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夏天。
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驶进位于青秀山脚下的“香榭里”高级住宅区,稳稳当当地停在一幢豪华别墅的门前。
这幢别墅,是周老板在南疆市早已扎下根基的安乐窝。
毕自强从奔驰车上下来,按了一下别墅的门铃,抬头瞄了瞄上方的监控眼。不一会儿,周老板的两名保镖打开别墅的大门,恭迎了出来。
“毕老板来了,里边请!”两名保镖闪在两旁,毕恭毕敬地给客人礼让着进门。
毕自强走进灯光明亮而宽大的客厅,听见墙壁上的挂钟正敲在十一点上。司机陈少平从车箱后取出一只大皮箱,尾随着毕自强也走了进来。
“你们老板呢?”毕自强见客厅无人,问道。
“在二楼,他们已经开台了。”其中的一位保镖趋步上前,引领着两位客人上楼,回身说道:“这边请!”
毕自强跟着这保证镖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弥漫着很浓的烟草味,已经有不少人到场。这里正是周老板用来招待朋友们聚会的场所。房间里有酒柜、茶台、舒适的软沙发,还有麻将桌等。
“哎哟,毕老弟,”周老板见毕自强进来,拿下嘴里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烟,说道:“怎么才来呀?”
在那一宽大的赌桌上,周老板与魏东生、刘文斌三人玩着扑克牌的“十点半”。桌上,各人的面前都堆放着一些百元钞票。周老板身边坐的是他的“小蜜”阿兰小姐;魏东生带来的打扮娇艳的少妇叫阿慧,毕自强的确是头一回见到她;坐在刘文斌身边的是个娇滴滴的坐台小姐方莹莹,身后则站着观战的黄仁德。
毕自强眼睛一亮:没想到刘文斌也在场,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他的心里在急速盘算着如何在赌桌上设下圈套让他输个一干二净。
“好久没打麻将了,”周老板站起身来,冲着毕自强一招手,笑容满面地说道:“三缺一,正等你呢。”
“打麻将?不玩不玩。”毕自强故意泄气地摆摆手。他懒洋洋地坐在软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有气无力地说道:“这玩艺儿麻将太没劲了,就是玩到明天早上,也分不出个高低输赢!”
“你的意思是——?”刘老板眼瞅着身边坐着的魏东生、刘文斌,有意地卖了个关子。
“周老板,我在你这可是没少输钱呀,”毕自强特别强调了这点。他招手让跟班陈少平过来打开黑皮箱,财大气粗地说道:“三百万现金,我可是带足了钱了啊。如果不是玩‘梭哈’,那对不起了,我这就打道回府。”
“好,毕老弟爽快!”周老板冲着毕自强竖起大拇指,对魏东生、刘文斌二人说道:“你们两位觉得如何?”
“我没问题。我带了一百万现金过来,余下的两百万,我打个电话,可以马上叫人送过来。”魏东生神气活现地搂了搂他身边的少妇,不跌身价地说道:“毕老弟既然有如此雅兴,那今晚上我就舍命陪君子啦!”
“我只带了五十万过来,”实际上,刘文斌全部身家就这五十万现金了。可他在众人面前不想丢脸儿,只好硬着头皮,低声问道:“周老板,你若肯借我二百五十万,我倒也是愿意赌一回大的。”
刘文斌本来就是个好赌之徒。此时,他暗地里盘算着:在赌桌上谁输谁赢,这终究还是个未知数呢。不过,这总归是一次拼博的好机会呀!
“百分之十的利息,限期十天归还,”周老板想了一下,让手下送上纸和笔,轻敲着桌面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写张字据吧。”
“行,”刘文斌二话没说,抓起笔就写了借条。
说心里话,刘文斌又何尝不想让冤家对头的毕自强那三百万输个精光呢。
赌桌上,将用扑克牌玩的是“梭哈”游戏。按四人事先统一定下的规矩:四人轮流作庄家,由作庄家者指定场外的一人洗牌和发牌。每次押底金十万。每一轮发牌,牌面大的人可每次加码十万,但最后一轮可加码数额上限为一百万。四家牌主,不得中途退出,只要有一家牌主输光三百万,牌局即告结束。
赌桌上的规矩,对于进入赌局的每个人来说是公平的,谁也不占便宜。不过,赌博有时候不仅是赌谁的手气好、牌运旺,而且牌桌上经验和心理素质也是赢钱的重要因素。就是说,如果根据赌局的规矩而采取某些相应的策略,往往能够胜出或保不输。总之一句话,聪明者有以万变应对万变的赌法,愚钝者有不变应万变的招数。这可是一场斗志斗勇的赌局呀。在其它的旁观者看来,这样的赌局真是太刺激了。
首先坐庄家的是周老板,由阿兰小姐发牌。第一轮牌每家发两张,入局者必须亮一张、盖一张。这轮,毕自强一下子拿到了一对A,是个好兆头。他亮出一个红心A,在四家亮出的牌面中为最大,该他说话。
每家面前摆着三百万现金的赌局,正式开始了。
“十万。”毕自强想都不用想,往赌桌中央扔出十万。
“嘿,花十万,我再买一张牌看看,跟了。”周老板亮出的是黑桃十,想了一想,跟进十万。
魏东生亮出的是一张方块六。他见三家的牌面都比自己大,心想不可能三家都“偷鸡”, 如果自己要跟下去肯定会死得很难看的。于是,他摇摇头,第一个盖牌。这样,他就白白损失了十万,理智地退出了这轮牌的竞争。
刘文斌亮出的牌是方块K。如果他不是“偷鸡”的话,那么盖着的那张牌不是K,就是A。事实上,他也拿到了两张K。虽然自己的牌也算相当大了,但他却盯着毕自强的那张红心A发呆了半晌,脑子里出现一片空白:对方会不会是一开始就“偷鸡”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尾声
尾声
二零零九年,金秋十月。
下午,天气晴朗,阳光灿烂。
叶丛文捧着一束绽放的百合花,悄然来到南疆市鸡公山公墓陵园。他沿着上山的石道,脚步坚实地拾阶而上,眼前那一排一排的墓碑似乎在向后退去。终于,他登到了山顶处,在一个墓碑前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