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过没几天,学校期中考的成绩都公布了出来。

阿茶被老师叫到名字,到前面去拿考试卷,看到分数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都在发抖。

“真正有够夭寿!!”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考试卷,上面红­色­的原子笔大大地画了一撇,只有一分。

填充题对了一题。

海渊跟着也去拿回考卷,他吹着口哨,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特别好,阿茶看着海渊那副死样子,就气得不得了。

“你看,都是你啦!说要教我数学结果跑到不见人,只有一分要怎么毕业啦!”阿茶槌了海渊的脑袋一下。

海渊心情好得很,也不跟阿茶计较,拿着自己的考卷看了眼,六十二分,有及格也算不错了。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开口说道:

“这次一共有十六位同学考了零分,虽然这次的题目比较难,但是基本分数还是有,希望下次大家能够加油一点……”

接着老师便开始口沫横飞地讲解这次考试的属­性­。

阿茶这次的期中考考得惨兮兮,没有一科及格,但他这么短时间能够认识字还有得到分数就算不错的了,替他补习功课的海渊一点也不担心。

反正期考只占学期成绩的百分之三十,平常成绩百分之四十,­操­作三十。阿茶只要在他的教导下,把平常成绩跟­操­作分数拉高,那当然毕得了业。

海渊觉得是阿茶那种老人­性­格太容易穷紧张了,有他在,一切安排得好好的,要毕不了业都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期中考平安度过,泽方那个捣蛋鬼也被*带走,销声匿迹许久。

在动物医院住了几个礼拜,醒过来后变得越来越调皮捣蛋的小猫也慢慢恢复了健康。

小猫的脚因为车祸而骨折,好了以后虽然有点跛,但是仍然整天都蹦蹦跳跳的,就像一只几个月大的猫应该有的模样。

然而从小猫醒过来以后,阿茶却发现渐渐的,他叫小猫“媳­妇­”的时候,小猫不会像以前那样专注地盯着他,朝着他“夭~夭~”叫了。

他很紧张地跑去问千岁,千岁于是告诉他他曾经听过的一种说法:

“投胎转世之后,在懂得说话之前,人的灵魂还是会有一部分记得前世的记忆。但是后来便会渐渐地忘记,直到再也想不起来为止。”

阿茶虽然觉得有些遗憾,却觉得这样也好。每个人都应该重新开始才对,这样才能有新的生活和新的快乐。

而他和海渊之间也是。

小桃那一晚的告知,让他确定了自己和海渊这段时间的相处会如此进展迅速日渐亲昵,都是和他们上辈子就认识有关系。

他的老婆真的回来找他了,虽然还是一副很凶的样子,但他还是很快就觉得他是个心地很好只是怕寂寞的人。

只是每回看着海渊,阿茶的心脏都会小小跳乱一下。

老婆回来了。

但是老婆变成了男的。

感觉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海渊最近抱他睡觉的次数也大大增多了。

期中考过了以后,学校一年一度的运动大会也跟着到来。

他们班因为班级导师是体育老师,所以几乎每个人都被老师抓去报名运动会的项目。

海渊撑竿跳很厉害,被指名参加了撑竿跳。

阿茶跑步飞快,蔡同一口气帮他报了十项田径竞赛。

运动会那天,惠美抱着小海扬出场,一起替他们加油,载惠美来的是老王还有老王的老婆淑丽。而且因为老王的大声放送,阿茶一堆在小公园时期泡茶聊天混一起的棋友也通通都来了。

他们还带来携带式的行动卡拉OK,学生们在拼死拼活拔河的时候,他们就在旁边大唱“爱拼才会赢”。

整个学校的气氛被炒得热得不得了,司令台变成大家互相拼歌的地方,连阿茶也开心地跑上去献唱了一首“流浪到学校”给大家听。

一群人乱到了下午,比赛差不多都要结东的时候,阿茶挂着十道闪亮亮的金牌开心地在校园里走来走去,觉得实在有够炫,他虽然考试考得很烂,但是跑步的成绩却是学校里面最好的。

什么一百公尺啦、跨栏啦、四百接力啦、马拉松啦,没有一项难得了他。

脖子上的金牌摇来晃去,阿茶哈哈大笑了起来。

“爽啊!”他说着。

阿茶看见海渊从升旗台上下来,手里拿着块银牌,无趣地甩着。

他本来要叫住海渊,但却看见有个学生往海渊跑去,拿了个东西给海渊。

海渊跟着把东西收进口袋里,之后那个学生就跑走了。

海渊跟着又无聊地甩起银牌来,抬头看见阿茶在看他,便走到阿茶身边去。

“银的噢!”阿茶看了海渊的奖牌一眼,说:“银的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就好。”

“我也没说要给你。”海渊说。。

“你刚刚在­干­嘛?”阿茶看着海渊ρi股口袋里鼓鼓的东西。

“没什么。”海渊没有正面回答。

“啊对了,我都没钱了。”阿茶看到口袋,就熊熊想起来这件事。他马上从口袋里掏出提款卡。“帮我领钱,我身上连一块钱都没有了。”

前阵子因为泽方走了,阿茶每天都浑浑噩噩的,现在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小桃出事的时候,钱是海渊代垫的,他给海渊欠了很久。

他们走到校门口的自动提款机处,海渊拿着提款卡,问着:“密码几号?”

“密码喔,写在卡片的后面。”阿茶说。

海渊将卡片翻过来,真的见到四位数的提款卡密码,他觉得不可思议。“欧吉桑,没人把密码写在卡片上面的啦!要是这张卡掉了,你银行里所有的钱全部都会被领光光。”真是的,哪有人会做出这种事情。阿茶就算了,怎么连泽方都没提醒过他阿公!这祖孙俩真是……

“不能写在这里,啊不然是要写在哪里啦?”阿茶吓了一跳,连忙问。钱被领光光可是很不得了,太可怕了。

“哪里都不能写,要背起来,记在脑袋里。”海渊说。

“记在脑袋里?我的脑袋哪里记得住啊!啊而且我又不会用提款机,记在脑袋里也没有用啊!这样按那样按,一堆字都看没有懂,记起来没有用啦!我那个时候就是因为怕泽方把密码忘记会很糟糕,所以才叫他把密码写在后面的,啊现在又不能写,是要我怎么办啦!”阿茶啐啐念了起来。

海渊沉默了一下,没想到要怎么回答阿茶的问题。

“啊,啊不然这样好了。”阿茶直勾勾地看着海渊,认真地说着:“密码你帮我背起来,然后把这里的字用立可白涂掉。”阿茶抠了抠卡片上面的密码。“然后我只要出来领钱就带你来这样子,那我也不用背密码了。”

说完,阿茶点了点头很满意自己想到这个好方法。

“随便你。”海渊不在意说了句。

“反正以前也都是玉蝉在帮我管钱的。”阿茶这么说。

“是吗?”海渊问了句。

“现在给你也一样啦!”阿茶说。

海渊没说话。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其实阿茶的这些话让海渊感到十分愉快,阿茶越来越信任他,而且两个人相处的方式更是不分彼此,这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开心,爽得每天几乎都笑着睡觉。

跟着他们领完钱,便又回去宿舍将东西放好,然后赶回去参加运动大会的闭幕典礼。

海渊忙着送走阿茶那些还赖在司令台前高唱那卡西的朋友们,阿茶也忙着把小猫的尾巴从海扬的手中拉下来。

“小扬好象很喜欢小桃。”惠美微笑地说着。

阿茶才把小桃的尾巴从海扬手里解救出来,原本还笑得很开心的海扬居然脸一瘪,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放暑假的时候我会把小桃带回去的啦,唉呦,好心点别哭了。”阿茶拼命地朝着小婴儿扮鬼脸,但海扬就是不肯理会阿茶,手一直晃一直抓,还要玩那只小猫。

等所有人都走,运动会也散场,天已经黑了一大半了。

学生们收拾了残乱的会场,将桌子椅子全搬回教室放,才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宿舍的回宿舍,归家的归家。

累了一整天了,这个晚上大家一定都会睡得特别熟。

然后明天大概也会全身酸痛——因为运动过量的缘故。

在学生餐厅吃完晚餐后,阿茶和海渊一起回到寝室里。

千岁已经整理完他的行李,并在前两天搬去那栋现代化超豪华,拥有中央空调系统与恒温淋浴设施的三年级宿舍居住了。

海渊也把自己的棉被枕头全数挪到上铺去,很好心地将下铺留给半夜容易尿急跑厕所的阿茶。

于是这间房间里,现在也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住。

因为运动会流得全身都是汗的关系,阿茶和海渊一回来就马上去洗澡,洗完澡后也顺便洗了衣服,跟着拿回房间里晾­干­,把湿衣服像吊万国国旗一样挂满了整间房。

阿茶累得瘫倒在下铺,没一下子就睡死了过去。原本挂在脖子上的金牌一块一块地摆在桌子上头,日光灯一照,金光闪闪的一整片,这让他闭上眼的时候都在笑,满足得不得了。海渊坐在书桌前面,拿着今天别人交给他的小盒子看了看。

里面的东西好象睡着了,所以没发出半点声响。

阿茶也睡着了,没看见这个,也没听见它的声音,当然也不知道他费了多大功夫,才找到这东西的。

海渊睡不着,于是又跑到隔壁去给别人翻箱倒柜,拿回一个透明的水族箱盒子,这盒子之前是隔壁在养乌龟用的,不过乌龟因为没照顾最后­干­掉死翘翘,隔壁没用,他这才借来用用。

他到宿舍外头去挖了些泥土回来,然后在水族箱里Сhā上一根树枝,跟着削了一片苹果放进里面,然后慢慢地把小盒子里面的东西抓了出来,放到树枝上。

因为日光灯太强烈的关系,那东西接触到了光,大概是以为天亮了,翅膀动了动,便开始鸣叫。

刚开始是“嘎——嘎——”的声音,几分钟之后变调,“嘎啊——嘎啊——”地叫,它的叫声有点像喉咙沙哑的鸭子,叫一叫还会变奏,腹腔就像个天然乐器一般,发出奇特的音

乐声。

海渊看着看着,不自觉地看入迷起来。他一手拿着切剩的苹果啃着,一双眼盯着,整个人都出神了。

原本睡得好好的阿茶在半梦半醒间,耳朵一直受到外来噪音的刺激,他最后睁开双眼,从*爬起来问着:“什么声音这么吵啊?”

“没有啊!”海渊继续啃苹果。

阿茶爬下床来到书桌前,看了看海渊放在桌上的那个透明水族箱。他睁大了眼,睡意在发现箱子里不停叫着的东西时,全都散光光了。

“你怎么会抓到这个!”阿茶发出高分贝的叫声:“大黑蝉捏,是大黑蝉捏!”阿茶惊讶万分,觉得不可思议地在地板上猛跳。(幸福花园)

“你找到它了。你找到它了!”他震惊而欢喜地说着。

“学校昆虫研究社的人给我的。”海渊说。

那天踩烂了阿茶的宝贝蝉蜕,海渊当晚就后悔了。

他隔天去找了昆研的人要他们想办法生一个出来给他,但昆研的人在他形容了这种蝉的外表跟大小以后却跟他说,这种是保育类的,学名叫“台湾爷蝉”,台湾境内已经很稀少了,要看得到都不容易,何况是抓一只回来。

他当场气得不得了,抓不到怎么办,这样肯定没办法赔给阿茶,后来他很愤怒地叫昆研的社长出来想办法。

他当时很生自己的气,因为自己把阿茶给弄哭了,但这时昆研社长却抖得像鹌鹑一样,说拼死都会找一只给他,要他回来等消息。

他觉得莫名其妙,如果找得到就说找得到,为何让他以为没办法以后,才又说会帮他忙?

后来好一阵子,他一有空就往昆研跑,甚至连打工也没去。他帮昆研的人上网找资料,做功课,好让他们有时间把所有心力放在这上面。

最后努力有了代价。昆研的人替他从山里把这东西带了回来。

海渊看着阿茶,他发现阿茶眼睛都亮了,直勾勾地盯着透明箱里的大黑蝉看。

阿茶伸手*了*箱子的外壳,嘴巴张得大大的,视线未曾移过。

这是台湾最大的蝉,黑­色­像宝石一样会闪闪发亮的外壳镶着比海水还湛蓝的边,张开的翅膀也是乌金般的黑,闪烁着美丽的光泽。

就是这个蝉,他小时候看过的就是这个蝉。

这梦寐以求的珍贵宝物,现在居然活生生地在他眼前,还唱起歌来。

海渊把水族箱推到阿茶面前,说:“给你。”

“给我?”阿茶吓了很大一跳。

“上次把你的蝉壳踩坏了,这个赔给你。”海渊想表达歉意,但还是说不出“对不起”这三个字。

“可是我那个是壳而已,但是这个是活的耶!你一定找很久而且花很多钱,我不可以收啦!”阿茶连忙挥着手,这礼物太珍贵了。

“叫你收你就收,你不收等一下我拿去丢掉。”海渊啃着苹果说。

“真的要给我?”阿茶小小声地,又问了一次。

“对啦!”海渊回答。

“我很久很久以前,有说过要给你这种蝉的,但是你每次都没等到。”阿茶小小声地念着,“因为一直嫌我抓不到,所以你就想自己来抓还比较快对吧!”

“对啦、对啦!”海渊随便讲了句。

“嘿嘿--”阿茶开心地露齿而笑,头转过去看着那只不停鸣叫的蝉,跟着将水族箱用力抱进怀里,高兴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大黑蝉--大黑蝉--”他终于找到大黑蝉了。

其实谁抓给谁的并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都见到了这种蝉,听到了蝉叫声,也圆了许久以来的梦想。

阿茶欢天喜地地抱着蝉,在海渊身边不停地转着圈。

“我头都晕了!”海渊看着阿茶高兴的模样,自己也开心了。

这晚阿茶兴奋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终于累了,想睡觉了,阿茶还拉了两张椅子过来,一张让小猫睡,一张上头摆着装大黑蝉的水族箱。

因为想听见蝉声,所以寝室的日光灯一整夜都没有关,小猫好奇地不停盯着大黑蝉看,阿茶也看着大黑蝉,直到凌晨时分实在是累了,才缓缓地阖上双眼。

临睡之前,阿茶突然想起什么,眉头皱了皱,手肘推了推旁边的海渊:

“你­干­嘛跑下来跟我挤啊?你的床在上面耶!”

“因为自己一个睡上面很无聊。”海渊说。

“,气死人,每次都要来跟我挤。”阿茶抱怨了两声。

“陪你睡不好吗?”

“可是很挤。”

“算了,反正我又不像那种瘦瘦小小的,还这么大一只,你不要跟我一起睡也没关系啊,反正我也不是你什么人……”海渊拍一拍枕头,拿了起来就要跨出床去。

“唉呦、唉呦!”阿茶以为海渊生气了,连忙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回来。“没有啦,我没有那样想。你要睡这里就睡啦,我不会再念了啦!”

海渊看了阿茶一下,这才把枕头放下来,说:“那就睡吧!”

他很自然地伸手揽住阿茶的腰,将阿茶整个人搂进怀里。

阿茶其实不习惯这样的睡法。以前玉蝉也没这样抱他,他们都两个人分开开的一个睡左边、一个睡右边,但是海渊就很喜欢这样黏紧紧,他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也没去想太多。

最后阿茶实在很想睡觉,今天跑了一整天的­操­场让他筋疲力尽,他挪了挪ρi股,移到比较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不再多想就睡了起来。

床边的蝉声有点吵,但阿茶不在乎。

能再听见像鸭子叫的大黑蝉声音、知道自己等的人有回来,这些比任何事情都让阿茶快乐。

晚上,他睡着睡着,梦见自己回到老家的那个四合院。

夏天四合院外的树林里满满都是大黑蝉的叫声,好响亮好响亮。

*把洗好的衣服床单什么的拿出来四合院里晾­干­,他正在烧开水,准备泡茶让大家喝。

望来跟媳­妇­两个人手牵手在树林里散步,他喊了声:“别走太远啊!”

媳­妇­回过头来朝他笑了笑。

他阿爸穿着洗到都快破洞的白­色­汗衫,拿着颗大西瓜正在切。

泽方就蹲在他阿爸的身边,念着:“阿公快一点,嘴巴很­干­啦!”

一辆黑­色­的房车缓缓地驶到门口,穿着黑西装的司机跑下来,替车上的人开门。刚从娘家回来的玉蝉穿着红­色­小圆点的洋装走下车,头上那顶大大的帽子替她遮住了夏天炙热的太阳。

她慢慢地走进四合院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向来冷冰冰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笑容,细细的眼睛弯了起来,眼角下的那颗痣让他觉得她好漂亮、好*。

慢慢地,玉蝉的身影变成了海渊的模样。

他穿着学校夏天的白衬衫和黑长裤,没系领带的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往他这边看来,朝着他招手。

阿茶放下茶壶,从凉亭里奔跑出去,直到他老婆面前。

“你回来啦!”阿茶对着这个人说着。

虽然他好像没离开多久,但阿茶却觉得自己等了好久好久,半个世纪那么久。

“我回来了。”这个人笑着,温柔地说。

“老婆……”睡得香甜的阿茶翻了个身,紧紧地抱住了海渊。

正看着那只大黑蝉的海渊愣了愣,将目光移回阿茶熟睡的面容上。

阿茶微微地扬着嘴角,好像做了什么美梦,正开心地笑着。

海渊顿了顿,手放在阿茶的鼻子上,捏着不放。

阿茶感到呼吸困难,挣扎了一下,把嘴巴张开以口呼吸。

海渊捉弄了阿茶一下,自己正想他的事情想得睡不着,他却睡得这么好,还真让人有点嫉妒。

单纯的家伙。

海渊看着阿茶,*了*他的脸,然后趁着他睡着没有察觉,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想着之前小桃说的事,原来自己上辈子真的是个女人,而且还是这家伙的老婆。难怪第一眼见到阿茶就有股莫名其妙的冲动想靠近他,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阿茶还是没有醒,仍然一边睡一边笑。

海渊*着*着,低头又亲了阿茶一次,但这回不是停留在阿茶脸上,而是吻在阿茶嘴­唇­上。

跟着他抱紧阿茶,**阿茶的头发,再**阿茶的脸颊,手就是无法克制地一定要停留在阿茶身上,碰得到他,他才得安心。

夜里,蝉声很响,小猫的爪子不停拨弄着水族箱的透明外壳,好奇里面黑黑还叫个不停的究竟是什么怪东西。

阿茶睡得很热、很熟,而且十分安稳。

海渊静静地听着蝉鸣,听着听着,也慢慢地阖上双眼。

这个晚上,他们都做了好梦。

梦里有彼此、有夏天午后暖暖的太阳、有蝉鸣、有久别不见的家人、开心而愉悦的动人笑声。

夏日午后的老人茶(下) 番外——谈恋爱 绪慈

期末考近了,阿茶一个礼拜前就很紧张,整天往千岁跟千岁他哥住的宿舍跑,画了一堆重点回来。

阿茶觉得千岁跟千岁他哥真的很好心,听说这样画重点给人叫作泄漏天机,平常是不做的,但为了让他顺利毕业,就也没多说两句,大考小考都帮他画重点了。

星期六的下午,因为隔周就是攸关生死的期末考,一群住宿生都没回家,几乎都待在宿舍里面读书,就连海渊跟日清也一样。

阿茶才从豪华宿舍回到他们住的日式双层小木屋建筑,就见到海渊跟日清又在走廊上打成一团,乒乒乓乓的摔过来飞过去,整座老旧宿舍都在震动,就快垮掉一样。

“你们两个嘛好心一点,我才走开一下子而已,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啦!”阿茶连忙跑上前去,把身体挡在这两个人中间。

海渊和日清一看见阿茶,正要发出的拳头攻击就僵在半空中,海渊还记得上次把阿茶鼻子打歪让他鼻血流了一整夜的惨事,日清也是。

“这回就饶了你。”海渊哼了声。

日清啐了一口,将嘴巴里的血吐出来,转头就回自己的房间里面去。

阿茶拿着课本,牵着海渊的手,把海渊带回寝室去,他们后头的人群见没戏可看,没多久也就全部散掉了。

“啊是又怎样了咧,我走的时候不是才好好的,怎么才一转眼没盯着你而已,又跟日清打起来了?”阿茶问着。

他看海渊嘴角流血了,立刻抓了一把卫生纸给海渊,要他擦一擦。

“谁知道他想­干­嘛?”海渊从阿茶手中接过卫生纸。“我在寝室里玩小桃,他打开门进来要找你,我看他不顺眼,就打了。”

“玩小桃、你又给我玩小桃!”阿茶连忙看了看窗户边椅子上的小桃,小桃正睡着没啥动静。

海渊就是爱弄他媳­妇­,而这总是让阿茶不了解。海渊跟小桃感情越来越好,偶尔还会喂她吃东西帮她梳毛,但阿茶就是看不惯海渊爱把小桃抓起来晃啊晃的嗜好,这小孩真是越来越皮了。

是说无论海渊怎么弄,小桃也都没挣扎不逃开。阿茶在想小桃是不是也有喜欢海渊,所以才随便海渊怎么弄她都无所谓?

海渊跟小桃的关系,是婆婆跟媳­妇­的关系,小桃大概还记得这些事情吧,所以才肯任海渊为所欲为。

是说这样的婆婆真是让人摇头,这叫苦毒媳­妇­了啦!

真是个恶婆婆。

“肚子饿了。”海渊*了*肚皮。“运动过后就会特别饿。”

“要吃什么自己去买,我要读书。”阿茶在书桌前坐下来,翻开海渊写给他满是注音的课本,一字一句念着。

“去速食店吧!”海渊抽起阿茶压在手掌下的课本,拿了就往外头走去。

“喂,啊你嘛好了,把课本还给我啦!”阿茶连忙追上前去。“我上一次期中考考得很烂,这次不补回来不行啦!”

“去速食店吃,我顺便教你功课。”海渊说。

到了速食店,海渊点了一堆东西往楼上走去,阿茶背着书包跟在海渊身后,好奇地看了看店内环境。

“这种地方泽方以前很喜欢来的说。”选了个定点坐下以后,阿茶叹了口气又开始缅怀过往。“他以前读国小的时候每天只要一下课就会吵着要吃麦当劳,我不带他去他就会哭给我看,害我每天都要在家里等他回来然后一起到这里陪他吃晚餐。可是后来他读国中就不来了,因为他吃到肥嘟嘟一大圈,我是觉得男生胖一点比较好,但是他都不觉得。”

阿茶想起泽方国中时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国中时候的泽方,大概有高中时候的两倍那么大只,还可以很轻易就把他抱起来在客厅里走一圈。

海渊拆了双层汉堡就吃,他肚子饿得咕噜响,没时间理会阿茶。尤其是阿茶说着他以外的人事物时,他更没兴趣。

“小渊,嘴巴、嘴巴!”阿茶指了指嘴角。

“什么?”海渊咬着汉堡,口齿不清地问着。

阿茶­干­脆站起身来横过桌子,指腹抹过海渊嘴角,把他嘴­唇­旁的美乃滋弄下来,再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这么大个人了,吃得整张嘴都是。”阿茶念了念,跟着看海渊吃,自己肚子也饿了起来,便拆了个汉堡下去吃。

“这本来就很容易沾到。”海渊说。他实在受够阿茶当他是小孩子那般看待,自己怎么说也是个身心健全的高中生,已经不小了。

“谁说的,我就不会。”阿茶信心满满地说。

海渊默默地看着阿茶吃汉堡。

阿茶吃东西的技术也没好到哪里去,桌子上掉了一地的生菜丝,汉堡­肉­也越吃越往下,最后只剩下三分之一还卡在面包里,三分之二吊在半空中就快掉下来了。

“阿茶。”海渊叫了他一声。

“蛤?”很专心咬汉堡的阿茶一听见海渊在叫他,就立刻从食物上头回神过来看着海渊。

“你也是吃得满脸都是。”海渊说。

“有吗?”阿茶擦了一下嘴角,发觉居然全是美乃滋,吓了一跳立刻拿纸巾随便抹了抹,把那些都给擦掉。

“­干­净了妹有?”阿茶再问。

“没有。”海渊说。

“哪里还有?”阿茶又抹了抹。

海渊站起身来,横过桌面,伸出舌头在阿茶的上嘴­唇­舔了一下,发觉美乃滋没弄­干­净,又舔了第二下。

跟着他舔了舔自己的嘴,意犹未尽地又朝阿茶的双­唇­吻过去。

阿茶瞪大了眼,想也没想就伸出手往海渊的头打去,空的一声很大声,还有闷闷的回音。

这个……这个……海渊这样的举动太……太那个了吧……

阿茶想不出形容词,只觉得脸在海渊舌头碰到自己嘴­唇­的那瞬间整个烧红了起来,现在烫得要命。

“你­干­嘛舔偶啦--”阿茶大叫着。

被打了一记脑袋嗡嗡作响的海渊不太愉快,他看了剩下三分之一的汉堡一眼,也不想吃了,把汉堡随便扔在桌上,轻轻哼了一声,不爽快地转身就走。

“噢咿--”阿茶愣了愣,啊现在又是怎样,怎么才打一下下而已,海渊就又发脾气不吃饭了?

阿茶把两杯可乐和薯条还有­鸡­块抱着,跟在海渊身后跑。

“小渊呐,你是又在发什么脾气啦?”阿茶始终搞不懂海渊的想法。

海渊连话也不想说,只是不停直直走。

就连遇到红灯也不停下来。

这让阿茶在后头看得不断冒冷汗。

结果回到宿舍以后,走在前头的海渊砰一声把寝室门关上,没等阿茶一起进房。

阿茶待在门外叹了口气。还是搞不仅啦,海渊­干­什么又生这么大气了?

他觉得自己不能马上进房,因为这样海渊可能会更生气,于是他抱着两杯可乐两份薯条两块­鸡­在门外等了等,心想至少等个五分钟再进去会比较好。

是因为昨天他跑去找舍监泡茶没有叫他起床,害他睡超过十二点没去打工被扣薪水吗?

还是因为今天早上他去找千岁跟千岁他哥,却忘了叫他一起去画必考题,所以他在不爽?可是反正他还是会把重点给他看的啊?

反正真的很难搞懂就对了。

“你在­干­嘛?”从厕所回来的蔡同学看见阿茶在走廊罚站,于是问了句。

“啊--”阿茶突然想到也许可以问蔡同学,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蔡同学眨了眨眼。

阿茶立刻把蔡同学推回他房间,然后把他寝室里那些正在看电视的人通通抓过来,围成一圈边吃东西边询问他该怎么办。

当阿茶说了刚刚在速食店发生的情形以后,大家发出了“原来如此”的叹息声。

“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蔡同学突然这么说。

“谈恋爱?”阿茶整张脸皱了起来。

他们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海渊是他老婆转世回来的,谈恋爱­干­什么?

已经订下来的,维持现状这样就很好了啊!

“你真的是钝钝的,在谈恋爱又不给人亲,谁都会火大吧!”蔡同学以过来人身份发表谈论。“像我跟我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想亲就亲,想抱就抱,她如果不给我抱,我就会想她是不是不喜欢我,要跟我分手了。”

旁边几个人不停点头。

“是喔……”阿茶想了想。“可是我们两个都是男的耶……跟你的情况又不太一样……”他咬着吸管,喝了一口汽水。

几个同学听见阿茶的疑虑,不禁笑了出来。“你以前跟关日清怎样,把那套拿过来对叶海渊不就好了?”他们七嘴八舌说着。

“其实男的跟女的都一样啦,久了就习惯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你们两个走在一起,还比以前和关日清的时候配咧。”

“对啊,至少你和叶海渊在一起很自然,怎么说咧,就是没那种怪怪的气氛,看起来像朋友一样。”

阿茶愣了愣。“我们是朋友啊!”他说。

他和海渊像朋友,但是又有点像祖孙。因为海渊的年纪和泽方差不多的缘故,阿茶很容易就把他当孙子一样疼。

“哈哈。”旁边的人都笑了。

又聊了好一会儿的天,同学还拿了好几部讲恋爱故事的片子来给阿茶看,因为片子是英文发音的,字幕打国语,阿茶全都看得懵懵懂懂,不晓得里面在讲什么。

只知道会有心跳加快,血液加速的感觉。

他以前刚和玉蝉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也会这样。

“玉蝉……”

想起自己的漂亮老婆,阿茶的脸又红了起来。

差不多大半夜,阿茶才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寝室。

打开门,房间里黑压压的一片,海渊好像已经睡了,阿茶就不敢吵他,轻声的关上门以后,才慢慢地走到床边。

“怎么又睡在我*了咧?”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阿茶看见海渊卷着他的被子,闭着眼睛窝在下铺睡着。

夏夜的天气有些热,房间里的热气到了晚上没有减退,海渊睡得全身是汗,阿茶把电风扇搬到床边对着海渊吹,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他跟着蹲在床前看着海渊睡觉时的样子。

海渊和玉蝉真的是越看越有像,脾气本来就一模一样了,最近脸蛋也长得越来越相似了,还有眼角那颗痣,真是让他每回看见他,就想起玉蝉来。

“是说两个人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了啊……”阿茶想了想,看着海渊,小小声地笑了出来。

原本睡着的海渊感觉到身边有人讲话,突然睁开了眼,直勾勾盯住阿茶。

“舍得回来了吗?”海渊的声音有睡醒时的慵懒沙哑,他翻过身面对墙壁,这么说着。

“唉呦,你别再生气了啦!”阿茶无奈地说。

海渊不讲话,也不理会阿茶。

阿茶睡觉的时间也到了,他到衣柜前面把睡衣换上,然后走回自己的床铺,拍了拍海渊的背:“睡过去一点,我也要睡觉了。”

海渊ρi股挪了挪,空出个位置让阿茶躺。

阿茶拉来薄被子盖上,盯着上铺的床板又说了句:“唉呦,别气了啦,又没什么好生气的,只不过是没给你亲而已。”

海渊还是一样面对着墙壁。

他学起了阿茶的语气,说着:“唉呦,连亲一口也不行,我看你去找别人当你老婆好了!”海渊有些赌气。

“别气、别气。”阿茶拍了拍海渊的背。

其实想想,亲一下也没什么。

蔡同学说他看过很多男生跟男生亲嘴,刚刚还特地去借了那种片子给他看。

阿茶觉得他应该只是因为老婆突然变成了男的,一下子熊熊反应不过来而已,可能练习练习,习惯海渊以后就会比较好了。

其实海渊也不差啊,长得又高又壮,而且脸又很帅,跟他孙子不相上下这样。

他也没有很排斥海渊啊,只是有些时候会认为男的跟男的怪怪的,亲嘴什么的还是应该跟女的比较自然。

阿茶静了下来没有反应,海渊翻了个身回来,又抱住了阿茶。

这是他不生气时候的表示。

阿茶真的觉得海渊挺爱撒娇的。

他轻轻拍了拍海渊的脸颊,“睡吧,很晚了。”他说。

“如果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那你就说。”海渊这么讲。

“说了你会怎样?回到楼上自己乖乖睡吗?”阿茶问。

“不会。”

“那就对了咩,还是都一样的啦!”阿茶大笑了声。他其实也是有了解海渊的。

“啧。”海渊实在不喜欢阿茶这样无所谓的反应。

“好啦,以后如果你要亲要抱要怎样,就提早五分钟说啦。然后我准备好,你再过来这样。”阿茶很用力地想了以后,才作出这样的决定。

“你老婆要亲你,也有等五分钟的吗?我说以前的时候。”海渊问。

“豆……”阿茶想了想。“她也是想亲就扑过来,然后害我满脸都是口红的啦!”想起玉蝉的模样,阿茶又开心地笑了几声。

“那就对了。”海渊说。

“唉呦……”阿茶啧了声。“可是一个是女的,一个是男的,这样我会不好意思……”

海渊可没理会阿茶的抗议。

他单手扳过阿茶的脸,钳着他的下巴,跟着慢慢地靠近阿茶的嘴­唇­,而后看了阿茶一眼,将视线对上阿茶的眼。

阿茶叹了口气,没情调地翻起白眼。反正男的女的,都是他老婆啦!他从一而终都只给一个人亲,这样其实也没有花心到,应该都是可以的啦!

“缓正跟你连小孩都生了……”阿茶念了一句。

海渊轻轻咬了阿茶的嘴­唇­一下,然后将舌头伸进阿茶的嘴里,舔拭着他。

舌头粗糙面摩擦的奇特感觉,让阿茶整个人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这回阿茶倒真的没有反抗,任海渊要怎么亲怎么咬怎么含,他都放开开随便他去弄。

反正连小孩都生了……

这些都没什么啦……

但当海渊的吻离开阿茶的嘴­唇­,沿着喉咙慢慢地往下移,咬了他的喉结,而后离开,缓缓地解开阿茶睡衣的扣子,亲吻了他胸膛的­乳­首,另一只手潜入他睡裤当中时,阿茶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使斗普(Stop)!”

阿茶拉起衣服,拼命地挣脱开海渊的钳制,然后滚下床去。

他跟着气喘吁吁地站起身来,把钮扣一颗颗扣回去,拉好被扯掉一半的睡裤,说着:“好了,可以了,这样就太多了!”

阿茶喘着气把衣服穿好,跟着爬上上铺去,决定今晚睡海渊的床就好,海渊爱睡他那里就让他去睡好了,如果再继续下去,他绝对会像第一天进宿舍时被日清那样一样,浑身上下让他*光光。

海渊撑着头在下铺孤单单躺了三分钟,其间无聊地抓抓脸,**下巴,始终等不到阿茶下来陪他一起睡。

他也知道自己刚刚那样真的是稍微超过了一点点,但是阿茶说连孩子都生了的啊,本来只想先玩亲亲的他,才会让阿茶那句话将思绪导歪,想到生孩子的地方去,这也不能怪他吧!

最后,海渊走下床,带着被子往上铺爬上去。

阿茶又开始大叫。“卖啦(不要啦)、卖啦,今天我要自己睡啦,你是听不懂呐!”

“好啦、好啦、一起睡。”海渊把棉被盖在自己跟阿茶身上,用力抱住了阿茶,没有理会他的抗议。

“不要*我啦--你是听不仅喔--”阿茶大喊着。

窗边的小猫醒过来,“夭~”了一声在说肚子饿。

但过了很久也没人理它,它打了个呵欠,无聊地又躺下来睡觉。

番外二--约定

八岁这年的夏天,阿茶第一次见到那个被大家称呼作大少爷的人。

那是个很奇特的日子,阿茶记得。

一开始是四合院四周围树上,有只睡醒的蝉开始鸣叫,而后所有的蝉附和起来,一大群以惊人的声音吱吱大响。

端着锅子从走廊经过的福婶被吓了一跳,手上的锅子拿不稳差点掉了下来。

阿茶打着赤脚,背着书包,从四合院前走过。他将两只布鞋的鞋带绑在一起,然后横挂在脖子上。布鞋­干­净得很,好像从来没穿过似的。

午后的一阵雨让地湿泞不堪,他的脚踩过好几个泥巴坑,一点也不在意泥巴弄脏了自己的脚,手里的芦苇草在地上刷呀刷,沾起了泥,甩到一旁花圃里。

管家从屋子里出来,看了看怀表,连忙指挥着屋里的仆人清理四周一切。

阿茶看见他阿爸也在里头。

阿爸看见他,连忙招手叫他过去。

“放学了啊?”阿爸问。

“嘿啊!”阿茶甩着芦苇草,泥泞的脚步穿越中庭,泥印子一排长长地留在地上。

“老爷跟大少爷等一下就要回来了,你要有礼貌知不知道?”阿爸对他叮了几句。

“噢!”他还是甩着他的芦苇草。

阿爸看不过去他的不定­性­,伸手就将那根草拉起来,拿到垃圾堆去丢。

门口一辆黑­色­的车子停了下来,管家连忙上前去打开门。

树林间的蝉声突然停了,整个家也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门口汽车噗噗的声音。

家里那个威风凛凛的老爷很快就下车了,他穿着一整件连身像裙子一样的衣服,灰­色­的,裙要拖到地上。明明是很热的天,却还是把自己包得密不透气。

老爷摘下帽子,管家立刻接过手。

他们两个人一路讲话讲进屋子里,阿茶以为这样就可以走了,但是阿爸拉住他。

黑­色­的车子又动了动,从里面探出了一颗头来。

阿茶看到了一对黑­色­的眼睛。

他觉得那是一个比他小一点点的男生,应该是阿爸和大家口中的大少爷。

大少爷慢慢地走下车,他穿着很奇怪的衣服,短袖的白­色­上衣,裤子是黑­色­的,不过那个黑­色­没有他的眼睛黑,衣服领口还有别着蝴蝶结,一张脸白白的,和眼睛的黑­色­形成好大的对比。

他看着那个少爷从他面前走过去。

大少爷穿了双发亮的皮鞋,当他经过他时,阿茶忍不住看了自己的双脚一眼。

其实他也是有漂亮的鞋,只是不舍得穿。

阿茶低着头,凝视着自己的脚趾,而后脚上大拇指动啊动,拨弄着食指附着的­干­泥巴。

林间原本停歇的蝉无预警地齐声鸣叫,声音大得让阿茶的耳朵觉得好痛。

走过他身旁的大少爷被这阵蝉鸣吓了好大一跳,整个人跳了起来,双眼不停望着四周,嘴­唇­微张着,在寻找噪音的来源。

“哈哈--”阿茶被这个大少爷吃惊的脸弄得笑了出来。

本来笑也不笑好臭的一张脸,却胆子那么小,被蝉吓得跳起来。

“阿茶!”阿爸喊了他一声,觉得他不应该这样。

“我要回去了。”他也不管大家都在看他,带着停不了的笑,就往四合院后头跑。跑回老爷盖给他们住的砖头房子里。

阿爸说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在老爷家帮忙了,阿爸的阿爸,也就是他阿公,都是这里的长工。

阿爸说等他小学毕业也要一起当长工,老爷很照顾他们这一家子,让他们有饭可吃、有瓦遮头,所以他们要努力工作报答老爷,一辈子都替老爷工作还他恩情。

阿茶是不太懂什么恩啊情啊的,不过阿爸说什么,他也全都听进去就是了。

这天放学回家后,阿茶跟*报备了一声,拿着个生锈的­奶­粉罐子就往外头跑出去。

他在四合院外面的围墙那里看到了大少爷,大少爷那双黑­色­的眼睛一直盯着树看,他不知道大少爷在看些什么,但他跟同学约好了要去田边捉水蛙,也没空留下来问他到底在做什么。

当阿茶跑过大少爷身边时,那双黑­色­的眼睛缓缓移动,对到了他身上,和他四目相交。

阿茶觉得大少爷的脸好像很寂寞的样子,自己一个人孤单单地在家附近围墙走来走去,都没有人要理会他,也没有人要陪他玩。

“大少爷,该回来了。”管家在门口叫着。“风这么大,当心着凉啊!”

大少爷收回视线,往管家方向走去。

阿茶也别过头去,用跑的,跑去田边和其它同学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