,等了一会儿。然后,又拨了一个私人的、没有在电话薄上登记的号码,这是保罗·德雷克的,他是德雷雷克侦探事物所的头。
当保罗·德雷克拿起了电话后,梅森说:“保罗,我有个活给你,是个急活。”
“你的案子怎么老是在晚上发生?”德雷克气愤地问道。
“也不总是这样。”梅森对他说。
“嗯,只要我一接了你的电话,整个晚上我就甭想再睡了。又让我干什么?”
梅森说:“你查一下有关已故的本杰明·埃迪科斯的一切。”
“已故的本杰明·埃迪科斯?”
“是的。今晚的某个时间有人把一把大刻刀Сhā在了他的背上,警察拘留了我的一个委托人对此进行讯问。她的名字是约瑟芬·凯姆波顿夫人。”
“有关埃迪科斯,你想了解些什么?”
“一切!”
“有关凶手,你想了解些什么?”
“一切!”
德雷克嘲讽地说:“我想,你肯定让我在明早9点钟把这一切都准备好。”
“你错了。”梅森对他说,“我想在8点半。”说完,挂上了电话。
11
大约8点30分,梅森来到了德雷克侦探事物所,它和梅森的办公室在同一层楼上。
“保罗来了?”他问一个守电话的姑娘。
“来了,”她说,“他在等你呢,梅森先生。”
“好的,”梅森说,“告诉他马上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我9点钟有个约会。德拉·斯特里特说,她8点半就会到办公室的。”
梅森去了自己的办公室,看到德拉已在那里等着了。
“喂,德拉,等多长时间了?”
“大约10分钟。”
“昨天可真够你呛的。”
“我?你才够呛呢,和大猩猩捉迷藏,你没有做恶梦吗?”
梅森笑了笑:“我没有做恶梦,但是,我就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地琢磨那些大猩猩……当它们盯着你,然后拍打自己的胸脯,这是有含意的。”
“我说,保罗·德雷克来了吗?”
“噢……噢,我去过了,留下了话。看看打电话是否能找到杀人者,德拉,给特拉格上尉联系一下,看看他想干什么。”
德拉·斯特里特给警察总局打了电话,特拉格上尉没有在他的办公室里。
“再给豪尔克姆巡佐打个电话。”
“你知道,他非常恨你。”德拉·斯特里特警告说。
“是的。”梅森对她说,“我们听听豪尔克姆说些什么,我需要多了解信息。”
过了一会儿,德拉·斯特里特点点头,梅森拿起电话。
“喂,”梅森说,“我想了解一下我的委托人的情况,巡佐。”
“想了解什么?”
梅森说:“我想知道,我是要为约瑟芬·凯姆波顿弄一张人身保护令呢,还是你们释放她。”
“她被释放了。”
“释放了?我对此一无所知。”
“好,你会知道的。一个小时之前,她被释放了,我给你的办公室打电话,没人接,电话薄上没有你住所的电话,你没有登记,我查不到,凯姆波顿夫人也不知道。她的另一个律师,詹姆斯·埃特纳的电话登记了,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他想来接她。”
“那么,你释放了她。”梅森说。
“是的。”
“那么,她不再受怀疑了?”
“谁说她有嫌疑?”
“好吧,”梅森不耐烦地说,“就这么着。”
他挂上了电话。
德拉·斯特里特向上挑眉毛。
“豪尔克姆说她已经被释放了。”梅森说。
保罗·德雷克用他特有的方式敲门。
德拉·斯特里特开了门。
“你们这些家伙,”保罗·德雷克说,“都精神得和雏掬花似的,我想。昨晚睡了个好觉。看看我,我现在是头晕眼花,昨夜喝的咖啡和得到的情况是等量的。”
“好吧,”梅森对他说,“坐下,接着喝咖啡,把资料给我们。”
保罗·德雷克是一个大个、表情严肃,总是显得阴森的那样的人,他的眼睛受过专业的训练,不论观察到了什么,永远也没任何反应。他以他最喜欢的姿势坐在一张大的、高靠背的皮革椅子上,他把长长的腿搭在一边的扶手上,用背靠着另一边的扶手。
他使劲打了个呵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说:“我想你要让我从头说起。”
“是的。”
“本杰明·埃迪科斯,”保罗·德雷克慢吞吞地说,“52岁,他还有个小弟叫赫曼·埃迪科斯,46岁;他们俩是相连的。他们没有受过多少正规教育,出身贫困。”
“赫曼失踪了,本杰明说他不知道赫曼到哪里去了,这可能是真话。传闻说赫曼打架杀了人……”
“打起精神来,保罗,”梅森突然Сhā话,“你是侦察,你为什么关心传闻呢?我要事实,你知道什么?”
德雷克说:“事实上,佩里,我一点也不知道。埃迪科斯是个百万富翁,他的矿产生意做得很大,在本地他呆了16年了,对此之前的事,别人连一丁点儿都不知道,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他是什么时间或怎样发的财。”
梅森怀疑地问:“你是说银行也不知道?”
“我是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总是拒绝回答任何问题。他说:‘我从来不欠款,我买东西和卖东西都使用现金。’”
“但是,天啊,保罗,对于征收所得税的人他怎么办呢?”
“他告诉他们他有失忆症,他能记住的第一件事就是他已经在这里了,在一个旅馆里醒来,身上带着2000美元。”
“他们相信他编的故事吗,保罗?”
“当然不相信。他们设法得到他的指纹,到那时之前他从未留过指纹,联邦调查局也没有他的记录。”
“你能估计一下他有多少钱吗?”
“大概有两三百万美元。他的收入很高,他把钱存在很多地方,因此,很难得到一个确切的数字。不管怎么说,他安排得很有效,因此,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干事。”
“他想干什么?”梅森问道。
“这正是疑点。”德雷克说,“你知道,佩里,如果要最后摊牌了,只要有两三百万美元的财产,他无疑会留下一个愿望的,可能正是他心中这个无声的愿望萌动了。”
“因为对类人猿和大猩猩的实验?”梅森问。
“我想问题还不只这么简单,”德雷克说,“我认为本杰明·埃迪科斯害怕他自己,依我看,他想杀个人,或者他已经杀了人。”
“你怎么会这样想?”
“因为他非常执着地想证明,谋杀冲动是人的本性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说,文明可能使这种冲动处于蛰伏状态,对一个在安全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来说,尤其如此。在激烈竞争的生存中,谋杀的欲望是人类天性中固有的一部分。他还说,人可以被催眠,进行谋杀,而他自己却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当他从催眠状下醒过来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可能是没有记忆。”
“换言之,为了替自己掩盖一桩老的谋杀案,他可能精心地制订了一个计划。”梅森说。
“或者说一个谋杀案。”德雷克补充说。
“但是,可以肯定他说,保罗,人性中的这类特点早就有人在检验……嗯,从人类存在起就有人做,一个勒索者为了发现人的秘密能研究好多年。”
“是的。”德雷克说,“政府对此也花费了大量的时间……这甚至是一个个人品德的问题,但谁也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如果一个人说‘我记不住我过去的生活了,它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消失了。总之,只知道现在,因此,这就是我关心的一切’,这样就万事大吉了,那可太悻幸了。”
“因此,为了证明他的理论,他花了很多钱。”梅森说。
“是的……为了给自己辩护。”
“这样下去,”梅森继续说,“为了证明他的理论,他该拿人做实验了。”
“是的。他弄到类人猿和大猩猩,教给他们去杀人;还让它们处于催眠状态,这样它们就会执行命令了。”
“他使用何种方法?”
“方法很多。他有几个驯兽员和一个心理学家,这个心理学家愿意和他一起实验。我已和这个心理学家谈过话了,他叫布里文斯,艾伦·布里文斯。”
“昨晚布里文斯在哪儿?”梅森问。
“在家里坐着。”
“他没在斯通亨格?”
“一周之前,凡是参与猴子与类人猿实验的人都被解雇了,”德雷克说,“埃迪科斯把人都解雇了。”
“为什么?”
“他说他的实验已经成功地结束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嗯,这正是我想了解的。这个布里文思可以告诉你一切,佩里。当然了,布里文斯不太合作。今天早上大约3点多钟我不得不和他联系,告诉他事情很紧急,就这些。”
“好的。”梅森说,“是否是一只大猩猩杀了埃迪科斯,地方检查官会花时间搞清楚的……但是,你一定还知道一些有关埃迪科斯的事,保罗。”
“当然,我这里有一大堆材料,我只是对你讲了这些材料上没有的。”
“他的律师西德尼·哈德威克知道一些埃迪科斯的背景,知道多少,我说不出,他也不会讲。”
“埃迪科斯投资金矿,还投资石油,他在好几个银行里有帐号,他的好多生意都得使用现金。”
“税务局可不乐意这样做,他们一直跟踪他。他的经济人莫提默。赫谢可以大事化小,或者干脆抹过去。”
“内森·福朗是个次要的人物,他一直和埃迪科斯闹纠纷。很明显,他偶尔也被削减佣金。”
“保罗,最好查一下福朗昨晚的行踪。”
保罗·德雷克嘲讽地看着这位律师。“你以为我昨晚一宿都干什么了?”他问,“我一直在寻找警察所知道的一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内森·福朗在内华达州的拉斯维加斯……我是说他在那儿,每一分钟都在那儿;赫谢在圣巴巴拉。我检查过,警察也做过。”
“还有什么重要的情况吗,保罗?”
“很多,数不胜数。埃迪科斯在生意上谁都不相信,他对福朗和赫谢也保守秘密。”
“这有什么可指摘的吗?”梅森问道。
“不能。”
“是什么样的秘密,保罗?”
“呢,比如说,埃迪科斯想失踪,这是游艇上的一个水手告诉我的。他对埃迪科斯很恼火,因为埃迪科斯解雇了他。”
“当埃迪科斯要去巡游时,他说过好多次。他上了艇,可在最后一分钟又下了游艇,然后让游艇空着巡游。”
“游艇放下一只小船靠岸,埃迪科斯给艇长打电话,指示他往那里开等等。然后,他们在卡特琳娜岛靠岸,大家都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埃迪科斯假装一直在艇上,把自己关在睡舱里工作。”
梅森吸起嘴,“那谁在艇上,保罗?”
“只有艇长,这人守口如瓶。”
梅森沉思了起来,然后突然说:“对了,保罗,他在打长途电话,他必须付电话费。”
“你做的很对。要想尽一切办法搞到那条船上的电话收费单,再找他是往哪里打的。让我们找到他避开福朗和赫谢的时候他在哪里……你认为是个女人吗,保罗?”
“表面上看,他没有任何女人,”德雷克说,“但是,他是转移现金的高手,我的想法是,他在愚弄税务局。”
“你不是有几张他的照片吗?”
“啊,是的。”
“呃,查查那些电话单子,看能发现些什么。”
“好的,”德雷克说,“还有一件事,他……”
德雷克的话被一阵低沉的连续的敲门声打断了。
德拉·斯特里特“砰”地把门打开,向外一看,然后又关上门,对来者说:“早上好,你们来的早了一点。”
埃特纳和约瑟芬·凯姆波顿穿过门厅走了过来。梅森把他们介绍给了德雷克,然后对埃特纳说:“情况怎么样?”
“还好,”埃特纳得意洋洋地说,“情况良好,梅森。”
凯姆波顿夫人微笑着点点头。“对我来说不能再好了。”
梅森眯起了双眼。“你对他们讲了些什么?”他疑惑地问道。
“我什么也没对他们讲,我按照你说的做的。”
梅森审视了一会儿她的脸,然后突然对保罗·德雷克说:“对不起,保罗,但是,我不得不要求你离开了,这绝对不是因为我们不相信你的判断力,而是因为这是一个委托人和他的律师的谈话,而这谈话绝对是机密的,不应有第三者在场,这是法律的规定……德拉,作为我的秘书当然可以在场,但是你不行。”
“太好了,”德雷克说,“我可以吃点早餐了,我对边接电话,边喝咖啡、吃汉堡三明治讨厌透了,我要下楼去,坐在桌子边吃一顿真正的早餐。”
德雷克离开了房间。
梅森转身对着埃特纳和凯姆波顿夫人说:“坐下,呃,凯姆波顿夫人,我要知道真相,真相的全部,而不是别的东西。”
“我告诉你真相。”
梅森摇了摇头。
“梅森先生,”她生气地说,“你认为我会撒谎?”
梅森说:“我了解警察,我知道他们的工作方法。你单独和一个被谋杀了的人在一座房子里,你又拒绝向任何人讲你所知道的一切,而你又说警察放了你。”
“是的,他们是这样做的,他们甚至派人到我家给我取来了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梅森问。
“嗯,他们告诉我,非常有必要让检查人员仔细检查一下我的衣服,说每次对谋杀现场的证人都是这样做的,这是一个惯例。他
115们说明天就能把衣服还给我,如果我不乐意的话,就没必要等了,他们会派女看守给我送回的。如果我告诉她我想穿什么衣服,她会给我送来的。”
“他们那样做了?”
“是的?”
“你把家的钥匙给他们了?”
“钥匙在我的信封里……他们把身上的一切东西都拿走了,并装在一个信封里。”
“你答应他们去你家了。”
“是的。”
“那么后来呢?”
“后来,他们给我带回了衣服,每个人都很友好。他们对我说,很抱歉拘留了我,他们已经搞清了是谁谋杀了埃迪科斯先生,我完全是清白的。”
“这是谁对你说的?”
“女看守。”
“那么,你做了些什么?”
“嗯,”她说,“他们问我想干什么,我告诉他们说我想给你打电话。”
“这是什么时间?”
“今天一大早。”
“接着说。”
“在你来办公室之前,似乎没人能和你联系上,但是,我有埃特纳先生家的电话。我知道他一定起床了,因此,我让他们给他打了电话。”
“他来接你了?”梅森问。
“是的。”
梅森看了看埃特纳,他点了点头。
“去监禁室接的?”梅森问。
“噢,确切地说,”埃特纳说,“我在楼下的停车场接的她。”
“停车场。”
“什么停车场?”
“警察局停车场,在那里他们……”
“就是昨夜他们开车拉我们到的地方,”凯姆波顿夫人Сhā话说,“你不记得了,在他们让我们出来的地方的后边,有个车库。我不愿意麻烦任何人,因此,我告诉警察我下楼到停车场去,到那里去等,让他们告诉埃特纳先生去那里接我。”
“那么,你在那里等着了?”
“是的,就是昨夜我们下车并被带走的地方。”
梅森对埃特纳说:“那里你的车不能进吗?”
“是的,但是,我把车停在了外面,走到门口,喊了凯姆波顿夫人一声,她跑了过来。怎么了?这有什么不同?”
“这正是我要知道的。”梅森说。
“我不明白。”埃特纳说。
梅森说:“凯姆波顿夫人,你有点保留。”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保留了一些明显的事实……”
她坚决否定地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梅森先生,我在把一切都告诉你。”
“埃特纳先生直接开车把你送到这里了?”梅森问。
“他先送我回公寓,我停了5分钟或10分钟,然后我们就来了。”
“她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埃特纳说。
凯姆波顿夫人点点头。“梅森先生,一个人死了以后,他的银行的帐号怎么办……我是说任何没有付款的支票?”
梅森说:“一个人死了,支票就不能兑付,他的银行帐号冻结了。银行一得知他的死亡,所有的支票全部停兑。”
“但是,如果一个人有银行的本票呢?”
“银行的本票,”梅森说,“是银行给的支票,银行不会死。”
“如果……噢,我只是纳闷……”
“你纳闷什么?”梅森问。
“噢,纳闷埃迪科斯先生做生意的方式。你知道,梅森先生,他做生意的基本条件是现金。他总是耍花枪,我知道他通常用现金和银行本票做生意。他从不同的银行买本票,然后再在支票背面签名。”
“你纳闷万一支票还没兑付而他死了,那么他的签名就会使银行本票作废吗?”
“是的。”
“为什么?”
“这么着我心里就全明白了。”
梅森说:“银行本票会支付的……但现在我想知道那座房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好的。”她说,“我要告诉你真相,我要把全部真相都告诉你,那么,你就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办了。我几乎不敢对任何人说一个字,因为我说的事听起来太……”
“你对记者说了些什么?”梅森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也没说。”
“他们和你谈过话了?”
“没有。警察对我说,他们今天一早就放了我,这样记者对此就一无所知了,这会给我一个调整自己的机会。”
梅森对埃特纳说了句离题的话,“事情变得越来越荒诞了。”
“啊,警察真体谅人。”埃特纳说。
“是的,”梅森说,“但是,他们这样做不是为了招每个新闻记者的怨。”
“这次的确如此。”
“他们不这么做才见鬼呢!”梅森低声说。“接着说,凯姆波顿夫人,给我讲讲发生的事。先说说,你为何去了斯通亨格?”
“埃迪科斯先生给我打的电话。”
“他往哪儿给你打的电话?”
“我的房间里。”
“他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我不知道。”
“他说什么?”
“他说他想见我。”
“他给你说原因了吗?”
“他说,为他对我做的大错事,他想当面向我道歉,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
“你把要见面的事对埃特纳先生讲了吗?”
“没有。埃迪科斯先生不让我向任何人讲,但是让我6点钟去他那里。”
“6点钟?”
“是的。他说他有几个重要的约会,要到6点钟才能忙完,6点45分他还有约会,因此我6点准时到达。”
“是吗?”
“是的。”
“你从哪个门进去的?”
“我绕到露丝街546号那个门进去的。”
“门开着?”
“不,锁着的。”
“你怎么进去的?”
“我有钥匙。”
“你是说你一直都留着钥匙?”
“是的。我有一把钥匙,从来没人让我交回。”
“埃迪科斯先生知道吗?”
“他问我是否有钥匙,我告诉他我有,他说那太好了,就从后门进来吧,然后去二楼他的办公室……啊,这有什么不对吗,梅森先生?我在那工作时,不知走过多少回。”
“那是你在那里工作的时候,”梅森说,“现在不同了。”
“噢,天呀,当我有钥匙,又熟悉路的情况下,我不让一个像埃迪科斯先生这样繁忙的人从楼上下去,再穿过走廊,开门让我进去。”
“就没别人能给你开门了吗?”
“没有了,房子里就他一个人。”
“他打电话时给你说过了吗?”
“是的。”
梅森问:“你听出了他的声音?”
“是的,当然了。从他的笑声中就知道是脸上裹着绷带发出的含糊的声音。”
“他几点给你打的电话。”
“大约下午2点半。”
“你去哪儿了?”
“是的,我乘公共汽车去的,整5点半我到的奥列佛街的十字路口。你明白,我去过那么多次,我知道公共汽车的时刻表。”
梅森说:“该死,我先不问这事了,往后接着说,你到那里的时候,他还活着吗?”
“是的。”
“他给你说了些什么?”
“麻烦就在这里,他还没来得及和我说话,他被杀的时候,我刚走进……?”
“谁杀了他?”
“一只大猩猩。”
梅森说:“来,来,凯姆波顿夫人,说点实际的。”
“梅森先生,请别怀疑我对你说的话,我对你讲的绝对是真相,我是亲眼看见的。埃迪科斯先生躺在床上,这只大猩猩捅了他好几刀。”
“是哪只大猩猩?”
“梅森先生,我说不清是哪一只,是三只中最大的那一只,但是,我不知道是哪一只。你知道这不是在正常情况下……杀他的那只大猩猩处于催眠状态。”
梅森用思索的目光打量着她。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是吗,梅森先生。”
梅森说:“即使我相信,陪审团也不会信。”
“是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她生气了,“总之,这是多少年以来埃迪科斯先生一直在做,他努力使一只大猩猩能够被催眠……”
“好吧,”梅森说,“这是你的故事,咱们不要浪费时间争论了,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的。我走进房间,没有看见他,我喊他的名字,然后,我看见他躺在床上,他看起来似乎睡着了。这只大猩猩从墙角的卫生间那边走过来,它被催眠了,梅森先生。”
“这你说过两次了,你怎么知道的?”
“从它的眼神中看出来的,这只大猩猩狰狞地看着我,迈着那种特殊摇摇晃晃的步子向床边走去……它一直在咧着嘴,仿佛把桌子压在了这个折磨它的人的身上。”
“你怎么办了呢?”
“我尖叫一声,昏倒了。”
“你知道房子里有被放出来的大猩猩吗?”
“不知道,一切都井井有条。那个关着两只大猩猩的笼子的门后来发现开着,那只友好的大猩猩在另一个笼子里。”
梅森说:“那么说是有人放出了这些大猩猩当你……”
“是大猩猩干的。”
“哪一只?”
“杀埃迪科斯先生的那一只。”
“你怎么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梅森先生。你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工作的,你不能老是纠缠这事。那些锁着的铁笼子从外面能打开,一只大猩猩出来了,它就打开了其他的笼子,这是它首先干的事。”
“接着讲。”梅森说。
她说:“好的。我昏倒了,当我苏醒过来时,那只友好的、一直喜欢我的小猩猩正坐在我旁边,它正怜悯地低声叫着,它用舌头舔我的脸,我想,这正是我苏醒过来的原因。”
“你害怕吗?”梅森问。
“不特别害怕,我一睁开眼就认出了这只小猩猩。”
“然后呢?”
“然后,”她说,“我和它说话,看到我好好的,它高兴极了。它拍我的脸颊,摸我的头发,高兴得不得了。”
“后来呢?”
“我然后站起来,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埃迪科斯先生已经死了。我能看到他的后背上Сhā着的刀子。我马上给埃特纳先生打电话,但找不到他,我就一次又一次地给你打,也没有人接。当我就要绝望了的时候,斯特里特小姐终于接了电话。”
“你为什么不给警察打电话呢?”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梅森先生。我不知道你让我从那里出来后是否不让任何人知道我去过那里。但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只大猩猩一直在什么地方?”
她说:“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楼上所有通向埃迪科斯先生的房间的门都锁上。”
“那么,那只友好的小猩猩呢?”
“啊,我把它留在了那里,它很安全,它就像个小孩似的。它看到我没让它走很高兴,乐得直拍巴掌……”
“接着讲。”梅森说。
“好。”她说,“我告诉你我将在露丝街546号的门口等你,我几乎不敢走到外面的走廊里,但过了一会,我觉得好了……这时差不多该我去接你的时间了,因此,我轻轻地打开通往走廊的门,向外看看,一点也没动静,我偷偷地走进走廊……我觉得有人打了我一下,眼前直冒金星,后来,我躺在地板上。当我清醒过来后,我看到你站在那儿面对着那只大猩猩,我一看到那只大猩猩,我就知道你有麻烦了。”
“为什么?”
“因为那只大猩猩是最坏的大猩猩中的一只,它的确非常危险,你弄不清它会干什么。我想,是它把门或者什么东西打碎了,大概正是那打碎了东西的可怕的声音使我恢复了知觉。”
“接着说。”梅森说。
“其余的你都知道了。我知道我们处于巨大的危险中,我……嗯,我告诉你怎样做。”
梅森说:“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古怪的最荒诞的故事。”
“对不起,梅森先生,这是事实。”
“全部事实?”
“全部事实。帮帮我。”
梅森站起来,在屋里踱着步。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认为有百分之一的真实性,但是,是谁打倒了他,又把你弄回了房间?你讲话时,我观察过你,你的话听起来几乎是可信的。然后,我移开了目光,我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梅森先生,你怀疑我说的话?”
“是的。”梅森说。
她非常生气。“我对你讲的就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一切。”
“嗯,”梅森说,“当你说到在门口向外观察情况时,我认为你的话有八分之一或十分之一是真实的,但是,谁会相信呢?陪审团不会相信,法官不会相信,新闻记者也不会相信。”
“我不明白别人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总之,埃迪科斯先生固执地训练那些大猩猩,就是让它们干那件事的,他一直给它施用催眠术,让它们产生谋杀冲动……”
“这完全是疯了。”梅森说。
“这一点都不疯狂!”她气愤地对他说:“你问我,埃迪科斯先生过去有过可怕的经历,他总是担心自己受到谋杀的指控。我认为,这次谋杀是在国外发生的,我认为埃迪科斯先生会说他被别人催眠了,催眠的作用后来逐渐消失了。但是,他再也恢复不了记忆了。”
梅森到窗口站了下来:“是的,”他慢慢地说,“面对无可争辩的事实,这个案子可以看得很清楚……但是,想象一下,在法庭上,面对着陪审团,该怎样辩护呢。”
“不用着急,你不必着急,”她说,“警察已知道是那只大猩猩干的,因为他们释放了我,并为拘留我而道了歉,我不知道你为何为陪审团而着急,梅森先生。我不会因任何罪名而受到指控的。”
“这是整个事件中最疯狂的事情,”梅森说,“你单独和一个被谋杀了的人呆在一个房间里,如果你讲了这事,又在口供上签了字,他们可能会边释放你,边作调查……你没有给他们讲这事,是吗?”
“我什么事也没告诉他们。”
“好的,别说。”梅森警告说,“在我想办法验证这件事之前,你要守口如瓶,一个字都别说。按照事实来讲,案子可能没事,但是,这样一个疯狂的故事又能使谁相信。”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梅森先生,除了埃迪科斯先生、我本人和那些大猩猩,房子里没别人。”
“的确是。”梅森说,“一个精明的、了解埃迪科斯先生训练猩猩的方法的人,完全可以在他睡着的时候,先用刀杀了他,然后再说他是被大猩猩杀害的。”
“但是,我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这,”梅森说,“正是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动机不对詹姆斯说或者给我打个电话就去了那里。”
“我认为我应该这样做,但是,埃迪科斯先生不让我对任何人讲。”
梅森还在继续说着什么的时候,房门嘭嘭地被人敲着。
“开门,梅森,”豪尔克姆巡佐用命令的语气说,“我们是警察。”
梅森向德拉·斯特里特点点头,她打开了房门。
豪尔克姆巡佐得意洋洋地微笑着说:“好啊,好啊,梅森,这就是我们等待的时机,正是我们想等的时机。快点,凯姆波顿夫人,跟我们走。”
“跟你们走?”她问,“为什么?你们刚刚释放了我。”
“是这样,”豪尔克姆赞同地说,“现在,你再跟我们回去,这次,你的罪名是一级谋杀罪。”
豪尔克姆和其他两个警官冲进房间,抓住凯姆波顿夫人的双臂,她还没来及抗议,就被戴上了手铐。
“法庭上见,梅森。”豪尔克姆说。
“等一下。”梅森说着拦在门前,“你有逮捕这个女人的逮捕令吗?”
“就在这里。”豪尔克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着的纸。梅森向前走去。另外两个警官用肩膀把梅森顶到了一边去,豪尔克姆巡佐推着凯姆波顿夫人进了走廊。
梅森抓住门。一个警官把他推开。“去弄人身保护令吧,”他说,“但不要试图妨碍警察执行公务。”
另一个警官和豪尔克姆巡佐带着凯姆波顿夫人匆忙地沿着走廊去了。
“你他妈的对,我是得拿一张人身保护令。”梅森气愤地说。
“有志气,”另一个警官咧着嘴笑着说,“多弄两张。”
梅森对埃特纳说:“去找一下记录,如果他们不是奉命,拿张保护令回击他们。”
埃特纳点点头,向电梯走去。
“搬开椅子,”梅森转身对着办公室,说,“快点,德拉,帮我把这里搜搜看是否有窃听器。如果他们窃昕一个委托人和他的律师的秘密谈话,我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梅森和德拉·斯特里特疯狂地检查着办公室。
折腾了一个钟头,他们一无所获。他们翻遍了每个墙角旮旯及墙上挂的画的背后,搬开了家俱,掀起了地毯,甚至连墙壁都一寸一寸地查看了。
“怎么样?”德拉·斯特里特问。
梅森说:“找不到。他们弄了些我们不懂的东西。”
“会是什么东西呢?”
“我要知道才怪呢。”
“你认为她会把给我讲的故事再给警察讲一遍吗?”
“我希望不会。”梅森说。
律师走到窗口边,抑郁地看着楼下街上繁忙的交通车辆。
他突然转过身。“德拉,”他说,“这事变得更可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凯姆波顿夫人给我们讲了一个听起来稀奇古怪的故事,我们马上就否定了她。”
“你是说她可能说的是实话?”
“这是另一种可能性。”
“什么?”
梅森说:“让我们这样看一下,德拉,假如你想杀害本杰明·埃迪科斯,假如你想做的好象是别人杀了他似的,那么,你就是无罪的。”
“是吗?”她问。
“因此,”梅森说,“你会让约瑟芬·凯姆波顿在房子里,你会让她讲一个任何一个陪审团绝对都不会相信的故事。然后,你杀了本杰明·埃迪科斯,这肯定会证明约瑟芬·凯姆波顿是有罪的。”
“但是,你到底怎样让她讲一个这样的故事呢?”德拉·斯特里特问。
“从整体上看一下这件事,”梅森说,“从冷静的、理智的角度来看一下,凯姆波顿夫人的故事如何?”
“听起来有点疯狂,”德拉·斯特里特急促地回答,“这听起来就像……像一个梦黡。”
“这,”梅森说,“可能正是问题所在。”
“你这是什么意思,头儿?”
“看看这个案中的事实,”梅森说,“埃迪科斯雇了些人,他们一直在用动物,尤其是大猩猩进行催眠实验。”
“怎么样?”
“凯姆波顿夫人晕倒过两回。第一次她认为晕到了,第二次她认为有人击中了她的头部。”
“接着说。”德拉·斯特里特说。
梅森说:“假如有人对凯姆波顿夫人施用了催眠术,当她在催眠状态时,他给她讲了这个故事,当她恢复了意识后,她就把这故事当作事实了。”
德拉·斯特里特瞪大了眼睛。“头儿,”她说,“我敢打赌正是这样!这说明了整个事件……”她突然冷静下来,寂不作声了。
“接着说。”梅森说。
“但是,”德拉·斯特里特怀疑地说,“你既无法让任何一个陪审团相信那个催眠术的故事,也不能使他们相信大猩猩的故事。”
“光有眼下这些证据是不行的。”梅森说,“这只是这个案子的开始。”
“能把一个女人催眠,再把一个假想的梦黡植入她的意识,而当她醒来时,把它当成了真正的经历吗?”
“我想可以。”梅森说,“我会进行检验的。总之,我对催眠术知之甚少。但是,对于警察能如此自信地来逮捕凯姆波顿夫人,我仍无法解释。他们一定发现了什么,过一两天我们会了解更多的情况,有关此案的很多方面我们还不了解。”
“可能还会有一些曲折。”德拉·斯特里特严肃地说。
12
将近中午的时候,德拉·斯特里特的电话响了,她拿起听筒说:“是的……哦,是的……等一下,我看看。”
她转向佩里·梅森说:“哈德威克-卡尔森和利汀事物所的西德尼·哈德威克先生。”
梅森点了点头。
“是的,梅森先生在这儿,他愿意和哈德威克先生通话,请接过来。”
梅森拿起电话,说:“你好,哈德威克先生,……我是梅森。”
哈德威克说:“梅森先生,我现在有个非常特殊的情况,我想同你和埃特纳先生会一下面。”
“什么时间?”梅森问。
“尽早,在你方便的时候。”
“在哪里?”
“你愿意在哪里就在哪里,如果你乐意的话,就在你的办公室。”
“谈什么?”
“有件事使我很迷惑,梅森先生,恕我直言,梅森先生,这可能对你的委托人约瑟芬·凯姆波顿有好处,也可能没好处。我估计你很急于得到与她有关的情况,我也很急于从你们那儿得到一些信息。”
“多快?”
“在你方便的时候,马上就安排会面。”
梅森说:“过15分钟后来,我让埃特纳也来。”
他挂上了电话,对德拉·斯特里特说:“给詹姆斯·埃特纳打电话,德拉,告诉他我们将和哈德威克举行一个十分重要的会谈,告诉他马上过来。”
德拉·斯特里特点点头。
梅森说:“埃特纳来了我就回来。”说完沿着走廊向保罗·德雷克的办公室走去。
“德雷克在吗?”梅森问电话员。
她点点头说:“刚来,梅森先生,就他一人,我告诉他你来了。”
“谢谢。”梅森说。他拉开用挡板隔成的会客室的门,沿着长长的过道向德雷克的办公室走去。梅森进门的时候,他正在挂电话。
“你好。”梅森说,“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正在研究呢。”德雷克说,“我搞到了许多资料,但还没找到有关的东西,这是一堆大杂烩。”
梅森说:“本杰明·埃迪科斯活着的时候的律师西德尼·哈德威克,他可能是遗产执行人,他马上就要过来见我。从他的行为来看,我敢断定他心里有事,这事使他烦躁不安,你认为会是什么事?”
德雷克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再给我两三个小时,我就能找出来。”
“给我15分钟,我就能找出来。”梅森笑着说。
德雷克说:“初步研究发现,当埃迪科斯被杀时,他血液中的酒精含量是0.32%,这足以便他进入沉睡状态。有证据显示,他原先对血液中酒精含量的问题,特别关注。
“我不需要给你上有关酒精中毒方面的数学课,佩里。血液中酒精浓度达到0.15%左右,人就会摇摇欲醉了,到了0.30%至0.40%,就完全醉了,那就是,晕眩,不省人事。
“而本杰明·埃迪科斯血液中的酒精浓度是0.32%。警察确实知道凯姆波顿夫人到达那所房子的时间,他们可能找公共汽车的司机核对过了,的确如她所说,她乘的是公共汽车。
“在那种状态下,埃迪科斯肯定醉得意识不清醒了。很明显,他喝酒一直喝到倒在床上,完全醉了。吸收以后,血液中的酒精每小时下降0.02%至0.04%。”
“什么事使他如此狂饮呢?保罗?”
“我怎么知道,准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
“从那些电话单里发现了什么吗?”梅森问。
“还没有,但是,一个小时之内就会有结果。”
“你如何找到呢,保罗?”
“我最好不告诉你,我在惹麻烦,关键是我能找得到。”
“你一发现什么,马上告诉我。现在给我说说这个艾伦·布里文斯,他是个施行催眠术的人吗?”
“我说他是的,而且是个好手。顺便说一句,他怀疑能否能用普通的方法进行催眠,也就是说,他声称他已经能使大猩猩进入等值的催眠状态。但是,当他这样做时,发现无法将某种想法送入潜意识。对于人类,你可以用语言;对于大猩猩,则失去了心理对话的桥梁,动物只是睡觉,这也很难确定是用催眠术使它睡觉的,还是它的自然睡眠。”
“布里文斯也被解雇了?”
“是的。”
“什么原因?”
“我发现没有恶意,内森·福朗给他带去了坏消息,埃迪科斯甚至拒绝再提这事,随之,所有的水手也被解雇了。”
“那么,布里文斯恨埃迪科斯吗?”
“可能会恨。”
“查一下昨晚他在哪儿。”梅森说。
“我已经查过了。”德雷克说,“他是个单身,他妻子两年前和他离婚了。他说在家看电视,然后就睡觉了。”
“没有确证?”
“他只是这样说的,让我深入地查一下?”
“是的。他妻子为什么和他离婚,保罗?”
“感情折磨。她说他总是向她施行催眠术,把她当作实验对象,使她显得荒唐可笑。”
“深入查一下这事,”梅森说,“找到她,保罗,我想和她谈谈。”
德雷克记在了笔记本上。
“还有什么事?”
“现在就这些。我该回去了,看看哈德威克想干什么,这时他该到了。”
“还有一件事,”德雷克说,“布里文斯告诉我,他教过埃迪科斯催眠术。”
“为什么?”
“是埃迪科斯让他这样做的。”
梅森说:“保罗,把这些情况都核实一下,我要为这个将载入史册的案子辩护,但是,我首先得搞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约瑟芬·凯姆波顿没告诉你?”德雷克问。
“没有。”
“为什么没有?”
“说实在的,我认为她根本就不知道。”
德雷克厌恶地说:“啊,老天呀!可别弄些这样的辩词呀:‘我拿着刀坐在那儿,突然,我失去了知觉,当我恢复意识时,我发现他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我大喊着:说话,本尼!说话呀!’”
梅森笑着说:“决不会这样的,保罗,是的。收集所有与布里文斯有关的情况……找到他的前妻,保罗。”
梅森回到他的办公室。德拉·斯特里特说:“詹姆斯·埃特纳正在路上,他在紧赶。”
电话铃响了,德拉·斯特里特拿起了听筒,说:“你好。”然后告诉梅森,“这是埃特纳先生。”
“告诉他赶快进来,”梅森说,“告诉格蒂,只要哈德威克先生一到办公室,马上带他进来。”
德拉·斯特里特挂上电话,走出去,陪着埃特纳进了办公室。
埃特纳若有所思地说:“梅森先生,你能告诉我警察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吗?”
梅森摇摇头。“他们当然想拆穿骗局。”
埃特纳说:“他仿佛知道了一些说的……”
梅森笑了笑:“你别再提了,我和德拉·斯特里特把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试图找到窃听器。我们认为他们可能设法窃听我们的委托人讲的故事。保护令呢?拿到了吗?”
“没有。我发现它毫无用处。”
“你是说她受到了指控?”
“是的,是一级谋杀罪。他们已签署了文件,是正式的逮捕令。”
“肯定什么事使他们突然坚定了信心。”梅森说。
“是的,这是件不寻常的事。”埃特纳随便地说。
“你能完整地再复述一遍。”
“你是怎么看待它的?”埃特纳问。
“她的故事?”
“是的。”
“我还没想过。”
“当她向陪审团讲这事时,会怎么样呢?”
“你是说如果她要对陪审团讲的话。”
“可她早晚都得站在法庭上。”
梅森笑了笑。“以后再说这事,埃特纳。”
“你认为陪审团不会相信这个故事吗?”
“你呢?”
“是的,”埃特纳说,“真该死,梅森,我相信,但也不相信。”
梅森继续微笑地听着。
“当然,如果你就那里的整个背景来考虑,这事听起来是合理的。这是一个做催眠术实验的百万富翁,他一直试图向大猩猩施行催眠术,很明显是为了激起它的谋杀冲动。很自然,他早晚都会取得一定程度的成功,从逻辑上说,他可能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梅森说:“接着讲,吉姆,你在试图说服自己相信她的故事,仿佛你就是陪审团似的。”
“是的,为什么不?”
梅森说:“当一个律师不得不和自己辩论并试图说服自己相信委托人的故事时,最好是别让别人听到这个故事。”
“我想你是对的。”埃特纳说着淡淡地一笑。“我还没有真正明白我自己的心里怎么想,但是,经过你一提醒,我明白了我一直在试图这样做,试图使自己相信一个故事,虽然不是太成功……哎,该死,我还是不明白自己站在哪一边。当我全面考虑时,这个故事听起来是胡扯,然后呢,又几乎觉得很符合逻辑。”
梅森说:“好了,过几天,我们会了解到更多的情况。”
埃特纳说:“我想我使你进退两难了。”
梅森摇摇头。“没事,我有过比这更糟的处境。”
“而警察的所作所为太不正常了,是吗?”
“是的,太不正常了!”梅森叫道,“太奇特了。”
电话响了,德拉·斯特里特拿起了听筒,对梅森点点头说:“是哈德威克。”
“我们以后再讨论吧。”梅森对埃特纳说,“让我们先大概地听听哈德威克的想法,我们将始终微笑着,态度乐观……好吧,德拉,让他进来。”
西德尼·哈德威克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早上好,先生们,你们好。我希望我没有打乱你今天的工作安排,梅森先生……还有你,埃特纳先生。”
“一点也没有。”梅森说,“坐下,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哈德威克坐下,扶了一下眼镜,把黑丝带拉到耳后,又弄了弄助听器:“首先,让我们先互相了解一下。我知道你们两人和我处在敌对的位置上。我想,你们是代表约瑟芬·凯姆波顿的吧?”
“我想是的。”梅森说,“也就是说我们将代表她。”
“你们俩人?”哈德威克向。
詹姆斯·埃特纳稍稍动了下身子,说:“是的,我认为是。”
“当时,”哈德威克接着说,“本杰明·埃迪科斯活着的时候,我代表他。我对他的了解超过任何一个活着的人。几个月前,我从他那儿得到一份遗书,遗书与埃迪科斯先生那时的愿望是一致的。”
“你有理由认为他的愿望改变了?”
哈德威克清了清嗓子。“不但是他的愿望,还有他的遗书。”
“你想告诉我们一些事,也想问我们一些事,为什么不马上说呢?”
哈德威克说:“我想我不是一个打牌的好手。”
“你没有在打牌,”梅森对他说,“你在和我们商量,而我们都把牌摊在桌上了。现在假设你开始尽量地多出牌,然后,我们再看看怎么个出法。”
“好的。现在有一种极其不正常的情况,从某些方面来说,与你们的委托人关系密切。你……啊,我觉得,可能在你们决定是否代表她之前就该知道。”
“接着讲,”梅森说,“我们在听着呢。”
哈德威克说:“你星期二晚上拜访了本杰明·埃迪科斯,你的拜访使他很烦躁。当你发了那枚戒指和那块手表时……噢,就严重地挫伤了他的自尊和自信,他完全改变遗书中的内容。”
“那天晚上,他睡觉前,大约11点半的光景,他招集内森·福朗、莫提默·赫谢开了个会。他说:‘先生们,我一直是个傻子,我太伪善了,我对手下人的评断太专横了。我很抱歉,我将尽力补偿。这里有一个我亲自写的遗嘱,我把它放在一个信封里,把它交给你们,我要你们把信封封上,并在背后签上你们的名字,把信封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几天,如果我出了什么事的话,我要你们去见西德尼·哈德威克先生,把信封交给他。’”“过几天?”梅森问,“他在期待着什么事?”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他心里似乎想再和我见一次面,把他的遗嘱,这个亲笔写的遗嘱,变得更合乎常规,在证人在场的情况下正式签名。他想把这个亲笔的遗嘱当成一个自然的替代,因此,万一他真出了什么事,他就不受他原来的遗嘱的束缚。”
梅森点点头说:“你那天晚上去哪里,又让他立一个新遗嘱?”
“是的。然而,他心情太糟了,不见我。我当时对此不理解。随着以后事情的发展,我就明白了。”
“你动摇了这个人的自信心,梅森先生。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是一个自信心很难动摇的坚强的人。”
“那么,”哈德威克接着说,“我可能没有权利这样做,但是,我将给你读一段埃迪科斯先生的亲笔遗嘱,这个遗嘱我要拿出去检验。我认为,这里有些事对你们,尤其是对你们的委托人极其重要。”
“接着说。”梅森对着德拉·斯特里特意味深长地一笑,她明白要用速记本把遗嘱记下来。
哈德威克把一张折着的纸打开,读了起来。
我,本杰明·埃迪科斯,谦卑地亲笔写下这份遗嘱。我一直很武断,我一直很伪善,我对手下人的判断太轻率。我尤其后悔疏远了我的弟弟赫曼。
今晚,我的感情受到极大的打击。约瑟芬·凯姆波顿夫人,我原来的管家,我或多或少地直接说她偷了东西,而她完全是清白的。我原来以为是她偷的那些价格昂贵的东西被找到了,而且情况很明显,是一只淘气的猴子偷的,我本人对这只猴子的行为负责。
因此,我立下如下遗嘱:对约瑟芬·凯姆波顿,我的前管家,我向她表示真诚的道歉,并给她留下5万美元;对莫提默·赫谢,我的经济人,顺便说一句,他因工作很好,一直得到很高的报酬,我留给他1万美元;对内森·福朗,我认为一直付给他的报酬过高,他总是拂逆我的意愿,我留给他1美元和我的告诫:对一个雇员的最基本的要求是绝对的、坚定的忠诚。我确信我的告诫一定能使他今后不论受雇于谁,都会站准自己的位置。
我指定的银行,西鲍德·麦克尼科斯信托银行作为我遗嘱的执行人,凡与遗产处理有关的所有事宜,均由哈德威克-卡尔森和利汀事物所的西德尼·哈德威克来办理。
哈德威克抬起头说:“就这些,先生们,遗嘱的日期是星期二晚上。遗嘱完全是由本杰明·埃迪科斯手写的,他还签了名。”
梅森说:“无疑,现在情况又有了新的进展。我注意到你刚才说你只读遗嘱中的一段。”
哈德威克笑了笑说:“是的,对原来的雇员还有一些其他的遗赠。剩下的条款是,把所有的剩余的遗产都给他弟弟。”
“他弟弟也姓埃迪科斯?”梅森问。
“不是。”
“我能问一下姓什么吗?”
“呆会儿再告诉你。”
“他以前的遗嘱是如何分配他的财产的?”
哈德威克只是笑了笑。
“我这样说吧,”梅森说,“在那份遗嘱中提到凯姆波顿夫人了吗?”
“没有,根本没她的事。”
“因此,埃迪科斯显然要作一些补偿。”梅森沉思着说。
“我觉得你应该明白,”哈德威克说,“这增强了你们的委托人的实力,对先生们的收费来说这可能是一个有价值的信息。换言之,我觉得如果你们为你们的服务只收固定费用,而后发现你们对委托人拥有5万美元的事一无所知,你们会很尴尬的。”
“谢谢。”梅森说,“那么,你想要什么呢?”
哈德威克说:“我想和你们的委托人约瑟芬·凯姆波顿谈谈。我想单独和她谈谈,我想和她谈件绝对机密的事。”
“我明白,”梅森说,“你是想你不愿我们也在场?”
“我想和她谈点机密的事。”
梅森瞄了詹姆斯·埃特纳一眼。
“我没意见,”埃特纳说,“我非常感谢……”
“我不同意。”梅森说。
“什么?”哈德威克喊道。
梅森笑了笑。“我对那事没什么感谢。”
“我的确给你们提供了信息……”
“是的,”梅森说,“你给我们提供的信息帮助我们确定收费标准,我们表示感谢。就个人来说,我可以尽力为你做一切事情。但是,对我们的委托人来说,则不同了。在我知道了你要谈的事之后,我会在我的委托人的空白支票上填数字的。”
“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梅森先生,我要谈的事与你的委托人的案子绝对没有任何关系,这事必须保持高度机密。事实上,凯姆波顿夫人本人也不会知道我在澄清什么事。”
梅森摇了摇头。“在让我的委托人走进靶区之前,我想要知道你要向谁开枪。”
“她不会受到伤害的。”
“她,”梅森说,“有权利得到法律忠告的好处,法律忠告是唯一的、完全的维护她的最大利益。”
“恐怕,梅森先生,你出的价太高了。”
梅森笑笑说:“你对只读遗嘱的片断也出的价太高了。”
哈德威克说:“好吧,在遗嘱检验生效以后,你们无论如何也会知道各个条款的,但是,预先知道就不同了,你们个人可以多得几千美元。”
“我们表示感谢,”梅森说,“但是,我们维护我们委托人的最大利益,而不是我们个人的。”
“我认为我的要求是合理的。”哈德威克说。
“你想和凯姆波顿夫人谈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那么,好吧,”梅森说,“我告诉你,我们对这事一清二楚。”
“你告诉我?”哈德威克吃惊地说。
“是的,”梅森说,“你想问约瑟芬·凯姆波顿关于谋杀海伦·凯德穆斯的凶手的事。”
“谋杀海伦·凯德穆斯的凶手?”哈德威克重复地问。
“是的,是凶手。你有理由相信海伦。凯德穆斯被人从甲板上扔了下去。你有一些我们没有的信息,你也有一些与遗产有关的事使你烦恼。当我了解到更多有关你感兴趣的事后,我会给你一个更好的答案。”
哈德威克嗯嗯地大声清了清嗓子,摘下眼镜,用力地擦了擦,又架在了鼻梁上。
“我说的对吗?”梅森问。
“你只是在猜测。”哈德威克说。
“是的,我是在猜测,但是,我的猜测极其接近事实,不是吗?”
“别争论了,就算你说的对,那又怎么样吗?”
“这正是我要了解的。”
“坦率地讲,我担心这样一种可能性,它会对你的委托人的财产产生严重的影响。”
“你肯定不是向我灌输这样的猜想,即约瑟芬·凯姆波顿谋杀了海伦·凯德穆斯吗?”
“我没有说过一个字。”
“你的确没说,”梅森说,“但是,你想让我产生这样一种想法……就像一个人拿出一个跳娃娃,在一个孩子面前晃来晃去。”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使你的委托人和我合作的必要性。”
梅森说:“我们当然不想袖手旁观,让你把谋杀的罪名强加在我们的委托人身上。”
“如果她合作的话,我不会把谋杀的罪名强加给她的。我向你们保证,对于我知道的事,我决不会向警察吐露一个字的。总之,先生们,”哈德威克接着说,“我们没理由总是针锋相对。有两件事我想……”
“两件事?”梅森Сhā话问。
“不错。”
“我想你只想一件事。”
“你等我把话说完。我想和你的委托人作一次私下谈话,我还想要海伦·凯德穆斯的那些日记。”
梅森摇摇头。
“作为交换,”哈德威克接着说,“有关这个案子,你可以得到我的全力合作。”
梅森说:“让你这些拐弯抹角的话见鬼去吧,从本质上说,你在敲诈我们。你想要凯德穆斯的日记,你想让凯姆波顿夫人为你火中取栗。如果她不这样做,你就把谋杀埃迪科斯的罪名按在她身上。”
“梅森先生!”
“哼,”梅森接着说,“你敲诈错了人。”
“梅森先生,我只是告诉你可以做的两件事,而这又对你的委托人有最大的好处。总之,你知道,我去警察局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报纸也会把这一切都登出来。”
“好吧,”梅森说,“警察爱问什么就问去吧,报纸想登什么就去登吧,我们可以忠告我们的委托人什么也别说。”
哈德威克站起身来,“我再给你们说点事,”他说,“我收到了本杰明·埃迪科斯的弟弟从澳大利亚发来的电报。”
“太好了。”
“我一得知本杰明死的消息,我就发了电报,并收到了吊唁电。然后,我一见到了遗嘱,我就扼要地把总的情况给他发了个电报。”
“你又收到了他的回电。”梅森说,“这使人联想到你要争夺属于约瑟芬·凯姆波顿的那份钱,因为她犯了谋杀罪,按照法律,不管遗嘱是有什么条款,她从遗产中将一无所得。”
“我还没有收到类似的电报。我收到的电报要求我立即送遗嘱进行检验,并由我代表他的利益,对事情进行定夺。”
“嗯,你会收到这样一份电报的。”梅森说,“如果你没有收到,作为一个律师,他的职责就是维护他的委托人的利益,你会将他的目光引向法律中的这样一些条款,如果约瑟芬·凯姆波顿被定有谋杀罪,他的利润就达到了5万美元。”
“出于某种考虑,我的委托人可能会提前提出意见。”
“你要告诉他,他有权利考虑这件事?”
“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上你将怎么办?”哈德威克问。
“我当然告诉他。”梅森说,“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是代表约瑟芬·凯姆波顿的律师,而某个明显想把杀害本杰明·埃迪科斯的罪名按在她头上的律师想和她私下里谈话,看看是否能找到机会再把一个谋杀罪名加在她身上,那你怎么办呢?”
哈德威克说:“如果我能肯定我的前提,而你不能,我就会考虑如何使委托人得到最大的利益,并让她照办。”
梅森说:“你或者摊牌,或者见鬼去。”
“你要动粗可找错了人,”哈德威克冷冷地说,“我不会见鬼……但是,你的委托人会……就是现在。”
他高视阔步地走出了办公室。
“天呀,”埃特纳说,“你竟责备他,梅森先生。”
梅森眯起了眼睛。“他给我们说的情况,对我们有好处……但是,我们还不知道他心里在怀疑什么。”
埃特纳说:“他当然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背景情况,这使他比我们的处境优越的多。”
“好吧,”梅森说,“那就让他闷在心里吧。现在是一场赛跑,我们的起步不好,但是,我们跑得快。”
他转身对着德拉·斯特里特说,“给我打电话找保罗·德雷克,德拉。”
当德拉·斯特里特向他点了点头后,梅森拿起了电话筒,他说:“保罗,我在与人进行激烈的竞争,我希望动作快一点。除了埃迪科斯的律师之外,海伦·凯德穆斯对本杰明·埃迪科斯的了解比任何人都多。”
“她知道一些事,而这正使这位律师着急,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杰明·埃迪科斯表面上看来是个单身,他虽是中年人,但是,他粗壮、精力充沛。我想找到那个女人……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反正就是那个女人。当你找到往游艇上打的电话的号码时,看看有没有旅馆或汽车旅馆的电话号码,马上带着照片赶过去,看看埃迪科斯是否和某个姑娘在那里住过。”
梅森使劲放下了电话。
詹姆斯·埃特纳说:“你怎么就能那么肯定,梅森先生?大家都说埃迪科斯生活中没有女人。”
梅森笑了笑。“就是因为有人在撒谎,吉姆,我们没理由把自己当成傻子。”
13
5点整,格蒂就关了大厅的门,并上了锁。5点30分德拉把要发出去的信件整理起来,格蒂帮着她往信封上贴邮票,贴完后格蒂就回家了。
德拉·斯特里特走进了梅森的办公室。
“德拉,累吗?”
“不特别累,你呢?”
梅森微笑着说:“我读日记读得头昏脑胀的,你能读点吗?”
“可以,但为什么?”
“我们要把凯德穆斯的这些日记弄明白。”
“可是,我们已经看过了。”
“不,还没有。我们读的只是一行一行的字,现在要看字里行间隐藏着什么。”
有人在敲外间办公室的门,并且在没完没了地敲。
“我去看看是谁吗?”她问。
梅森摇摇头说:“别理它,德拉,我们有急件要看,再说早过下班的点了。”
她又坐在了她的秘书桌前。梅森走过来,坐在桌角上,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有你在真好。”他说。
“这里真好。”她抬着头微笑着说。
外间变成了连续的敲门声。
梅森说:“看来敲门的人一定知道屋里有人,德拉,他在连续不断地敲,最好去看看是谁。”
德拉·斯特里特急忙走向外间,打开门。
梅森听到她和人说了几句话,她拿着一份晚报就进来了。报纸上写着:“梅森先生:西德尼·哈德威克的问候。我想让你知道我是一个行动迅捷的人。”
德拉·斯特里特又坐在了她的秘书桌前,当她在桌上打开报纸时,梅森靠在她的肩膀上。
在报纸的最上面,占三栏的大标题醒目地写着:
警方透露第二次谋杀的可能性
当局怀疑谋杀埃迪科斯者与迷人的秘书失踪有关
“啊,他神经紧张了。”德拉·斯特里特说,“他……”
“好的,”梅森说,“让我们先读一下,看看他走的有多远,德拉。”
他们开始一起读这篇报道。报道说,警方正在审讯约瑟芬·凯姆波顿夫人,她与海伦·凯德穆斯的神秘死亡有关。这个迷人的秘书,在几个月前,在暴风雨的海面上,从本杰明·埃迪科斯的豪华的私人游艇人掉入了大海。
报道说,她的死亡当局一直认为是自杀,或者是一个偶然事故。但是,由于本杰明·埃迪科斯的被杀一案,当局又重新调查与海伦·凯德穆斯死有关的一切情况。
报道接着写道:
地方检查官指出,在押的涉嫌谋杀本杰明·埃迪科斯的约瑟芬·凯姆波顿,在埃迪科斯的游艇上的睡舱就在这个迷人的秘书的睡舱的隔壁。在那天狂风暴雨的晚上,在卡特琳娜岛附近的海面上,海伦·凯德穆斯神秘地失踪了。凯姆波顿夫人发誓说,她服了晕船药后昏昏欲睡,便上床睡觉了。
当时,她的话被接受了。然而,地方检查官说,近来情况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对海伦·凯德穆斯的死将重新调查。他说:“现在我们不会进行任何的指控或暗示,因为还没有到这样做的时候。我们只是认为,公正地讲,过去把海伦·凯德穆斯的死亡当作一个灾难性的事件是不够的,这其中可能隐含着更加凶恶的东西。”
“我所能说的一切就是,我们正在调查,我们讯问了凯姆波顿夫人,关于海伦·凯德穆斯失踪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拒绝给我们提供更多的材料。”
梅森紧闭着嘴,眼中射出冷漠而气愤的光。
“嗯,”德拉·斯特里特说,“哈德威克说到做到了。”
“差不多。”梅森说,“好吧,德拉,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到保罗·德雷克那里去一下。现在真枪实弹地打起来了,我希望他能给我们提供点弹药。”
“要我给他打电话吗?”德拉问。
“不用。”梅森说,“我去他的办公室,看看他在干什么。德拉,你马上给报社打电话,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派记者来,我将对埃迪科斯被谋杀一案发表讲话。”
“你要我等你见过保罗以后再……”
梅森摇摇头。
“你是说,如果保罗不能提供什么,你将直接否认……”
梅森说:“德拉,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否认对我们没有任何益处,我们要使哈德威克他们处于守势。我需要一些特殊的东西,如果保罗·德雷克提供弹药,我就开枪;如果他不能,我就放空枪。但是,这些空枪的声音非常大,另一方就得忙着找隐蔽所。德拉,你打电话,守住堡垒。我找一下保罗马上就回来。”
梅森走出办公室,沿着走廊向德雷克侦探事物所走去,他猛地拉开门,看到负责接待的小姐坐在电话机旁,他问道:“保罗在吗?”
她微笑着说:“他说他累极了。”
“太好了。”梅森说着向一个等待着的金发女人看了一眼。“告诉他我来了。”
梅森打开一扇门,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保罗·德雷克的办公室,德雷克正在打电话,边讲话边把报纸分类。
德雷克示意梅森坐下。过了一会儿,他对着电话说:“好的,让她在照片的背后签上她的名字,这样,它就成了一个千真万确的证明了。她可能不愿意写一份保证书。但是,要抓住她,别让她后退。记住,一定要让她证实照片。”
德雷克放下电话,冲着梅森疲惫地一笑,说:“你的预感是对的,佩里。”
“什么?”
“从埃迪科斯用受话者付费的电话向游艇打电话的号码……”
“你是说你发现了他与一个女人关系密切?”
“是的。”
“是一个女人,还是几个女人?”
“很明显,就是同一个女人——海伦·凯德穆斯。”
梅森吹了声口哨。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之所在。有几次,当晚上九十点钟游艇进港后,埃迪科斯就从海边返回了,直到第二天才又回到游艇上。当埃迪科斯不带内森·福朗、莫提默·赫谢或者约瑟芬·凯姆波顿同行时,就没有人检查房子和游艇了,也没人知道游艇何时进的港了。我查了航海日志。”
“有几次是这样,埃迪科斯乘游艇出发,然后在卡特琳娜岛下艇,让游艇去巡游,他用电话给艇长下指示。这些电话都是从两个汽车旅馆打的。”
“我还没有查明日期,但是,电话从那里打的是毫无疑问的,其中一家汽车旅馆的老板娘对此事十分肯定。她还肯定地说照片上的正是本杰明·埃迪科斯和海伦·凯德穆斯。”
“他是怎样登记的?”梅森问。
“自然用的是化名。”
“他们需要汽车驾驶执照的号码,”梅森说,“难道他……?”
“是的,他给了他的凯迪拉克的执照号码。”
梅森眯着眼,沉思起来。
“你进来的时候,看见那个金发女人了吗?”德雷克问。
“看见了,她是干什么的?”
“我给你打过电话,我让她等一会儿。她是布里文斯夫人。那个动物心理学家的妻子。我让她到我的办公室来。
“让她进来,”梅森说,“我想和她谈谈。听着,保罗,在这事上我可不想出任何的疏漏,你的人可得收紧了线。埃迪科斯用了什么化名?”
“都是用的巴恩威尔。他登记时用的全名是B.F.巴恩威尔。”
“保罗,本杰明·埃迪科斯中间的名是什么?”
“我不知道。”
梅森捻了一个响指,说:“我敢打赌是富兰克林。本杰明·弗兰克林·埃迪科斯。”
“为什么?”德雷克问。
“B.F.巴恩威尔自然是他登记时惯用的名字。我说,保罗,埃迪科斯做矿产生意,在内华达州他就有很多买卖,让你的人到内华达好好地查一下,看看哪个汽车旅馆有用B.F.巴恩威尔登记的人名。你们去查大量的登记簿的时候,就当是玩,但是,必须查到一切与巴恩威尔有关的东西。”
德雷克说:“你可要付一个大帐单了,我要我的人……”
“好吧,”梅森打断了他的话。“我正处于战斗中,有大事要发生了,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很明显,海伦·凯德穆斯的日记里什么也没说。然而,任何一个与埃迪科斯有关系的人,出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都想得到那些日记。我唯一能想到的事情就是在日记里什么也找不到,因为我读了它们;别人没读过日记,因此,他们认为日记里所记的事肯定与他们有极大的关系,这是因为日记里应该记下了一些重要的事……好了,保罗,让布里文斯夫人进来吧。”
德雷克对着电话说:“请布里文斯夫人进来。”他靠在椅子上,用手指揉着眼睛,大大地打了个呵欠,说:“天啊,梅森,累死我了,我日夜都坐在电话旁……”
梅森安慰他说:“现在一切就要结束了,保罗,我们要发横财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用那些钱。”德雷克说。“这家伙在和他的秘书玩游戏,这主意不是他第一个想出来的,早就有了,你知道。你得承认她是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姑娘……”
“我知道,我知道,”梅森打断了他的话,“但是,我们射中了什么。”
“是的,很快就会,”德雷克说,“我快趴下了……”
房门开了;布里文斯夫人站在了门廊里。她大约有27岁,金发,长着两只蓝色的大眼睛。
她穿的衣服非常合体,她的身材很好,她似乎对此非常得意。
“你好,”她对佩里·梅森说,“你是梅森先生,我看到你进来了,我微笑了一下,我想你可能没有注意到我。我叫弗恩·布里文斯,是艾伦·布里文斯的前妻。你是德雷克先生吧。”
梅森弯了弯腰,微笑着,布里文斯夫人走过来伸出了手。
德雷克问梅森:“是你谈,还是我谈?”
“我谈。”梅森说,“请坐,布里文斯夫人。我们爱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眨着蓝眼睛说:“如果我不想回答怎么办?”
“你不必勉强,”梅森说,“我们对你离婚的事很感兴趣。”
“啊,这事!”从她的话可以感到她很宽慰。“我想你们恐怕在干涉别人的私生活。”
“我们最想知道的事,”梅森微笑着说,“就是了解埃迪科斯的房子里发生的一切。”
“你是说斯通亨格?”
“是的。”
“我想那里一定出了许多事。”
“你和你的丈夫在那里过过夜吗?”
“天呀,没有。他从不在那里过夜,他只在那里工作,就这些……尽管有时直到深夜了他才回家。”
“我注意到在你的诉状中,你抱怨说受到精神折磨。”梅森说。
“这没什么特别的。”
“你能给我们详谈一下吗?谈谈诉状中没写的东西。”
她说:“艾伦年纪比我大得多。”
“你是他的第二任妻子?”
“是的。”
“接着说。”
她说:“他……呃,我想我们互相厌倦了,还有……我厌倦了当一个‘人鼠’。”
梅森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德雷克,然后说,“你是说他给你施行催眠术,布里文斯夫人?”
“是的,他对我施行催眠。我认为,我一定是在受了催眠术的影响才嫁给了他。”
“许多人都这样想。”梅森说,“你说点细节吗?”
她说:“我的工作是秘书,也帮他写点儿东西。噢,当然,你知道,催眠术是很令人着迷的东西。我变得非常入迷,并请教他催眠术的事,他……啊,他似乎很可爱,求爱的日子里就是这样,他的所作所为都那么美好。”
“接着讲。”梅森说。
“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你感到眼前明亮,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每一分钟就像是在天堂。然后,你就嫁给了他,取而代之的不是幸福,而是对这一切的极其厌倦。光芒消逝了,你看到的这个人,是一个十分普通的人。而且,他妒忌、自私,总是在不停地窥探你的秘密,说你这也不行,那也不是。”
“结婚后你还继续工作吗?”梅森问。
“是的。”
“给你丈夫工作?”
“不,我有自己的工作,我接着干。”
“你详细说一下当实验对象的情况吗?”
“好的。他给我讲催眠术,并且问我是否乐意接受催眠。他盯着我,我就产生了一种屈从的感觉,我觉得我会替他做一切事情,我要表达对他的信任,我告诉他我非常乐意。”
“然后呢?”
她说:“我记不起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每个施行催眠术的人都会这样做。他给你催眠,告诉你忘忆在催眠状态下做过的一切事情。我见过艾伦好多次都是给人这样做的。他会让人干最疯狂的事,说最疯狂的话。然后,他告诉他们醒来,忘记所做的一切事,甚至把被催眠的事也忘了。”
“对你也是这样做的?”
她点点头。“我看着他说:‘好,来吧,艾伦,给我催眠……’然后,他对我说已经给我催过眠了,我想他是在开玩笑,当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我才知道,或者有人把我的表拨快了45分钟,或者我说不清这45分钟怎么了。”
“然后呢?”梅森问。
“然后他用一种奇特的方式一直盯着我,过了大约5分钟,我产生了要干……干某事的疯狂的冲动感。”
“什么事?”
她摇摇头说:“这是一件疯狂的事,但是,无论如何,我干了,……啊,我知道干了什么事。”
“什么事?”
“这是一种后催眠建议,”她说,“这是催眠者工作的方法。他们使你处于他们的控制之下,他们不但使你干事,而且他们还给你一个后催眠建议……那就是,他们唤醒你,告诉你忘记被催眠过,5分钟或10分钟后你就醒了,你就会干某些疯狂的事。他就是这样对待我的。”
“接着说。”梅森说。
“过了一阵儿,我们就结婚了。”
“还接着催眠。”
“是的,梅森先生,而且次数比我知道的要多的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干事,这正是后催眠建议的结果,有些事是我不愿意干的。”
梅森看着她说:“你给我们帮了忙,布里文斯夫人,对你烦扰的事我们将付钱给你……”
“这是德雷克对我说的,但是,有些东西金钱是买不到的。”
“你能暗示我们一下吗?”梅森问。
她犹豫了起来。
梅森微笑着说:“你已经嫁给了那个人……”
“噢,是的,”她突然说,“我是个傻瓜,我一直让艾伦给我施行催眠术。我头痛时,他就使我进入睡眠,我过一两分钟醒来后,头痛就消失了,感觉很好,身体完全放松。有时,当我紧张时,我无法入睡。他就简单地给我施行催眠治疗,并且给我一个后催眠建议。然后,我就变得困极了,困得头都抬不起来……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
“正像我告诉你们的那样,光芒就慢慢地消失了……嗯,我有工作……我不知道这事该怎样对你们讲。”
梅森说:“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艾伦认为有。”
“有吗?”
“艾伦认为有。”她低声重复道。
“接着说,”梅森说,“发生了什么事?”
“嗯,一天晚上,艾伦在工作,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欲望,我要把有关我的私生活的许多事写下来,一般来说,这些事我是不会给任何人讲的。我想把这些事写下来,把写的东西藏在抽屉最里面的影集下面……我只是忍不住这样做。我写了很多关于我私生活的事,关于我的过去的事,然后就把它放在了抽屉的影集下面。”
“后来呢?”梅森问。
“第二天早晨,我突然意识到我干了多么愚蠢的事,我想找到那个东西,烧掉它,我到抽屉里去拿……啊,答案你知道,写的东西没了。”
“你认为这是后催眠建议吗?”
“是的。我只是不知道他给我施行的催眠术,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我施行的,但是,他把那个后催眠建议放入了我的心里。因此,我知道是他拿走了我写的东西,他可以利用这些材料当作攻击我的证据。”
“在离婚案中?”
她的脸红了。“是的。”
“你怎么办呢?”
“我当时气得真想杀了他,但是,我又冷静了下来。有些游戏,两个人就可以玩。我对找不到我写的东西只字不提。我等待了两天,我就在房间里找。我请了一天假,呆在家里,相信我,我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我终于找到了。”
“在哪里找到的?”
她大笑起来。“他很聪明,他掀起一角地毯,把它藏在下面,然后再盖好。”
“你把自己写的东西怎样处理的呢?”
“销毁它。然后,我从家里走出来,找了一个律师,请求离婚。我再也没回去,以免让他再用深灰色的眼睛盯着我。”
“他能迅速对你施行催眠吗?”
“表面上看起来,他所做的一切就是捻响手指,我就在它的影响之下了。”
“接着讲。”梅森说。
“好的。文伦认为他拥有我,我什么也不能干。但是,当他去找证据时,证据不见了……我控告他对我进行精神折磨,还有很多事他不愿意被抖落出来……因此,我胜诉了。”
“又结婚了?”梅森问。
她脸泛起潮红,说:“还没有,判决还没生效。”
“什么时候生效?”
“下个星期。”
“那么,你准备再婚?”
“是的。”
“嫁给一个你原来认识的人?”
“是的。”
“他不是一个施行催眠的人,我相信。”梅森微笑着说。
“当然,梅森先生。”
梅森打开钱夹,拿出4张50美元的钞票,说:“这是200美元,布里文斯夫人,是为了占用了你的时间,给你带来的烦扰所作的补偿,这些也可以为你添些嫁妆。”
她接过钱,折起来,放进了钱夹,抬头看着梅森,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梅森先生,你……你真是太好了。”
“我们非常感谢你的坦诚。”梅森说:“现在你能告诉我们,艾伦是否对你进行催眠,然后使你相信从未发生过的事。”
“噢,有的。这是他的把戏之一。他给一个人施行过催眠术,给他说了一通不着边际的废话,告诉他醒过来,在一两个小时内别想这事。但是,慢慢地这些想法就进入了他的心里,把它当作真正发生的事了,然后,过两个小时,作为后催眠建议,就开始讲这一些了。”
“人们会那样做吗?”
“有些人会的。当然,你不可能对每个人都施行催眠术,梅森先生……”
“我明白了。你知道他是否曾经催眠过埃迪科斯先生的管家约瑟芬·凯姆波顿夫人吗?”
“我想有过。有一次我听他提过一件事,他让她给埃迪科斯先生提个建议。”
“你还知道别的对我们有帮助的事吗?”梅森问。
“不知道。”
“好的,非常感谢,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再耽误你的时间了,布里文斯夫人。但是,我们以后还要和你谈。”
“随时都可以。”她说,“下午4点钟以后都可以,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会来。德雷克先生有我的包话号码。”
“谢谢你。”梅森说。
她站起身,刚要往门口走去,突然用双手握住佩里·梅森的手。“你太好了,”她说,“还有点可能对你们有帮助的事。埃迪科斯不是他的真名字,我知道艾伦曾经给他施行过催眠术,知道他姓巴恩威尔。如果还想知道什么别的事,问我好了。”
她真诚地对梅森一笑,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她打开门,走了出去,走廊里响起她的裙子的唰唰声。
“怎么样?”德雷克问。
梅森对他笑笑说:“保罗,最后几分钟的确管大事了,让你的人在内华达展开工作吧,然后,你回家,洗个热水澡,钻进被窝,睡个好觉。”
“你真是这意思?”德雷克吃惊地问。
“是的,没错。”梅森说着匆忙走出了德雷克的办公室。
梅森打开自己的办公室的门。德拉·斯特里特一直站在他的桌旁整理文件,一抬头见他进来了。
梅森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她身边,伸出双臂抱住她,把她抱离地面,转了一圈,把她搂在怀里。“宝贝,”他说,“我们发现宝藏了。”
她有点疑惑地抬头看着他。“我想,你是为此才表现得这么热情。”
“不是热情。”梅森搂着她说,“是装模作样。”
“嗯,”她说,“一定是有了重要的信息。”
“给记者们打电话了?”梅森问。
“是的,他们正在来的路上。我告诉他们是热点新闻,让他们赶快来。”
“好姑娘。”梅森说着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
她把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仰着脸,梅森温柔地弯下腰。
她和他接了一个长吻。她突然把他推到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张克莉耐克斯牌的面巾,擦去他嘴上的口红。
“头儿,”她大声说,“你忘了一大帮善于观察的、目光犀利的报纸记者随时都会出现这儿?”
梅森微微一笑,拍拍她的肩膀说:“好的,德拉。我们要向他们发布个消息,这会完全打乱西德尼·哈德威克先生的计划的。”
“好,我希望你这样做。我的嘴唇怎么样?口红抹乱了吗?噢,你根本就不懂!”
“眼尖的新闻记者能看到的,我都能看到。”梅森说。她大声笑了起来,走到镜子前,又涂了一会儿唇膏。她说:“外间办公室的门口有人。”
“我就在那里见记者。”梅森说。
他随着她走到外间,向两个同时到达的记者打招呼,正在递烟时,第三个,第四个记者也到了。
“有什么大新闻?”一个记者问,“我希望是有价值的。到你这里来太困难了,你的秘书说是火暴新闻。”
“是的。”梅森说。
“是什么新闻?”
“你有有关本杰明·埃迪科斯亲笔遗嘱的消息?”有人问。
“算了吧,那算什么新闻。两个小时之前,哈德威克一卡尔森和利汀事务所就发布了消息。报纸都登了。”另一个人说。
“太好了,”梅森说,“遗嘱算不了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遗嘱算不了什么?”
“就是我说的意思,”梅森对他说,“遗嘱中没有有关他妻子的条款。”
“他妻子?本杰明·埃迪科斯是个单身汉。”
“这是有些人乐意让你们这么想的。”
“你是说他不是单身?”
梅森摇了摇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耍我们,梅森,上帝呀,本杰明·埃迪科斯是个重要的人物。他十分古怪,他一直发疯般地做着大猩猩的实验。总之,他很引人注目。如果他和谁结了婚,报纸早就登了,虽然不算什么大新闻,但是,他们起码要渲染一番的。由于他的财富、他的大猩猩动物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新闻。”
“你忘忆了他的简历中有一段大大的空白,”梅森说,“这个人结婚了。”
“他在哪里结的婚?”
“随便哪里。”
“快,快点,给我们说一下真相。”
“本杰明·埃迪科斯,”梅森说,“和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并把她作为妻子对待。”
“他和她住在什么地方?”
“部分时间住在他的家里。”
“你是指那个约瑟芬·凯姆波顿……”
“别那么急,”梅森说,“这位妻子是海伦·凯德穆斯。我将给你们几个汽车旅馆的地址,他们在那里是以夫妻的名义登记的,我还要告诉你们,这可以用照片来证实的,你可以拿一张海伦·凯德穆斯的照片去试试,如果你乐意的话。”
“哎,别说了,”一个记者说,“他是和他的秘书厮混,并不意味着娶了她,或者使遗嘱无效。”
梅森笑了笑。“你们都是搞调查的好手,去查查这些情况,去查查就会发现这样一个事实,汽车旅馆的登记簿上写的是:B.F.巴恩威尔先生和夫人。”
“巴恩威尔?”
“是的。”
“那么,”一个记者说,“这就是你的回答。为了达到同居的目的是要出示……”
“谁说同居了?”梅森问。
“你说的,不是吗?我知道在本州是不会有这种事的。即使有,这个人也得用他的真名字以及……”
“埃迪科斯的真名叫什么?”梅森问。
“当然是埃迪科斯了。”
“是吗?”
“呃,当然,他……说,等一下,你从哪儿得知他的姓是巴恩威尔的?”
梅森只是笑了笑。
“同居如何解释?”一个记者问。
“在某些州是合法的,”梅森说,“在另外一些州则是非法的。但是,只要一个男人带着一个作为他妻子的女人一起去旅行,他一定会到一个同居属于合法的州,这是一个证据,一个法律根据。”
记者们交换了一下目光。
梅森打开一本书,把它放在桌上。“看,就在这里,《民法》第196条第30款。”
“但是,遗嘱是怎么回事呢?”一个记者问,“他没有提到海伦·凯德穆斯。如果他们作为夫妻生活在一起,就应该有婚姻的确凿证明。他在遗嘱中没有提到她,因此,遗嘱是明白地反对这种说法的。”
“但是,他没有必要提到海伦·凯德穆斯,因为她已经死了。”
“谁这样对你说的?”
“我想,你认为她只是在水面上散步。快点吧,你如果想让我们发表报道,就拿出点事实来。”
“你爱发表不发表,”梅森说,“但是,海伦·凯德穆斯不是自杀的。”
“你是说她被谋杀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梅森说:“我的意思是,出于他们俩人的缘故,她必须消失,你们自己可以得出结论。”
“你是说她抽空生孩子去了?”
梅森耸了耸肩,说:“总之,此案几小时之前我"奇"书"网-Q'i's'u'u'.'C'o'm"才涉及,但是,我正在源源不断地收到新的信息,我正在识别和归类。我认为,你们对此的了解应从零开始……”
“那就从零开始。如果你坚持这种说法,这就是头条新闻了。天呀,一个多么悲伤、多么伤感的故事啊!”
“好的。”梅森说,“运用你们自己的判断力,暴风雨的那天晚上,谁看见海伦·凯德穆斯在甲板上了?游艇出港后,谁看见海伦·凯德穆斯了?”
“那些水手没看见吗?”
“没有!”梅森说,“真正见到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本杰明·埃迪科斯。”
“还有约瑟芬·凯姆波顿。”
“凯姆波顿夫人没看到。”梅森说,“她听见了隔壁睡舱里的打字机声,打字机响个不停。任何人都会敲打打字机,比如说,埃迪科斯。凯姆波顿夫人服了安眠药,睡着了。当她早上醒来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海伦·凯德穆斯失踪的故事了。”
“你有什么证据吗?”一个记者问。
“当然有。”梅森说,“请记住,我有海伦·凯德穆斯的日记。”
“关于生孩子她在日记里怎么说的?”
“我给你看一篇。”梅森说。
他拿出日记,翻到德拉·斯特里特确定的一页,他在这页里还夹了个书签。“就是这页,是海伦·凯德穆斯亲笔写的。”
今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B.,起初,他很烦躁,当他开始认真思考时,我明白了,一切都会好的。他会为他而骄傲的。
记者们仔细地研究着日记。
“我说,”一个记者说,“让我们看看这些日记,我们可以在你的书房里看,可能我们会发现……”
梅森摇了摇头。“朋友们,只能看这些,这是你们的故事的开头。”
“这不是一个故事,这只是一种说法的依据材料,我们无法发表。”
“不发表就不发表!”梅森说,“指控约瑟芬·凯姆波顿谋杀了海伦·凯德穆斯你们又有多少证据作基础呢?”
“我们没有说她谋杀了海伦·凯德穆斯,我们说当局正在讯问。”
“是的,”梅森说,“现在你可以让你的读者放心,根据日记的记载,德雷克侦探事务所正在收集与此有关的材料,这将证明我的看法,日记中的这一段是有特殊含义的。如果你回去重新看一下海伦·凯德穆斯的案子,你就会发现,游艇出港后,没有一个水手看见过海伦·凯德穆斯。”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人知道她为本杰明·埃迪科斯干的秘密工作到底是什么。埃迪科斯说他让她在她的睡舱里打文件,后来当问他是否收到了打印的文件时,他说当然没有,他最后见到她是在她做速记的时候。说白了吧,如果她是自杀,她跳船时就不会带着那些打印的文件;如果她想自杀,她也不会再按着笔记打字,她只需把记着文件内容的速记本一扔,一跳了之。从我一开始调查这个案子的那一分钟起,我就对她失踪那晚上埃迪科斯给她口述的文件的内容感兴趣。”
“这里有那天晚上出港后归她使用的睡舱的照片,现在你们仔细看看这些照片,就会发现两三处特别的地方。”
“打字机在桌子上放得好好的,旁边有些纸。但是,我还没有听说谁发现了一个上面记着东西的速记本,我还没找到一个宣称在睡舱里找到了打印好了的文件的人。”
“但是,使我感兴趣的是你们可以在照片中看到的,这张照片是游艇到达卡特琳娜岛时拍的,这个睡舱是海伦·凯德穆斯的。隔壁洗手间的门开着,你可以看到另一边约瑟芬·凯姆波顿睡舱内部的情景。现在,你们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