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如刀,深深划过少年疲惫的躯体,在他的内心里,留下累累伤痕。
冷风中,他双手扶墙,支撑着身体摇晃的身体,站立着。簌簌白雪,落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肩膀、头顶堆积起来,欲将他堆成一个雪人。
颜骥咬着牙,支撑着身子,艰难地走到墙角另一侧的房屋走廊下,落不到雪的地方。然后背靠在走廊的墙上,瘫坐在地上。
此举虽然危险,容易被人发现,但总不至于被冻死在雪中。
只行走了短短几步,体内的气血又翻涌开来,他只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喉咙一甜,一口淤血从口中奔涌出来。
颜骥将淤血喷在旁边厚厚的雪堆上,用『迷』糊的神智,『操』控自己的手,缓缓抄起两捧白雪,将鲜血覆盖。
坐卧在走廊冰凉的地上闭目休息,等待“龙眼丹”的『药』力发挥,治愈伤势。颜骥现在能做的,只有这样,就算是想多走几步路,找个更隐秘的地方躲藏,也是妄想。
便在此时,一阵急促的狗吠声传入颜骥的耳中,并且声音离他越来越近,看这情况,那只狗正是冲着他来的。
颜骥一阵惊慌,迅即起身站立,打算逃走。不料他刚一站起,一阵眩晕涌上头颅,他只觉天旋地转,恶心欲吐,几乎又要昏厥过去,只有微微闭上眼睛,停止任何动作,方才好受一些。
模糊的视野中,一片暗黄的光芒照入了颜骥的眼中,隐隐听到有轻缓的脚步声向自己走来,只是,狗吠声已经停止了。
此时此刻,颜骥根本已无力逃走,更无力反抗,唯一能做的,便是束手待毙。
“我的命,就要终结在这里了么?”少年微闭双眼,手扶着走廊下的朱红『色』梁柱,静静的伫立着。
天地一片安静,他预想中的结果,迟迟没有来到,以至于她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明知道死亡终究要降临,但死亡却来得非常缓慢,这种等待,似乎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
焦虑而无奈的等待中,耳边,似乎想起了轻轻的,温柔的呼唤声。
“我的孩子!你听得到么?娘就要离开了,不能在身边保护你了。所以,我的孩子,你自己一定要坚强,学会生存,好好的活下去。”
这是曾经环绕在他耳边的熟悉声音,母亲的呼唤。在他脑海里,轮廓几乎模糊不清的母亲。
“娘……”少年低低的,痛苦的呻『吟』着,小小的声音里满是无奈,悲痛与思念。
“啊!”一阵甜美的惊呼:“大哥哥,你似乎不用这么热情地招呼我吧?对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清细、甜美的声音,轻轻地响在颜骥的耳边,在他的面前,没有前赴后继的魔教护卫,也没有五颜六『色』的刀光剑影,只有一条纤瘦的白『色』倩影,一片暗黄『色』的灯笼光芒。
颜骥缓缓睁开眼睛,见眼前只有一个怀抱着黑狗,手提灯笼的白袍少女,并没有他所预想的一切。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啊?”杨环玉轻声问道。
“我……我……”颜骥似乎每说一个字都很艰难,其实他也是没有找到合适借口,去欺骗面前的纯真少女。
这一刻,他心里也确实要打算欺骗这少女的。
“是来找我玩的么?”杨环玉睁着圆圆的,黑漆漆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着。
“是……”颜骥很不情愿的骗了她。
一个字刚说完,一口鲜血涌上咽喉,被他伸手捂着嘴,强行吞咽回去。
“太好了!”杨环玉欣喜一笑,大叫道:“白天无聊,睡得时间太长了,所以晚上就睡不着了,我正好没人玩呢!”
杨环玉看着手扶梁柱,满身是雪的颜骥,身子被冻得瑟瑟发抖,痛苦呻『吟』。她立即将怀中的黑狗扔在地上,一把拉起了颜骥的手,神『色』关切道:“很冷吧?我带你到我屋里暖和暖和。”语毕,强行拉着颜骥的手向前行走,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拉走这个人的。
颜骥被她拉着走路,体内气血再度翻涌,又是一阵强烈的头昏耳鸣的感觉,眼前一片漆黑,看不清道路。
他想反抗,怕被杨环玉拉到卧房之后,会有人发现他,无奈,他现在竟连一个气力低下的病鬼也挣脱不开。
没走多远,颜骥被杨环玉拉进一间富丽堂皇的卧房,屋中燃着蜡烛,灯火燎亮,墙角烧了两盆木炭,一进屋内,便能察觉到一股暖流。
走到桌旁,杨环玉才松开了颜骥的手,交待道:“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拿个『毛』巾给你掸了身上的雪。”
颜骥眼前漆黑,脑中晕眩,根本站立不稳身子,杨环玉送开他手,走开过后,他摇摇晃晃地『摸』索到一旁的桌子,手扶桌边站稳,腿撞在桌边的椅子上,身子一斜,倒在了椅上,再度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