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布鲁斯-帕廷顿计划(2)(1 / 2)

爬行人 未知 2973 字 2022-03-08

“我们可以设想出他通过伦敦桥时的多种情形。比方说,他在车厢里面跟某个人秘密会面。彼此之间由于话不投机而动起手来,他便丢掉了­性­命。也有可能是他准备离开车厢时,掉到了车外的铁轨上摔死的。那个人迅速地关上了车门。当时雾很大,什么都看不见。”

“根据我现在所掌握的情况看来,不会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可是,歇洛克,你想想看,现在还有多少问题你尚未考虑到。出于研究考虑,我们可以假定这个年轻的卡多甘·韦斯特早就打算要把这些计划带到伦敦。他当然已经与外国特工约好了,并设法在当天晚上不被人怀疑。然而情况却并非如此,他带着两张戏票陪同未婚妻去戏院,可是走到半路就突然失踪了。”

“瞎猜。”雷斯垂德说道。他一直坐在那儿听他们谈话,现在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

“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想法,这是它说不通的第一点。说不通的第二点就是:我们假设他到了伦敦,并见到了那个外国特工。他必须得在清晨以前将文件送回去,否则事情就会败露。他拿走了十份计划,而衣服口袋里面只有七份。剩下的三份呢?他丢下另外那三份一定不是出于自愿。那么,他因叛国行径而得到的赏金又在哪儿呢?总该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一笔巨款吧。”

“在我看来,事情清楚得很,”雷斯垂德说道,“我对所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怀疑。他把计划拿去卖给他们。他见到了那个特工。他们在价钱上没能达成一致,于是他就回去了。可是特工跟着他不放,并且在火车上将其杀害,抢去了这些文件,然后又把他扔出车厢。这不就可以解释一切了吗?”

“可是他身上为什么找不到车票呢?”

“车票会让人知道特工的住处距离哪个车站最近,因此特工从被害者的衣袋里把车票拿出去了。”

“好的,雷斯垂德,很好,”福尔摩斯说道,“你的理论非常集中。不过,假如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件案子就算结了。一方面,叛国者已经身亡;而另一方面,布鲁斯-帕廷顿潜艇计划现在大概已经被送到欧洲大陆了。那么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采取行动,歇洛克——赶快采取行动!”迈克罗夫特跳起来叫道,“我的本能令我无法认同这种解释。快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到案发现场去!走访一下相关的人!想尽一切办法采取行动吧!在你的一生当中,还从未有过如此难得的机会可以为国家效力呢。”

“好吧,好吧!”福尔摩斯说着耸了耸肩,“华生,来!还有你,雷斯垂德,能否劳您的大驾陪我们一两个小时?我们将从阿尔盖特火车站开始我们的调查行动。再见了,迈克罗夫特。我会在傍晚之前给出报告,不过我可有言在先,你可不要抱太大希望。”

一小时以后,我和福尔摩斯、雷斯垂德一同抵达了穿过隧道、与阿尔盖特车站相交的地下铁道。一位谦虚恭敬的、面­色­红润的老者代表铁路公司接待了我们。

“那个男青年的尸体就躺在这儿,”他指着距离铁轨大约有三英尺远的一处地方说道,“他不可能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因为,你们来看,这里全都是不设门窗的墙壁。所以说,他只能是从火车上掉下来的,而这趟列车,依我们看,大概是在星期一午夜时分经过这里的。”

“车厢内有没有检查出搏斗的迹象?”

“没有任何迹象,连车票也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车门是敞开的吗?”

“没有。”

雷斯垂德说:“今天早晨我们有了新的证据。有一名旅客乘坐星期一夜里十一点四十分的普通地铁列车,从阿尔盖特车站驶过。据他讲,就在列车即将到站的时候,只听‘咚’的一声,好像是一个人摔在了铁轨上。当时雾很浓,什么都看不见。他当时并没有报告此事。咦!福尔摩斯先生这是怎么了?”

只见我的朋友站在那儿,神情很紧张,他此刻正盯着从隧道里延伸出来的轨道。阿尔盖特是一个枢纽站,因此设有路闸网。他那双急切而带有怀疑的眼睛就这样注视着路闸。从他那机警的脸上,我看到他嘴­唇­紧闭、鼻孔微颤、眉头紧锁,这都是我所熟悉的表情。

“路闸,”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路闸。”

“路闸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想其他线路不会有这么多的路闸吧?”

“没有。很少见。”

“而且还有弯曲度。路闸,弯曲度。说实在的,假如只有这些的话那就好了。”

“你说的是什么,福尔摩斯?难道说你有线索了?”

“一个想法——一个迹象,仅此而已。不过,案情却变得更值得人们好好思量了。不一般,很不一般。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看不到路上留有任何血迹。”

“没有任何血迹。”

“但我知道他的伤势非常严重。”

“骨头已经摔碎了,不过外伤还不算太重。”

“应该能够发现血迹的。我可不可以察看一下那名在浓雾中听到有人落地发出碰撞声的旅客所乘坐的列车?”

“这恐怕办不到,福尔摩斯先生。那列车已经被拆散了,车厢早已重新挂到各路列车上去了。”

“福尔摩斯先生,我可以向你担保,”雷斯垂德说道,“每一节车厢都被仔细检查过。而且是我亲自验看的。”

我的朋友对那些警觉­性­没有他强、智商没有他高的人总是缺乏耐心,这正是他最为明显的缺点之一。

“很有可能是这样的。”他说着便转身走开了,“从事发的情形来看,我想要检查的并不是列车车厢。华生,我们在这儿能做的全都做完了。我们就不麻烦你了,雷斯垂德先生。我想我们现在必须前往乌尔威奇去看看。”

到了伦敦桥之后,福尔摩斯给他的哥哥发了一封电报。在发出去之前,他把那封电报递给我看。只见上面写道:

黑暗之中看到了一束光亮,但也许会熄灭。同时,请速派通讯员将已知的在英国的所有外国间谍或国际特工的姓名和详细住址列成清单送到贝克街。

歇洛克

“这大概会有一些帮助,华生。”他说道,此时我们已经坐在去乌尔威奇的火车座席上了。“我哥哥迈克罗夫特把这件异常奇特的案子托付给我们,我们自然应该感谢他。”

他那表情急切的脸上仍旧流露出紧张而又­精­神头儿十足的神态,这是在向我表明,某种新奇的、具有启发作用的情况已经打通了一条令人振奋的思路。看看这只猎狐犬,当它懒散地在窝里躺着的时候,它的耳朵耷拉着,尾巴下垂,可是现在,同样是这只猎狐犬,却是目光炯炯有神,全身肌­肉­紧绷,正在跟踪、追逐着气味强烈的猎物。这便是福尔摩斯从今天早上开始所发生的变化。就在数小时之前,他还浑身乏力、闲散无聊,穿着灰­色­的睡衣在雾气笼罩下的屋子里踱来踱去。相比之下,他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这里有材料,还有活动的余地。”他说道,“我可真笨,竟然没有看出它有可能­性­。”

“可是到现在,我还是没有看清楚。”

“事情的结局我也搞不清楚,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它也许会使我们再往前走一步:那个年轻人是在别处死去的,他的尸身被置于一节车厢的顶上。”

“在车厢顶上!”

“感觉奇怪,不是吗?但是想一想实际情形,我们发现尸体所在的地方恰好是列车驶过路闸时必然要发生颠簸的地方,这难道只是巧合吗?车厢顶上的东西难道没有可能在此处掉下来吗?车厢内部是不会受路闸影响的。尸体可能是从车厢顶上掉下来的,也可能是十分奇妙的巧合。现在,我们来想一想血迹的问题吧。假如身体里面的血流在别处,铁轨上自然不会留有血迹。任何现象本身都是带有启发­性­的。它们叠加在一起,就会产生一股强大的力量。”

“那么车票也是如此!”我惊叫道。

“那当然。我们原本无法解释找不到车票的原因,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得到答案了。每种情况都是吻合的。”

“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们还是没有揭开他死亡的谜团。实际上,事情不但没有变得简单,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了。”

福尔摩斯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吧,也许是这样。”他默默地陷入了冥想之中,直到这趟火车最后到达乌尔威奇车站。随后他叫了一辆马车,并从衣袋里拿出了迈克罗夫特的字条。

“今天下午,我们要进行很多访问。”他说道,“我认为,我们的首要目标是詹姆斯·瓦尔特爵士。”

这位着名政府要员的住宅是一座漂亮的别墅,一片翠绿的草地延伸到泰晤士河河畔。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雾气正在逐渐消散,一道微弱的、带有水气的阳光照­射­进来。男管家听见门铃声便马上出来开门。

他表情严肃地说道:“詹姆斯爵士……先生!詹姆斯爵士他今天一早去世了。”

“天哪!他是怎么死的?”福尔摩斯惊叫道。

“先生,也许您愿意进来跟他的弟弟法伦廷上校见见面吧?”

“是的。我们见见最好。”

我们被带到一个光线­阴­暗的客厅。过了不大一会儿,一个五十岁上下的高个子来到我们面前,他长得十分英俊,略有胡须。这就是那位已故科学家的弟弟。从他惶恐、迷惑的眼神,没有洗净的脸颊以及乱蓬蓬的头发可以看出,这家人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打击。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话语不是很清晰。

“这是一桩相当可怕的丑闻,”他说,“我的哥哥詹姆斯爵士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这样的事令他无法承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内心。他向来为他主管的那个部门的工作效能而感到自豪,而这次却是一个致命打击。”

“我们原以为他会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以助我们查清这桩谜案。”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件事对他来说,就像是对你和对我们大家一样,都是一个难解之谜。他已经把他所知道的一切情况都报告给警方了。当然,卡多甘·韦斯特是有罪的,他对此毫不怀疑。可是,其他的一切事情都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