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原本没有太大的帮派势力,名列十大门派之一的丐帮将总舵设在洞庭,可是丐帮自从游戏启始就是除昆仑外人数最少的一派,只有实在混不下去的玩家才会加入,后来即便大力进行了改革,以降低门槛的方式招收了一批新玩家,也只能确保浙江、湖北和湖南之间这一块根本之地,其他地区多为帮派势力和玩家团体控制。所以独霸一方的点苍派在除去羁绊之后,就大肆北上,想要将这些空白地区括为己有,却不想与丐帮在湖南成了僵持局面。借此时间,杰杰的飞龙骑士团却大肆扩张,成为南方另一个重要势力。
洛阳黑道英雄会的大洗牌后,凤尾帮覆灭,江南水道全在十二连环坞掌握,而杰杰也除掉了最大的敌人武维扬,向西方发展。甚至根基在两淮的长乐帮,由于被顾倾城打击压迫,也有南下的意思。加上各大中小势力间的争夺,局面混乱非常。
爱江山顾不得遗憾自己抢先动手却没占到便宜,面对大势,也只有忍下雄心,亲自找上杰杰,研究两家联盟,先灭丐帮的事宜。两家初步谈妥,就遇到了这次刃无心挑战凌云鹤的事情。
李尘设计在大理九曲巷斩杀西南总捕杜云,爱江山也亲自参与其中,对李尘的风格印象极深,很自然的想到了阴谋的方向上去。
杰杰现在是雄心勃勃,听爱江山说得郑重,不屑的笑道:“不管他刃无心有什么心思,杭州的局面,绝对不可以被他搅乱,我筹划了这么久,杭州已经是囊中之物,若是他再搞出个什么大案子出来,引起官府注意,岂不是给我添麻烦?”
杭州是系统大城,玩家众多,可是自从被李尘抢劫税金折腾一番后,天台派势力大弱,官府对治安的控制也更严,居然成为了天下唯一没有各势力纷争的大城市。
杰杰的飞龙骑士团已经把手伸到浙江,对于这一块肥肉垂涎欲滴,如果杭州入手,东南沿海,闽浙富庶之地,就全部入他掌握,所以他多次调派人手进入杭州,发展势力,准备时机一到,就竖起飞龙骑士团的大旗,官府对于这种突然的局面,也没办法强硬镇压,只能任他们控制杭州了。
计划不错,却想不到刃无心挑了杭州做与凌云鹤决斗的地点,全天下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这里,要想暗中准备什么事情就艰难的多,若是李尘又做下什么大案,官府派重兵进入,杰杰的计划就成了水中泡影,所以他对此事极为关心。
听他满口我如何如何,爱江山却满心冷笑。“哼,要不是点苍是系统门派,有太多的掣肘,我早已将你这飞龙骑士团扼杀在萌芽,现在却敢在这大言不惭,天下英雄无数,岂是你这种外国回来的纨绔子弟可以自大的地方?”
压下不屑,爱江山笑道:“杰杰兄准备得这么周详,也不必太过在意刃无心,他最多也是为了抢些钱财而已,杭州,终归还会是你的杭州。”
杰杰嘴上这么说,却不是简单的人物,否则也不能撑起飞龙骑士团这份基业,夺占杭州是大事,必须小心谨慎,他思索片刻,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还是要到杭州,没有事情最好,如果有事,也不至于没人掌握局面。”
“说穿了不过是个城市而已,眼下打垮丐帮才是正经,否则今后你实力不足,各方前来争抢,难道就保得住这一座孤城?”爱江山心中更加鄙夷,两家盟约刚定,这杰杰就只顾着自己抢夺地盘,真不是个做大事的人物。但眼下也没法抛开他自己对付丐帮,未免反被他渔人得利,自己也只有继续耐心等下去了。
另一边杰杰也不是不知道爱江山想先近厚远的心态,却觉得爱江山一个点苍大师兄,又不是掌门,跟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团长不能相比,而且总是这么谨慎小心,还能有什么作为?
爱江山是中国传统的谋略思路,觉得做事要深谋远虑,有进有退,不当出头鸟,杰杰却是受西方思维熏陶,有强烈的自主自信,到手的利益决不放弃,两人虽然都是大团体的领导,但两种理念不同,自然难以合契,丐帮倘若真的被两家灭掉,恐怕这两位盟友马上就会翻脸开打起来。
李尘这一封挑战书,不知让天下多少英杰之士心生疑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做了一个决定,到杭州去。
此时的李尘却在哪里呢?
滚滚钱塘江波涛奔腾,虽然还不是大潮期,但那雄壮的声势,比之长江黄河也未必逊色。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钱塘江永不停息的汹涌浪潮,由于江面骤然缩窄,加之泥沙沉积的阻力,这江口处前浪变缓,后浪层叠,每波浪潮都积聚了数波水量和冲击,撞击到坚实无比的江堤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响,水花玉碎,惊涛不绝。
李尘静静的坐在江堤的最高处,入神的望着翻腾的江浪,偶有水花溅到他的身上,也是浑然不觉。
他已经在这钱塘县住了一段日子,天下为他的高调挑战而疑惑时,他却是悠然自得的很。
自从当日偶来这钱塘江口观景,李尘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每日清晨到黄昏,都来到这江堤上静坐观浪,水灵儿他们询问,他也是笑而不答。
其实他说也说不明白,他每日在这里看着波涛起伏,只是为了找一种感觉,一种玄妙的感觉。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却又实实在在的留在他的心中。每当他的心眼看入这波浪之中,他就隐隐似有所悟,可坐了这么多天,仍然无法捅破最后的一层迷茫,豁然贯通。
眼看太阳西下,江风愈发大作,寒冷刺骨,天边也有大片的乌云席卷而来,李尘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看来又是一无所获。
李尘现在的精神状态在天下玩家中绝无仅有,太上忘忧心法似乎总是让他产生一些奇异而玄妙的感觉,却连他自己都想不出这些感觉到底代表什么。
眼看端午将近,不能在钱塘久留,观浪之法不见成效,只好留待今后了。好在无所得是意料之中,有什么感悟才真是惊喜,所以李尘也不太放在心上。
正要起步返回,忽然目光一凝,心中震动,李尘定在原地,目不转睛的望着江中那一点在波涛中起伏的鲜艳红色。
那是一艘单薄的小舢板,却在船尾Сhā了一支小小的红旗,一名精壮的NPC赤膊上身,随意的站在船上,一手摇橹,一手持着只硕大的酒葫芦,不时痛饮一口,身边波涛汹涌,小小舢板在波峰浪谷中穿行,好像随时都有倾覆之危,那NPC却似乎毫不在意,而他脚下的小船,也神奇的平稳前进,起起伏伏之间,端得是豪迈潇洒,宛如仙人。
若是在其他地方,八成就会被认为是武林高手,凡间散仙,但这个船夫却是李尘认得的,正是他们租住的那户人家的大儿子,不善言辞,本性醇厚,每日清晨出门打鱼,送到县上集市去卖,傍晚回来,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朴实汉子而已,李尘整日与他打头碰脸,怎能不识?
虽然闲时曾听他父母谈笑,说这个儿子少年时就好这随浪行船之事,技艺高超,是十里八乡出名的弄潮儿,直到娶妻生子后才安稳下来。李尘还以为是为儿子自夸,却不想今日亲眼得见。
“弄潮”一词,本就出于钱塘,渔家子弟驾乘小船,追风逐浪,正是我国最早的冲浪运动先驱,钱塘弄潮儿之名,也多被文人墨客在辞赋中用到,更有那技高胆大的青春少年,每到八月十八钱塘潮涌最盛之时,Сhā红旗与船上,弄惊涛,戏巨浪,或为追求爱人,或为夸耀谈资,但外人见了,唯有叹为观止,直道神乎其技也。
这些日子李尘一心观浪,而且时节未到,天气也甚是和煦,江面上并无巨浪出现,想必那些弄潮儿也不屑炫技。今日正好黄昏,江风大起,天气似要转变,却让他正好看到这一景。
李尘却不是惊于观景,而是王家大哥那小小舢板在狂风巨浪间起伏的情形让他心有所感,脑海中那朦朦胧胧的迷雾,越来越清晰。
猛然间天空一闪,惊雷乍起,昏暗的天色也为之一亮,李尘清楚的看到一波远超平时的巨浪如万马奔腾,带着轰隆隆的震响向王家大哥的船尾猛拍过去。
眼看就是一场船毁人亡的惨剧,那王家大哥却浑然不觉,竟有闲心扯开嗓子高声唱起船歌来,歌声虽不算好,却洪亮异常,连震耳的风浪之声,都不能完全压住。
这豪迈的歌声李尘却半点也没有听到,他敏锐的注意到在歌声响起时,王家大哥那艘小舢板忽然微微停顿一下,然后依旧是那样忽左忽右,忽高忽低,但却明显有些不同,不同在什么地方,一时却看不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巨浪已追到船尾,轰然砸下,这天地自然的无限威力,实在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但那看似难逃的小舢板却猛然一窜,正好借着巨浪前锋那无与伦比的推动力,高高腾起,稳稳的落在潮头。浪涌虽猛,却不能将浪尖上的小船损害半分,反倒像是一匹驯服的骏马,载着那渺小的舢板奔腾远去。
又是一声惊雷,天空完全被乌云遮盖,狂风怒号,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李尘呆呆的站在堤上,浑身被暴雨浸透,但他还是瞪大了眼睛,望着王家大哥远去的方向,面容不住变化,最后爆发出一阵畅快的长笑。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哈哈……。”
李尘正沉浸于喜悦之中,忽然不远处水声一响,紧接着,也是一阵长笑传来。
李尘吓了一跳,暂且放下心中喜悦,定睛看去,只见电闪雷鸣之中,江堤下的怒涛之中站着一人,一边缓步向江堤行来,一边仰天大笑,状若癫狂。看他情形,竟然像是从这风高浪疾的钱塘江里走上来的。
更引人注意的,是他抗在肩头的那柄黑沉巨剑,无锷无锋,简直如一条毫不起眼的粗大圆木,足有五尺长,一尺多宽,那持剑之人本来身材高大,但跟这剑一比,反倒显得渺小了许多。
还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单单这柄巨剑,就让李尘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句武侠耳熟能详的话来。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这个人是谁?李尘从江潮中又有了什么新的领悟?他和凌云鹤的决斗会是怎样的?这一切,大伙猜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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