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转身,推开房门。好死不死的一阵风恰巧从外边窜了进來,我下意识地回头望向李嬷嬷。可就是这一眼,给我这一辈子都造成了莫大的阴影。午夜梦回时,我常常被这一幕给惊醒。
只见风一吹,嬷嬷整个身体就像纸片一样成了粉碎,在空中旋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接着化为泡影,烟消云散。而那些虫子沒了依托,齐齐朝着我的方向爬來,速度之快,是我完全想不到的。
撩起裙摆,我也顾不上形象了,撒开脚丫子就往前冲。都到这时候了,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可我还是小看了这些红斑虫,我才不过跑开了两步,低头一看,见已有几只虫子爬上了我的绣鞋,吓得我急忙踹掉脚上的鞋子。可还不到一秒,又有虫子缠上了我的袜子。回头一瞥,只见地上清一色的红斑,密密麻麻的。看得我忍不住胃里泛酸,就差沒真吐出來。
心中暗道不好,看來是天要亡我!
就在我以为我命休矣之时,忽然从远处传來一阵悲凉的萧声。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听得我肝肠寸断,忍不住落下泪來。
与此同时,原本疯狂地朝我涌來的红斑虫全部停下了进攻的脚步。只听得它们发出一阵痛苦的嘶鸣,接着随风化成了灰烬。
萧声止,蛊虫灭。而我依旧回不过神來,双腿像是受牵引般朝外走去。沒走几步,就见着一只玉萧横躺在假石之上。我着迷似的上前,拿起玉萧细细端详。素手轻轻划过萧身,润滑而细腻,手感绝佳。可见它的主人必定常常这样抚摸,若是新的,绝不会有这么顺手。
指腹滑到萧尾,几条不平整的凹槽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定睛一看,赫然刻着一个“言”字。
言……
是哥哥!心底有个声音响起,不停地告诉我,这就是哥哥的!是哥哥救了我!
我猛地抬起头,像疯子般掀开一条条布匹,绕着染坊转了一个圈。可除了染了色的布,以及一口口装满染料的大缸,什么也沒见着。
他,还是走了……
心底莫名的伤感,为何他不肯出來见我?
明明从萧声里我听出了他的无奈与痛楚,可为何就是不能与我诉说?非要像猫捉耗子似的躲着我?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宸宫,第一时间迎上來的永远都是阿漠。见我脸色不大好,阿漠稍稍蹙起眉,“殿下,您怎么了?”
我的目光沒有焦距,空洞地望着前方。听到阿漠的关怀,也不出声,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几不可见。
“殿下,晚膳已经备好,现在是否需要用膳?”
还是沒有出声,我轻轻点头。
坐到桌前,望着桌上这些形形**的佳肴我反倒沒了胃口。特别是那些点缀在菜里的红椒更是刺眼,让我忍不住想起了红斑虫。想到这,胃里又是一阵翻滚,几近作呕。
“以后菜里不准加辣。”我淡淡地吩咐,接着摆了摆手,示意阿漠将菜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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