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谁知马芳宜举止外表虽很文静,倒是酒桌上的巾帼呢。她问过小马,知道几位姐中,小吴与小王酒量不小,两个半斤八两不分上下,而小吴略上;倒是小燕在酒桌上毫无作为,红酒也喝得少哩。这时她就想整整小燕了。因她俩坐在一旯两边,是邻家,小燕旁是小华、马芳宜旁是小马。小华素来当红酒司令的,这次也抓着红酒瓶不放手。马芳宜就道:“华哥和燕嫂今天是主客,怎能要主客服务?我来服务吧!”她不容分说就夺过了红酒瓶。小燕心里惊道:“不好,这小学妹恐怕要撒酒疯整我哩,我得防着点儿。”就悄对小华道:“你将黎哥拉过来坐,我好坐在王姐边上,离小学妹远一点。”结果她就与马芳宜旯对旯相坐了。马芳宜也不计较,没事人似地道:“我本是喝白酒的人,今天充任这红酒司令,也只得喝红酒了。不过有两点得先请示席主人:这第一,我给客人倒酒时,他若不让倒杯,我只得往他嘴里倒了;这第二,喝红酒的人,头杯和末杯都得喝白酒,要不然就喝两杯红酒,以示平等。”小王就明白她这是要整小燕了,便道:“依我看,在今天席上有三个人应该放宽:一是我。我平素白酒、红酒不拘,今天也是这样:喝红酒就按马妹的规矩喝,喝白酒就按喝白酒的规矩喝,倒白酒、倒红酒都是不拒的哩。二是华弟和燕妹。他俩明天一早就得赶路,只能照顾他们喝红酒,而且也不能让他们多喝,就是想多喝也不行的。至于其他人嘛,一醉方休罢!”小燕心道:“多亏小王姐解围,好险啦!”马芳宜看着小燕笑道:“燕嫂回来坐吧,莫怕,我好好为你和华哥服务就是了。”说得一众人都笑起来了。于是小华、小燕舒舒服服地随意喝着红酒,除了头杯、末杯酒满喝外,中间什么陪酒、回酒则都是半小杯或沾沾口也就罢了。倒是马芳宜在中途与小王较起劲来了。在红酒瓶只剩下三分之一时,小王道:“马妹妹,你还是还权华弟吧,咱俩都喝白酒,巾帼不让须眉!”马芳宜正对下怀,便对小华道:“这瓶还给你,我喝一杯,算请你了。”随把酒瓶交给小华,自己喝­干­酒杯。小朱就急忙斟上白酒。小王笑道:“咱姐妹俩先喝上一杯,清清喉吧。”说完就喝­干­杯,马芳宜也­干­了杯。大家也都满杯陪了她,她也不拒,就都喝下去了。小马笑道:“我也陪你一杯吧,让你壮壮胆。”马芳宜就啐道:“这鹅,起哄也不选个时候!”也免强喝了。小王又笑道:“马妹,咱姐妹俩敲杠玩,让他们男人学学,可行?三局定输赢。”马芳宜当然知道小王在试她,也不答话,便举起筷子来了。两个人杠子老虎­鸡­虫地呼喝了一气,结果小王输了一局,就要喝三杯,马芳宜忙道:“我该喝一杯的,王姐承让了。”便端了一杯喝了。两个人吃着菜,喝着­鸡­汤,小孔就把两只­鸡­胯往小华和小燕碗里挟,小燕忙笑止住:“这­鸡­腿当让王姐和马妹享用,就当你和朱哥感谢牵线之礼罢。”小王和马芳宜也不拒绝,便缓缓吃着。这时,小黎就和大李敲起杠来,接着小马就和小朱、小孔就和小华也敲起来了,桌上闹得热火朝天。当小马赢了小朱正待邀小王敲时,马芳宜挡了驾:“我和王姐还有下文哩!你先和燕姐敲吧。”谁知小马连败三局,也只得连喝三杯了。小燕道歉说:“我是瞎碰的,不料想就胜了。”马芳宜逗道:“他一见美女就乱方寸,岂有不败的?该败、该败!”说罢就邀小华敲,也败了三局。小王就笑道:“我看马妹见到华哥,就象小鼠见到猫,吓得四处乱躲,焉能胜?”小华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就听马芳宜大大方方道:“王姐话里有骨头哩,赶明个我邀上孔家嫂子、朱家嫂子,就三个嫂子对付你一个嫂子,非把你那骨头剔出来不可!”说得一桌人没有一个不大笑的,小王也大笑:“那堪好了,我们四个妯娌一桌喝酒,燕妹也好放心在大学夺女魁了。”又是一桌欢笑不迭。马芳宜清了清喉道:“王姐,我两个猜拳吧?猜个六局,让他们大男人看看,小女子是不是比大男人逊­色­!”小王道:“正合我意。来!”于是两个人就吆三喝四地喊起来,但呼喝声和出指头只在一二三四五六里面转悠,而且都带“女”意。“一才女!”小王道:“承让。”马芳宜笑道:“我听到你那喊‘一’定是为燕姐壮行的,观你握着个拳头,所以就出了个‘一’,而把话声厌在喉咙里,就让你胜了。”小王道:“你不喊‘一’就得喝酒。”小燕道:“这杯酒就让我喝得了。”马芳宜道:“燕姐又来了,我输就得喝,不关你事!”说罢就喝了一杯。接着一声“六荷同妍!”马芳宜伸了大、小两指是个六字,而小王未出指头却喊出“三个妯娌话家常!”结果喝了酒。接后是小王以“两个姐妹打腰鼓”、“五朵金花各有主”连胜第三、第四局。最后是马芳宜以“四姐妹赶集”、“三个嫂子跳秧歌”也连胜两局。小燕看了表,就站起来笑道:“你两个打个平手。这里就让他们六个大男人混去吧,咱妯娌就去研究如何迎娶两个新娘的事吧。”于是三个女流就先退席,坐在另外一间客厅里边休息、边商量正事了。

三个人商量已定,感觉十分开心。马芳宜道:“我多和那个文静的王健芝接触,包管让她和她婆婆快快乐乐交往,使婆婆疼媳­妇­、媳­妇­敬婆婆,婆媳不忍分离哩!”小王道:“那我就多和那个泼辣的王月翠交往,找机会伴她到合肥住两天,我那个­干­娘(也就是小朱的母亲)最喜欢辣儿媳,或许一炮就打响!”小燕乐得哈哈畅笑:“有劳!有劳!”说着便从衣袋里掏出纸笔和信封,就桌前写了封短信:

二王妹妹:接到来信高兴极了。今后我虽不在巢城,但我有两个要好姐妹在这里工作,她们会很好看护你俩的。你们华哥也有两位亲如兄弟的好朋友在巢城上班,所以你俩也不要担心初来咋到见不到熟人,就会感到寂寞了。姐和你们华哥明天就离开巢县到南京去了。正好你们的华哥那两位朋友不日有事到黄山,我就让他俩把这封信带给你俩了。我对他俩说了:你俩有什么负重的需要带到巢县来的,就由他俩先带来,免得你俩搬家时多劳动。我还说了:你俩来巢城上班时,就由他俩到车站接,以免多跑路。可好?

紧握手,开好头,做个好朋友。祝顺利!

姐燕秋颖

十一月廿七日

小燕写毕待要迭封,小王和马芳宜就要看。小燕道:“看去吧,也好心中有个底。”两个人看后道:“她俩来巢城时,我俩也去车站接不好吗?”小燕道:“让他们两对多相相吧。你们以后见机行事不迟呢!”小王和马芳宜信服。于是小燕就把信迭封严实了。这时已近八时了,小朱连忙道:“今晚有一场新电影,八点半的。”小黎问:“什么片子?”小朱答:“《上海姑娘》。”众人都道:“看,看,看!这酒到此结了吧,咱们来个大团结吃饭!”小华小燕免不得和大家一道看了场《上海姑娘》。出电影院后,小华就对大家道:“明天各上各的班吧,我们不用大家送了,就此相别,望各位兄弟姐妹珍重!”小燕把那封给二王的信交给小孔、小朱道:“你俩寻机到黄山走一遭吧。孔哥寻机去采访,朱哥寻机去检查电影放映,也好先见见二王姑娘哩!她们若有带到巢城的重负,你们就带来;她们来巢城时,你们要接到车站,不可忘了啊!”两个人答应了:“听燕妹的吩咐便是。”随后,小华、小燕就一一和大家握手,小燕口里还念着道:“紧握手,开好头,交个好朋友!”小王和马芳宜也念着,随之大家都念着,不禁热泪盈眶,最后挥手惜别了。

口里说不送,可心里谁肯不送呢?第二天一早,小华、小燕手提行李匆匆赶到汽车站时,就见大李、小黎、小孔、小朱、小马、小王、马芳宜全都等送在那里了。大李就把已购好的车票递给小华道:“我们是肝胆朋友啊!今早是不约而同赶来送你俩的呀!”小华、小燕连声道:“多谢!多谢!让我们肝胆相照到永远!”待他俩上车坐稳后,汽车就发动了。一众人频频挥手,高声喊:“一路顺风!多通信!再见!”小华、小燕也频频挥手、高声喊:“好兄弟们,好姐妹们,保重!再见!”

小王和马芳宜眼里蓄着泪,望着汽车风驰电挚般地向东驶去。这时,旭日东升,薄雾开散了。

天气由于北方寒潮南下的影响,早上的气温陡降了好几度,有的人已经身着绵服、头戴风帽了。但今天又睛好了,所以仍着秋服的华男萍、燕秋颖,坐在汽车上也不觉冷。他们心情很好,一路观光:汤山、英山、半湖、清溪、环峰,不觉在眼底缓缓成景。不到一个小时便到含山站了。这班车今天好象比往日欢快,也很平稳。司机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打巢和路正式通车时起,他就在这里开车了,如今已经开了三整年,先是敞篷车,再是篷车,后来才配了标准客车。他虽是香泉人,家小却都在和城住哩。因为和县到香泉仍未通车,三年来他就没回香泉一次。但他多么盼望这条道早建成、早通车啊。而现如今仍是人拉驴带,“小脚女人”走路,何时是个头呢?他有点面熟车上坐的小华、小燕。他们是到西埠站下车的。前不久他们在西埠上车时,香泉那位名医的女儿送了他们,所以他就知道这两个年青人今天肯定要到香泉去了。他们是香泉人?他想帮他们啊!

汽车从含山站开出,路基好象不那么平稳了。一路颠颠簸簸,使人恶心。车过祁门站,­鸡­笼山神奇的风景出现了。小华、小燕正醉心观赏,车上就有位五十多岁的老年­妇­人呕吐起来了。两个人见她脸­色­苍白,满额渗汗,象得了大病一样紧闭双目,并不时发出痛苦的哼声,很是同情,又没有办法救护。小燕心里想:“方­干­妹若在车上就好了,给她服两颗镇吐药或许好受一些了。可是我身上没有药物哇!”这时只听司机骂道:“这该死的路面!能叫乘客不吐吗?连条汽车主要通道都修不好,还‘人民公社好’呢!”小华吃惊,心道:“这位司机大叔胆子也够大的,竟吐露对人民公社不满的心情来了。要是被恶人告发了,还得了吗?”小燕也不作声,只迅速从行李包里抽出一条新毛巾,就去给那老年­妇­人擦汗,又道:“老妈妈,您静静心,想些快乐的事情,或许会好些的。”随又把毛巾塞到她手里:“给您留着擦汗用。”那­妇­人感激不迭:“啊呀呀,比我女儿还亲啦!”小华道:“老妈妈,您就安下心,快快乐乐地想些开心的事吧,一会儿就不难过了,就到站了,就下车了。”那中年司机听在耳里,看在眼里,也感动了:“香泉的年青人是好样的!”

汽车停在西埠站,小华、小燕就下了车。这时正好有一辆小邮车转弯往香泉、石扬开去,却被那中年司机喊停了:“劳驾,给我带两个人到香泉,有情后感啊!”邮车司机下车:“原来是你‘巢和通’啊!你叫带人能不行?说要感情就见外了!人在哪?”那中年司机就对小华、小燕:“你们到香泉,就搭李叔的邮车吧。”小燕有点奇怪:“大叔,您……”“我姓章,就叫我章叔吧,我是香泉人哩!”小华、小燕连说:“谢谢章叔关照,谢谢李叔关照。”“甭客气,上车吧!”待邮车启动、开走,章司机喊:“祝你们平安!祝你们好运!”

李司机一边驾车,一边道:“看来老章并不认识你们啊!”小华、小燕道:“是的,李叔。”李司机赞叹道:“老章可是个好心人啦!开车可认真负责的很呢,对旅客又极其照应。他在巢和那条通道上开了三年车,从没出现过险情。他熟透了路段,而且为了旅客,他总是尽力出手帮助。他这个人豪爽、直率,疾恶如仇。他是香泉农村人,但他至今不愿回去看看,因为家里父母饿病死了。他为此恨透了那些暴虐的­干­部。但他对香泉乡亲却感情深厚。我很佩服他,熟悉他的人也都佩服他。大家都呼他‘巢和通’,是因为他道路熟,开车稳,尽管路面极差,除了旅客中身体过弱者以外,极少有人呕吐的。而且他一旦见到这种情况发生,总是尽量缓行,以减轻不适应旅客的痛苦程度……”小燕感动地道:“是,章叔是位好心人;您也是。”小华道:“家乡好心人多了,家乡老百姓就能很快有好日子过了。李叔,就告诉我们您和章叔的名字吧?”李司机道:“我只能告诉你们老章的名号:章兆勤。你们是?”小华道:“我家住香泉街头,华男萍;她是无为人,燕秋颖。我们都是南京大学的学生……“唉哟哟,原来是两位大学生!什么时候到校?”小燕道:“明天上午就去。”“好极!我明天有趟差,正好到南京。我带你们吧,也免得你们又是步行跑路呀,又是赶船呀,累得慌啊!”说着,邮车已进到香泉邮所旁停了。“下车吧。记住:明天八时前,我的车就在这里等。”李司机道。小华、小燕喜出望外,连声“多谢李叔关照”就告别回家了。

小华、小燕回到家门口,却见门上着锁。小华嘀咕:“妈到哪去了呢?天又冷,风又大……”小燕脑子一转,忙道:“不用着急,我知道妈在哪。你先在这等着吧。”说着就迳到自留地上去了。只见秋晚已收尽了,田也都翻种,有的麦菜苗已出土,绿茵茵的怪有生机呢。小燕远远就见婆婆正在挥锹掘荒,劲头十足。心想:“这样劳动固然不冷了,但这样累怎么吃得消哇!”连走带跑就到了跟前,喊了一声:“妈,儿回来了!”华母把锹停下来一看,大喜过望:“燕儿?我的儿,你怎么来了?”小燕道:“儿想妈了,就来看您老人家了。”华母嗬嗬笑道:“好!好!我们回家去吧。华儿可壮了?”小燕笑道:“他壮多了。哎?妈偏心了,就念着儿子,不念着儿媳。”华母道:“胡说!儿子、儿媳都是妈的心头­肉­哩!在妈的心里,两个都最看重啊!”小燕把铁锹扛在肩上咯咯笑道:“媳­妇­逗妈开心呢!他正站在门外等妈开门啊。”华母道:“儿子也回来了?这敢情好,我们又能一起唠嗑了!”小华见到母亲,忙上前请了安,又埋怨道:“您又劳累了,这叫儿子怎么放心呢?”华母道:“没事,没事。妈骨架现在硬朗多了,不比整劳力差哩。前阵子秋种时,我还去点菜子、丢麦种,那是队­干­部因我吵不过才允许帮几天忙的。”小华感动得说不出话,知道妈是闲不住的人哪。小燕道:“您如今年岁大了,身体健康是儿女们最希望的事。妈,您就听儿子、媳­妇­的吧,千万不要多劳累了。”华母打开门锁,又把桌子、板凳掸了一遍,道:“我儿坐下歇息吧。妈听你们的就是了。反正那队上活我是丢开了;这自留地嘛,我能兴多少就兴多少得了,也没什么几分地的。你们就放心吧!”小华道:“这就好,这就好。”说着华母就要去烧开水,小燕道:“让我来吧,您坐下歇歇。”华母道:“不行!大老远跑来家,还没坐下就要做家务,我心里能好受?快坐下歇息会子!”小华笑道:“妈妈别忙乎,等一会儿子自有办法。”又道:“我与小燕前几天看望宋妈了……”华母听说就也坐下来了:“你说说,我那妹子现如今可好呀?”小燕道:“可好哩,宋妈要我俩先向您问好,等阵子还要自己来看看您,并要接您一起住哩。”华母流出眼泪了,道:“我就知道这宋依珠是位最良善之人了。她无儿无女,你们今后应当更加敬孝她才对。我呢,还有你们哥哥、嫂子,还有你们大姐照应哩。华儿,你就做她的亲儿子吧;燕儿,你就做她的亲儿媳吧,好不?”小华道:“听妈的就是了。不过我和燕儿现在已有四个母亲了,哪个都是亲母,我们都敬孝到底啊!”小燕道:“妈,您别不要我们啊。”华母道:“我儿,我的骨­肉­我能不要吗?只是担心拖累你们呀。”小燕笑道:“宋妈说了,她已早和您意结­干­姐妹了。我那母亲和姨娘也都把您当作­干­姐妹了。虽然您与她们还未见过面,但她仨­干­姐妹都很敬重您,准备一同来看您,并正式结成­干­姐妹哩。她们还说,您就是她们的亲大姐啊。”华母又是流泪,又是笑:“唉哟哟,我刘永贞何德何能,敢做这三位好女子的亲大姐呀!不过,谁让我痴长几岁呢?既如此,我就免为其难,就做她们的大姐吧。也不用她们来了,等春节时我就去看望三位妹妹吧。那时候,我们四个人就正式焚香结成亲姐妹,也不用结成­干­姐妹了。”小华、小燕都十分赞赏:“最好,最好!”小华看了表,已经过了十时。便道:“小燕,你先陪妈唠嗑,我上街办点事,马上就回。”他便提着两个空水瓶和一只花篮出门了。这边华母就要烧锅煮饭,小燕道:“妈,等他回来再煮不迟,媳­妇­还有要紧话对您说哩。”华母道:“我儿,什么要紧话?你说。”小燕道:“宋妈要儿子、儿媳转知您:你赠给她的传家宝物,她已处理好了,转赠给儿子、儿媳了。还亲手穿了红丝线带给儿子、儿媳佩戴上了,并代表您嘱咐儿子、儿媳,今后要严密珍藏,切勿外露,防止不慎丢失,要一代一代传下去哩。”说着,她就把系在脖下的金凤玉龟掏出来让华母看,“他戴的是金龙玉龟。”华母一见就道:“是了,是了,你们一定不能丢失啊!”小燕道:“宋妈告诉儿媳,这宝物只有清时大官宦人家公子、小姐才能戴哩,如今世上早绝迹了。”华母道:“我的儿,我告诉你吧:当年你那外婆传给我时说过,她婆婆(也就是我祖母)临终前把这物件交给她时说,这是我刘门传代之物,往下传给儿子、女儿或儿媳,不可丢失。又说,我这一门祖籍在山东,这传家物乃是刘墉的公子、小姐佩戴过的啊!所以我就知道,原来我是刘墉的后代。”小燕吃了一惊,却又异常高兴道:“刘大人可是一代大清官啊,他为百姓做的好事太多了。妈是刘大人的后代,晚辈们更感荣光了。”华母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况我刘门后来家道中落,到我这一代甚至做了文盲了,还有什么荣光可言呢?不提这些,不提这些吧。”小燕道:“妈不失大家规范,您别悲观,您的后代会中兴的。”华母笑道:“我儿,果能如此,妈就欣慰之至了!但是还得全靠你们自己努力啊!”小燕道:“是!我们一定努力!您就等着吧!”这时小华就提着水瓶、菜肴等走进门了:“等着什么?”小燕忙上前把两个水瓶接下来,又把一瓶红酒接下来,笑道:“等着你哩!”华母也笑:“等着你们努力!”小华一边把香泉淡卤鸭、红烧杂烩、清蒸鱼、青椒炒­干­丝,还有­鸡­蛋粉丝汤,一碗碗地往桌上摆。小燕就忙着淘米下锅,华母忙着生火煮饭,不到半个小时,饭就煮好了,杯筷碗也都准备齐全了。于是呣子儿媳就坐下吃中餐了。

小华给母亲斟了酒道:“妈,我们明天早上就要走,原想陪您两天的,时间来不及了。”华母道:“工作紧?以工作为重好啊,你们尽管自便吧。以后闲空些了,再来不迟。”小华看着小燕:“怎么,你没告诉妈?”华母道:“告诉了。你也把那传家物掏出来我看看吧。”小华只得把戴着的胸佩掏来给母亲验看。”华母道:“你宋母说得好,一定要一代一代传下去。这可是我祖刘墉后代传下来的哩!”小华听说,纵身而立,大喜过望道:“原来妈是大清官的后代?怪不得不失大家规范哩!我们后辈更感荣光之至啊!”华母道:“坐下吃酒,不谈这些,不谈这些。哎,好象我儿还有什么话要说给妈听的?”小华陪母亲喝了一口酒,小燕也陪喝了一口,娘仨吃着菜。小华边吃边道:“原来小燕还没把这件事告诉妈。”华母道:“什么事?要办喜事?”小燕笑道:“妈,不相­干­。不过这也是喜事。”小华道:“这确是一件喜事:儿子、媳­妇­俩个已——”华母道:“你两个已办过喜事了?”小华笑道:“我说我们俩已考取南京大学了,明天就要去上学哩。”华母当然十分喜悦:“大概不是梦。我儿终于上大学了,将来一定更有出息了。我没有白疼一场啊!”欢喜之余她又担忧起来:“这大学要好几年才学成,你们俩同时上,这经济怎么维持?母亲现在一点力也出不了啦。”小燕笑着道:“我们这次读书,不要您老人家出一丝一毫力。因为吃住都是学校包,而且优秀生可以发奖学金,我们努力当个优秀生,就穿衣用度什么都有了。同时我们还可以勤工俭学哩。妈,您别担心我们了。您只要身体健康了,就是对我们努力学习的最大支持。至于您的生活供养问题,宋妈说了,她有能力养活老姐妹们呢!”华母道:“这就好,这就好。至于我的生活问题,你们不用担心,现在也不用你宋妈担心。”小华道:“宋妈盼望您早日到她那里住,现在我岳母也已去了,你们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呀。”小燕道:“婆婆到那里去,想种菜也罢,想兴庄稼也罢,想养­鸡­、养鸭、养鹅也好,都可做,远比你那自留地强啊!”华母一听说可以劳动,心就热了:“真的吗?我春节去看看,先结成亲姐妹,然后搬家不迟哩。”娘儿仨吃喝毕,小燕抢着洗涮已了,便对小华道:“你是睡一会呢,还是陪我到妈自留地上走走?”她算到华母饭后必去自留地继续掘地,所以她想去帮一帮,早把活­干­完了事。小华道:“我跟你上妈的自留地去。”华母听到都想去自留地,就劝道:“你们休息休息吧,又跑那­干­什么?”小燕笑道:“帮忙掘地哩。”华母也笑:“那么丁点儿地,还不够妈一个人掘呢。我去整理好畦,点上蚕豆,要不了一个时辰就全完了。”小华道:“我们和妈一起去、一起回。”华母傲不过,只得将铁锹、小提桶、小铁铲、蚕豆种准备好,放在两只畚箕里,用扁担挑着出门。小华就抢过来挑在自己肩上道:“妈,您锁好门吧。”小燕道:“把锹拿过来我扛着。我就在头前带路。”娘仨欢欢喜喜上了自留地。小华虽然多长时间没­干­农活了,但手并不松疏;小燕对农业生产的女人活计也很熟悉哩,加之华母在做样子,畦由小华整,垱由小燕打,籽由华母点。小华整好畦后,又迅速提来水,用勺子舀水浇入点好种籽的垱,然后又用锹把土略为填平些,就算大功告成了,花时不过三十分钟吧。小燕道:“肥还没下怎么办?”华母道:“等出芽了我再补不迟哩。”于是这场劳动就轻轻松松完成了,母仨就快快乐乐地回家了。

回家后,华母就催着:“两个快把那胸佩摘下来让妈收好,然后就去泡温泉澡,回来各睡一觉就更舒服了。”小华、小燕听从了,道:“我们入学后就收藏起来不佩戴了,直到学成再戴,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华母道:“也好、也好。这物贵重,谨防丢失是至关重要的啊!”华母藏好宝物后,就锁好门,带着小燕去女池;小华就去男池,不到一个小时,娘仨都回了家,华母又将玉佩交给小华、小燕戴好,这时才下午二时,于是小华、小燕都美美地沉睡了,而华母则把换下的内衣洗过晾晒好,想必到晚也就­干­了。她高兴地暗道:明天我儿就可以把­干­净内衣带在包里了。

晚餐一家人欢聚,华母高兴,少不得多喝了两杯红酒,都吃饱了,小燕就洗涮停当劝华母:“妈也该早些歇息了。”华母道:“你们也该早些洗漱、早些休息,也好明早赶路到南京。”小华原想写篇散文《巢和路上》,想好好歌颂那位章兆勤司机。但见灯光过暗也只得罢了。而小燕也想写一首诗歌《两位驾车叔叔的心》,她打算写三十行,把章、李两位好心人的品­性­好好颂扬出来。可是灯光这样暗,如何写得下去呢?两个人只好听妈的话,早早洗漱,小燕跟华母在里屋、小华在堂屋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小华提着两个空水瓶上街,不一会打来了开水,又买了些早食放到桌上,然后洗漱停当;小燕和华母也起床了,洗漱毕就一起用了早餐。待到七时四十五分,小华、小燕就告别母亲、提起行李包走出门了:“妈,保重!”“妈,春节一定要去宋妈家啊!”华母道:“放心!你们自己也要保重好身体!”两个人走到香泉邮电所时,那位李叔的车子已经开到身边了。两个人暗道:“李叔好准时啊,正好八点!”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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