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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枪 龙一 5930 字 2022-03-17

号的地下室里抓住你的太太和女儿,把他们一起交给日本人。

裴小姐不是我的情­妇­。熊阔海口中抗议,心下却在飞速地思索着解决办法,然而,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可想,很显然,安德森已经掌握了他的一切。

如果老于在他的房间里被捕,同时他又没能因为舍身保护领导而牺牲,组织上就有理由认定他是一个无耻的叛徒,为此他甚至找不到任何替自己辩护的借口——因为他的弟弟刚刚由于老于的错误决定而牺牲了。关于他的妻子和女儿的事,他也无法向党组织解释,一年前组织上派他回来的时候,曾明确要求他将妻子和女儿送到根据地去,但是,他违背了组织上的命令,偷偷地将她们母女隐藏了下来,而对组织上却谎称已经将她们送往上海的亲戚家。

至于说他的邻居裴小姐,那是个无辜的,忧郁得令人怜惜的女子,如果无端将她牵扯进这场人命如草芥的战争中来,就必定会毁了他自尊自爱的男人之心,同时也毁掉了那个可怜的女子。

熊阔海回到楼上,见老于依旧坐在那里抽烟,与他出门时不同的是,老于已经将手枪打开保险放在脚边。老于问是什么人找你。他说是情报俱乐部的秘书别斯土舍夫,来催我交明年的会费。他平日里的主要工作是在远东情报俱乐部搜集有关日军的情报,这也是组织上人尽其材,充分利用他在黄埔军校的军事背景和一口好英文。

老于接着抽烟,又过了好一会儿,再次满面歉疚道:对不起,当初我们误解了你,现在组织上已经决定,这次行动由你全权负责,而且,本地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同志全都听从你的指挥。

面对组织上的领导,他不能像面对安德森那样说“我不杀人”。革命是一项有纪律的事业,组织上的决定他必须执行,更何况,除去组织上对他的信任和倚重之外,安德森对他的威胁也是无法抗拒的。

熊阔海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军人,也不是知识分子,更算不上是一名合格的“职业间谍”。当年他父亲强迫他报考黄埔军校枪械科的时候,他正认为自己是个诗人,先是着迷于“同光诗派”,后又迷上了拜伦;到他表面上因为眼疾,实际上却是因为对暴力感到深刻的厌恶而退学的时候,他正认为自己是个无政府主义者和社会改良派;等到他接受了马克思、列宁的进步思想,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时候,他便认定自己是一个像左拉那样无畏的理想主义者。

直到去年冬天,组织上将他从八路军重庆办事处调回天津,让他担任中共在远东情报俱乐部的常驻代表的时候,他才真正发现,自己很可能什么都不是。

虽说他的父亲只是一个很早便失去了军队的小军阀,而他自己也从来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纨绔,但他认为自己仍然像租界中的每一个纨绔子弟一样,在这三十年的生命中学习的东西太多了,爱好的东西也太多了,结果是没有一样­精­通,没有一样擅长。如今,这个刺杀小泉敬二的任务落到了他的头上,而他却发现,原来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刺客,甚至连个枪手也算不上。

尽管他在军校时曾钻研过多种武器,尽管他在组织面前表现出了相当真切的军事才能,但他内心深处非常清楚,他痛恨暴力,痛恨杀人。即使他心下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民族战争,但杀人的事对于他仍然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是隐藏在他那努力维持的男子汉形象之下的痼疾。

这时,薄木板钉制的房门发出一声细响,裴小姐走了进来。她目光低垂,扇子般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洒下一对月牙形状的­阴­影。

你下班啦!熊阔海将声调揉搓到爽朗,这才与她打招呼。裴小姐紧了紧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将一只小小的手巾包递到他手中,然后便退一步坐在老于方才坐的矮凳上,开始用目光与自己的手指对话。

熊阔海打开手巾包,发现里边是一只煮白薯、一块玉米饼、一片老腌罗卜,还有一只颜­色­鲜艳,拳头大小的石榴。天哪!这么大的石榴肯定不是本地品种。熊阔海故作惊呀,希望将裴小姐压抑在心底的言语激发成声音。这个女孩儿太忧郁了,他担心她长此以往会发生什么可悲的变故。

果然,裴小姐轻声回应道:听说这是从临潼运来的。听到她肯开口讲话,熊阔海便知道今天是裴小姐难得开朗的一天。很长时间以来都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像裴小姐这样惜言如金的­性­格,她在电话局里话务员的工作又是怎样做的,那可是个需要不停讲话的行业。不过,他并没有问过她这件事,甚至他从来也没有问过她是哪里人?在哪个学校上的学?年龄有多大?为什么会一个人来到此地谋生?他认为,裴小姐忧郁的­性­情已经将她变得像雪花一样娇­嫩­,他生怕贸然动问会将她吓住。

吞下那块冰凉的煮白薯,熊阔海赞叹了一声好甜。不用去看,他便能知道裴小姐此时的脸上必定会因为这一声赞叹而现出温润如玉的光彩。这是她心情开朗时最美丽的模样,接下来她便应该会问他晚上几点钟回家了。其实,给他当晚餐的那块玉米饼她已经帮他买回来了,她问他几点钟回家,只是想知道在她出门上夜班之前能不能再见到他。

他将剩下的食物和那只漂亮的石榴分别包好,用麻绳吊在房梁上。一整天不在家,他担心猖狂的老鼠会吃光他的晚餐。然后他道:好啦,你快回去睡觉吧,累了一夜,还得帮我买饭,辛苦你了。说着话他穿上大衣便往外走,而裴小姐则将双手扭在身前,蓝士布的棉袍下摆一晃一晃的,口中问:你今晚几点钟回家?

他真的很想满足她的愿望,早些回来见她一面,但是他从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尤其是今天他更不知道——因为他今天是要去计划杀人的。

刚刚走出大门,熊阔海便发觉身上这件驼呢大衣已经对付不了今年的冬天,冷风正在穿透旧呢绒稀疏的经纬,溜进他的怀里。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他曾想下决心改穿暖和的中式棉袍,然而不行,出入情报俱乐部他必须得穿体面的西式服装。同时,他也确实没有闲钱为自己添置新大衣,虽然老于临走时给他留下了一千元联银券,但那是让他用来杀人的经费,挪用不得。

顶风走过黄家花园铁桥,又向南走了一段,他便向西拐上了伦敦道。马尔林斯基咖啡馆在伦敦道的另一头,是个会员制的俱乐部——远东情报俱乐部,各国间谍在中国北方的大本营。

他的目标小泉敬二深知自己杀害了太多的抗日分子和各国间谍,知道想要找他报仇的敌人必定不止共产党和国民党,一定还有苏联人、英国人,甚至左倾的日本人,于是,他一直在很小心地保护自己,每逢出入都带着整车的武装士兵。不过,熊阔海明白,如果要想得知小泉敬二的确切行踪,在情报俱乐部里应该能找到办法,因为,小泉敬二的身边不会没有竞争对手,而陷害同伴以求进身之阶的手段,则是日本武士自桃山时期便形成的秘密传统,所以,一旦知道有人要杀他,小泉敬二的“伙伴们”是必定要将杀掉他的机会拿出来卖的。

根据前一段他为老于的“砍头行动”搜集的资料显示,小泉敬二年轻时就学于日本东京警务学校,1915年毕业后并没有立即参加公务员考试,而是独自前往中国游历。有人说,他很早便是日本最大的政治势力黑龙会的成员,派他前往中国的目的,是研究中国的地方帮会对政府官员的影响和中国军队哗变的基本模式。1925年回国后,他加入了陆军警务署计划调查课,专门调查日本共产党和左派人士的活动。1934年他被调往伪满洲国,任警务署署长,负责镇压“反满抗日分子”。1940年初,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他被降级调来天津,担任日军华北司令部特别事务高级调查课课长,专门负责镇压本地日益活跃的抗日分子。

据说,小泉敬二游历中国的时候,在天津和上海待的时间最长,结交了许多中国帮会人物。这次他到天津之后,利用帮会中的汉­奸­替他做眼线,大肆捕杀抗日人士,中共地下党组织每个月都有同志牺牲在他手里。为此,日军参谋总部前不久下令,要将他升调至抗日活动同样活跃的上海,打算利用他的特长安定那边的局势。

也就在这个时候,老于接到了从根据地传来的上级命令,要求本地党组织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小泉敬二,不能让他前往上海破坏那边的抗日组织。

一周前,党组织招集会议研究行动方案,当即便有人提出,要用最简便可靠的方法,力求一击必中。而这个最简便可靠的方法,便是派熊阔海的弟弟暗藏手榴弹在身边,找机会当面炸死小泉敬二。这个建议受到了一致的欢呼,而熊阔海则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说,我弟弟在伪市政府里当日文翻译,确实有可能接近小泉敬二,但是大家想过没有,为了除掉一个敌人,我们是不是有必要同时搭上一条甚至几条革命同志的­性­命?

方才还在欢呼的同志们此刻都静下来听他讲话,他接着道:抗日也好,革命也好,打江山坐天下也好,讲求的不单单是毁家纾难,或者舍生取义,真正的革命者应该像山西财主一样­精­于计算,看看我们投资多少,收益多少,看看我们付出的代价与得到的回报是否相当……

听到这话,同志们的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但他没有理会这些,而是继续他的演讲:现在我们派一位革命同志前去舍身刺杀小泉敬二,这位同志必然是要牺牲的,但我们为什么不能费心想一想,有没有不损失革命力量又能达到革命目的的方法呢?

下边有同志问:如果我们不使用这个办法,你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有,如果我们掌握了目标的行动规律,再设法接近他的汽车,我们就可以在汽车上安装炸弹,也可以在半路上伏击他,其实,要刺杀一个目标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非得牺牲我弟弟……

有同志问他,根据你提供的情报,小泉敬二的调令已经下达,如果采用你的方案,你能保证在他动身之前完成任务吗?接着又有同志问他,如果你的刺杀方案不成功,反而惊动了敌人,他就此躲起来不出门怎么办……

同志们的讨论渐渐集中起来,开始批评熊阔海明显的胆怯和对革命工作不负责任的推诿。这时,主持会议的上级领导出来为熊阔海打圆场,他道:熊阔海这种爱惜革命同志的生命和对待工作的慎重态度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但是,我们不能将这次行动仅仅看成是一个简单的刺杀行动,而忽略了唤醒全国民众的抗日需要,如果熊阔海同志的弟弟在这次行动中牺牲了,他便是用自己的生命来唤醒民众的抗日英雄,这样以来,他的牺牲便等于吹响了全国民众奋起抗战的号角……

于是,会议通过了由熊阔海的弟弟实施刺杀行动的决议,而熊阔海却发现,此时他已经被同志们误会为是一个阻碍弟弟舍生取义的自私的兄长,而非一名革命斗士。他清楚地知道,同志们对“砍头行动”所能产生的抗日效果已经考虑得非常周全,而且这个方案也切实可行,更重要的是,他的弟弟愿意做出牺牲。为此,他并没有埋怨同志们不理解他,因为他在内心深处确实感到过胆怯,惧怕弟弟就此牺牲。

两天前,他从马尔林斯基咖啡馆买到了小泉敬二即将前往伪警察局训话的情报,并迅速传送给了老于。不幸的是,他的弟弟没能完成任务。现在,他的建议被组织上重新提出来,并且获得了全体同志的支持,新的行动将由他全权负责,于是,他认为自己又犯下了一个比阻碍弟弟舍生取义更严重的错误,他欺骗了党组织,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具体的行动方案。

熊阔海坐在马尔林斯基咖啡馆里,口袋中只揣着一千元联银券,感觉自己很像是个乞丐。

自从一年前他来到这里,各国间谍就一直在用一种客气得近乎轻蔑的态度对待他,除非他正式提出要求,没有人会主动与他交易。最初他并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后来才听说,这里的人们一直在用他的前任与他做比较。他的前任是位银行家的儿子,一个风流倜傥的时代宠儿,在这里挥霍掉了自己的全部遗产,并且取得了非凡的成功。熊阔海知道,在这一点上他永远也无法与前任相比,因为他虽然出身富有,但现在太穷了。

马尔林斯基咖啡馆的经理,远东情报俱乐部管理委员会的秘书别斯土舍夫亲自将熊阔海的咖啡送了过来。他轻巧地俯下巨人般的身体,脸上堆满笑意,但眼睛却冰冷得吓人,口中道:您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团体的代表,同时,我们也愿意相信您是一位值得信任的绅士,现在离新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您明年的会费想必已经准备好了吧?

然而,熊阔海并没有准备好。正常情况下,人们在情报俱乐部里做的应该是一桩非常赢利的生意,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好几百名世界各国自行开业的“职业间谍”常年聚集于此的原因。他们不领政府薪水,全凭倒卖情报过日子,即使没能发财,至少也可以让他们交得起这里昂贵的会费,同时还能在租界中生活得体面。但是,熊阔海做的交易太少了,而且多半是买而不是卖,所以,他非但挣不上利润,甚至连生活费都很难维持。

别斯土舍夫讲完那番故意伤人的话便离开了,熊阔海拿起银茶勺慢慢地搅动浮着厚厚一层咖啡油的摩洛哥咖啡,心中很痛苦。在这里工作,即使是这样一杯咖啡也已经成为他沉重的经济负担,更何况他还要面对所有人的势利眼。

但是,他现在没有心思去生别斯土舍夫的闲气,那个家伙是他前任的好朋友,从一见面便对他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怎样才能既不让间谍们猜透他的用意,又不用花费大价钱便买到有关小泉敬二的情报。如果他的真实目的被对方看透了,那么,这些“有­奶­便是娘”的家伙不但会向他漫天要价,更可恨的是他们还会将他的真实意图再高价卖给日本人。

这时,一位眉目如画,皮肤细腻得会让少女妒忌的小个子男人坐到了他的桌边。熊阔海认得此人,也与他做过交易,他是国民党派驻在情报俱乐部的代表,是位有着少将军衔的高级间谍,名叫杨小菊。

杨小菊用长长的象牙烟嘴在桌上点了点,便有白俄侍者飞也似地给他送来了咖啡、小杯白兰地和糕点。他将白兰地倒进咖啡中,又将­精­致的糕点向熊阔海推了推,这才开口道:你弟弟的事很让人同情,请接受我的哀悼。

熊阔海点了点头,没有讲话。眼前这个长得像玩具娃娃的家伙是俱乐部里最有势力的间谍之一,不会凭白无故坐到他的桌边来,所以,他必须得为自己找到一个恰当的“身份”和相应的态度,以免在随后的交锋中落了下风。他知道,职业间谍的生活就是一出没完没了的戏剧,参与者必须得不断地修正自己的身份,好去适应各种各样的新角­色­,但他不喜欢这种生活,因为他只喜欢“扮演”自己。

杨小菊笑得很­精­致,说我本不想来打扰您,但我从心底敬佩你弟弟的勇气,所以,作为相互合作,共同抗日的两大政党的代表,我很想为您正在谋划的工作略尽绵薄之力。熊阔海也在脸上现出­精­致的笑意,但还是没有开口。杨小菊接着道:那些厚颜无耻的日本人已经放出话来,他们希望在最近这一个月里,俱乐部里的任何人都不要与您做交易,这也就是说,您在这里再也不可能买到有关小泉敬二的任何情报,除非您肯花费超出常规的大价钱,或者您能像您的前任那样有着非凡的个人魅力,扭转这个不利的局面,只是……

杨小菊没有将下半截话讲出来,但熊阔海知道他要说的是他根本就没有财力出那个大价钱,更何况,在这样一个日本人公开挑战的危险时刻,既使有间谍肯与他交易,卖给他的也多半会是将他引向歧途的假情报。他清楚地知道,日本人一直是远东情报俱乐部中最险恶的势力,自从“七七事变”之后,他们便越发地粗鲁起来。

于是,熊阔海故意否认杨小菊的猜测,以激励他的谈兴。他笑道:虽说小泉敬二已经把自己吓成了惊弓之鸟,但你怎么也会误信传言?实话告诉你,我本人对他毫无兴趣。

杨小菊闻听此言一下子大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细密的小牙,说道: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正在计划暗杀小泉敬二,连小泉敬二自己也清楚得很,所以才派人放出话来禁止间谍们卖情报给你。然后他压低声音道:形势对你很不利呀老弟!如今在这块弹丸之地上,只有我还有胆量帮助你,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

那么你能帮助我什么?当然是情报,而且不用你花钱。什么情报?小泉敬二会在什么时间出现在什么地点的情报。比如说?比如说,日本“居留民团”会在小泉敬二离开本地之前给他举办一个大型欢送会。时间地点?所以我们才要合作嘛。那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作为交换?一个人。什么人?一个女人。什么女人?

杨小菊故意让熊阔海的最后一个问题危险地悬在半空中,他自己则翘着小指上的翠玉指环,端起咖啡杯慢慢啜饮,瓷器般漂亮的小脸上流动着得意的珠光。熊阔海也端起咖啡杯,目光微垂,观察杨小菊搭在白亚麻桌布上的另一只手。这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正轻巧地捏着象牙烟嘴,香烟上结着长长的烟灰,一派意态闲雅的样子,但是,他最终还是发现了杨小菊那根蜷缩在手掌心里的无名指正在神经质地抓搔着桌布。这是他在与杨小菊的历次交易中发现的规律,一旦杨小菊急切地想达成交易的时候,他平素遮掩周全的身体上总会有一两处细节显露出不同寻常。也正因为掌握了对手的这个弱点,他认为自己在以往的交易中总能在最后关头占些便宜——他这是将年轻时推牌九赌钱的经验运用到了革命工作中,而且很有成效。

杨小菊喝光咖啡,连同熊阔海的账也一起付了,并且在侍者的银托盘里留下了丰厚的小费,然后笑道:您猜想得不错,也不要舍不得,我想要的女人正是裴小姐;我们知道她不是贵党党员,你们的组织对她没有任何约束力,但是,在她的问题上我们还是很尊重您的意见,因为,她毕竟是您的情人。

裴小姐不是我的情人。熊阔海回答得斩钉截铁。

随便您怎么说,但小泉敬二很快就要南下了,请您抓紧时间考虑我的建议,我等待着您的好消息。说话间他又将糕点向熊阔海推了推说,这是我送给你女儿的,听说她吃得很差,住在地下室里又很冷,长此以往会营养不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