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小楼房眼见着倒塌下来,泛起一片尘土。一面很高的砖墙完全经不住考验,左右晃荡两下就趴倒在公路上。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从倒塌的小矮房里走出来,头上流着血,整个人都被灰尘包裹了,她捂着头哭喊着:
“妈,妈。”
像吹过一阵大风,然后平静下来。公路上的人们像丢了三魂。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赤祼着全身,缩在一角。
“天啦,这是什么劫难?”
“这里从未出现过这种事啊!”
惊魂未定的人们开始谈论开了。
“不知道又增加了多少短命鬼。”
周建民跑到就快砌好砖的房子旁 ——现在成了一堆废砖头。他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地。
“天啊!天啊 ——”他哭喊着,在地上打滚。
房东老太婆和另外几个人忙赶过去,将他扶起。可是他整个人就如同被抽走骨头一般耷拉着。
“政府会替咱们解决的。”有人说。
尘埃尚未落定。
小县城真的躁动起来。
钟子路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他定了神,马上想到家里,他向旁边一个人借了手机,拨了家里的电话,但是没有信号。
一次余震发生,人们立刻又缩紧稍稍放松的心。想到家人,钟子路感到真的恐慌,他随着人群到旁边山坡的一个坝子,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县城 ——如今已成一片废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些巨大的变化,那些倒塌的建筑物,那些呼喊奔走的人们,那些一片狼藉的景象。政府的人开着车来来去去,安慰着那些惊慌的人们。急救车的警笛不停地响着,像是悲怆的歌声,从县城扩散开。学校的操场上聚集了很多人,像热锅上的蚂蚁。
“碧玲呢,有没看到碧玲?”房东老太婆大声问着,声音有些沙哑。
“刚刚上学去了。”老头回答着。
“走多久了?”
“可能有十分钟了。”
“到学校没有啊?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她颤抖着声音。
“如果去了学校,就会没什么事的,”钟子路安慰着她们,“你看那所学校,房子没太大问题,应该不会有事的。”
老太婆望一眼那所学校。
“我去看一下。”她说完一溜烟往县城去了。
太阳早躲到了厚厚的云层里,那灰暗的天气,压抑的气氛,如同葬礼般嘲弄的欢歌,如同森林孤凄的夜莺。没有哭泣的废墟上,却扩散着死人的阴霾气息。瞬间遭受了这一切,教人们无所适从。余震没有规律地一次次袭来,每一次都会令人心跳加速。
年老的四合院,不知能否承受得了这巨大灾难的袭击。母亲和婆婆呢,她们有没有事?钟子路脑袋里热成一片,他想到妹妹,她还在学校,他想必须先去看看她,于是马上扭身往学校跑去。
一路过处,全成了废墟。那些平日里熟悉的场景已颓败不堪。残垣断壁成了主流。三三两两急行的人要么像吃过败战的人,灰头土脸,要么如受了惊吓的小鸟,魂魄未定。一个看不出面孔与年龄的女人躺在路边,鲜红的血盖了一头,一些已干成一顶帽子,鲜血还在往外渗。血与尘土的混合物遮盖了她大部分颜面。鲜血淌了一地,她上半身也红透。那女人只躺在地上呻吟着,动也不动。
“天呀!为什么会这样?你要了我的命,也让两个孩子跑出来嘛,天啊,为什么会这样?……你留我做什么呀?”她用干哑的声音重复着那些话。
一个男人过来。
“你要不要喝点水?”
“让我死了算了! ——求你们去看看我的孙子能救出来不?”
“房子都没了……你别叫了,等一会儿救护车就过来。”
钟子路继续往前走着,危立道路两旁的没有倒塌的房屋很有压迫之嫌。余震一到,它们便晃晃荡荡,像快要倒塌下来一般。碎瓦断砖并一些土、木堆了一地。除了一个死人躺在一张破烂的房子下面,再没半个身影。
阴暗的天,压在头顶。
他走到街道上,街道两边的楼房质量稍好的,便裂些大大小小的缝子,质量差的,早塌成一片。那些可以关的卷帘门都被它的主人们冒着生命危险关上,无法关的要么墙体早已变形,要么坍塌物堵住门口。大药房里的破玻璃柜台已碎成一堆,并一些砖块。
一辆副驾驶座被砸得粉碎的面包车在废墟的街道碾着碎的玻璃、砖头等缓缓前行着。三三两两的人穿行其间。那些受了轻伤的惊悸未定的人们脸上总是如同涂蜡一般凝固,一般呆滞。
“给我三瓶水。”钟子路说。
“哎,他妈的刚刚一个人太不像话了,平时卖一块的矿泉水他现在卖十块,还说不买拉倒。这种人发国难财,不得好死的。”一个四十上下的男人走过来发着牢骚。
“我可没抬价哦!”商铺女老板忙说。
“没说你。”
钟子路到了学校,见着几乎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留在操场。其他一些市民也到学校的操场来避灾。于是不算大的操场变得空前热闹。钟子路先去找了钟欣,确保她安全时才松了一口气。他又去找补习班的同学。补习班的同学依偎在一块,或站或坐。袁紫跟刘泽到钟子路过来。
“去哪里了?”刘泽问, “知道我们有多么担心不?”
“没事,我不好端端的吗?”
“你一点都不担心哟?”刘泽责备着。
“中午还想数学课不来,要编什么理由去骗老师,现在看来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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