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间,公主又照例得邀请了众人共进晚膳。ww明前不好推却只好参加了。这一路上,光是公主每天赐宴这种繁琐的小礼仪就令人们应接不暇了。崔悯、李执山和小天师等人都说有事没来,只剩下范明前来了。
宴席上静悄悄的,益阳公主笑如常,似乎没把今天凤凰林的事放心上。几名女官和侍女也像往常似的围拢着她逗趣说笑。魏女官神色淡淡的,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全室,她递给明前一碟桃花酥,客气地问:“范小姐食欲不佳,可是有心事?”
“没有。魏女官见笑了。”明前忙含笑道谢。
魏女官抿着嘴笑了:“可是今天在凤凰林里遇到的贩马商人,令范小姐心神不宁?”
旁边的两名侍女立刻噗嗤笑了:“是呀。那贩马小商人年轻英俊,令人一见就忘不了啦。”
明前猛得激灵灵得打了个寒战,觉得全身冷。这是什么话?这已经不是开玩笑而是种诬蔑了。诬蔑范明前对马贩有,行为不端,然后就以此为借口教训她吗?这是公主的意思?
益阳公主没有一点要阻止魏女官等人说话的意思。她面色端庄,低垂得眉眼继续看青花瓷盘,嘴角却衔着一抹莫名的笑。女官和侍女们均是眼含寒意,斜睨着范明前,嘻嘻哈哈得谈笑着。
好,你即不仁,别怪我不义。明前微咬嘴唇,提起了心劲。她含羞带怯地微笑了:“魏女官猜测得太离谱了。我可不是……古代有个传说故事,说曾经有一名高僧背着妇人过河,背过河就放下了妇人。而他的徒弟反倒记在心里,过了好久还追问着师父做的对不对。高僧说,他背过河后就放下了,为什么徒弟却总也放不下呢?”
“这才是心里念念不忘,真正的惦念着吧。今天,明前在凤凰林偶遇到贩马客人,也吃惊于他的姿容和诈赌。但是见过一面后,看过就忘了,心里面也完全放下了。为什么魏女官和众位侍女姐姐,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地记挂着贩马小商人呢?怕是你们才牢牢得记在心间了。”
她轻蔑地一笑:“这样可不行啊。记得久了,藏在了心里面,谁知道将来会惹出什么麻烦啊。嘴巴又太快了,说得顺溜了,传出去还让人误会是自己的想法不端呢。你们还是公主的近臣,说不定别人还会联想到公主,觉得是公主行为不端呢。公主何其无辜,竟招惹了这样的麻烦,影响清誉。ww”
众侍女神色大变,魏女官也脸色乌青。好个伶牙俐齿的范明前,她竟然反唇相讥,还反倒打一耙。
益阳公主勃然大怒,俏脸铁青,黑目圆睁,一下子就狠狠得将手帕打向侍女们。大怒道:“一群贱/人!竟然破坏我的清誉。拉下去,给我狠狠地打!”
两侍女吓得跪地求饶。但关公公阴着脸,厉声命令太监们拖下去杖打。一时间所有人都吓得噤若寒蝉。
明前手握茶杯,眼睛扫向了魏女官,笑着说:“还有,这些小侍女们胡乱说话,也恐怕是有人揣摩了公主心思,故意教唆她们干的。像这种揣摩公主心思借题挥的事,更是以下犯上要严惩的。仆不严,主之过,仆出错,主之祸。只有从上到下都管得严点,才免得铸成大错。”
人们的眼光通通扫向了魏女官。魏女官是管教公主宫女的人,善于理事调/教下人,颇深公主宠爱。这才是罪魁祸吗?益阳公主又横眉扫去,魏女官忙色变跪下。
“打!”公主从牙齿缝隙中挤出了一个字。
几名太监架起魏女官拖出正屋,就在院里痛打起三女。
真是场横祸。正房里公主勃然怒,明前肃然而立。房外太监们重责三人。大板子一下下得打着,伴随着惨叫求饶声,真如鬼哭狼嚎一般。所有人都吓得抖衣而颤,正房里外鸦雀无声。不长一会儿,外面的杖责和惨呼声就越来越小了,好像要活活打死人了。
人们脸色煞白,明前也有些忐忑。心里急速得转着念头。女官们说她与马贩子的闲话,明显是公主指派的,被她驳斥后,就要打死她们吗?那么她不就成了逼公主打死女官的恶女了?真是好算计啊。她认了这闲话,就是不守规矩的荡/妇。她不认这闲话,就是逼公主打死女官的冷血女子。看来,益阳公主是真恨住她了。她对她这一阵子的为养妹改名,在凤凰林出风头,与崔悯缓和关系,甚至得到了那串珍珠链……都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这时候明前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以前看着公主总觉得不对劲了。这位公主是个貌似“温柔敦厚”,实则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凶顽之人。她的端庄贤慧都是假的,是精心练就出来的,一旦犯了她的忌讳,就会毫不留地谋害对手。这种貌似温良的人比明摆的坏人更坏。因为她隐藏住本性,不使人提防,一旦下手就会一击击中。果然是诡谲宫庭里长大的,她比从小经历过两种不同生活的明前还性格多变。明前的心凉透了。
窗外传来了重重地责打声,惨呼声越来越弱,两名侍女和魏女官快被打死了。没有人敢求。益阳公主端庄地望着正房,面无表。几名太监也虎视眈眈得看着众女,仿佛在择人而噬。
明前闭闭眼睛,暗叹一声,这是在逼着她求啊,这些侍女们死定了。
她的脸色变得惶恐极了。脸上还维持镇定,身子吓得微颤,跪地说:“公主息怒。侍女们虽然有错,教训她们一下也就行了,这么打下去要出人命的。请公主开恩饶了她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