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态度?帮你找窝住还这样对我。”
“我的意思是你喊我的时候不用那么粗犷,可以抒情点嘛。”我边往里走边说。
“怎么抒情?像这样‘叶……扬……叶……扬’。”海涛配上《天涯歌女》的旋律浅唱。
我只觉得身上疯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急忙制止:“算了算了,这还不如你刚才那两声嗥呢。”
海涛得意地笑着拍拍我的肩膀:“知道就好。”
“大老远跑来有何指教?”我拿把椅子想让海涛坐。
“帮你找好房子了。”
我只觉得自己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我怎么这么糊涂,明知海涛此行的目的,却偏偏还要当着房东的面“故问”。可又不对呀,这有什么好介意的?这不是早晚且自然而然的事吗?我是怎么了?
人往往又是矛盾的,明明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错误,但若要你及时制止错误的继续并加以改正,那又另当别论了。
所以,接着我才会不顾一切地拉扯正双眼冒光地看着郑欣彤的海涛:“那快去吧,在哪呢?”
海涛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小叶别急嘛,朋友来了也不让人喝口茶。”房东太太站起来正打算去倒茶。
“不用麻烦了,阿姨,他一点都不渴。”我一点都没给海涛申辩的机会,连推带扯、不容分说地把他拉到了外面坐上车。
“谁说我不渴了?美女在家也不让我坐坐。”海涛气喘吁吁,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有什么好看的,要看上街看去,一捞一大把。”
“看我今天不掐死你。”海涛呲牙,朝着我张牙舞爪。
我也知道自己这回理亏了,所以就识趣地只做一些象征性的反抗,特意让海涛发泄发泄。
回想刚才出来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好像房东夫妻两人的脸上都有些许的不自然。倒是郑欣彤挺自在,由始至终都是一副笑呵呵的天真烂漫好模样。
虽然我早已经做好了搬家的准备,但却预料不到会在如此唐突的情况下向房东一家人表明。本来这在一般人的眼里也不算什么,可我却偏偏要钻牛角尖——自寻烦恼,仿佛有一种身心紧缩被麻痹的怪异。
***
看好房,约好第二天签合同,海涛又送我回到住处。
“你让我进去坐坐吧,喝杯水也好。”海涛赖着要跟我进门。
“去去去,回家歇着去,我累了,没时间招待你。”我推一下他。
“不客气,用不着你招待,我自己招待自己。”海涛又凑近。
我打开门,趁他不注意迅速闪进,紧随着又更加迅速地把铁门“砰”地一声反锁上。
“没人性,没人性。”海涛狂叫不已,看着他一副呲牙咧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我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回家歇着去吧,明天早点来接我。”没再和海涛多啰嗦,我转身头也不回地回屋了。
冲好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心里想也许这是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夜晚了。在一个地方呆久了,突然要离开还真有点不习惯。
楼梯上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小叶回来啦。”房东太太走下楼。
“是啊,阿姨还没休息呢。”我说。
“下来取点东西,小叶……”
“嗯。”
“住处找好了?”房东太太走近我左边坐下。
“是啊,明天就去签合同。”我咧嘴干笑。
“你要是觉得住家里还习惯,不如就留下吧。”房东太太温和而慈祥地看着我说。
“嗯?阿姨你们又要走了?”我一时弄不清楚房东太太何出此言。
“那倒没有,刚刚我和老郑商量了,都觉得家里房间这么多闲着也是闲着,自从你来了以后家里还比从前更热闹了,既然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呢?”
“我怕我会影响你们。”
“怎么会呢?一点也不,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们都看得出你是一个本份懂事的孩子,不像一般的社会小青年让人不省心。”
“哪有,阿姨您过奖了。”我难为情地垂下头,避开房东太太充满洞察力的眼神。
“呵呵,你看看,大小伙子还害羞呢,现在你告诉阿姨是不是决定留下了?”房东太太开朗地笑着。
“是的阿姨,我是很高兴留下的。”我发现自己回答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些激动。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去把外面的房子推掉。”房东太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知道了,阿姨,谢谢您!”我也跟着站起来。
“这有什么好谢的,早点休息吧。”
“哦。”
“春天在那里……春天在哪里……”推辞掉约定的房子,坐在车上迎着窗外不停地吹来的清风,感觉浑身说不出的神清气爽,我忍不住哼哼。
海涛也忍不住边笑边调侃:“现在高兴咯?”
“那是。”我说。
“日子越来越滋润咯?”
“那是”
“小人得志咯?”
“那……不是。”想绕我,门都没有。
“哎,还清醒着呢,没冲昏脑子?”
“那……确实。”我学着《越策越开心》里陈英俊的湖南口音。
“这也确实。”海涛实在是看我不顺眼,猛然照着我胸口就是一拳,打完右手还不停地在我眼前晃动着示威。
我紧捂胸口,知道这一拳含着对我昨天拒他于门外的的决绝的报复,所以也就没去跟他一般计较。谁叫咱心情好呢?想想昨天的自己和今天的自己,怎么说呢,人生真是充满变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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