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1)

小华、小燕得知他们在巢城逗留过就道:“可惜,可惜!那一­干­肝胆兄弟姐妹你们却无缘相见!”小陈道:“是前次我去时会过的那些个朋友?”小华道:“只是一小部分,后来又添了九位,共是十四人,七对哩!不过那时还仅是朋友,而如今就都是兄弟姐妹了。我们的亲母也就是他们的亲母了。”小陈心里想:这无非是­干­儿女罢了,哪里就成亲儿女、亲母了呢?就不以为然。小方就欢喜道:“那敢情好啊,您三位妈妈如今就有十六个亲儿女了!赶明个也把我和小陈也认作亲儿女吧?”刘永贞笑道:“我们三姐妹不须再拖累你俩了,你俩将来只须好好敬孝自己的亲父母,养老送终就行了。不过我们倒是十分愿意作为你俩的­干­娘哩,活着时能够有空来看看,也就心满意足了。”宋依珠道:“就是,就是。其实,我三早就是你俩母亲的­干­姐妹了,按年岁,你们母亲排行老三,是我三姐哩!”小陈听了这些话也感中听,只好不出声。小方就感到有点暗然了:“不管怎么说,在我心中,您们都是我的亲母!”小华、小燕心中就想:“这妹妹倒也是肝胆过人的好心人哩!”ヒ蛭今天一早,宋依珠就预感小陈、小方必来,便催陈范氏道:“三姐,你就把那只老鹅宰杀炖汤,好给你儿女解解口馋哩。”陈范氏也觉得该吃鹅汤了,就照着办了。所以到这时,老鹅已用文火炖了三个多小时,当然是汤稠­肉­烂了。陈范氏便去封了炉盖,只让保温。这时已近十一时了。小华前几天已与一家洁净的饭馆联系好办席的事,就去招乎点送四炒、四烧八个菜(数量都不多的盘装)和红、白两瓶酒来。中餐当然吃得欢欢乐乐、有滋有味的了。母亲们和小燕、小方都喝红酒,小陈喝白酒,小华只能半白、半红地喝。小华斟白酒,小燕斟红酒。小燕又拿了三只空杯各放在小方、小华和自己面前,又将小华空杯斟满红酒,同时又要小华将小方和自己的空杯斟满白酒,道:“我虽不能喝白酒,今天也得破例陪表哥、表嫂喝上一杯,一是欢迎远道光临,二是尽一份诚意;小华平素至多也只能喝上三、五杯白酒的,所以表哥可得照顾点啊!”小方笑道:“你当着母亲们面为丈夫求情了。其实小陈又何曾能多喝白酒的?”老姐妹们都嘻嘻而笑道:“这两个丫头咀都辣哩。喝酒别勉强得了!”小燕道:“表哥的酒量至少六两,表嫂能不知道?”小陈、小华都咧咀笑。小华笑道:“今天母亲、姨娘在场,晚辈们喝酒就不得不收敛些了:但凡晚辈陪长辈喝酒,晚辈就须得站起来喝,而长辈则免站,否则晚辈就不敢喝酒了;晚辈相互喝酒,可站可坐,以不站为宜,便于下酒呢!”四位老姐妹笑道:“都不站,都不站,自由、放松好。”小燕笑道:“我俩敬表哥、表嫂时也得站哩!”小陈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平辈之间,还是坐着喝好,长辈们也不会计较的。”小方就道:“我可是要站的哩。”小华、小燕会意:一是她年岁小,二是她要感谢我们当了他俩的搭桥人哩,可见也是个有恩就报的人了。于是小华、小燕就站起来道:“来,这第一杯酒,为欢迎贵客到来,为母亲们的安康,也为陈哥、方妹的美满幸福,而共同­干­杯!”小陈、小方也就站了起来,小方忙道:“也为华哥、燕姐的美满幸福­干­杯!”就都一饮而­干­了杯。待斟酒后,小燕道:“唉哟哟,我下面只能喝红的了,不知表嫂如何呢?”小方道:“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宋依珠笑道:“看来方丫头还能喝几杯白酒?”陈范氏忙道:“不行不行,前次她在我那里试过,白酒沾都不敢沾哩!今天倒喝了一杯,把我都吓着了!”其实陈范氏只知道儿子能喝六两白酒,哪里知道儿媳也有二三两量?小华真喝起来也只能四两到顶。坐中除小陈外,谁也不知小方能喝二三两白酒的。小燕就试探道:“好表嫂,你就疼疼表妹吧,帮我多消几杯白酒?”小方也有意要多消白酒,以免小陈与小华拼了酒,把华哥喝多了不雅。那小陈喜欢喝倒桌上一个人,今天小华又是把盏人,不喝倒他才怪哩!所幸桌上仅有一斤白酒,若再开新瓶,母亲们是断不肯让的了。小方笑道:“你只须呼我方妹,我就给你带消白酒,呼两声带消一杯,呼十声带消一两,呼二十声带消二两。”小燕道:“一言为定?”小方道:“就一言为定!”小燕欢喜道:“你原来就是我­干­妹,我以前就一直喊你方妹。今天你若能消掉二两白酒,凭母亲们作证,不但喊你二十声方妹,今后我就永远呼你方妹了。”小方道:“你说话算数?”小燕道:“一言九鼎!”小方道:“好,就凭你这一言九鼎,我现在也不要你喊了,就今后喊吧,我就豁出去为你代消二两白酒便了!”喜得小燕大赞:“方妹豪爽,真是豪爽女子哩!”陈范氏就道:“这白酒可是玩的?方丫头今天怎么啦?”小陈笑道:“母亲不用担心,小方可是能喝上三两哩!”四位老姐妹和华、燕俩无一不吃了一惊的,但也都放下心来了。于是四个晚辈第二杯酒便站起来共同举杯敬了四位老姐妹:“祝母亲健康愉快,天天开心!”四个晚辈一饮而­干­,老姐妹们只是随意喝,也有喝一杯的,也有喝半杯的,也有沾沾口的。从第三杯到第六杯,小华、小燕就站起来分别敬了四位上人,小陈、小方也如法敬了;四位老姐妹随后共同分别回了小陈和小方、小华和小燕。第八杯酒是小华、小燕共同敬了小陈、小方;第九杯酒是小陈、小方共同回了小华、小燕。四位老姐妹道:“孩子们吃菜,别光顾着喝酒。要填填肚子,以免酒伤胃。”四个晚辈道了声“是”便吃起菜来了。老姐妹们又帮他们一个个挟送:“多吃点,多吃点!”八个人边吃边谈边笑,约莫吃了十多分钟菜,宋依珠就发话了:“我们老姐妹们带吃带品尝哩,你们晚辈不要­干­扰我们,我们也不­干­扰你们,你们只管自便吧!”四个晚辈道:“是!”小华就坐着举杯邀小陈:“我俩­干­!”小陈也不起身:“­干­!”两个人就­干­了第十杯;小燕也坐着举杯邀小方:“我俩­干­!”小方站起来举杯:“­干­!”喝­干­了第十杯白酒,小燕就连忙也站起来喝­干­了。小方吃着菜道:“我消白酒的任务完成了,下边就喝红酒了。”陈范氏道:“应该的,应该的。”小燕笑道:“姨娘又来­干­扰我们晚辈了。方妹总数虽完成了,可那第一杯不该算在内哩。”小方只好认道:“好吧,就再斟一杯白酒。”于是小方站起来邀小华喝­干­了第十一杯,随后就把白酒杯收去了。小燕也就邀小陈喝了第十一杯。这时白酒瓶里只剩下不到三两六钱酒了,小燕和小方都放宽了心。小方边吃鹅­肉­边道:“燕姐这下一颗悬着的心平安落在实处了?”小燕笑着挟了一块鹅­肉­送到小方碗中:“多谢方妹。来我敬你一杯!”小方道:“哪里话,妹妹应该敬姐姐哩!”便都站起来喝了。四位老姐妹也是喝得开心,你邀我、我邀你,一边吃、一边说、一边喝,较起劲来竟也满杯喝­干­,颇为愉悦。

这时小燕就道:“晚辈们喝到这时就想敲杠子、猜拳了,但又怕吵着母亲和姨娘,不敢高声热闹……”宋依珠会意道:“我儿,你们尽管高声热闹,我们正想看看、听听,也热闹热闹哩!”刘永贞、燕范氏、陈范氏也都附和:“就是哩,我们都想看看热闹、听听热闹。”小陈道:“谢谢上辈容忍。小华表弟,我俩敲三局如何?”小华道:“谁负谁喝酒?”小陈道:“一局一杯,负方喝酒,不得代。”小华想:这可不能让他啊,否则我就会喝多了。就道:“行!”于是两个就杠子、老虎地呼喝起来了。第一局小华以老虎胜了小陈的­鸡­,小陈喝了一杯;第二局小华以虫胜了小陈的杠子,小陈又喝了一杯;第三局小华又以杠子胜了小陈的老虎,小陈也只好再喝了一杯。小华道:“承让、承让!亏巧我胜了,若是负了,我恐怕喝不了这多酒啊!”小方笑道:“反正小陈能喝酒哩,三杯酒,小意思!”小燕笑道:“若是我全负了,我就赖着让胜家代一杯!”小方会意:“那我就和姐姐敲三局,若姐姐全负了,妹妹就强代一杯。”小燕道:“好!就和你敲三局。”两个人便也呼喝起来。结果小燕三局果然全负了,小方就强代了一杯酒。两个人吃罢菜,小燕又笑道:“方妹妹,杠子我敲不过你,我们猜三拳如何?”小方道:“怎样猜呢?”小燕道:“这次不准代酒,一拳一杯,谁负谁喝!”小方道:“就和你猜三拳试试。”于是两个人又么喝了起来:第一局小燕以“四老姐妹学文化”取胜,小方喝酒;第二局小方以“高堂坐着四母亲”取胜,小燕喝酒;第三局小燕以“长命百岁四寿星”取胜,小方喝酒。小方笑道:“我猜不过燕姐姐。”刘永贞笑道:“这两个丫头胜拳都应在我们四人头上了,什么四姐妹呀、四母亲呀、四寿星呀,真是有意思的很哩!”说得一桌人欢笑起来。

小华就笑着邀小陈:“表哥,我俩也来猜拳如何?”小陈道:“我们再敲三局杠子,不准代酒,如何?”小华只好应允:“就依表哥。”结果小华还是全胜,小陈喝了三杯白酒。吃罢菜后,小陈就道:“这下子我和表弟猜五拳,还是谁负谁喝,不准代酒,如何?”小华道:“表哥若全负了,我就强代一杯吧?”小陈道:“也不行!”小华只得道:“好吧,就试试。”结果:第一拳小陈以“顶子谁人戴?”取胜,小华喝了一杯酒;而第二到第五拳小华分别以“席上围坐八亲人”、“四位母亲读书信”、“儿女跪拜四高堂”、“吉祥如意三座楼”取胜,小陈连负四拳,喝了四杯酒。宋依珠笑道:“萍儿胜这四拳也都是实指哩,什么八亲人、四位母亲、四高堂、三座楼,都与我们有关的。比如这三座楼,我们住的这样双层小楼,就确实有三座:上海、南京、无城。但愿这三座楼都能吉祥如意啊!”小方连忙安慰道:“母亲别担心,一定能的。”吃了一气菜后,小陈又邀小华猜拳:“表弟,我俩再猜五拳如何?”小华道:“还是谁负谁喝,不准代酒?”小陈道:“不准代,不准代!”结果小华连胜五拳,小陈连喝五杯白酒。待小华斟满两杯,白酒瓶就­干­了。小华就邀小陈:“我俩先­干­了白酒,然后再斟红酒猜拳如何?”小陈道:“就先猜这两拳吧。”小华只得同意猜,结果两人各负一拳,同饮了杯中白酒。于是小陈看出点门道来了:原来这猜拳来自“三快”呢,要眼快、手快、口快都到位了,才能获胜。下面我就和他玩玩“三快”术。他一边吃着菜,一边想着“三快”招术,心里似乎也有点底了:想我一定能胜过他的!这时,小燕已和小方猜得火热了,全是“两姐妹”

取胜,两个人几乎不分胜负。不过小燕心灵些,往往能巧妙地躲过负局,甚至反负为胜呢。两个猜过一阵,又笑过一阵,把四位老姐妹逗得开心不迭。燕范氏笑道:“没见过这猜拳术,象玩魔术似的,我看不懂却又想看,想玩呢却又玩不出。看似简单,实在不易啊!难、难、难!”刘永贞笑道:“难在这里呢!(她指指头脑)她们年轻人,脑子活道,猜起来就变化无穷了。若要我猜,除非回到三十年前呢!”陈范氏和宋依珠一齐笑道:“那时候,颖儿、兰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哩!”笑着,小燕和小方的五拳已猜结了,比分是三比二。小方道:“燕姐比我高明得多,佩服,佩服!”小燕道:“方妹前景十分看好,彼此、彼此!”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笑着,悠悠地享用着菜肴。小华想:母亲说得不错,这猜拳全靠头脑活道,心明才能眼亮、手速

、口准呢。小陈欠动脑筋,岂能指望胜局?我是不是就开导他一番?目前恐怕不行,因为他太自信了,不服输呢!想着,小陈就邀道:“表弟,我们再来五拳。这次你全负我就强代一杯,我全负你就强代一杯,两位小妹也可强代的。”四位老姐妹、一对小姐妹都高兴地道:“早该这样了!”小方不经意地提醒:“小陈可是喝一杯红酒比喝一两白酒还难下咽哩。”小陈微笑默认,小华当然会意了,但他不想立马就让,道:“就听表哥的。”于是两个人呼喝声震小楼上下,每局总是猜三、四次才能分胜负,而小陈也确实眼、手、口快捷多了,但变术依然欠灵活呢。小华看在眼里,动在心里,有意不露声­色­地与他周旋,逗大家开心不迭。结果呢?还是小华连胜了五拳。于是小华、小燕各强代一杯,小方强喝个“楼上楼”,小陈只喝了一杯。不过他以为自己大有进步了:这五拳可比以前猜的时间多了两倍啊!两个人都高高兴兴地吃着菜,小燕就把一只鹅胯挟送到小陈碗中,小方也把另一只挟到小华碗中,两个人道谢后就大口大口地吃了,又挑了鹅汤过咽,­精­神都是足足的。小华已决定让他到底了,红酒瓶里也不过二两酒罢咧,就道:“我和表哥最后猜十拳,我全负了你只强代一杯酒,表哥全负了我也只强代一杯酒,两位妹妹只能看拳,不得代酒,如何?”陈范氏就要开口阻拦,却被宋依珠笑劝住了:“不相­干­的!”小燕、小方当然心中有数了,早已知道这十拳一定是给小陈挽回面子了,不全让也会让个六七八哩,就呼:“好呀好呀,你们决胜负,我们不掺合。”小陈豪爽地道:“就和表弟决个胜负,我喝醉了也开心!”于是两个人就都认真对垒起来,每一局都要猜个六七次平手后才分胜负的,而小华多是以失误伸指而负,也有口误败局的,也有手口不一的,也有眼神不专注的,这些当然只不过都是假戏真作的佯装罢了,特别给人产生酒劲上来了、力不从心的印象。燕范氏低声道:“萍儿酒喝多了吧?”刘永贞道:“虽乱而能自控,不多,不多!”宋依珠只笑不语。看看小陈就胜了第七拳,小华佯装急躁:“我就不信会全负!”小陈有点得意:“承让了!”小燕也只是笑,而小方却道:“这鹅难道真想全胜?”接下来小华就佯装更用气力地与小陈猜了,每局猜了十次平手后才分胜负,一直猜到第九拳,小华还是负了。吃罢菜,又喝口汤,小华道:“再来,这一拳我就变个奇招!”结果平手到第七次后,小华大喊:“大团结呀都欢乐!”出了个“八”,而小陈也大喊:“四如意呀母康安!”伸了两个指头。小方大喜道:“华哥胜了!”小华望着小陈笑道:“我这奇招变得还好吧?”小燕佯气道:“这鹅负了九拳还沾沾自喜,不羞?不羞?”众都畅笑。小陈­干­了杯道:“我看出来了,那是表弟给我下台阶哩!我这脑筋不够活,其他也不用说了。”小方笑道:“认识了,就能­精­进了。”小华道:“表哥但肯­精­进,必成大器的!”小燕、小方就为各人盛来饭吃了。

宋依珠饭后思道:这萍儿、颖儿、兰儿灵心过人,前途无量啊!而兰儿可能会走点弯路,但终会名扬国中的,只不过时间长点罢了。由此,她也就对兰儿看中十分了。很想有机会给她加以开导哩。刘永贞也在想:这兰儿倒是在脚跟脚地赶颖儿呢!将来两个人或许是半斤八两也未可知。心中欢喜,就和兰儿多说了一会话儿。“怎么样?父母有态度了?”“支持。”“定下日子了?”“我原想读医专(也已录取了),攻攻外科,以便内外兼备,尽量为除病多作点奉献。未料小陈坚持元旦完婚,说这也是家母的希望,我只好打算放弃入学机会了。今后只好自个儿慢慢摸索着走医道之路了,费时一定很长、很长啊!”“唉,你这个太实心眼的丫头啊!不过路总是走出来的,无非坚持着­精­进罢了。万不可中途费弃,那将会是行与实相背,奉献甚微,到后来悔之莫及了。这人生之路,有平坦的,更有坎坷的,但不管怎么样,都得靠自己坚定地走过去呢!你现既应了,也就罢了,老身也只能尽量开导开导你婆母,好让她和小陈将来尽量为你多创造好环境,以让你减少前进道上的阻力,增多助力,以便成就你的事业。”“多谢母亲好意,义兰决不有忘。义兰一定­精­进不息,为除病多作奉献!义兰的初衷是不会改变的,义兰的心志是不能更移的。请您相信我!”“我相信,我相信!只是苦了你了啊。”讵料这席对话早被宋依珠听去了。她叹了叹气想:这苦命的孩子啊!慧根这样好,却又不被亲人理解,又甘心踏着坎坎坷坷的弯路,难道这是天意不成?她心很是不甘,便邀燕范氏和陈范氏姐妹俩上楼坐。燕范氏会意,也想开导开导妹妹劝儿子把婚期往后推一推。上楼后,坐下来,宋依珠就轻描淡写地问陈范氏:“儿子婚期定了?”“定了,在元旦哩。”陈范氏喜滋滋地回道。燕范氏、宋依珠就不悦地道:“怎么不提前和我们商量一声?把老姐妹们当外人哪?”陈范氏就感到是有点欠妥,脸也红了起来了,就道:“这是他俩自己定的,我也只好同意了。”宋依珠就进一步道:“你没给明儿提过心愿要求?应该照直说。”陈范氏道:“我是提过心愿:‘儿子,你已二十四了,我想早抱孙子了。’可我没有要求他们就在元旦结婚呀。”燕范氏道:“妹子,兰儿多大了你知道吗?”陈范氏道:“也不小了,过不了几个月就二十二岁了,结婚生孩子也是可以的了。”宋依珠叹气道:“年纪还这么轻,一旦结婚生子,还怎么­精­进忙事业哟!就不能往后推上几年再谈婚论嫁、生孩子事吗?”陈范氏道:“有了孙子我去带好了,又不影响他俩­精­进。再说了,娶过来的姑娘才算媳­妇­。不结婚谁能保得准不变卦?”燕范氏生气道:“你这妹子怎么这样不放心人家好姑娘?你是酒喝多了怎么的?”宋依珠只是摇头叹息。陈范氏不在乎地又道:“正因为兰儿是好姑娘,我才不放心哩!她若变卦,明儿到哪里再能找到这样的好人儿?”宋依珠心平气和地道:“你可知道兰儿有什么心愿吗?”陈范氏道:“她虽说过考医专,毕业后再结婚。我就劝她了:结婚后再考不迟,最好是生过孩子以后再考。”燕范氏骂道:“好个糊涂又自私的婆婆!明儿不会如此糊涂又自私的。”陈范氏道:“这正是明儿的意思。这又怎么是糊涂、自私呢?再说兰儿也没竭力反对过,更没反悔哩。”这时宋依珠就真地动气了,斥道:“你想要兰儿反悔吗?兰儿只不过是看在颖儿、萍儿份上,才对你呣子忍辱屈从呢!我告诉你:你呣子必须先让兰儿读完医专再谈婚论嫁,否则我就不会认你这个三姐,更糟的后果还会出现哩!你就去和你儿子说去吧!”说罢就进了卧室,哐噹一声关了门。燕范氏也气鼓鼓地下楼了。陈范氏就坐在那里发蒙,心里十五只吊桶打井水七上八下。她想:从未见过宋­干­妹动过如此大的肝火啊,虽声调不高,却威严极厉,使我措手不及。不过也怪我未站在兰儿那边设身处地想一想,只顾想着儿子早成婚、早添孩子。这生了孩子的儿媳能安心学业?我这不是明明在骗她!看来我和明儿是自私自利啊,不应该啊!想到这里她就坐不住了,咚咚咚下了楼,要找儿子说叨说叨,就让兰儿去读医专。

谁知小辈四个人已出门逛街、散酒去了,只有刘永贞在那里想着心事。她见了陈范氏也不搭理,表情冷冷的。陈范氏明白大姐也是为兰儿事在呕她的气哩,便道:“大姐别生气了,妹妹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只站在明儿这方面想问题,也应该站在兰儿那方面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啊。不过你别着急,我设法挽回,一定让兰儿去读医专就是了。”刘永贞一纵站起来:“你说话算数?”陈范氏道:“我发誓:说话如不算数,就……”刘永贞忙道:“错了能改就还是我的好三妹。你也不要过于急躁,要与明儿心平气和地、谈心式地开导、疏通,使他高高兴兴地答应。”陈范氏道:“大姐说的是,我就先开导、疏通,如果不行,我就动家法,如果还不行,我也不想认这个私心重的儿子了!”刘永贞急道:“不致于的。明儿虽未免固执、自信了些,但肯定是孝母的呢。一步步来做罢咧!”这两姐妹在楼下说的话,已被上楼站在楼梯口的燕范氏听了去,便满心欢喜地推开卧室门要对宋依珠说。只见宋依珠正坐在床沿垂泪哩。她就急忙忙上前劝道:“小妹不要伤心动气了,有转机了!”宋依珠道:“人家这么好的女孩儿,就将要把大好前程葬送了,我能袖手旁观?不行!我非得找那个野小子讨个说法不可,说不通就叫兰儿与他断!”燕范氏道:“你不要动怒了,事情有转机了,三妹已在大姐面前认错了,并发誓要开导明儿让兰儿读医专,如果明儿不听就动家法,再不听就和那个私心重的儿子断绝关系。”宋依珠急忙擦­干­泪,道:“小妹方才也是肝火太盛了些,我得向三姐作个检讨。”于是两姐妹就下了楼,楼下两姐妹也就迎了上来,四位老姐妹就又抱在一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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