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蚯蚓真的转身而去,挥一挥尾巴不带走一片云彩,秦星河站在天地五行阵中心,背景从春暖花开变作了一片肃杀,秋风吹过,飘下阵阵凄凉的落叶。只见她身子抖得像大冬天被泼了三升冰水的鹌鹑,惊骇得连声音都变了调:“虫子,你……你知不知道人体是导电的啊,你知不知道触高压电九死一生,触天雷就是十死无生……你知不知道百分之八十的穿越那都是被雷劈的啊!!!你还想我再穿一次吗?!!你居心何在?!你其心可诛!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啊啊啊啊——”
蚯蚓回头一笑,头尾一起抽搐的笑,毫不留情、毫不犹豫、毫不心软地………………把她身周的法力屏障撤了。
——————我是某人此刻冬雷震震江水为竭的分界线——————
罡风雷火层,为天界外围,三十三天中第一重天的门扉。此处长年恶风怒号,神雷滚滚,天火不灭,种种风、雷、火纠缠不休,但这三者间又有某种十分神秘的联系,相斥亦相吸,因此能够在洪荒世界的天穹上,以一种微妙的平衡凝成一体。这种平衡极其微妙,极其稳定,又极其脆弱。
外来者对于这罡风雷火层而言,自然属于一种杂质。秦星河法力低微,仅在第一层外缘停留,尚且要引来雷火轰击,蚯蚓骤然闯入,其势如穿云破月,直上到第七八层中间,瞬间便破坏了罡风雷火层那微妙而脆弱的平衡,瞬间便让他身体周遭百里范围内产生大暴动。百里内的三昧神风、先天灵风、八卦巽风,乙木神雷、戊土神雷、癸水神雷,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纷纷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向他猛扑过来,爆发出至强的攻击力和破坏力。它们好似也具有灵性,争先恐后,誓要把“体内”的杂质彻底毁灭再排除出去。
在无数种暴虐的能量接连不断的轰击下,蚯蚓却并没以神通抵挡,更没运起丝毫法力护身,仅用真身相抗罡风雷火。饶是他的身躯乃混沌元气所塑,又经数十万年的打熬磨炼,在这样暴烈的攻击下也是千疮百孔,从头到尾,各个部位不断受到种种千奇百怪的损伤,更有无数的血肉在种种风、雷、火的撕扯之下不断脱离他的躯体,无数种前所未有、怪异无伦的伤害出现在他身上,倘若秦星河不幸在此旁观,定要吓晕过去。
蚯蚓却是有大智慧大毅力的生灵,诸般痛苦感觉,或酸沉、或麻痒、或滚烫、或冰寒、或剧痛,说得出或说不出,愈演愈烈,从未间断,他竟始终安之若素。于神识中缓缓运转真元,仿照那一日热流入体、助己疗伤时的运行轨迹,将身体所受的种种创伤祛除,让血肉重生,让知觉恢复正常。
这一过程初时凶险万分,蚯蚓修复身躯的速度,远及不上罡风雷火破坏的速度,但他一旦将身体某个部分修复,那一部分|身躯强度便会比之前提升少许。渐渐的,那股熟悉的热流好像又回到了他体内,化作一团玄之又玄的能量,与紫府中的元神相吸相应,带动全身法力运转疗伤。罡风雷火无穷无尽,伤害也无穷无尽,那玄之又玄的能量对身体的修复自也就无穷无尽,而躯体的强度提升,亦从不曾断绝。
混沌真身受到罡风雷火的淬炼,蚯蚓也并没忘记自己的初衷,他腾身而起,顶着那股震天撼地的威压,不停向上飞去。随着他不断地往上,往上,周围的罡风雷火也在不断地增强,四周甚至出现了丝丝空间裂缝,释放着道道能量乱流。蚯蚓的前进速度逐渐放缓,行进也变得分外艰辛,等他深入到罡风雷火层第九层中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
第八层和第九层的中间,有一道明显的间隔,将上层的风、火、雷和下层的风、火、雷分作两个世界。在上层的这个“世界”中,空间似乎很不稳定,时而罡风雷火咆哮肆虐,比下层愈发狂烈,时而风停雷散,一派安详平静,空中弥漫着朵朵雷火积聚而成的混沌劫云。这劫云在混沌中随处可见,但在此地出现,隐约带着一丝不妙的意味。蚯蚓心知再要往上,罡风雷火层必会有一个本质的变化。
衡量一下,他冷静地决定停在这里,继续以罡风雷火淬炼身躯。此时他心中一片通透,躯体中那股玄之又玄的能量如水一般,静静流过每一条经脉,每轮转一周天,心底那若有若无的明悟就扩大上一分。蚯蚓清晰地感知到机缘已近,遂盘卧在地,静待冥冥中的那一线灵光。
——————我是同挨天打雷劈但反应天差地远的分界线——————
“额滴那个神啊!”
秦半仙被数道细细的雷电追得上蹿下跳,满地乱滚,但死也不敢滚出五行大阵的圈子,于是逃窜了几步还是被雷追上,咔嚓一声,小秦的发型马上变成了冲天怒长状,浑身上下一阵酸麻,一阵疼痛,如坐进了电椅般。她忍不住哀号一声:“哎呀妈呀,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几个月来,秦星河是一哭二闹只差没上吊,把蚯蚓诅咒了千百遍也不止。天天有雷劈,时时有雷劈,醒着劈,睡着了还劈,累了换口气再接着劈,她都快麻木了。间或有罡风神火来凑个热闹,五行大阵虽将其威力削弱,落到秦半仙身上也不是好玩的,只把她折腾得蓬头鬼面,四体不宁,肉|体的强度是提高了,但精神上对蚯蚓的怨恨之深,已经发展到见了长条形的山石都会恨恨飞起一脚,将其踹至阵外被天雷轰碎成渣。
某一日里的某一时刻,秦半仙再次被一道特别粗的雷霆击翻在地,像翻壳的乌龟那样痛苦地扭动着。正屏息凝气挺尸于地准备迎接下一波攻击,突然罡风消散,雷火不见,阵势悄无声息地分开,现出一道人影来。小秦心中微动,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有气无力地唤道:“虫子?”
那人影自上而下,缓缓而落,半空中无尽的罡风雷火轰击在他身上,就犹如河水冲击河岸一般,无论多少,冲上去都只是被粉碎,倒卷而回,重新融入周围,无法在他身周留下任何痕迹。他微微颦眉,向前跨出一步,却是一步便到了秦星河身边,俯身扶起她。
小秦这才看得清楚,眼前的人影长身玉立,分明是个青年模样,谈不上什么英俊,但他长眉入鬓,眸如漆星,丰华外烁,神仪内莹,自有一种仙家的飘逸气度。
目光往下移,再往下移……………………………………秦半仙“卟”的一声,鼻血喷射七尺远,在地下溅成一个扇面。只见小秦一跃而起,刹那间恢复了九成九的生机活力,气急败坏,一字一顿地吼道:“把——衣——服——穿——上——”
秦星河一手捂脸,一手五指箕张,直欲自Сhā双目,心里泪雨纷飞:童鞋,你如此悍然祼|奔为哪般?炫耀你的六块王字形腹肌吗?——此人根本忘了这是太古时期,什么礼法纲常统统没建立,洪荒原住民们个个披毛带甲,奇形怪状,你见过一头怪兽出门还穿正装三件套的吗?除了秦半仙这洪荒ET,哪个会有羞耻心这种东西……
青年稍稍一怔,侧头打量了下四周,抬手一抓,顶上那密集的雷火层中,一朵灰黑色的劫云猛然颤了几颤,凝缩成一团丈许大小的云团。青年伸手一招,那团劫云便向他飞射而来,途中不断地变形拉伸,最终飞射到他面前时,已化为一件浅灰色的长袍,裹住了青年那赤|祼的躯体。
【你……】
“别传音了,说人话吧。”秦星河背过身去,直等他披上长袍才转过来,一脸的恼火,恼火中又掺杂了三分好奇,“对了,我以后是接着叫你虫子呢,还是别的?”
青年闻言,两道斜飞的眉毛往中心略拢,闭目思索了片刻,方笑道:“大则为鸿,均而是钧。从今往后,吾自名为鸿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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