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拉下来,五月乡村的夜色,没有城市的霓虹灯闪烁,没有车水人流的喧腾,没有夜市小贩的叫嚣,没有万家灯火的通明,月光洒在农家小院中透着静谧温馨,忙碌一天的农人,酒后饭罢躺在床上,逗弄着爱女乖儿,搜索着电视不同的画面,歇息着疲倦的身体,不时瞟两眼劳乏一天后的妻子,坐在沙发或屋中一个角落,两手不停的织着毛衣或绣着未来家庭的美景,眼中流出充实满足的神情,村中也会不时传来人声、狗吠、马嘶、鸡鸣、很快一切又归于宁静。
麦花看着劳累一天后萧朗脸上的倦容,无限爱怜的说:“苦了朗哥啦,有道是床上有病人,床下有愁人呐,以后我可能再没有机会为你做些什么了,朗哥呀你也要学会珍爱自己呀!”
萧朗有些不高兴,反驳道:“说的什么话,愁什么愁?能侍候你一辈子是我求不来的福份,真要说愁,该愁的是怎么样才能把你的病治好,该愁的是老天爷能不能给我侍候你一百年的机会,我是多么渴盼执子之手,携老百年哟!真能那样的话,我们就是老了哪怕是满堂儿女想孝顺你,我也不放心把你交给他们,我会驮背弯腰慢慢的搀扶你晒太阳,看日出月升,看花开麦长,哪里用你为我做什么呀!人养花儿是为了看花儿艳丽盛开,难道因为付出了辛苦,就要花儿为人做些什么?女人是用来宠的,要用来疼的,不是用来做什么的。身为男人生活在世界上有两种事情,孝顺父母和疼爱妻子儿女,必须要做是不容商量的,现在如果能把你侍候好就是珍爱了我自己,不然我岂不是白做了一回男人,麦花你明白不!”
麦花开心得咯咯笑着,而大颗泪珠不听话的滾落下来,柔柔的说出:“我爱生命,因为生命中有你!我不怕死亡,人活百年,早晚一死,又何必在意青春年老,若然生命己无质量,只留下痛苦和恐惧伴夜夜漫长,或许**消失是种愉悦的解脱,又何必在惜这具臭皮囊,我会坦然笑对死亡!但我不能容忍你日后独守凄凉!我答应为了和你在一起,不管前面多么艰难痛苦,我一定要努力追求生命周期的延长,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为了我生能快乐拼搏,死能放心安祥,所以请朗哥答应我,我的病若能治好,那是什么也不用说了,我肯定当超生游击队员,生一群孩子让你抚养,累死个你!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呀,朗哥不能只想着好的方面,也要有个万一的准备呢,真有那一天时,你要坚強,你一定要最快的忘记我,你一定要尽快开始快乐的新生活。因为到那时,本应由我挑的担子将全部压在你的肩上,我希望有人帮你分挑重担,我希望你有个美丽贤慧的妻子,我希望你有个美满温馨的家庭,我希望你快乐幸福度过一生,不然我走时会不闭眼呐!”
萧朗本来为了麦花和两家老人极力隐忍着悲痛,强作笑颜以提振斗志,刻意营造轻松氛围,而听到麦花似乎临终遗嘱的话语后,再也止不住泪水的奔流,抱住麦花先是小声啜泣着,继之放声痛哭,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萧朗的哭真个惊天地,泣鬼神,突然爆喊道:“我不准你死,我们说好的,禍福同担,生死与共,永不分离,要死除非带着我一块死!”
听见萧朗的哭声,麦花的爸妈急慌慌跑过来,惊愕的看着两个人的样子,麦花爸悄声问:“闺女怎么的啦,才刚好好的,咋惹朗儿这样伤心?朗儿可为你操碎了心,比我们当爹妈做得好过不知多少倍,可是不容易呀!爹知道闺女有病不好受,磨的起急,可再怎么着也不能给朗儿使小性犯脾气不是。”又陪着小心笑着对萧朗说:“朗儿莫往心上去,你知道的,麦花最在乎的人是你,她这全是病磨的,唉!病磨的呀!”
萧朗强止哭声,泪水依然流着,解释道:“爸爸误解麦花了,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是我起急哭的,惊扰爸妈了,说实话我倒希望麦花冲我犯脾气使小性呢,可是从小到大,就没见着她和我掉过脸,高过声,让人最心疼的就是麦花始终一股劲的对我好,从不为她自己着想,哪怕一丝半毫呢!她都病成这样了,刚才还劝我说,她有个万一时,让我一定要最快的忘记她,让我一定要尽快开始快乐的新生活,我能不难受吗!”
麦花反而平静下来,看着爹妈柔声细气的说:“爸爸不了解女儿吗?我真那么不知好歹不懂事吗?索性今天把话说开了,我活了二十五岁,岁数不算大,阅人不算多,但我真切的知道,上天不薄我,把世上最好的男人赐给了我,可能正因此福太厚了,要减去我的阳寿,这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我接受,可是如今我这病,咱们不能光往好处想,也得有个万一的准备,真有那一天时,说老实话,我不担心爸妈的事,因为有朗哥在,所以我不会为父母晚年无靠忧愁,我们没办婚事,而朗哥改口叫您们爸妈,知道什么意思么?那是朗哥在用行动告诉我,他会代替女儿为爸妈养老送终,让我安心治病,放心身后事呐!人心是肉长的,我岂能无动于衷,越如此我越是深深为朗哥忧愁呀,怕他情字太重,未来太苦,那时又有谁来为朗哥解忧?所以女儿不得不想,不得不说,今天同着爸妈的面,我要托咐朗哥一件事,寻找生下才七天就被送了人,我那苦命的孪生妹妹,听爸和大柱爹及见过抱走妹妹的人都说抱养人好,送的人家不错,想来肯定会很好的成长,此时一定比我强的,若能让朗哥寻找到呢,爸妈膝下有人承欢,朗哥也不会太过孤苦沉重,这件事压在我心里二十多年了,过去只因爸说的:‘抱养别人孩子的人都不愿让孩子知道被抱养事,总想掐断消息,咱问人家名字干嘛,让人家过平静日子多好,他相信技术员的人品,也相信二子比跟他这亲爹要过得更好,足啦!’就为爸这份善良,就为不扰人家和妹妹的平静生活,我强忍着这份思念,现而今不容我不想的,如若我走了,让二老独守晚景的凄凉,让我情何以堪呐,所以希望朗哥帮助寻找妹妹,果能如愿以尝时,和人家讲清楚,不让妹妹认祖归宗改姓,养育之恩大过天呐,只希望妹妹不忘孝顺养父母恩徳的时候,也能稍分神关心点爸妈,为这个苦难的家庭带来一点温馨和欢乐,也稍能卸点朗哥的重负,也希望朗哥鉴我苦心,重拾快乐,为两家人鼓起新生活的希望!人投我桃,报之以李,难道不对么?难道我只能悲叹命运于自己的不公,而无视自己亲人爱人的一切么?”
麦花一番话,使得爸妈老泪纵横,感情上接受不了,却也明白闺女的苦心,讲得是理,事实如此呀。麦花爸拽拽麦花娘说:“走吧,她们两个人的事,她们自己解决,能生能养不能代替哇,咱们管不了的,唉!不管啦。”
麦花看着萧朗悲苦的面容,又望望窗外,转移话题道:“不知今年麦子长得咋样,灌浆水浇了没有?唉,再也不能帮爸爸侍弄那二亩四分地了!真想哇,那土地上洒了我们多少汗水呀。”
萧朗没有一点兴致,消沉的回答:“人若不在,地有何用?我哪里有心思去管麦子长得咋样!”
麦花拉着萧朗的手撒娇说:“好个狠心人呐,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呀,亏你说得出让我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保持心情舒畅,还说病人和亲属间要有一种积极向上的传递,互相影响,形成一种良性气场,你就这样做护理我的第一责任人么,我不管,现在你就弄我上麦田。”
萧朗勉强拾起笑脸答应着:“明天好么?现在太晚,明天上午一准弄你去,白天也得看是不?”
麦花坚持道:“人家不愿意白天出去么!让乡亲们见到我病歪歪的样子,给大家只留下我过去健康的形象吧!再说也怕人用可怜同情的眼神在我身上扫来扫去,说些伤感的话语。所以我才想用夜幕遮着我们,重温从前快乐的岁月多好!”
萧朗无奈,只好说:“行!小祖宗,我用自行车推着你,到田边我抱着你,不过得多穿点,小心夜里着了凉。”
麦花咯咯的大笑说:“呵呵,这才是我的好朗哥么。”说着动情的吻了萧朗。”
萧朗拿个棉垫放在自行车大梁的坐板上,用细绳把棉垫绑好,进屋抱起麦花走到院里把麦花放在坐板上,他怕麦花身软坐后架上支持不住出事,设计一个大粱的坐板,推车或骑车时有自己两个胳膊环护着,有事也易发现,拽拽麦花身穿带帽的风衣,觉着落稳后,把挎包放在车筐里,里面有应急的药品和两磅的小保温瓶,还有一块胶布,推出院子后,蹁腿上车稳稳蹬起来,看着麦花兴奋的样子,自责的说:“真怪我,把人憋上几天都不好受,况且你病倒几个月了,早该带你出来,以后只要天气好,我会每天都陪你出来散心透气好么?”
五月的夜风轻拂身上格外舒爽,麦花贪婪的用力吸了几囗气,满足的说:“哪能怪你,知道你做一切都是为我好,不过要是真能多出来转转看看,当然太好了,尤其四周静寂无声中,仿佛只有两个人的世界,象这样紧贴着你,被朗哥环护在臂弯里的感觉真好呀!”仰望夜空,群星闪烁,月射银辉,麦花欣喜道:“好久没有闻到这么清新的空气,没有见到这么美的夜景了,太久太久没有象这样和朗哥在一起了,好似梦中样,真享受呀!”
不知觉中已骑到田边,萧朗立好自行车支架,拿好挎包,抱起麦花说:“夜里能认识自己那块麦田么?应该不会太远,我抱着你很快就能找到的。”
麦花看看四周,手指着夜幕下的一个大黑影说:“是那里,大槐树下往西走十五步远就是咱家麦田,朗哥地里沟垄田埂的不好走,你揹着我吧,抱着太累,也不得看路,看你,已经喘息不均了。”
萧朗摇摇头说:“没事的,不要紧,你体轻不费力气,要知道不能揹的,瘤子被挤后会报复的。”然后笑笑接着说:“抱你呀,就象抱我们的月孩子一样,能累吗!”
麦花捶着萧朗说:“臭朗哥,坏死了,占人家便宜!”
萧朗笑答:“这可是你自愿的,忘啦是谁喊我老爸的,我还不愿意呢,人家本来不老,生让你喊老了。”
麦花大笑:“这里堵我来了,行!是我自愿,这辈子没当够你的女儿,下辈子投生还当你的女儿,你不愿意也不行,信不!不管谁给你生,你的头生孩子准是闺女,那就是我转世投胎找你的,老爸!老爸!老爸乐一个!”
萧朗着急斥道:“又瞎说,嘴没个把门的,什么转世投胎,没句好话。”
麦花顽皮道:“没听人说么,闺女是爸爸小情人,妻子是丈夫的老闺女。”
萧朗奈何不得:“你呀越活越小,让人哭笑不得,还有个说法呢,丈夫是妻子的大儿子,这都不过是说夫妻关系感情亲蜜的比喻呗!难不成还让我喊你妈妈吗?”
麦花快活答应:“呵呵,真的呀,妈妈的好儿子,快喊,我愿意听。”说着解开怀露出Ru房:“来!儿子,妈妈喂你奶!”
萧朗唉了一声,叹口气说:“越发不成样了,疯魔了,行!哄你个高兴,叫你声何妨,妈妈!妈妈!不过世上有这么个大你三岁的儿子吗?”说着真的低头含住麦花**吃了两口,然后掩上麦花的怀说:“别光顾疯好玩,再着了凉。”这时来到了大槐树下,从挎包里拿出胶布铺在地上,抱着麦花倚树坐好。”
麦花却抑制不住心中的满足,似醉中似梦里,喃喃低语:“世上哪个女人不想在疼爱自己的父亲怀里撒娇?哪个女人不想有个知己的亲密爱人?有哪个女人不渴望能做母亲?这应该是女人母性本能的反应,谢谢朗哥,你圆了我无法实现的梦,父亲、爱人、儿子、三种身份集于你一人,我是多么的快乐呀!此生无憾事,只因能有君,愿订来世约,百年不离分。”
萧朗见麦花兴奋得如孩子般手舞足蹈,心中如被针刺样疼痛,却也只有含悲忍痛,强打精神哄着麦花说:“我愿意做你的父亲保护你,做你的丈夫爱护你,做你的儿子孝顺你,既然你渴盼当母亲,在没有我们的孩子之前,为满足你做母亲的渴望,我来当儿子,毎天喊你妈妈好不好?”说着撩开麦花的怀调皮的喊:“妈妈,妈妈,儿子要吃妈妈的奶。”含着麦花**吸吮时,眼中不自主的流下泪来!
麦花沉醉了!嗯声后身体颤抖着搂住萧朗连声答应:“好儿子,好儿子,好儿子,有儿子真好,妈妈愿为儿子死一万次。”麦花闻着熟悉的泥土和麦子快要成熟的清香,身边守着若父若夫若子般知心的爱人,似醉似痴,欲仙欲狂,心神荡漾着,旧日往事湧上心头,就在这里有过她们初恋第一次的拥抱和热吻,本以为白头到老,百年好合,孰知造化弄人呀,不久后阴阳两分,生死离别,遂仰起脸来,微闭双目张开嘴唇,急促的颤音道:“朗哥快抱紧我,抱紧我,吻我!真想在你怀里睡着,再不要醒过来多好呀。”麦花悄悄伸手轻轻抹去萧朗脸上泪水,淘气的咯吱萧朗调侃道:“老爸,老爸,有孩子哭的,没见过老爸总在孩子面前哭的,再大难事,老爸在妻子儿女面前也要挺起个来,老爸都要笑,不兴哭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