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心思个不同(1 / 2)

定天下 紫筱恋喜 7859 字 2022-03-10

春阳荡人心,柔和的阳米洒在波纹暗涌的荷花池上,折出明丽的光华,流动于连贯七个池中厅的回廊里绘着祥瑞图腾的梁木上,迷乱了人眼,醉了情。

方才那秀美的内侍已经通禀了睿王,说鹤先生的总侍别夕同上大夫晏亭一并到了。

苍双鹤与睿王交谈,除了苍双府中之人,不管何事旁人都不得近前,因此晏亭到了的消息,该算是借了别夕的风才传到睿王的耳朵中的。

心头正想着那人,随即便听见他到了,那原本已经生出了微痕的心情便同那雕梁上的光晕一般明明暗暗的交替着,睿王不喜欢晏亭,因为那张面孔与他二十几年养成的审美观实在背离太远,可又因为苍双鹤不经意间提到了盈姬,令睿王又生出了想在晏亭身上找到属于盈姬是何等绝代风华的影子。

第一次听见盈姬之名,睿王还是个|­乳­臭小儿,说到她的是央安王的王后,睿王的生母,能在盈姬出现之后还稳坐后位,除去出身上的高贵外,自然还有能令央安王喜欢的地方,那便是她能稳其宫闱外待盈姬极好——是那种不管任何人看来,都十分真心的以姐妹相称的好。

盈姬是睿王的母亲拿来告诫他的范例,她并不隐瞒盈姬是央安王一生之中最爱的女人这个事实,她要说的是,即便央安王如此深恋着盈姬,可一旦盈姬的存在有其更重要的作用时,真正的帝王该做的便是弃儿女私情而就家国天下,被一个女人轻易束缚的帝王不配承袭姬氏大业。

何谓家国天下,懵懂的稚子一知半解的说不清楚,可那个时候他便记下了,自己的父王很伟大,为子大业放弃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母后要他也学父王,不然便不配当大央的王者。

之后很多年,睿王并未发觉到央安王真的像自己的母后说得那般恋着那个女子,至少央安王连提都不提盈姬,直到央安王病下之后,才声声的念起了她,反反复复都是她的好处。

央安王说若当真有情,可以不在乎朝朝暮暮,可他至死也在纠结着,盈姬心中恋慕的那个男人是谁——她为晏痕生了孩子,她怎么可以为晏痕生孩子呢?

弥留的央安王不再是为伟业不顾一切的王者,他只是个恋着女子的寻常男人,也就是这样的情景深深触动了睿王,晏亭这个名字从那个时候锁进了他的心底,能让在睿王心中顶天立地的央安王为之垂泪的女子的后人,该是怎样的风姿,即便他是男儿身,也该是别有韵味的!

想象越是美好,见面后的失望便越让睿王无法遏制,且不说原来期待中的风姿非常,即便是寻常的内侍,晏亭也是比不得的——她生的太难看,难看到睿王侥幸的猜想着”会不会是所有的人都搞错了,那个盈姬根本就没留后,即便留了,也不是眼前这个又黑又瘦的­干­巴矮小子!

心中忐忑着,视线却不觉的盯着前头走来的那个垂眼似微恙的男子,淡黄|­色­内衬外罩金黄|­色­轻纱,博带上绣金丝云纹,半长的广袖垂于身侧,随着行走荡出涌动的波痕,一并荡着的还有腰带上的水苍玉,随其步调发出铿锵之声,高领峨冠,好不奢华,可愈是华美,便衬着那暗沉的脸愈加的不堪,不知不觉,随着那华丽的身影靠近,睿王的眉头也深锁了起来。

晏亭行于前,身侧是别夕和玥谣,即便玥谣遮掩了自己的脸面,可也比晏亭看上去好上许多,那身衣服衬了她的肤­色­黯淡,而她身边的两个人更是托出她外貌的难堪,睿王哪里还有寻了盈姬影子的兴致,偷偷别过脸去。

先前与睿王同坐的苍双鹤自那内侍传禀后便站起了身子,别夕和玥谣知道他和睿王相处是怎样的情景,可晏亭不知,若此番他还要坐着,怕晏亭心中又要生出别样的不满来了。

苍双鹤笑看着睿王眼底的变化,心中分明,方才他才问过盈姬之时,转头便瞧见了晏亭那一张“不堪入目“的脸,那等反差睿王自是无法平心静气的接受便是。

晏亭那脸细说上来,也并不是奇丑,只是与睿王的期待相去甚远罢了,苍双鹤­唇­角噙着笑,他的眼力好,即便相距甚远,可还是清晰的看见晏亭眼底闪着的光泽,那是她压着不满的表现,晏亭虽处事小心谨慎,却并不隐藏眼底的真实情绪,而苍双鹤善于的便是扑捉他人在不经意间泄露的心思,以达到顺其秉­性­,控其行为的目的。

玥谣远远便瞧见了站在亭子里那一袭淡紫­色­的身影,即便方才费心思量却没得了自己想要的与苍双鹤同车而行的结果,可三年的相处还是令玥谣很快便放下了心底的沮丧,若非他心之所愿,自己哪一次能得了个心想事成,如今总也算是如愿再见了面,换个想法,她该庆幸才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已经见到他几次了,怎能不欣喜!

别夕只全神的听着前方睿王手指轻叩着石桌的声音,他目不能视,所以行**时多半靠听声瓣位.睿正发出的声音高高低低.别夕听,浅浅的笑,从那声音中清楚的分辨到睿王此时的心绪多么的不稳。

自那次晏亭附在他耳畔轻声说着喜欢他的时候,他突然就对晏亭生出了好奇,心思辗转,却不好开口去问自己看不见的事物,那日午后,别夕在苍双鹤那华丽的画舫中辗转不停,却是未曾想到苍双鹤先他一步到了画舫上,那时正倚养画舫的软榻上翻看着一卷帛书。

看得见的时候,别夕便比惚的觉得苍双鹤乃仙人降世,不沾尘垢的清新.瞎了眼之后,别夕更是如此认为,他能听见所有人的存在,唯独听不见苍双鹤身在何处,那日若不是苍双鹤自己特意的出了声,别夕许不知还能显出什么样的行为来,他本不静,只是强逼着自己看上去沉静罢了。

对于晏亭,别夕只字未提,可苍双鹤那日却突然热络了起来,他先提到了睿王,说睿王近来生了心结,别夕不懂苍双那话里的意思,便顺着苍双鹤的话题接问,虽也觉得怪异,苍双鹤本不是个喜欢道人是非的人.不过别夕分明,苍双鹤从不说多余的话便是。

别夕声调中透着怪异,苍双鹤回答的却不拖泥带水,直接告诉了别夕睿王的心结所在,便是对幻想中的晏亭彻底的绝望了。

听了苍双鹤的话,别夕的心头突突的跳着,有对事实的绝望,即便苍双鹤并不拘泥于不打诳语的教条,可也没有欺骗他的必要,那睿王把晏亭幻想成绝代风华的佳人样,他亦把晏亭当做了若苍双鹤一般的翩翩少年郎,听他长得不好,难免要生出失望来,终究为同­性­,那失望并没有睿王来得剧烈,令他不稳的是苍双鹤了然了他的心事,以前他不瞒苍双鹤,可对晏亭生出好奇之事,他却是不想被苍双鹤知晓.不懂自己如此是为哪般,思及此,首先想到的便是要解释什么。

苍双鹤那时只是放了手中的帛书至软榻的案头,随即洒然的起身,笑着伸手轻拍着肩膀对别夕平和的说着他见到如此样貌的别夕觉得甚欣慰,随即翩然走出了画舫。

原来画舫已经靠岸了他却不知,可苍双鹤落在他肩头的力道却那么的清晰,然后他惶恐的发现,自己好像哪里真的与往日不甚相同了。

肩头上的感觉似乎还在.因此听见睿王那高高低低的轻叩声别夕了然,怕又是晏亭那样貌惹得睿王心烦了,摇头浅笑,这睿王又不是要选王后,至于如此纠结一个臣子到底生得好不好么?

五个人,五种心思,却都或深或浅的藏在了看似平和的表象下,晏亭一直目不斜视,却还是在看见了苍双鹤那淡紫­色­的身影时.恨恨的扫了一眼,随即对睿王躬身施礼道:“臣参见大王。”

睿王见晏亭近在眼前,还把那脸上唯一算得上­精­致的眼半垂着,眉头攒的更紧,伸出右手轻轻抚了抚额头,半晌才不冷不热道:“上大夫今日似乎来得迟了些。“

听得出睿王没有真的责怪她的意思,晏亭也放松了心情,躬身轻应道:“臣有罪,竟耽搁了进宫的时辰.请大王责罚。”

睿王轻挥手道:“罢了,公子野今日也不早,爱卿先于他到了便不算失礼,下去准备一下,随后出京到别院待客。“晏亭依旧柔顺的躬身施礼便要退下,先前就见不得睿王还有苍双鹤,如今两个人同在,她自然更是满不自在,听见了睿王这话,如蒙大赦,焉有不跑的道理。

她这厢满心欢喜的,可玥谣却是好不容易见到苍双鹤,哪里肯轻易走,晏亭这厢谢过睿王不怪之恩,挪步的前一刻却是被玥谣自其身后死死的拽住了腰带扣,若是她硬动,怕要在睿王和苍双鹤眼前丢脸,这事她是做不来的,因此绑紧了脸,僵立在原地。

睿王没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周边的人物,特别是貌不出众的他更是不会多看一眼,因此见晏亭已经谢恩要退下却并不移动了步子,略带不解的出声问道:“爱卿可还有旁的不明之事?”

拽着晏亭腰带的玥谣听见睿王的问话,略略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且她是挨靠在晏亭身边站着的,从睿王的角度看得并不分明,苍双鹤那头却瞧了个清清楚楚,淡淡的扫过晏亭那一张即便暗哑可依然看得清楚略现出不同颜­色­的面容,苍双鹤毫不掩饰自己莞尔的表情,只是依日不置一词。

晏亭被玥谣这般擒着,心底是透明白玥谣的心思,就是因为了然才越是被闷头气梗得难受——她不怨玥谣未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却把那口气加在了苍双鹤的头上,再为这无端的尴尬全是拜苍双鹤所赐。

心底的怒气蒸腾着,霍然抬头咬牙切齿的盯着苍双鹤,她心底告诉自己这样做是想让苍双鹤知道她的愤恨,可是在看见苍双鹤那一副莞尔轻笑着的表情时却是一愣,荷花池的波光映着他半吊着的眼底现出如宝石般璀璨的光泽,并不十分清晰。若隐若现的却勾魂摄魄.那满腹的怨气似平皆被那**稀释了,半晌竟忘记了原本的初衷。

睿王问了话,却得不到晏亭的回答,有被晏亭忽视的不舒服感,扬高了声音,语调­阴­沉道:“晏爱卿,寡人问你,可还是有不解之事?”

如梦初醒,收了尴尬,感觉玥谣的手还是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腰带,晏亭随口扯了个借口道:“臣观大王今日神采飞扬,为大王气势所倾倒,竟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恶——这借口抓得,自己听了都要觉得­鸡­皮疙瘩一路蹿升,隐约间听见身后玥谣吃吃的轻笑,晏亭这次是看都不看去看苍双鹤一眼了,心中分明,今日这脸面不管怎样都丢了!

睿王听见晏亭这话,放下了抚着额头的手,一脸不满的盯着晏亭,厉声道:“晏爱卿,寡人不是你能随意戏耍之人。“这马屁算是拍错了地方,晏亭咬了咬­唇­,阿谀奉承也算得上大学问,不巧她这学问还未达到如火纯情的地步,原本奉承话在看清睿王眼前那松垮不整的衣衫后,愈加像是讥讽之言,睿王怎能平心静气了去!

晏亭战战兢兢的想着要如何度过此劫,那头苍双鹤恰在此时声音柔和道:“大王,鹤近来有些混沌,竟忘记了要同上大夫说些事情,方才想起,想必那头姒夫人也该起了,鹤便同上大夫一道下去恭候公子野的大驾。

听苍双鹤出了声,睿王不解的回头,看着苍双鹤平和的表情,睿王眼中闪着不解,略一沉思后,似乎了然自己此刻有些心­性­牛泄了,倒也轻笑了起来,点头应了他的要求,并不迟疑道:“既是先生要寻晏爱卿详谈,寡人便不拦着了。”

苍双鹤点头谢恩,缓步移到尚还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晏亭身边,微微偏头笑道:“晏上大夫,鹤斗胆请您进一步说话。“又是那熟悉的淡淡桃花香,她便说这个生了一对奇怪眼睛的男子是个惹桃花的,这话如今看来还是不错的,且不说身后那个因为苍双鹤接近而终于放手的天之骄女,单单是他这一身若有似无的味道便让晏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认知。

他对她说话谦逊有礼,这本在情理之内,毕竟她乃上大夫,而苍双鹤却是布衣之人,不过听他那话,晏亭却觉得浑身的不适,明明是他在说话,却好像是自己不自量力了,等着吧,等着桃花全败了,她便不必再被那淡淡的香味所困扰;等着五鼎有了着落,她便可以吐气扬眉了!

玥谣远远的跟在他二人身后,睿王同他们走着相反的方向,玥谣几次上前,皆被别夕拦下,即便苍双鹤没有特别的交代过自己,别夕也清楚着,身边这个感觉十分熟悉的人,苍双鹤并不希望她上前便是。

是苍双鹤同睿王说有话找她说的,晏亭不觉得苍双鹤是个热心的家伙,更不会替她解围,那么他那么说,便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可走了半天了也没见苍双鹤出声,晏亭隐忍不住,轻声试探道:“先生方才说近些日子混沌着,莫非眼下又忘记了先前寻流云要说些什么了?”

初进养心苑之时随手摘取的柳叶已经被风卷到了荷花池中,此时苍双温润的长指中擒着的是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羊脂玉,没有特别花哨的图案,与苍双鹤的手指相映成趣。

晏亭偷偷的扫了几眼,竟生出了好奇,玥谣说他有一块紫玉凤佩,不知苍双鹤可有随身带着?想到这里,不禁无意识的探向自己的腰带,那里头别着来不及存放到安全地方的紫玉凤佩。

就在晏亭以为苍双鹤如同方才自己对着睿王那样失神而对她的问全然忽略的时候,苍双鹤却毫无征兆的说了起来:“卿玦会在近期内回转。”

心头一颤,那此乱七八糟的想法顷刻间消散,不知道此刻到底是欣喜还是紧张,喃喃重复道:“不知他可安好?“

或许她想问的是卿玦可有获胜,想来想去却问不出口,苍双鹤微微偏过头扫了一眼晏亭垂眸的侧脸,莞尔一笑,平缓道:“带头生事的乃常逐,其首级已经被卿玦悬挂于边城城门上,大王要求之事,卿玦完成的十分圆满。”

这当真是个好消息,尽管心中分明保举卿玦之意从何而来,可心头还是荡着浓浓的欢喜,哪怕只单纯的当卿玦是朋友,她也该替他高兴才是,更何况,当初睿王可是把他二人的命运关联在了一起,他胜她便生。

晏亭暗自窃喜着,鼻息间虽荡涤着属于苍双鹤的味道,可第一次觉得那味道闻上去,有属于春日的暖,却不想她方才觉得舒爽着,那厢苍双鹤便端正了口吻,兜头给她来了盆醒神的凉水,一字一顿道:“常逐已死,时机成熟,天下当异动,上大夫,你可准备好了?“

定天下 第六十六章 同仇敌忾

要说苍双鹤这凉水浇得真是时候,晏亭上一刻的欣喜因这寥寥数语顷刻间化为乌有,她便知道那厮瞧不得她开心,这等认知果真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一己之见。

风起云涌时,于他和她之间来说,便是赌局正式开盘之际,煞有介事的问她可有准备,晏亭倒是开始揣摩起苍双鹤那看似随意的问话之后到底藏着何等算计--莫不是想探探她的口风?

即便他们如友人一般煞是热络的并肩徜徉在春日的暖阳里,可毕竟是对貌合神离的冤家,挖心掏肺,为彼此两肋Сhā刀之事那是做不出来的,不Сhā对方两刀倒也算是他们相处融洽了。

即是对手,若对方知己知彼,对于己方来说便是最大的威胁,要想知道她的真话,那便是她暂时还对边城之事了解的甚是笼统,那消息远不及苍双鹤来得详细,更不必说虞国藏着的那鼎到底有没有拿到手中的把握了,不过实话跟苍双鹤说了,那她才是真昏了脑子。

略一沉吟之后,晏亭状似不甚在意的说道:“流云既是下山入仕便时时准备着,先生莫不是看不起流云的本事?”

晏亭说话之时并没有看着苍双鹤,即便如此,苍双鹤还是从她的口气了然了一切,她到底准备好没有不是他欲知晓的,即便晏亭做了万全的准备,对于苍双鹤来说,也没有丝毫的改变,他会有此一问,只不过是提点她一下--如今是该在心中做个准备的时候了。

素雅的羊脂玉还在修长的手指间翻转着,映着暖阳,成就一副瑰丽的画面,不经意的回眸,那画面便刻在了心尖子上,说不出的悸动随着苍双鹤手指间的羊脂玉翻转,牛晌,猛地别过了头闭紧了双眸,竟不敢再多看一眼。

见晏亭如此表现,苍双鹤仅是微微顿住了手指,那玉便流转到手心,缓缓的收拢了手指,轻攥了那玉,负手于身后,莞尔笑道:“非风动树不止,乃心不静也,怨不得外物。”

听苍双鹤平缓的语调,晏亭察觉自己又在其面前失了常态,不甚欢喜,半睁开那双杏核眼,闷声道:“不过有风迷了眼罢了。”

苍双鹤轻笑着点头道:“今日的春风当真惹人嫌。”

苍双鹤半垂在身后未全拢起的墨黑长发随风轻摆,并肩而行,晏亭尴尬的抬手之时,那柔顺的发稍便拂上了晏亭的手背,心头又是一悸--今日的风是从身后吹来的!

不知玥谣用了什么办法,终究摆脱了别夕的阻止,快步跑到晏亭和苍双鹤身边站定,话是对着晏亭说的,眼睛却一直偷偷的窥着苍双鹤的脸.“上大夫,我们要去哪里?”

晏亭皱皱眉头,心头却有些开怀了:我是漏洞百出惹人笑,回头再看痴心女,更甚于我!

对于玥谣的注目苍双鹤并没有特别的表情,似乎未察觉到她的存在一般,不管玥谣的言行现在看上去多么可笑,总也是大央最得宠的公主,晏亭不是是苍双鹤,可以对旁人的问话时答时不答,出声应道:“要去恭候公子野。”

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玥谣撇嘴道: “那个野人也要去恭候?

得了这个回话,晏亭小心翼翼的窥了苍双鹤一眼,他脸上还是那副轻笑着的表情,想想自己是有些反应过度了,她能从他脸上窥探出什么来呢,先前马车一事已经很清楚的表明了苍双鹤对玥谣的举动了解到了什么程度,如今玥谣就站在这里,即便再怎么掩饰,想必也不可能瞒住那双总也半吊着的重瞳便是了。

公子野是个好面子的,却是不想未等他们去候着,他已经带着随从向养心苑这里走来.好巧不巧的就与晏亭和苍双鹤走了个对面,晏亭方才听玥谣那等有些近乎没脑子的问话喜了眉梢,如今又瞧见了公子野,只觉得今天头顶上的日头可爱的紧,果真是个适合出门的好日子。

原本信步而行的公子野见了晏亭之后,脸上那等自在逍遥的表情顷刻间转成惶恐,步调较之方才也少了一份悠哉,添了几分凌乱,慢吞吞的好像受了重创一般。

终归顶着贵客的名号来的,公子野这厢慢腾腾的装模作样,晏亭偏偏不遂他拖拉,拱手扬声甚热络的打着招呼道:“当真与公子甚是有缘,这都能遇上!”

公子野见躲她不过,尴尬的扯着嘴角,可那笑脸比哭还难看,轻咳着掩饰道:“上大夫来得如此之早,倒是令本公子佩服,本公子可是听说过的,睿王的朝臣,日头没上三竿高是不可能起来的。”

即便心十带着莫名的恐慌,可那嘴上却硬要占几分便宜,连讥带讽的把睿王这一船的人一­干­子都打到水里去了,苍双那妖孽的气她正没处发呢,偏偏这公子野又这么不识相的再次跳出来了,晏亭岂会放过了这送上门的家伙!

极力忽视了那原本就不怎么在意着她的苍双鹤,晏亭笑着迎着公子野快步上前,同旁人相见,要拱手作揖的,同公子野却不尽然,若看不见公子野连连后退着的脚步,晏亭直接伸出手甚是亲昵的搭在了公子野的手腕上,对于他先前冷嘲热讽大央上上下下的懒散并不直接出口反驳,反倒兴冲冲的讲了开来,“公子野对我大央的风情如此了解,令流云甚是佩服,既然公子问出声来,流云不怕公子笑话,平日里是要散漫,可想着流云有幸能承下亲自招待公子之职,荣耀之至,脑子里全是公子野的翩翩风度,果真不亏天下第一公子,如此风采,流云恁般仰慕,以致这脑子里萦绕的全是公子您的一颦一笑,夜不能寐,早早的便起了,就等着公子您呢!”

这番勾得晏亭自己都觉得汗毛直立的话再配上那一副可以装扮出来的羞怯表情,震撼效果甚是强烈,不但公子野面­色­绯红的如木桩子一般定在了原处,就是公子野之外的那一­干­人等也显出了不同的反应。

公子野身后几个随从极力克制着脸上表情的变化,那一张张脸走样的甚难看,皆以为晏亭那脸难看,照比如今这几个走形的随从看来,实在要好上太多了。

玥谣小嘴大张,愣愣的盯着晏亭煞有介事的脸,眼神中闪着不可置信,她是没见晏亭昨夜是怎般的戏耍公子野,如今见到了,一时难以接受。

别夕还好,毕竟听见晏亭那一声高呼后便了然,晏亭打算故技从施,心头有些同情公子野,晏亭言语中偶然间掺着的笑意明明已经泄出了她真实的想法,可公子野是关己则乱,竟完全忽视了这点。

苍双鹤方才负于身后那攥着玉佩的手又拿到了身前,轻缓的把玩着那羊脂玉,半吊着眸子中映着晏亭的侧脸.微微勾着在日光下光泽更好的­唇­瓣,并未遮掩了自己眼底的玩味--今日的晏亭,很不同!

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公子野终于有了反应,似被蝎子蜇了一般伸手甩开了晏亭的拉扯,猛然间向后跳了一步,轻掩着­唇­掩示自己的尴尬道:“本公子不甚荣幸能得了上大夫如此抬爱,对了,本公子方才听人说贵国大王眼下正在此养心苑中,可否让本公子见见大王,本公子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他商量商量。”

盘算着要在晏亭进宫前寻睿王商量东西,此时西申还不屑同大央商量国与国之间的事情,看他那一脸严肃,外加遇见晏亭之后眼底显出的惶恐,不必多想也知道他所谓的商量究竟打了什么算盘,想见睿王,不必多费心思量,搪塞之词那是信手拈来,“真不巧,大王方才还在养心苑,公子野您这赶在日上三竿前出门的人竟迟了一步,实在可惜了,这会儿大王应该和姒夫人在一起,嗯--公子对我大央如此了解,那应该也知道大王和姒夫人在一起的时候,咱这些小小的臣子可是不敢去说些什么的。”

当真的恨,恨倒牙痒痒,脸上还要堆起笑脸,公子野心中愤愤不平的想着:稍后本公子回国了,等着收了你这央国之后,首先便除了你这比阉人还娘娘腔的家伙!

晏亭也看得出公子野笑得牵强,不再伸手去抓他,惹恼了免子,也是会咬人的,何况公子野不过是闯进了地头蛇领地的猛虎,总不可能一直沉默便是,要懂得适可而止。

晏亭笑着点头,这个时候若是没用过早膳,那公子野想必也同他口中的央国臣子一般,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了,不过也只是虚应着缓和了气氛的话罢了。

“公子可用了早膳?”

这个问题很安全,果真听了晏亭收敛了声音之后问出这话,公子野的防备也松了几分,连连点头道:“多谢上大夫关怀,本公子已经用过了早膳。”

当真的恨,恨倒牙痒痒,脸上还要堆起笑脸,公子野心中愤愤不平的想着:稍后本公子回国了,等着收了你这央国之后,首先便除了你这比阉人还娘娘腔的家伙!

晏亭也看得出公子野笑得牵强,不再伸手去抓他,惹恼了免子,也是会咬人的,何况公子野不过是闯进了地头蛇领地的猛虎,总不可能一直沉默便是,要懂得适可而止。

“公子可用了早膳?”

晏亭笑着点头,这个时候若是没用过早膳,那公子野想必也同他口中的央国臣子一般,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了,不过也只是虚应着缓和了气氛的话罢了。

心情微微松懈了之后,公子野的视线便游移在了苍双鹤身上,最开始的时候他先见的便是苍双鹤,随后才瞧见晏亭的,苍双鹤的存在感太过强烈,令人忽视不得,昨夜见过别夕,他心头已经开始生出不舒服来,今日见到了比别夕还出­色­的苍双鹤,放下了对晏亭的惶恐,又升腾出了对苍双鹤的不满来了。

睿王长得好看,那是姬氏一族的传统,若不是睿王登基之后,六国第一公子的名号本该是那个时候还顶着公子昊政名号的睿王的,可苍双鹤不是姬氏一族,比他生的好,实在碍眼,要笑不笑的问着:“上大夫,您身边这位紫衣公子是?”

晏亭眼角转了转,缓步走到苍双鹤身边,忽略了那淡淡的甜香,用平和的声调道:“此乃大王的帝师,鹤先生!”

眯笑起了那一对闪着光芒的杏眼,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公子野再一次失态,晏亭承认自己有些不同与常的兴趣,那便是瞧着旁人失态,心头甚欢喜,特别是瞧着自己不喜欢的人失态,是可以抚平自己先前屡屡失常带来的尴尬难受的。

公子野眼角抽搐着,伸出一只手指着苍双鹤,结巴道:“这--这怎么可能,本公子听说过苍双鹤,年岁比本公子小不上许多的,怎么看上去比睿王还要年轻,莫不是戏耍本公子,本公子倒是想知道这人弱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