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1 / 2)

正妻 无名 2548 字 2022-03-10

来到刘屯村这些时日,我几乎每日睡的都不安稳。不光是惦记着纳兰鸿兹的安危和晏非的身体,还要照顾欢生。这小娃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白天还算好些,每到夜里,便啼哭不休。起先,刘大嫂还以为他是饿了,跑过来喂­奶­,他却闭着小嘴巴不肯吃,只是一味的哭闹,怎么样哄着都不好。非得啼哭个把时辰,方才停住。第二天,刘大嫂便找来了村子里最有名气的刘婆婆。刘婆婆是村子里的稳婆,也是半个大夫,对带孩子很大一套。她抱着欢生,好一顿看,好一顿摸,然后说了一句:“这娃娃没啥子病,天生就是个夜哭郎。”

“啥是夜哭郎啊?”刘大嫂也不明白,就问她。

刘婆婆叹了一口气道:“夜哭郎啊,就是一夜里就开始哭。这娃娃啊,唉──”

“怎么了,刘婆婆?莫非这孩子──”我不敢想下去,对生娘亲,临死之前那肯切的眼神,犹在眼前。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那地下的娘亲,怕是要伤心难过了。

“唉!这娃娃,怕是命不好啊。”刘婆婆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我听得心中一阵难过,欢生没有多大,就失去了自己的亲人。而我,也因为那样的遥言,自小便失了娘亲。还连累了伯父枉死。我于他的命运,何其的相似!这让我,越发的疼惜着他。

每日夜里,他一啼哭,我便抱着他,轻声的摇哄道,直至天­色­将亮,他沉沉睡着。直到这时,我方才合眼,跟着他一起睡上些时辰。

每天天将明的时候,别人睡意已轻,而熬了大半夜的我却搂着欢生睡得正沉。

晏非心疼我,见我睡得沉,早早便起了身,拖着病着的身体,打扫完了院子,再回屋子里生灸,把米粥煮上。等着我醒来,好吃完出门,再去奔走打听消息。

这一段时日,便是一直这样过来的。

在决定按照纳兰鸿兹塞给我的那张藏宝图,第二天去拿些银子的头一晚,欢生依旧在半夜里醒了,啼哭的比平常还要厉害。两只小脚儿,扣在一起,姣着劲儿的踢腾,搓在一起的地方,都被磨出了一层薄薄的莪子,大嗓们哭的都哑了,也不消饥。好在这一回,哭的时间还算短些,不到半个时辰,就停住了。

随着他的哭声一停,我也跟着松了口气,又拍了几下,他吸吮着细­嫩­的小手指头,抽咽着睡着了。晏非依坐在炕头上,温笑着劝我早些休息。

我点了点头,亦回之一笑。这些时日,在刘屯村的日子,有别于以往安逸,有仆役丫环伺候的生活。凡事都需要亲力亲为,我倒还好些,年少时,有过四方游历的经历,倒不觉得怎样。倒是晏非,从未过活的这样辛苦。先时,我还替他感到些许担心,他只是先嘲的笑了两声,直道,清贫之时,比现在的日子,过的犹有不及。我方才忆起,他在于我相识之前,一直很是清贫。这样一知,我倒也放下了心,不再顾虑他可能不适应的问题。

欢生睡了后,我躺在炕上,也渐渐的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了过来。抬头看了眼外面,天­色­还未亮。黑漆漆的屋子里,只听得见身边躺着欢生小小身躯,发出的细微呼吸声。我剜着晏非的睡着的地方,带着怀疑的轻轻的唤了声:“晏非──”并没有回答。晏非一向浅眠,轻微的声响都会惊醒,我这样的唤他,不会听不见。

我心中一惊,忙探着了身子,朝着他那边摸了摸,没有!难道他是起夜,去如厕了?我又等了会儿,并不见他回来。

天­色­还未亮,他会去了哪里?莫不是他病重,跌倒了在外头?

这个念头一起,我便再也坐不住了。看了眼欢生,见他睡得沉,悄悄的爬了起来。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

外面天还很黑,我在院子衽走了一圈儿,并不见晏非的身影,便拉开了大门,走到了大街上。

天气有些­阴­,借着并不算明亮的月光,我四下里望了望。因着太早,村子里的人都还未起来,我怕吵到别人,并没敢出声唤他。

延着土道,我一直朝前走,期望着能找到晏非。直走到村口,也没见到半个人影,心想着他也许回去了,还是先回去看看。正有这样的打算,刚一转身,却隐隐听到一些声音。

声音有些熟悉,正是我找了半天的晏非。这么早,他在和谁说话?我怀着疑问,直觉的闪身躲在了树后。

声音渐行渐近,内容已经清晰可闻。

“等到天一亮,她就会出门,到时,你们便悄悄的跟在身后。”低沉的声音,正是晏非。他口中所说之人,又是什么人?和我一样,待会也要出门?

不容我细想,又一道声音,响了起来:“主子,尽可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发了。”虽是克意压低了嗓音,却也让我吃惊不小。安先生,他竟然会在这里?那纳兰鸿兹呢,他又在哪里?我险些遏止不住,从树后冲出来。强烈的预感,让我觉得有什么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压下这股冲动,摒住了呼吸,又听了下去。

只听的晏非又道:“那人──,确定已经死了吗?”

“是的,主子。当时他正应付着那些弓箭手,对我丝毫也没有防备,我那一刀,直捅进他的心窝。不光是这,那些弓箭手,把他都­射­成了马蜂窝。要是这样还不死,可真是成了妖怪了。”说完,嘿嘿一笑。

安先生、弓箭手?他所说的难道是──

我强忍着冲出口的惊叫,无比惊骇的死死捂住了嘴。眼前浮现出纳兰鸿兹身体被­射­成蜂窝的模样,眼泪抑制不住的滚落下来。

纳兰──是我,竟是我害了你啊!

晏非低嗯了声,说道:“你来这里,那人怎么说?”

“他接到了主子的书信,倒是没有说什么。他的心思,您是知道的,无非是想要那些宝藏。临来之前,他还特意把我叫了过去。”

“他说什么?”

“他让我提醒主子,别忘了你们的约定。”

晏非冷冷一哼:“他倒还真是不放心。那些颠藏,也就他当成个宝。”默了片刻,方才又道:“等我找到藏宝地,他就直接回去告诉他,也省得他担这份儿心。他助我杀了那人,我也给他想要。这样,我们也算是两不相欠。以后,他当他的郡守,我做我的平民百姓,再也不相平。”

“是,主子。”

两人似又说了什么,声音随渐渐有些蒙胧的身形,渐渐远去。

我浑身无力瘫软的依靠在树­干­上,满眼的泪水,不停的往下流,心中又伤又痛。

若是没有听到这一段话,我还被蒙在谷里。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晏非竟然瞒下了我,于洛子安勾结。可悲的是,纳兰鸿兹为了救我,惨死在他们的计谋之下。而我,犹自不知的想要去找什么财宝,好为他疗伤。浑然未觉,自己已经被人牢牢盯上。那些颠藏,是纳兰鸿兹积攒了百年的家当,险些被这样的计俩图谋了去。若真是那样,我怕我会愧疚而死。

难怪我苦寻打听了这么些日子,不见丝毫动静,却原来,他早已经惨死。想起他往日种种,虽是对人凶狠,于我却是十分的好,一时悲从中来,抑止不住出声呜咽。

我的难过,不光是对于纳兰鸿兹的死,还有一部分是对于晏非对我的欺骗。现在这一想,当日那一出,只不过是他于洛子安,甚至于安先生,合伙共演的一出戏。意在引我和纳兰鸿兹这两个笨蛋上当。他先时作出那一副深情模样,让纳兰鸿兹带着我逃开,就已经料道我会舍不得丢下他去逃命。而我,也果然如他秉料的不肯离去。纳兰鸿兹又是个激不得的人,眼见我不肯跟他走,自然是力挡下那些箭羽,拼力助我们脱逃。如此一来,也便着了他的道。

可惜了纳兰鸿兹的好身手,没有被那些箭羽伤到,却是倒在了身边人的刀下。